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珍視(修)

這個想法不是憑空出現的, 是他感覺到的,可是要他如何確定自己的感覺是正確的呢?!阿慍根本沒有吻下來啊,一切的驚慌都隻是建立在好像之上!

顧醺心裏亂糟糟的, 臉頰滾燙,他鬧不準方慍的心思的話,他怕自己要緊張得猝死去!

怎麽樣才能確定剛才阿慍是不是想要親自己來著?

少年咬了咬手指甲,一麵看向窗外蕭瑟的正午街道,一麵羞羞答答地不時偷看窗戶裏關於方慍的一切倒影,今天所有說不通的事情仿佛瞬間都能說通了。

好比說阿慍為什麽不敢和自己對視,不就是因為喜歡自己咯?

為什麽突然不敢牽自己的手,就是因為太害羞了, 太緊張了, 覺得不好意思了吧?

顧醺被自己的想法臊得腦袋都快要冒煙了,忽地也不敢直視方少的眼, 他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勉強清醒著思考著,想著如果確定阿慍是喜歡自己的,那麽自己又該怎麽和善又委婉的拒絕, 並且還繼續跟阿慍做朋友呢?

畢竟他一直把阿慍當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甚至是最優秀的崇拜的老板,公司都不允許辦公室戀情, 更何況他們這樣的關係?要是談情說愛起來,多耽誤上班啊。

莫名羞得不行的漂亮少年再次偷偷看了一眼下車去處理碰瓷老人的方慍,目光順著對方下車的路線, 一路飄去前麵, 看從小就擁有一切注定活在頂點的方慍, 最終忍不住將目光停在對方俊美的側顏上。

他咬了咬唇,已經開始懷疑阿慍是不是更早之前就喜歡自己了。

或許在自己生病不吃飯不喝水的時候就開始了。

或許從自己七八歲時挺身而出幫阿慍大罵方家二叔是傻逼的時候。

也可能是自己第一次給阿慍煮麵片湯的時候,阿慍覺得溫暖。

啊,到底是什麽時候呀?

少年好奇。

等等,現在是好奇的時候嘛?現在是緊張的要命的時候!剛才阿慍是想要親他欸!

救命!

漂亮的小醺同學眼珠子轉了轉,也搞不清楚一會兒阿慍回來是不是要繼續剛才沒有做完的事情,他……他得先看看自己唇上有沒有死皮!

照鏡子是當務之急。

男生身上自然是沒有鏡子的,但方慍平時也蠻注意個人形象,顧醺輕易就能從車前座的背麵口袋裏翻出一麵大鏡子。

這大鏡子擺出來,要是被阿慍看見,問他在做什麽他可怎麽回答?

顧醺放棄使用鏡子,靈機一動,拿起手機打開自拍功能好生檢查了一番。

他是藏起來檢查的,對著自己這邊的車窗把自己牙齒裏有沒有奇奇怪怪的小零食都檢查了一遍,最終還朝著自己的掌心「哈」了一口氣,確認沒有異味後,便正襟危坐。

偶爾悄悄抬眼,看阿慍有沒有回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蠻久的,顧醺反正覺得有點久了,正有點扭扭捏捏覺得自己等待被親的感覺好像自己才是喜歡對方的那個人時,猛地反應過來自己是阿慍的秘書來著!

發生了疑似碰瓷事件,怎麽是老板自己下車檢查車子情況跟老人是否故意,這種事應當由他來做的!

少年猛地一驚,推開門就下車去,門開的瞬間,外麵的冷空氣便卷起他的褲腿,灌入他略大幾分的毛衣領子裏,一路侵蝕他潤白的皮膚,激起千層浪似的小小雞皮疙瘩。

“怎麽了?什麽情況?阿慍你先進車裏,我來看看。”柔弱的少年一本正經要來處理事情。

站在旁邊看碰瓷老頭哭喊叫罵的方少爺登時眸色冷冽:“我來就好,你回去。”

這話不容任何置喙,顧醺下意識不敢反抗,聽話極了地就要回車上去,生怕耽誤方慍辦事兒。可謂是下車一秒,上車一秒,簡直就像其他過來圍觀看熱鬧的路人。

可他下來的不巧,圍觀群眾裏也不知道怎麽的衝出來一個鬼哭狼嚎的男子,瘦骨嶙峋,大喊著道:“爸!!你怎麽會這樣!你們這群天殺的王八蛋,怎麽撞到我爸了!快報警!打120!”嘴上大喊著,手裏抄起不知道從哪兒拿來的酒瓶,看上去就很危險。

顧醺嚇了一跳,生怕是自己這邊理虧,畢竟之前他跟方慍是當真誰都沒有注意到,究竟是碰瓷還是真的撞著人了。

強叔從業二十多年,從前是給方叔叔開車的,現在跟了方慍,也開了十幾年,職業生涯以無事故著稱,憑借這點甚至每年還有比旁人多幾萬的獎金和方叔叔的口頭表揚。

就這樣的強叔,怎麽也不可能是騙人的吧?

