第一百一十一章 ...

燈火映在二人交疊的軀體上,投向白牆上的影子因動作輕搖,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宋鳴珂上半身仰臥在書案上,身下壓著奏折,身側盡是筆墨紙硯、筆床、筆洗等物,淩亂無序。

不知是酒勁上頭,還是情潮洶湧,她紅潤兩頰如滴血,被薄汗一染,恰似露浥海棠。

她下巴抬起,任由霍睿言的吻從臉頰滑至頸脖,擠開方心曲領,飄移而下。

雙手被箍,人已軟成一團柔綿,半醒半醉,隨時淪陷。

好半天,她終於回過神來,輕哼求饒:“二表哥,這是……書房,外頭有……”

他的唇寸寸上移,最終吞噬了她喉間細碎的嗚咽,愈加用力,仿佛要將她拆骨入腹。

宋鳴珂被親得暈乎乎的,渾渾噩噩地思考著,素來謹慎內斂的二表哥……是不是受刺激了?

他的手撫過她臉,逐漸滑下,輕碾她最柔軟處,即便隔了層層裹布,仍激得她直哆嗦。

她於迷亂中閃過一個羞恥的念頭——糟糕!裹得這麽緊,他該不會認定……她真的上下一片平坦吧?

霍睿言從她的唇舌中品嚐到了酒的芳冽,略微放開她,對上她那雙水光瀲灩的美眸,與她鼻尖相抵,低笑:“這樣夠熱辣嗎?”

宋鳴珂醇嗓嘶啞:“……啊?”

“我在投你所好呀!”霍睿言輕咬她的唇角,含糊應道,“我真不知,晏晏居然喜歡刺激的……”

宋鳴珂一頭霧水,好半天才勉強弄清,他是針對她今日與宋既明所說的諢話,而借題發揮!

壞人!大大的壞!

賞梅宴上,霍睿晏遠遠看到宋既明對她勾肩搭背,已大為不悅;再聽她厚著臉皮胡說八道,早就想好好懲戒她一番;而今他回宮稟報元禮兄妹的情況,正經事還沒來得及說,見她喝了點酒,飄飄然地不住提元禮,他決意想辦法,讓她隻記得他一人。

哪怕她是高坐於龍椅的君主,此際隻是被他牽製的小丫頭。

紅唇微腫,蜜頰生霞,衣襟皺亂,頸側至鎖骨殘留著曖昧吻痕……令他陡然湧出某種征戰的欲望。

類似於青澀時期便悄然滋長在夢境內的羞恥想法。

讓他不止一次大半夜衝入浴室猛澆冷水的瘋狂意念。

霍睿言深深吸氣,提醒自己不可放肆。

至少,目前還輪不到他放肆。

放鬆了對她的鉗製,他拉她起身,趁她迷迷糊糊的,附在她耳邊噙笑道:“陛下,臣夠不夠大膽熱烈?是否有資格給陛下暖床?”

宋鳴珂總算知曉,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罷了,這石頭軟綿綿的,砸了倒也不痛。

睨向他暗笑的麵容,她於混沌間驟然記起一事——當年在保翠山行宮內,她中毒後周身無力,趴在昏迷的他身上,半天起不來……他大概一無所知,不曉得便宜早被她占光了吧?

得意什麽呀!明明是看到春宮圖都會臉紅的二表哥!

於是,她伸出手,把一臉錯愕的他推搡著推至書房邊上的木榻前,輕咬笑唇,以微亂氣息低嗔:“乖乖給朕躺好了!”

霍睿言隻當她喝醉了,唯有依照她的吩咐,脫了皂靴,平躺於榻上。

不料下一刻,她笨手笨腳爬上來,整個人壓牢他,啞聲顫顫:“你……你隻負責暖床。”

霍睿言哭笑不得,察覺她的小手開始四處亂掐,他好不容易抑製下去的邪惡念頭隨麻酥酥的熱流直衝下腹,引起勃發的力量。

他正欲伸手遮擋,偏生她趴得服服帖帖,身體扭動之際,誘發那如烙鐵的家夥不聽使喚地昂起頭。

宋鳴珂報複似的在他臉頰、耳朵、胸口、腰間肆意揉捏,忽覺腿上有硬物硌得她難受,以為是玉佩或刀劍等隨身物件,遂順手撥了兩下。

“嘶……”霍睿言把柄被抓,徹底懵了,恨不得一翻身將她反撲,為所欲為。

宋鳴珂意識到那物體越發囂張,側著身子,低頭狐惑看了一眼。

……!

