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幫爺爺哄奶奶一

安康爺爺最近被安奶奶趕出院子,現在住在安康的院子裏。他爺爺的話不多,是個悶蛋子,每天就站在屋簷下看他的鳥,要不就蹲在院子裏抽旱煙。偶爾背著手去他奶奶院子裏溜達一圈,討個沒意思回來後再蹲著抽大煙。

見不得小老頭悶聲悶氣的樣,安康走過去一撩袍子,蹲在安爺爺旁邊,沒大沒小地拍著安爺爺的肩膀道,“爺爺,唉聲歎氣是沒用的,要主動出擊。犯錯了就要認錯悔改。”

抽著大旱煙,安爺爺轉頭看著他這吊兒郎當的孫子。安康掰著手指頭挨個數,“女人麽,不就那麽幾樣。衣服,鞋,花,包,錢。”完全沒注意到他爺爺看他的眼神不對,繼續哥倆好似的和他爺爺說要怎麽去哄女人。安爺爺抽完煙,慢條斯理地磕完煙灰,一轉頭,煙杆就抽在安康的胳膊上,抽得安康嚎了一嗓子蹦起來,“爺爺你幹啥”

“小兔崽子不學好。拍我肩膀跟我稱兄道弟呢。還女人,小崽子毛長齊了嗎?”

“老頭你咋不講理呢。我啥時候沒學好了。”安康被安爺爺追得圍著院子兜圈圈,“哎,別追了。你老胳膊老腿的,一會兒再磕著。”

虎子趕忙上前攔著,抱著安爺爺的一條胳膊不撒手,“太爺,太爺,消氣,消氣。虎子給您倒茶去。”

安康悶悶不樂地嘟囔著“老頭不聽勸,咱這可都是哄女人的好法子。就我爺爺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蛋性格,他能給我奶奶哄好了?瞎貓抓死耗子那也抓不著。”虎子在一旁眼觀鼻鼻關心。安康一甩袖道,“虎子,帶上錢,少爺我要上街去。還得我出手。”

街上轉了一圈,沒見到自己想要的。安康問,“街上沒有花店嗎?”

“花店少爺,花都是家養的,哪有人賣花呀。”虎子笑道,“少爺要花,去府裏花園摘點就是。咱們府裏的花都是從州府裏運過來的。”言語間有一股有與榮焉。

“咱家裏的花,我奶奶都看習慣了,那就沒意思了。咱們要找,就得找些新奇的。”

虎子沉思片刻,說道,“少爺,這個時節田間地頭會開野百合。那花開的又大又香。不少姑娘家願意采回去插在花瓶裏。不如咱們也去田地裏尋尋”

說幹就幹,主仆二人買了糕點做幹糧,奔著城外就去了。沿著小路找了很久也沒瞧見半朵百合的影子。見到不遠處有村落,安康立馬拍板,找戶人家討碗水喝。

邱源打遠瞧見安康帶著虎子在自家門前張望。他走過去,輕輕拍了下安康的肩。“這打什麽主意呢?往院子裏瞅啥?”

“你怎麽在這呢?”安康一轉頭,一瞧見是熟人,心裏直道,巧了。

邱源抱臂笑道,“這是我家。”

“哎呀,那真是巧了。”安康急忙道,“快些去給我倒碗水喝。我快渴死了。”

安康和虎子兩人咕嘟咕嘟喝了兩碗水,這才把氣喘勻了。把碗放回桌上,才說明來意,“唉。我們打算沿著小路找些百合花,走到這也沒瞧見一朵。”

“陳子澈家的院子裏有。王嬸種了不少。前些天還給我家送了些,花又大又香,不過被我弟那皮小子給撕了。”

“今天還真是巧了,你快領我去陳子澈家。我找他還有別的事呢。”

村子裏的小路上隻有一些孩童在打鬧,全然不見成年人的影子。安康奇道,“你們村的大人呢?”怎麽感覺像是留守村,不過古代也時興外出務工嗎?

“全都在地裏忙著割麥子呢。”

說話間,一個紮著朝天辮的小男孩張著手衝這邊跑來。邱源拍掉小男孩衣服上的灰,把他抱起來,“我弟弟,邱山。小山,叫哥哥。”

“哥哥。”孩童軟軟糯糯帶著笑的聲音歡快悅耳。

“哎。來哥哥抱抱。”安康抱著顛了顛,惹得邱山咯咯笑,一路都要這個哥哥抱著。

青磚大瓦房矗立在村子北麵,門口還有一棵開著白花的樹,瞧著像是什麽果樹。院子門大敞開,陳子澈正坐在院子裏讀書。院子裏整整齊齊地種著幾窪菜。安康隻認得其中的長豆角,黃瓜,別的那些還沒掛果的他是一概不認識的。靠著屋門的地方開著一叢百合,還是黃色的百合花。

“安康?”陳子澈驚訝地看見自己這個住在縣城裏的同窗,帶著小廝,兩個人風塵仆仆像是趕了好久的路似的。

“子澈。”安康上前,撿了條板凳,把懷裏的邱山放下,沒骨沒形地扒著陳子澈的肩膀,“子澈,你可得幫幫我。”

陳子澈被安康逗笑了,“我能幫得上你什麽忙?”