顧醺當即把自己塞回預備役小秘書的崗位,稍微攔了一下來人,說:“這位大哥你冷靜一下,已經報警了,120馬上也到,請不要激動。”

此處是交通道路密集地區,接近不遠處的巨大十字路口,右邊的綠化帶後麵是一排熱鬧的步行街,步行街分為好幾個區域,密密麻麻的都是上班族和遊客、放假的學生。

顧醺挺害怕這事兒鬧大,到時候拍到方慍,即便方慍根本沒錯,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放到網上給添油加醋的炒作可怎麽辦?阿慍才幾歲啊,被網爆到抑鬱可怎麽辦?這事兒本身就跟他還有阿慍沒有關係的,說到底隻是司機強叔和地上叫喚的老爺爺的官司。

之前看的小說裏都這樣寫來著:無辜男主慘遭陷害,流落街頭,差點兒餓死,幸虧得一個整容醫生所救,變成個絕世美男,靠著富婆重新東山再起,最後一步一步直接讓陷害自己的小媽愛上了自己,親口承認了當年的罪行,男主才沉冤得雪,結局是男主等小媽十年出獄,再續前緣……

不過阿慍應該不會需要靠富婆才能東山再起吧?就阿慍這個性格,這冷淡的臉,要他當舔狗,估計不如殺了阿慍算了。

小醺同學腦袋一片混亂,一會兒是自己看的小說,一會想起爸爸說過的話,爸爸說:現實隻會比小說更加離譜。

好家夥,還能離譜到哪兒去?總不能這個大哥一個激動,拿著酒瓶子就爆了阿慍的腦袋,阿慍就要換號重來了?

這哪能行?!

少年緊張兮兮追著激動的大哥,晃眼瞧著,似乎看見了大哥手腕上露出的青筋,不高但凶神惡煞,一看就是練過,顧醺下意識便瑟縮害怕,但下一秒還是擋在最前麵勸大哥放下手裏的瓶子,最好也不要挪動老人,要等專業的醫護人員過來才能動,免得當真是撞到什麽地方,救治不及時,那他們才是說不清楚。

老人的兒子皮膚黑黃,剃了個寸頭,一身老舊的羽絨襖子,大冬天裏,褲子卻穿著夏天的破洞褲,著一雙單鞋。

身上有濃烈的劣質煙草味,麵有苦相,眼淚貨真價實,顧醺瞧著心裏難受,他永遠受不了這種貧苦的真相,會讓他聯想起爸爸的小時候。

隻是稍微不注意,莽撞的大哥便繞過了顧醺衝到了地上老人的身邊,大約是根本沒有聽進去顧醺說的什麽,不讓晃動老人偏偏就是抱著老人就問到底怎麽回事。

老人張了張嘴,剛才還嚎啕大哭、大喊大叫,拚命想要眾人過來圍觀,現在氣勢就像是癟了的氣球一樣,別說中氣十足了,立馬虛弱癱軟在兒子身上,顫顫巍巍的手指著方慍就說:“別讓他走了……”

這話也不必多解釋什麽,直接就模糊了開車的人是誰,顧醺心中咯噔一下,想先讓強叔處理這種事情,自己則是帶阿慍回家,然後再找爸爸一起過來處理此事的計劃泡湯。

隻見那大哥嗚咽了一聲,隨後怒目瞪向方慍,似乎看不出來方慍還是學生,捏著紅酒瓶的手一拳頭就要送上去!

這一畫麵發生得太快,顧醺眨眼的功夫就看見阿慍沒閃躲成功用胳膊去擋,結果紅酒瓶和阿慍的胳膊發出聲音淒烈的碰撞聲,玻璃碎片爆炸一般落了一地,阿慍的手也垂了下去,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你不許走!你看你把我爸撞的!”老人的兒子揪著方慍的領子便惡狠狠說道。

一旁也差點兒沒嚇傻的強叔這會兒回過神來,上前一把抓住那大哥的胳膊,翻身就將人摔倒在地上製服。

“打人了!撞人還打人!”那被壓在地上的大哥急忙高呼。

顧醺聽見那大哥的叫喊也立馬回魂,擔心的跑去捏了捏阿慍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發現阿慍手臂晃啊晃的,好像抬不起來了,肯定是斷了!

