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界線
小吳來接陸昀舟， 車子離著陸昀舟的車有兩個車位的距離。
他原本半個身子都下車了，看見角落裏幾乎呈壁咚姿勢的兩人，又迅速縮了車裏， 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你別不理我。”向景辰的語氣中帶著懇求的意圖。
陸昀舟淡淡道：“我沒有不理你。”
這是實話，他和向景辰說話了，鏡頭前也互動了，光是看上去自然就盡了最大努力。
向景辰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想我做你男朋友嗎？”
陸昀舟微微一愣：......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想做我男朋友嗎？你，能做我男朋友嗎？”
向景辰說完也覺得有點不對， 他想問的是：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嗎， 但是腦子突然轉不過彎，繞了幾圈也沒繞明白。
算了， 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誰是誰的不重要，誰上誰下也不重要……”
陸昀舟：......
陸昀舟無奈扶額，本來挺emo的場景，怎麽放在向景辰身上就硬是嚴肅不起來。
“哥， 阿昀，”向景辰勾著陸昀舟的指尖，把他修長的手握在手心裏，“我們交往試試看好嗎？”
現實生活和演戲畢竟不一樣， 他能迅速切換狀態去體驗不同人物的情愛，真的要讓他和男人談戀愛，這屬實超出了接受範圍。
向景辰也很猶豫， 但陸昀舟對他不加掩飾的排斥態度讓他難以保持正常思考， 為數不多的理智讓他覺得陸昀舟不和他來往， 是因為他沒有滿足陸昀舟的需要。
那既然這樣，是不是兩人交往的話關係就能回到之前的狀態了？
這似乎是不對的，但向景辰已經想不了太多，隻覺得隻要能留下陸昀舟，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他盡可能深情，但因為自己都不太確認是不是能行，所以算不上堅定。
陸昀舟輕笑了一聲。
倒算不上是嘲諷的意味，但也不算愉悅。
“我愛你。”陸昀舟長出了口氣，認真地道。
到了這份上，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
他微微勾起嘴角，沒再逃避向景辰的視線。
“但如果你隻是因為寂寞和不舍得就和我交往，未免太不公平了不是嗎？”
向景辰不知道從何反駁，他拿不出相對應的籌碼。
“對不起。”他眼中的希望慢慢褪色，緩緩垂下了頭。
陸昀舟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他知道今天這樣的話對於向景辰來說已經很艱難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輕易地接受與同性做情侶。
但他想要的是愛情，不想讓向景辰用友情來換，也不想接受向景辰的同情和歉疚。
向景辰回過神來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欠妥，“我......我其實沒有想......”沒有想折辱你的意思。
“我不生你氣。”陸昀舟打斷了他的話。
“真的？”向景辰眼睛一亮。
“真的，”他勾唇淺笑，“但沒有工作事項的話，也別再來找我了。”
向景辰似乎希望仍能有回轉餘地，仍然沒有鬆開手。
“聽話。”
陸昀舟像拍寵物狗似的拍了拍他，把他的手拽開，轉身往停車位走去。
小吳見陸昀舟的談話結束，重新探出頭：“舟哥，華姐說晚上有個飯局，你別開車我送你過去吧。”
陸昀舟應了聲好，矮身上車。
車拐過彎的時候，小吳餘光掃到一個修長高挑的身影。
向影帝嗎？怎麽好像在抹眼睛，該不會是被舟哥訓哭了吧？
小吳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後也覺得有些離譜，他用倒車鏡再看時，向景辰已經恢複了雙手插兜生人勿近的樣子。
應該是光線太暗看錯了吧，嗯肯定是。
——
向景辰的狀態逐漸變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休息不好還是怎麽。
有他在的劇組休息時間向來熱鬧，但這次卻冷清得令人意外。
起碼秦尹文過來客串的時候是這麽感覺的。
她在劇裏蹭了個戲份不多但討喜的角色，原本想著和向景辰搭戲是個清閑活，沒想到被他低氣壓的死人臉嚇了一跳。
