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貼身護衛

在岑永貞的規劃之下,原本涉獵麵極廣但哪樣都不精的經營項目,最終隻保留了絲綢布匹、茶樓酒樓、南北雜貨以及書齋藥鋪這六樣,其餘的點心香料胭脂醬菜之類,能合並的合並,不能合並的直接棄掉,這樣一來,四十九家鋪子銳減到十一家,空出整整三十八間鋪子。

這其中,茶樓酒樓各一座,書齋一間,藥鋪一間,高端絲綢莊帶成衣製作一家,尋常布莊三家,南北雜貨店由原本的一家擴至三家。

她對大梁朝商業圈終究一知半解,所有的資料都仰仗於原主的記憶,所以一開始並不想把攤子鋪太大,至於那些準備停業的店鋪如何處置,她也考慮好了——岑府陪嫁來的店鋪隻給了店麵地契,人不在她手裏,到時把貨物一清,地腳不好跟冗餘的店鋪賣掉,人便打包還給岑府任由他們安排去,白姨娘留的這些人挑選老實肯幹的率先上崗,性子油滑的則另有任務。

用過晚飯,她就讓描金去喊陸邵平來商議此事,沒想到人是喊來了,不過來的是嶽白。

“管家有事外出,有什麽事夫人吩咐我即可。”

陸韶白將近一米九的個子往麵前一杵,岑永貞心中無端覺得有些憋悶,仿佛連屋裏光線都暗了三分,連忙擺手,“坐下說話吧。”

岑永貞讓識銀搬來張圈椅,等人落座後才將藍皮名冊擺到麵前,“今天本想著巡完鋪子順道看一眼這名冊上記錄著的人,隻是沒想到中途出了楊掌櫃的事兒耽擱不少時間,嶽白,你與這冊子上的人都相熟吧?”

“嗯。”

陸韶白點頭,目光掃過岑永貞身上男不男女不女的隨意扮相,眉心微微一蹙,“我與他們都熟得很。”

“那便好,我托你辦件事。”

岑永貞根本沒留意“嶽白”的神情,她將名冊翻開指著上麵道,“我想把這名冊上的人分類統計一下,老年人有多少,青壯年有多少,八歲以下的孩子又有多少,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這些人當中識字的有幾人,有專長特長的有幾人,我希望能得到一份資料比較詳細的統計數據。”

“夫人如此統計,莫非是想對這些人從新安置?”

陸韶白看了眼名冊,不動聲色問。

“沒錯,我正是有這個打算。”

岑永貞也沒有瞞著誰的意思,當即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如今我手中產業鋪子不少,將來規模還會進一步擴大,做買賣是要用人的,與其去外麵找些不知根底的人來,不如先從自己人開始培養,再者,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他們到侯府的鋪子裏幹活,我又不用他們簽身契,隻要簽尋常雇傭契約就夠,學東西的同時還能賺錢養家,何樂而不為呢?”

“青壯年的確有,隻是他們並不懂得做生意這種事,夫人若讓他們做些粗重活計還使得,到鋪子裏的話……”

陸韶白斟酌著說道,心裏卻覺得岑永貞太過異想天開,找自己人照顧鋪子生意這事兒他又不是沒做過,可事實證明那些粗心眼的漢子隻能幹力氣活,根本做不來生意,不然他娘親留下來的鋪子也不用慘淡成如今這幅樣子。

“不會做可以學啊。”

岑永貞根本沒把這當回事兒,“我正覺著眼下鋪子經營的太雜太散,有心叫一些人退下來,專門開班培訓做買賣的技巧,你去統計人數的時候便順道將這消息散出去,但凡願意來學的,單獨記一份名單給我,屆時優先安排這名單上的人學習並鋪子幹活,還有識文斷字的人才也別忘了打聽一下,我想辦個私塾,讓這名冊上適齡的孩子們免費來讀書。”

“……好。”

陸韶白思忖片刻點頭應了,岑永貞想讓孩子們讀書這個計劃,他之前也想過,隻是那群皮猴全都重武輕文,連小丫頭都一個個想著學身好武藝將來再入陸家軍,更別說那些皮小子了,也不知這次由她出麵,那群皮蛋兒是否肯賣她麵子。

“對了,還有件事。”

岑永貞拿出張寫滿字的紙看了會兒,抬手敲了敲自個兒的腦殼,“差點兒忘了。”

陸韶白偷瞄了一眼,心裏開始犯嘀咕,因為那上麵的字乍一看都挺眼熟,可仔細看又幾乎全不認識其實是簡體毛筆字。

“天氣涼了,我買了一批布料,打算給府中上下都做些新衣服,但府裏隻有描金識銀二人擅長女紅,做衣服的人手不夠,你統計人數的時候順便問一嘴,有願意來幫忙的,按件付工錢。”

岑永貞說完隨手將那張紙塞到一旁賬冊中,“就這些了。”

“好。”

陸韶白留意了一眼那張紙的位置,起身告退。

“唉,今天可算是忙活完了。”

等“嶽白”走了,岑永貞站起身來,用力抻了個懶腰,懶洋洋喊道,“識銀,幫我燒水。”

古代就這點兒麻煩,沒有熱水器,現在天氣不冷不熱還好,等再冷一些,洗澡估計都成問題。

將來一定要買個溫泉山莊奢侈一下。

岑永貞心中暗做決定。

等她梳洗沐浴完回到房間,想著睡前再看一眼備忘之類的,卻發現那張紙不知去向。

“誒?奇了怪了,我明明塞在賬冊裏,能跑哪兒去呢?”