“怎麽辦?!回學校吧阿慍。”顧醺著急地快哭了,他還沒見過這麽激烈的現實場麵,處理不了這麽複雜的東西,但唯一清楚一件事,阿慍不能有事。

他給爸爸打電話,爸爸沒接,電話是丁哥接的,聽他說了一堆,二話不說便道:“好,現在你先冷靜,沒事的,你別怕,把電話給方少。”

顧醺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肯定根本不知道自己傷的有多嚴重的傻蛋方慍,猶豫著給了電話,說:“我丁哥找你。”

方少自始至終都沒什麽大的表情變化,哪怕是被砸斷了手也隻是眉頭微微顰起,用另一隻還完好有力的手接過顧醺的手機,目光一掃而過少年被咬得落了幾個淺淺牙印的下唇,音色是全然聽不出受傷的正常平穩:“喂,丁哥。”

丁思熊在電話那邊說了一堆,顧醺聽不見,隻能模糊的聽到丁哥比他想想的要著急,但阿慍卻還是不慌不忙地點點頭或者簡單說幾個「恩」字,等電話掛斷了,才同他說:“三秘侯姐要來處理,我們先去醫院。”

“哦哦,好,你別亂動,我扶著你啊。”顧醺嘴上這麽說,手卻根本不知道怎麽放,別說攙扶阿慍了,他在扶空氣,手根本不敢碰阿慍,隻是做了個攙扶的動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他們快走了,那地上的老人氣急,哭著暈了過去,被壓製的老人兒子怒吼著卻又動彈不得,登時圍觀群眾出來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

“欸,你們怎麽這就走了?警察還沒有來呢!”

“有錢了不起啊,現在的小孩就是太猖狂了。”

“是不是司機開的車啊?剛才那老爺爺怎麽指著那富二代?”

“放屁!我們有人留在這裏,車也留在這裏,跑個蛋!不懂別瞎說話!小心我告你們誹謗!”顧醺可受不了阿慍受這鳥氣,素來脾氣就被縱容著,一爆發還是頗有威力,很像那麽回事兒。

方慍略略多看了顧醺一眼,仿佛瞬間就看見了當年那麽小一點還跳出來跟二叔對罵的小醺。

平日裏脾氣很好的小醺正一邊害怕一邊罵人,原本和他玩鬧的時候,無理取鬧也叫人瞧了心軟憐愛,更何況現在有理。

就這會兒的功夫,警車與救護車還有三秘就近派來接他們去醫院的轎車同時抵達。

三秘侯姐穿著職業的灰色西裝短裙從轎車的駕駛座下來,推了推銀色的大框眼鏡便扶著車門環視四周開始錄像,跟顧醺說:“上車。”

顧醺紅彤彤的眼裏掛著要掉不掉的眼淚,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馬有樣學樣也保持嚴肅,跟方慍說:“快走,你不要操心這裏的事情了,我等看著你手好了,一定回來問清楚發生了什麽,雖然說我覺得強叔不會撒謊,但如果真的不是碰瓷,我會好好跟老爺爺道歉的,醫院裏麵的事情也全程跟進,到時候賠償的問題有侯姐姐去談,你不要操心啊。”

完全沒有任何擔憂焦慮情緒的方少爺聞言,略略配合的點點頭,用完好的手去擦了擦少年濕潤的睫毛,他的指腹滑過長長的羽睫,就像是掠過幼鳥脆弱的翅膀。

“好,你也別擔心,隻是普通的骨折。”方少哄他嚇壞了的少年。

強行振作的小秘書也不說自己要辭職了,被哄了一句,卻更傷心地用他的臉頰蹭了蹭方慍的手心,想著如果自己真的離開了,阿慍這樣一棒子都打不出個屁的傻蛋,沒了自己幫忙吱聲,人生多悲慘啊。

“悲慘”少年方少爺隻是看他的少年的表情,便知曉對方心裏想著什麽。大約又是一些讓他心軟的可愛的念頭。

他輕輕一笑,沒由來的想繼續剛才那件事。

他慢慢湊過去,他的手掌剛好捧著他珍視的少年。少年愛他,他去吻他,這很自然。

結果顧醺被慢慢湊過來的阿慍的腦袋嚇了一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上輛車的續集,還當阿慍是想要跟自己說悄悄話,所以也沒有躲,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阿慍,坦率的、天真的、毫無引誘味道,隻有清澈。

方慍立即在隻跟小醺還差一個拳頭的距離停下,他像是突然意識到,剛才的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的攻勢。

後怕,後怕到渾身僵硬,方少嘴上則輕輕說:“小醺,幫我吹吹眼睛,睫毛掉進去了。”

顧醺「哦」了一聲,乖乖捧著發小的臉蛋給人吹眼睛,積極得不得了,隻是沒人知道顧醺同學慢半拍的懷疑在腦海閃現,他懷疑阿慍剛才是想親自己!可依舊是揣測。

這揣測也夠離譜的……

哪有隨隨便便靠近就全是想要親他的舉動?

顧醺自我反省,心想阿慍這樣冷靜的家夥,即便是真的喜歡自己,這種時候肯定也不會想著親嘴這件小事啦。

作者有話說:

沒親,哈哈哈——

寶貝們我盡力了,下一章晚上十二點前更哈!

感謝在2022-06-22 23:38:28-2022-06-24 04:46: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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