雖未經人事,好歹也扮演了五年的少年郎,最初的懵懂退卻後,她立即明白這是何種狀況。

天啊!她到底幹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

她讓他“乖乖躺好”,供她“碾壓欺負”之餘,還“上下其手”?

能不能假裝喝多了、睡著了,一切沒發生過?

她甚至沒敢看一眼霍睿言的神色,試圖以無表情的端肅,來化解靡麗且危險的尷尬,最終被徹骨緋顏出賣了窘迫。

霍睿言同樣羞赧得無地自容,有些東西,不是他能控製的。

他知悉,晏晏再怎麽大發放厥詞對人吹噓,內裏實則是個嬌羞怯懦的小丫頭,此舉純屬無心。

表兄妹二人傻傻交疊在榻上,兩張臉紅得發紫,亂糟糟的腦袋根本沒有縫隙來思考,這匪夷所思的局麵該如何收場。

好一會兒,宋鳴珂硬著頭皮從他身上滾落,麵朝木榻內側,嗓音已抖得不成樣子:“暖、暖床暖得差不多……你、你可以退下了!”

霍睿言悄悄轉身,從她背後圈住她的腰,忍笑問道:“晏晏害羞?”

宋鳴珂咬牙,心下暗忖,他不害羞?誰強得過誰?

她一言未發,卻聽他輕聲補了句,“就當……提前打個招呼。”

……?

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理解他言下之意後,她快要燃成一大團火,將這禦書房燒成灰燼。

二表哥!無恥!下流!壞透了!

可造成這不堪場麵之人,是她。

念及此處,宋鳴珂再也繃不住了,雙手捂臉,從牙縫中擠出一個顫音:“……滾!”

…………

五族使團來京的目的達到,隻逗留三日,便計劃東行。

期間,他們為免再生事端,並未對外宣稱,元禮是木族的下一任繼承者。

元禮和靜翕如常在私宅內做藥丸,完成後,將不同種類的藥丸分瓶子裝好,一一貼上標記和名稱,忙得不亦樂乎。

離京前一夜,戶外大雪紛飛,片片離愁別緒。

見元禮換了黛綠長袍,眸光柔柔,擺弄著幾罐剛醃漬的梅花蜜,靜翕忍不住問道:“哥哥,其實你……”

“什麽?”元禮聽她欲言又止,擱下手上事物。

靜翕苦思許久,終於試探道:“你心裏有她?”

“算是,又好像不完全是。”元禮微微一笑。

靜翕沒聽懂,茫然瞪眼。

“起初,我受師父之命入宮時,他們兄妹恰好十一二歲,遭遇和經曆,實則與我們頗為相似,同是嫡係繼承人,同是遭人陷害,可她……比我勇敢。”

元禮垂眸,續道:“這五年來,我一日日看著她成長,視她為君,也視她為妹,或許還摻雜了些不該有的念想,但自知身份擺在那兒,沒往深處探究。“

他頓了頓,又問:“倒是你……你有何打算?”

“我沒想好。”靜翕自然明了兄長所問。

猶豫片刻,她小臉漫過紅雲,悄聲道:“他不讓我走。”

元禮麵露不豫:“這小子!枉我費盡心力治了他五年,竟一聲不吭逼我當大舅子!”

“哥哥!”靜翕麵紅耳赤,妄圖否認,可宋顯琛的確向她提出過類似請求。

元禮無奈而笑:“阿翕,你動心了。”

靜翕得知“長公主”是男子後,曾抗拒厭煩了數日。

可宋顯琛力邀她作伴,待她溫柔備至。

靜翕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待他時,憐憫和愛惜兼而有之,越來越不忍心丟下他。

元禮等不到她的回應,複道:“太後狠戾,而他性子柔善,未必堪當大任。來日若有風波,他未必護得住你。

“咱們兄妹來中原後,聚少離多,目下五族百廢待興,你理所當然該回去,協助我和小姑姑。”

