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降服

程錦手裏拿了銀票,覺得自己多活一回,竟還是有些用處的。要不是上輩子知道文媽媽拿了銀子的事,她哪裏能輕易轄製住了文媽媽,從文媽媽手裏將銀票拿了回來?

如今文媽媽隻會覺得那些事都是定國侯或是靖陽郡主告訴程遠的,程遠又告知給了自己的女兒程錦,著程錦將銀票要了過去。文媽媽又怎麽可能去和定國侯和靖陽郡主對證,莫非不要活路了?便是對程遠,文媽媽也會恨不得這樁事快些過去,不敢再提的。

就算文媽媽不怕死,將程錦跟她說的話,一律都嚷出去。定國侯與靖陽郡主雖是夫妻,卻不見得是一條心,隻會覺得是對方把事情告知給了程遠。而且隻要結果是對他們好的,定國侯與靖陽郡主也不會去費心思查證的緣由。

自己的腰包重新鼓起來了,回到屋裏,再見到芷蘭和流月的時候,程錦都笑得真切了幾分。

程錦進門就笑著問珍珠:“可安排兩個姐姐可吃過了?”

還未等珍珠答話,一旁的流月就先歎道:“你們這裏能有什麽好的呀?我要的什麽菜都做不出,隻湊合著喝了一碗蘿卜絲魚丸湯,倒還過得去。”

芷蘭卻笑道:“我吃著倒是都很好,難為姑娘費心了。”

程錦歎道:“我們這裏當真沒什麽新鮮菜色,到了冬天隻有蘿卜白菜兩樣菜吃,著實委屈兩位姐姐了。對了,兩位姐姐可有什麽看好的?要是能用的,就拿著用去,不用客氣。”

流月就拿起了茉莉花芝麻油說:“這個倒是不錯,羊脂膏也是能用的。姑娘既然這麽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兩樣我都要用些。但是大姑娘是喜好茉莉花麽?怎的都是茉莉花香?”

程錦笑道:“我們這裏比不得你們京城,並不是什麽都用。我們是遇到了什麽,就用什麽。去年正好有一批茉莉花很不錯,我就用一些茉莉花煉出些香油來,另一些曬幹了泡水喝。所以做什麽,就都用上些茉莉花香油。要是今天夏天有什麽別的花開得好,價錢又合適,我就換別的花用了。”

流月歎道:“要是有玫瑰花就好了,我最愛玫瑰花香了。”

流月說著,又瞥了眼珍珠:“不過最好的是你這裏的口脂,成色竟比我們京城裏用得好些,既上色,又滋潤。隻是你家這小丫頭忒小氣,我隻抹了一下,就給收起來了。

程錦笑道:“我家這小丫頭雖然調皮些,可說她什麽都成,獨獨說不得她是個小氣的。著實是她知道這東西來得不易,就格外珍惜些。這次也是實在是我忙糊塗了,忘了囑咐她口脂的事。這死眼兒的孩子,就不敢自己做主。若是她自己的東西,能自己做得了主,是什麽都舍得給別人的。倒還要我勸上她好幾次,讓她別隻念著旁人,也顧顧自己。”

程錦說著,點了點珍珠的額頭,笑著說:“珍珠,去拿兩盒口脂,給兩位姐姐用。”

珍珠撇了撇嘴,轉身去翻出了兩盒口脂來。

流月卻看著程錦,搖頭笑道:“我還沒這小丫頭什麽,姑娘就先護上了。”

程錦笑道:“隻要是我們院子裏的人,我都護著。兩位姐姐往後要是碰到什麽麻煩,隻管告訴我,自有我幫你們出頭。”

程錦見珍珠拿出了口脂,便又笑道:“燕州雖然苦寒,但也有些產出。比如這裏夏天就有一種豔紅的花,花開得好看。把花瓣碾碎了,用來做胭脂最上色,這裏的人就叫它胭脂花。不過這種花嬌貴,不好養。運氣好了,才能碰到幾株。因著產量小,又難尋難養,折騰一回還不夠格本錢,也隻有我這樣的閑人能當著玩兒做些口脂,還沒商戶費心思侍弄它。我去年養了兩株,卻沒有養活,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芷蘭聽了這話,抬眼看了看程錦,若有所思的輕聲道:“這要是養活了,將來用來做口脂,怕是連京裏的皇商都要來求姑娘了。”

程錦笑道:“兩位姐姐要是在這裏多留一段時間,等天再暖暖,我們一起種花。兩位姐姐都是見了大世麵的人,人又生得好。那胭脂花見了兩位姐姐,看到這天下間竟還有比它標誌的人,就要起誌氣來,能多活些時日呢。”

流月忍不住笑出聲來,芷蘭也拿著帕子輕笑道:“那程大姑娘養花的時候,可千萬告訴我,可別忘了我。”