這不現實啊，畢竟紅氣養人，風頭正盛不應該是這個狀態啊？
好在向景辰業務能力仍在，開拍的時候一如既往地秒進角色，對女一吳櫻低眉溫柔，對她這個女三冷酷霸總，導演那邊一喊cut，就又回到了低氣壓低電量狀態。
兩個人多年基友情，當然要抽空出來吃個飯，在秦尹文的強行安排下，晚餐後兩人在路燈下的夜宵攤見麵。
低矮的小木桌配上折疊的馬紮，北方夜宵攤的標配，標配得秦尹文一雙長腿無處安放。
“孜然肉串，雞脖子去皮，嚐嚐，這家味道是這一片最好的。”
向景辰衛衣工裝褲，頭上扣了個鴨舌帽，口音偏著本地人的方向，像是附近民居出來遛彎的。
秦尹文雖然不像向景辰似的有變色龍屬性，倒也不擔心被認出來。她在外人麵前都是溫婉女神款，此時原型畢露，叉著的腿上褲子左一個洞右一個洞，擼串蹭得一臉辣醬印，絕對是親媽相見不相識。
“對了小老弟，今天晚上吳櫻叫你你怎麽不去？美女相約不同意可不是你的作風啊——”秦尹文邊嚼邊道。
《跳動的心》女一雖然是第一次演戲，但頗有後台，有心借著向景辰的東風炒一波熱度，沒想到好說話的向影帝突然變得無比滑溜，連張借位的照片都拍不到，把吳櫻給氣得夠嗆，尤其是在業內好多人都聽說了這件事的情況下。
“美女相約？”向景辰在處理吳櫻的問題上很是費了一番精力，但此時卻故作疑惑地皺了下眉，真情實感地對她眨眼戲謔道：“是啊，我不是應了美女的約了。”
就算對男人不感興趣，被帥哥誇還是讓秦尹文還是心花怒放，“那是那是，不過我們向大影帝居然也有不想被蹭的一天了？還真新鮮。”
娛樂圈裏混的都是流量，向景辰以前覺得藝人們都不容易，尤其是剛剛起步的小明星，隻要不過分的話自己帶一下都是無所謂的，但最近因為陸昀舟的關係，對這些事情突然感到排斥。
想到陸昀舟，他不由得一陣沉默。
“喂喂喂，說句話，你這樣不說話太可怕了，一般這種對話後麵都要接大雷，你該不會是要跟我表白吧？”
向景辰滿頭黑線，“你想哪去了。”
秦尹文鬆了口氣：“呼還好還好，我還要追我漂亮妹妹去呢。”
她性別女愛好女，和向景辰兩個都對雙方沒興趣，也因此成為了為數不多的純潔友誼。
“嗯，那我猜猜，因為陸昀舟？”
向景辰的呼吸一滯，沒有承認勝似承認：“......這麽明顯嗎？”
“這都不是明不明顯的問題，你們倆眼神看起來就不直好嗎？本來我都想誇你演技了，我尋思當年你出道那會咱倆合作的時候，你演技也沒這麽好啊？”
向景辰：......
秦尹文描補道：“當然了，也不是說你演技爛啦，隻不過真的太拉絲了，我小號還關注了你倆cp粉。”
“別告訴我你現在還沒正式追他啊？”
向景辰：“......他沒答應。”
秦尹文：？？
向景辰把最近發生的事情簡要說了說，一度氣得秦尹文火冒三丈，拿新擼完的串作勢要抽他。
“我說陸昀舟是不是脾氣太好，擱我非錘爆你的狗頭！”
向景辰沒躲，垂著頭悶聲問道：“你說，一個人的性向會變嗎？”
“......不一定，但大部分人的性向都是流動的。”聽他這麽問，秦尹文坐了回去，收了玩鬧的架勢認真道。
“我現在，也分不清到底是友情還是愛情，我覺得我應該也是愛他的，但也或許是我弄錯了呢？”向景辰覺得有些煩悶，把帽子摘下來放在桌上，顧不得在乎會不會沾上油汙。
秦尹文用紙巾擦了半天的嘴，最後破罐子破摔地道：“其實對於我們這種喜歡同性的來說，很多時候對朋友和曖昧對象的分界會不容易分。”
“但是我有個辦法，對她的身體感興趣就是喜歡，不感興趣就是純朋友。”
秦尹文一邊開解一邊八卦道：“你呢，你和陸昀舟床/戲都拍過了，肯定摸也沒少摸，你覺得舟哥性感嗎？”
性感嗎？
“好像......不知道？”向景辰被問得一懵，他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他拍戲的時候隻會帶入人物狀態，更是不可能會對同事有這樣的想法，這是基本的從業準則。
“那時候畢竟是同事。”
“嘶，但是又不是機器人，多少也會有吧？”圈子裏鏡頭前拍假的，殺青後來真的的也不在少數，但秦尹文從向景辰眼裏沒看到絲毫躲閃。
想來也是，要他真是那樣的人，自己也不可能和他做這麽多年的朋友了。
“行行行，正人君子辰。這樣吧，等晚上回去我給你發點「學習資料」，看你看完了會不會有點別的感覺。”
向景辰：“學習資料？”
秦尹文嘿嘿壞笑了兩聲，“等你看了就知道了。老板，結賬！”
作者有話說：
我好喜歡表麵溫婉內心大氣的漂亮姐姐！“大聲”
感謝一盒六仁月餅，風過竹窈，言言言投喂的地雷；
感謝韜喵喵，風過竹窈，劍舞落花，西西，如水凝竹，“ ”，皊冘灌溉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