“嘿嘿。”安康猥瑣地笑笑,招呼一邊的邱源、虎子過來,小聲地說了自己的計劃。

三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安康。虎子愁眉苦臉道,“少,少爺,怕是太爺還得拿煙杆敲你。”

從現代社會穿越過來的優越感讓安康挺起胸膛,“事後我爺爺保管得謝我。你們不懂,這叫romantic。”

“啥?肉慢踢殼?”邱源一臉不解,這是什麽詞。

“這是洋文,浪漫的意思。別管這麽多了。你們村有木匠麽,先幫我做小推車吧。子澈,你們家的花得給我摘些。”

陳子澈猶豫道,“真要這麽幹?”

“就這麽幹。”安康十分肯定。

在其餘三個一言難盡的時候,安康已經把袍子下擺紮進褲腰,分配工作,“小蚯蚓,虎子,你兩找木匠做小車。子澈,你去找些紙筆來。”邱源和虎子一臉懷疑地走出院子。邱源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虎子,“安康最近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總感覺他的腦殼子好像有點不對勁。

虎子也是一言難盡,但是少爺是自家的少爺,在外他要維護好少爺的形象,“上次磕著腦袋了。”說完,虎子也覺得不對,忙補充道,“大夫說,是受了點刺激。”好像還是不對。

安康瞥見架子上掛著一根嫩黃瓜,隨手摘了,拿手搓搓,嘎吱咬了一口,“你家黃瓜還挺嫩。”沒形沒象地啃著黃瓜,安康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同窗住在下窪村,“趙秦呢”

“這個時節應該是在家幫著收麥子吧。”陳子澈翻了翻院子裏曬著的**。這**是去年摘了曬好泡水喝的。農家很少花錢買茶葉。要麽去采些野茶,要麽就摘些花朵曬幹了泡水喝。

咬著黃瓜,安康楞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苦著臉道,“那小蚯蚓……”

陳子澈也不知道說什麽,低頭瞧見自家母雞帶著三隻黃嫩嫩的小雞優哉遊哉地在院子裏踱步。

安康一拍腦袋,快速吃完黃瓜,拉著陳子澈道,“我去幫著幹活,等幹完活再找小蚯蚓和我一起玩。我還沒收割過麥子呢。”

“哎。”陳子澈鎖上大門,帶著安康去了王木匠家。

下窪村是個雜姓村。原本是上窪村王姓村民搬遷過來的,後來又因為逃荒來了許多外姓人。

王木匠□□著上身,耳朵上別著個小棍。偶爾拿下耳朵邊的小棍在木板上劃幾下,原來那小棍尖放在火力燒過,劃一下就留下一道粗粗的黑線。此時王木匠正低著頭,前後滑動刨子,一些木屑從刨子在圈出螺旋狀的圈圈。聽到動靜,他抬頭望望院子門口,笑道,“小澈來啦。這是哪家的孩子?”

安康打小就活潑不怕人,喊了聲叔,跑過去把自己的要求又說了一遍,拽著邱源出了王木匠家的院子。

“小蚯蚓,你家要忙你咋不說呢。”安康語氣裏有些責備,隨即又高高興興地道,“你家的地在哪呢?我去給你家幫忙。”

邱源紅著臉忙擺手,“不,不用了。我回去忙就行。”住在縣城裏的同窗好不容易來一次村裏,他覺得自己不能顯得太寒酸,起碼得陪一陪客人。

“嗐,沒事。我還沒割過麥子呢。我和虎子去幫你。”

一旁的虎子有些傻眼,感覺少爺現在越來越缺心眼兒了,好好的出來做什麽農活。他小時候是做過兩年農活的。趕上天不好搶收的時候,天剛亮就得爬起來帶著農具去地裏頭幹活,天擦黑才能回家。夜裏睡覺都睡得提心吊膽,生怕老天爺一個不高興,忽然就下起雨。

鄉間的小河邊種著一排楊樹。走在樹下的陰影處,吹著風,簡直通體舒暢。安康的興致很高,偶爾看到一隻鳥在路邊蹦躂,他要快跑幾步跑去攆。嚇得鳥撲棱著飛遠,他這才掐著腰哈哈大笑。虎子還表演了一個上樹掏鳥蛋。隻見他雙手抱樹,腳上用力,左手伸出往上抱著樹幹,右腳用力,右手伸出往上抱著樹幹,左腳用力,猴一樣地躥到了樹上。他扒著樹枝,探頭往鳥窩裏看。

“虎子,裏麵有什麽?”陳子澈仰頭站在樹下,兩眼放光。他一直是個安靜的孩子,從小就跟著娘在院子裏喂雞澆花種菜,甚至很少去村子裏找其他的孩子玩。像下河遊泳,上樹掏鳥蛋這些事他是沒有幹過的。現在瞧著虎子伸手矯健地爬上樹,他心裏很是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