岑永貞找了一通,後來又把描金識銀喊過來四下裏翻了個遍,仍舊一無所獲。

“興許是被老鼠咬去了。”

識銀猜道,“我那日在花園裏看到過,那老鼠大得嚇人,得有一尺長呢。”

“哎呀停停停,別說了別說了。”

岑永貞聽得身上雞皮疙瘩亂冒,“算了明天再說吧,反正就一張紙,上麵也沒寫什麽重要的東西。”

讓描金跟識銀退出去,岑永貞往被窩裏一倒,一邊嘀咕著自己到底把紙放哪兒了,一邊覺著自己今天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情。

忘記了什麽呢?

岑永貞迷迷糊糊翻來覆去,半睡半醒之際,一道靈光陡然閃過。

啊,她今天忘記去看定國候了!之前明明說好每天都去看的!

岑永貞噌一下坐起身,掙紮了幾秒後又噗通一聲倒回去。

算了,睡都睡下了,明天一早去打卡好了。

**

西跨院內,岑永貞已經陷入夢鄉,與此同時的主院之中卻燈火通明。

“嗯……夫人寫的這筆字,的確古怪。”

將手中紙張放下,陸邵平抬手撚著胡須沉聲道,“雖有漢字之形,卻又有諸多不同之處。”

“會不會是她識字不多,寫的白字啊?”

小七抬手搔了搔腦門,“雖然我也覺得她挺可疑的,可單從一張紙上看不出什麽來吧。”

“你懂什麽,這說不定是暗號呢——另一半玄虎令的主人一天不現身,我們就一天不能馬虎大意,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陸邵平輕斥小七一句,回頭看向陸韶白,“韶白,你的意思呢?”

“你去跟她說,把我調成她的貼身護衛。”

陸韶白看向那張紙,眸光微冷,“我要親自去探探她的底。”

陸邵平跟小七對視了一眼,點點頭,“成,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

第二天,岑永貞起了個大早,梳洗時在梳妝台底下發現了昨天遍尋不著的備忘錄,看著描金撿出來的那張紙,她眸光閃了閃。

梳妝台下,她昨晚可是找過的,當時連根耗子毛都沒有,這麽大一張紙,不可能看漏……

所以,是有人將它拿走,又悄悄還回來了?

描金跟識銀都用過“雇傭契約”,不可能做這事兒,所以昨個兒唯一見過這張紙的人,就剩下嶽白了。

岑永貞眼珠子轉了轉,突然開口喊住準備去傳飯的描金。

“不叫飯了,先隨我一同到主院去,昨兒沒探視侯爺,今天得早點兒過去。”

描金跟識銀自然不會對岑永貞的決定有異議,起身跟著她一路朝主院走去,沒想到半路遇見了步履匆匆的陸邵平跟嶽白。

“夫人這一大早的,是要去哪兒啊?”

陸邵平也沒想到能在半道兒上遇見這位主,見她走的這條路直通主院,心下暗叫不妙。

果然,下一秒岑永貞便理所當然回答道,“昨兒太忙了,沒來及去看侯爺,今天也要出門,便想著趁還沒走先去侯爺那兒看看。”

陸邵平聞言偷偷瞥了一眼偽裝成嶽白的陸韶白,口中趕忙勸阻,“夫人這會兒還是莫去了,侯爺身子不好,早上一貫起得遲。”

“哦,是這樣嘛?”

岑永貞隱晦地掃了嶽白一眼,臉上頓做遺憾狀,“你看看,怎麽這麽不湊巧呢。”

“誰說不是呢。”

陸邵平幹笑道,“不過話說回來,夫人操持家業如此辛苦,有這份心就夠了,再說,自打夫人來府裏,我們的日子可比從前好太多了,別說侯爺,就是我們這些下人,心裏也都是感激夫人的。”

“嗨,這有什麽,我也是侯府的人,一榮俱榮嘛。”

岑永貞意味深長地說道,在停頓幾秒後眉尖一挑,“既然侯爺還沒起,那我也不去吵他了,勞煩管家等他醒後問問,最近可有什麽想吃用的,以前府內銀錢周轉不過來,我看侯爺都跟著旁人一同削減用度,今後不必如此了,他身子本就虛,不能再缺了營養,得好生補一補。”

“誒,夫人說得對。”

陸邵平趕忙點頭,“是得給侯爺補一補,我回頭就去問問他有什麽想吃的。”

圍觀全程的陸韶白眼觀鼻鼻觀心,仿佛這兩人說的事跟他沒半分關係。

“那成吧,您忙,我回去拾掇拾掇該出門了。”

岑永貞打了聲招呼回頭就準備走人,陸邵平見狀趕緊喊住她,“夫人且慢。”

“怎麽了?”

岑永貞停下腳步,“管家還有事?”

“是這樣,夫人今天不是也要出門兒嗎?可事有不巧,小七替侯爺跑腿去了,不能陪護在夫人身邊,偏近日榕城外有幾夥賊人鬧得凶,我想了想,還是把嶽白調到您身邊兒比較妥當——從今天起,他就是您的貼身護衛。”⑦⑧中文全網更新最快ωωω.七8zω.cδ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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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永貞將目光挪到嶽白身上,上下掃了一遍。

疤臉漢子站得筆直,目光堅毅神情沉穩,任她肆意打量。

“成,那你就跟著我吧。”

片刻之後,岑永貞啟唇一笑,意味深長道,“管家您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