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眼熟

“姐夫,承讓。”十五郎落下一子後,望著洛玉琅輕笑不已。

洛玉琅輕笑回應,“沒想到望仕經年不見,棋風竟已大變,還真是有幾分不太適應。”

“僥幸罷了。”十五郎坦陳直言,“勝子半步。姐夫,不如我們再來一局,如何?”

洛玉琅將自己的白子一一收拾起來,“好。”

兩人連下三局,各有輸贏。

十五郎在歇過一夜之後,無論如何都要趕回煙霞觀,“師父的信若送不到,我心不安。”

等他騎著馬不緊不慢消失於前方後,洛玉琅牽了穆十四娘回了別院,行至無人處,穆十四娘開口問他,“這事是好是壞?”

洛玉琅詫異回頭,看過她的臉色,才似明白過來,“你擔心望仕?”

穆十四娘瞅了他一眼,“我擔心你。”

洛玉琅輕笑,“擔心我什麽?”

“好不容易得了個太平,若那老道人一通胡說,十五郎不知緣由,既為難了他,也為難了你,更為難了我。”

穆十四娘一臉愁容。

“不會。”洛玉琅輕聲說道,“我醒來後,以前的事其實多數已記不大清。”

“這事你誆我好了。”穆十四娘偏頭不去看他。

洛玉琅爽朗一笑,“漫遊聰慧,不過,他們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穆十四娘悶悶說道:“前次,他們不也沒有實證,還不是隻憑一隻之見,窮追不舍?”

洛玉琅看著她,“我明白,你是不想我與望仕因此交惡,我答應,不會。”

穆十四娘輕歎一聲,表明了自己的心境。

“望仕千裏歸來,你該高興才是。”洛玉琅輕聲安撫,“如若他真的讀通了《道德經》,自會有他的見解。”

兩人從別院回京的時候,在城門處被擋了下來,說是大將軍夫人從廣福寺祈福歸來,眾人皆需退避。

“好大的氣派。”洛玉琅不屑地說道,“還當是個省油的燈呢。”

穆十四娘從車簾處看外麵的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有些納悶,“這是大將軍夫人的私兵嗎?”

洛玉琅這才留心,看過之後,搖頭,“應該是青蓿的。”

穆十四娘臉色一變,沒再接話。

“我知道你是為青荷擔憂,我前次去,青荷並無異樣。”洛玉琅的話並未讓穆十四娘寬懷多少。

因為一直掀簾張望,又或許是他們的馬車有些引人注目,大將軍夫人在經過他們時,也掀簾張望,恰巧與穆十四娘對視。

穆十四娘隻覺得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那邊車行很快,頃刻間就入了城門。

待兵丁收隊後,洛府的馬車才得以成行。

穆十四娘不住搖頭,總覺得這人呼之欲出,卻無從得知從何而來。

洛玉琅以為她仍在為望仕憂心,挑了眉,“你該多擔心我才是,這次沒了旁的助力,若他們再來尋事,我恐怕不是對手。”

穆十四娘直接懟道:“你莫出府,讓他們盡管來,若府中護衛不夠,不是還有青蓿嗎?”

洛玉琅輕笑搖頭,“這會子想起青蓿了?剛才不還對他怨氣滿滿嗎?”

穆十四娘輕歎一聲,“我是擔憂青荷。”

洛玉琅說道:“青蓿如此,必有他的道理,且看著吧。”

果然,青蓿很快出現在行營,盔甲在身,銳氣依舊,操練過後,騎馬回了大將軍府。

恰巧被偷偷去木花坊的穆十四娘看到,回來告訴洛玉琅。

“身在其位,哪能不謀其政。想必新帝等不及了吧。”洛玉琅於書中抬頭,解釋給她聽。

不過半月,青蓿果然帶隊離開了吳越。

青荷來過一趟木花坊,神色未變,穆十四娘不好多問,“你身子如何了?”

“已大好了,如今的夫人也極好相處。”青荷一臉淡然,衣著仍舊素淨。

穆十四娘見她無事人一樣,想著她或許還在盼望終有一日,能有青蓿的子嗣,心中便十分苦悶。

“你這絛子編得好別致,送我一條如何?”穆十四娘自然應允。

哪知不過幾日,就招了大將軍夫人前來,本在二樓的穆十四娘聽聞,想再看看自己是否真的認識這位大將軍夫人,便悄悄躲在後室,細細打量。

可憐滿頭珠翠,華服在身,妝容濃豔,確定隻是眼熟而已。

回去終於忍不住,和洛玉琅提及此事。

“你認識的,或是見過的女子並不多,你從其中挑揀一下,不就想起來了。”

洛玉琅專注於手中的膏藥,並不十分上心。

“難道我記性竟如此差了?”穆十四娘在他周圍轉圈,卻始終想不起來。

“或許隻是相似罷了,後周你我皆未去過,隻要不是朝陽,應該不會眼熟才是。”洛玉琅說完,穆十四娘直接搖了頭。

“不是她。”穆十四娘聽到外麵嘉承的聲音,也懶得去想,走到門前接了兒子,抱進來看洛玉琅製藥。

沒想到小家夥竟毫不介意滿屋的藥味,這裏看看,那裏瞅瞅,十分歡樂。

“快長大啊,就可以幫忙搗藥了。”洛玉琅望著他說道。

他竟然曉得回應,隻是沒人聽得懂而已。

“剛才去和父親請安時,也說他極為考順,知道祖父咳得厲害,說個不停。”穆十四娘偏頭看兒子,越看越歡喜。

洛玉琅望著沉甸甸的嘉承,“再過些日子,抱起來恐怕就要費力了,這小子,怎麽這麽會長。”

穆十四娘輕笑,“這樣最好,就不用擔心個頭像我了。”

嘉承腰間懸著十五郎贈送的平安符,穆十四娘想起嘉諾,“好幾日未見到嘉諾了,馬上就要入秋,該製秋裝了。”

洛玉琅細心將膏藥裝入瓶中,“正忙著和無悔混在一處,纏著誠叔,教他們劍法呢。”

“無悔。”穆十四娘有些汗顏,這段時間,自己一頭亂麻,竟有些疏忽了。

“你不用在意他們,過得不曉得比我們強上多少。”洛玉琅似讀懂了她的心一般,“我看他穿著並不太講究的,明日我叫他來。”

“他自小稱呼我為母親,現在我真的成了母親,每每想起,總覺得心中有愧。”穆十四娘望著嘉承,血脈使然,嘉承的一舉一動,輕易就會牽動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