他身為兄長,一心希望把妹妹托付給最強大的男子。

宋顯琛貴為天子之尊,卻因久病而多愁善感、悠柔寡斷,實在令人放心不下。

靜翕抿了抿唇:“我……晚一點回。”

元禮沉吟半晌:“也好,你留在京城,一來觀察他的病情,二來等我回去安頓好了,確認安全無虞,再回來接你。”

靜翕重新拿起繡了一半的夾棉披風,嘴角微勾:“好。”

…………

翌日,大雪方停,霍睿言騎了赤色駿馬,親自護送兄妹二人到城東二十裏外,與五族的百人使團匯合。

百人使團剛由鴻臚寺的人送至此地,正停下車馬,候在道旁。

兄妹二人從馬車上緩緩而下,教人頓覺眼前一亮。

元禮一身黛綠色繡葉紋袍服,頭戴烏木發冠,比起以往的陰柔,更添豪邁氣勢。

靜翕也按照木族慣例,改穿了翠色綢緞衣裙,外披淡青色披風,發上簪了碧玉簪,顯得端莊嫻雅,神采飛揚。

作為未來的木族王,元禮是使團中地位最高者,各族的代表皆對他躬身行禮,又圍著靜翕問長問短。

靜翕十分忸怩,隻因她後知後覺發現一個大問題——她大致聽懂部分五族語,卻基本不會說。

元禮簡單扼要解釋說,靜翕尚有要事,需在京城內逗留一段時日,等過年後陽春三月,才安排人來接她。

也許是靜翕頰畔紅霞起落,引發了五族人的無限遐思。

他們紛紛轉目望向儀表非凡、龍鳳之姿的霍睿言,眼底無不閃爍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眾所周知,元禮與靜翕分別數年,全因霍家的這位二公子出手相幫,才得以團聚;且他們被人追殺時,是霍二公子收留在私宅內,悉心照料。

眼下,霍二公子在朝中身居要職,官至二品大員,還有侯爵加身,如此青年才俊,世間少有,不論容貌才華,均配得起一族的長公主。

霍睿言被各種好奇、欣賞、安慰的眸光穿成了篩子,內心湧現出成千上萬的問號,又無從辯解,自我安慰,隻要宋顯琛兄妹理解就好。

正當眾人與靜翕依依惜別,京城方向急匆匆奔來一隊人馬和一輛馬車。車身以香木打造,雕工精美,帷幔以金絲銀線織成,氣派不凡。

“長公主駕到!”

元禮和靜翕同時大驚,當馬車停下,裁梅與紉竹扶出一華衣少女時,元禮的眼光暗了三分,靜翕的雙頰則紅了三分。

來者並非宋鳴珂,而是宋顯琛。

元禮失笑,他想太多了……宋鳴珂豈會親自趕來送他?

“木君,阿翕,你們要走了?”

宋顯琛從宋鳴珂處了解了來龍去脈,聽聞他們兄妹要離開,急急忙忙帶人追出。聽說元禮要成為木族王,他依照對各族的王的稱呼,尊對方為“木君”。

元禮目視他赤紅的雙眼,淡笑道:“長公主殿下親來相送,我們兄妹二人感激不盡。”

“……那,你們……還來中原嗎?”他說的是“你們”,眼光隻落在靜翕的俏麗嬌容上。

靜翕一貫在他麵前穿得樸實無華,此番一打扮,清麗可人,牢牢吸引了他的視線。

“山高水長,待五族平定後,必定有機緣的。”

被忽略的元禮暗暗生悶氣,死活不肯告知他事實。

宋顯琛急了,滿頭大汗:“阿翕……我……你……真的……?”

靜翕知他一著急就說不出話,連忙瞪視元禮道:“哥哥!”

“好啦!阿翕還會在京城多住數月,”元禮莞爾,朝霍睿言一努嘴,“住他那兒!”

霍睿言暗自磨牙——這元禮!成天無事生非!日後木族在他手裏,鐵定得鬧個雞飛狗跳!

“交給我,”宋顯琛平靜凝望元禮,語氣鄭重,不容置疑,“何須我二表哥費心?”

“這……”元禮眉頭一擰,張口欲辯。

宋顯琛親熱地拉起靜翕的手,笑得如春光明媚:“五族的木族長公主,當然要由我這“長公主”來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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