程錦笑道:“姐姐這麽個標誌的美人兒,哪裏能忘得了呢?哎呀,說說笑笑的,我差點忘了正經事。一呢,是要給大公子配些安神香,我怕有什麽相衝的,正為難呢。二呢,是我不知道大公子和各位的口味,不知道明天做什麽給大家吃,還想讓兩位姐姐提點一下。有什麽我們能做,你們又樂意吃的菜,擬個單子出來。”

芷蘭輕聲道:“這沒什麽,我來說罷。”

程錦便叫來珍珠:“你拿來紙筆,好好的記下來。”

珍珠雖然懶怠寫字,但在旁人麵前,也知道給程錦撐撐臉麵,老老實實的拿了筆寫了下來。

芷蘭說完後,就碰了碰流月,輕笑道:“你看看,我還有什麽疏漏的。”

流月瞥了眼芷蘭:“你是最細心的,哪裏能有什麽疏漏?我沒什麽可填補的。”

珍珠就拿了單子給程錦看,程錦看過之後,笑著囑咐珍珠:“你去問問郭媽媽,明天能不能采買到這些配菜。要是能買到,就讓她快些回去歇著,她也累了一天了,明天按著這些菜去做就是了。免得她為了明天做什麽懸心,都不敢歇著去。要是她還有拿不住的地方,不敢家去歇著,就讓她等等我。我過一會兒,也要去廚房一趟。”

珍珠應了一聲,就穿上了小襖,拿了單子出了屋子。

程錦則從架子上拿了香料,配出香料來,然後將香料交給了芷蘭和流月,笑道:“我也隻會簡單配個香料,是配來玩兒的。姐姐們看著能用,就拿去給小侯爺用上。”

芷蘭和流月都輕輕聞了一下,芷蘭輕笑著點了點頭,流月也點頭道:“雖然算不上好,但也勉強能用。”

程錦就笑道:“能用就好,我還怕用不上呢。我還有件好事要跟兩位姐姐說,文媽媽把侯府給的銀子交給我父親管理。我跟父親商量過了,幾位跟著小侯爺來燕州,著實辛苦了,我們要給幾位漲漲月錢。但這筆銀子是侯府和郡主托付的,父親也不敢自己做主。父親還要跟侯府說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我心裏藏不住事,有點好事就忍不住說出來。要是侯府那邊不應這件事,兩位姐姐可別惱我,說我讓兩位姐姐空歡喜了一場啊。”

程錦話雖這樣說,但是心裏卻十拿九穩,定國侯肯定會同意的。漲月錢的事合情合理,又是由程遠來提,且漲得這些銀子子在定國侯眼裏當真算不了什麽。按照程錦上對定國侯的了解,他肯定會同意這件事。但盡管程錦心中有九分成算,話卻隻能說三分。

流月驚道:“進了文媽媽手裏的銀子,哪裏能輕易拿得出來?我都不敢想月錢的事了,她是怎麽肯給姑娘的?”

流月就捂住了嘴,暗自後悔說錯了話。

芷蘭雖沒有流月那般冒失,卻也皺眉看著程錦,既驚又疑。

程錦笑道:“這倒是姐姐看輕了文媽媽,這回文媽媽主動拿出了銀子。說她年紀大了,不會管銀子,就將銀子交給了父親管。我們年齡相當,都方便說話。那裏有了短缺,姐姐們隻管和我說。雖然這筆錢的大頭還是要用在小侯爺身上,但隻要我在家裏,我能為姐姐們辦得到的,我都盡量去做。可我們這裏終究比不上侯府,不說別的,人手也不夠。連我都要自己洗小衣,隻把大衣服交給外麵的人洗。但你們來了,怎麽著也得雇個漿洗的婆子,為小侯爺漿洗些衣物。但這個婆子得先緊著小侯爺做事,往後她跟姐姐們相處好了,姐姐們需要她幫忙,那就是姐姐們和她的情分了。”

流月微皺著眉頭,仍是一副不信文媽媽肯把銀子拿出來的樣子,但這次她卻沒有再貿然說話。而芷蘭垂下眼眸,低頭沉吟片刻後,就又抬頭笑道:“姑娘累了一天了,也先歇著吧,我和流月先把香料給小侯爺送去。”

芷蘭說罷,流月也隨著芷蘭起身,兩人拿著香料,就一道出了程錦的屋子。

出了程錦的屋子,兩個人都沒有言語。走出了幾步後,流月才低聲說:“文媽媽究竟是怎麽肯把銀子拿出來的?我才不信她能把銀子主動拿出來呢。難道是程老爺讓她拿出來的,可當初在路上程老爺可是隻聽了文媽媽幾句話,就被文媽媽將他手裏的銀子給套走了。那是程姑娘?她這麽點兒年紀,看著笑眯眯的,怎麽能降服得住文婆子?”

芷蘭垂眸輕聲道:“不是程姑娘,又能是誰呢?”

流月不敢相信:“她是使了什麽法子管住了文婆子,我是不信。那程大姑娘沒準兒是在說大話呢,等我回去看看文媽媽,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文媽媽要是將銀子拿出來了,這會兒應該心疼地沒了半條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