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另一座洞穴中。

孟青青一被拖進去,便感覺一股排泄物混合汗液混合嘔吐物還有血腥味食物腐敗的味道等等混合而成的毒氣撲麵而來。

這股惡臭差點沒讓她眼前一黑,不過好在到底也是堆過糞肥,下過畜棚的堅強獸醫學生。

孟青青用自己意誌力,頑強的把胃內翻湧的氣體堵了回去,心中默念,過一會就好,過一會就好,聞習慣了就不臭了。

然而帶著她進來的獸人抬起手中火把,照亮了洞穴裏的情景,孟青青看了一眼,便隨即捂住了嘴,同時一手扶住牆,努力不讓自己腳軟坐下去。

比起惡心,她更多的是惡寒,毛骨悚然的寒意從背後竄上來。

看清楚了孟青青臉上的害怕,帶著她進來的狼族表情冷漠,與過去一樣,沒有雌性能在這裏呆得下去。

他說道:“族長告訴你,如果不想呆在這裏,現在就能回去。”

孟青青緩過勁來,深吸氣,她已經無暇顧及惡臭的空氣,捏緊了顫|抖的手,爪是有預謀的,他希望她能害怕。

確實,爪的做法很有效果,孟青青是害怕了,這個世界最野蠻最殘酷的一麵展現在她的麵前,讓她這一刻多麽想回家。

但孟青青也早就明白,回家的路有多漫長,逃避不能解決問題,視而不見,並不代表事不會發生,麵對這樣的情景,除了害怕,她的心底還有隨之而來的憤怒。

孟青青猛地抬頭,盯著那名雄性:“你們做這些,就沒有想過,會有報應。”

雄性譏笑一聲,孟青青深吸一口氣,指甲掐進肉裏,她真想親手殺了這些禽獸。

“族長知道,你不是真的低頭。”雄性插好火把,轉身離開:

“不過,很快,你會自己願意去他的洞穴,很快。”

雄性離開洞穴,孟青青環顧四周,借著火光,她走到了洞穴裏唯一一名女子身邊蹲下,她沒有看孟青青,依舊是垂著頭。

孟青青伸手,拂開她的頭發,露出一張蒼白的麵孔。

女子睜著眼,眼神仿佛枯木,死死盯著地麵。

孟青青又伸手握住她垂落身邊的手,清脆的聲音響起,這是孟青青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到鐵器,但卻是用來鎖住女人的,她雙眸漸漸冷下來。

女人的手上都是泥土,已經結痂,但是孟青青很清楚的看得到原本該是甲床的地方,布滿了痂殼——他們把他的指甲拔掉了。

孟青青輕輕放下這隻手,它纖細枯槁,與其相對的,是那膨隆的腹部,那巨大的肚子,仿佛是吸幹了所有的養分,長得肥碩喜人。

又一股臭味衝上鼻腔,孟青青幹嘔一聲,抬手撫上女子的麵頰,她輕聲道:“乖,張嘴。”

女子木珠般眼眸轉動,直直盯著孟青青。

孟青青不氣餒,而是溫聲道:“來,張嘴。”

女子仿佛人偶,張開了嘴,黑洞洞的口,仿佛無光的地獄。

孟青青眸光冷下去。

“啊啊啊!!!!!”突然,女子像發狂一般嚎叫起來,用沒有被鎖住的另一隻手瘋狂捶打著自己的肚子。

孟青青連忙抓住她的手,口中安慰道:“乖,乖,乖,安靜,安靜,安靜——”

女人神色恍惚看著她,而後猛地掙脫孟青青的手,又死死抓住孟青青的衣服,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濃鬱的酸腐味傳來,孟青青卻如同女人所希望的那樣,抱住她,然後輕聲道:“不用這樣傷害自己,我會幫你……竭我所能。”

女人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她的話,同樣死死的抱住孟青青,沒有回答,也沒有哭。

森林中。

樹枝輕輕顫|抖,落下一片葉子,一道身影落到另一棵枝頭,不過瞬間又跳到下一顆樹上。

這樣的移動方式很快,不過一小會,白溪已經穿過這片林地。

從林中走出來,她抬頭看著遠處,這片區域的樹木被砍伐一空,百米遠處有一座岩山。

風輕輕吹來,撩起白溪耳邊的碎發,低聲告訴她:岩山裏有很多獸人,他們非常的高興。

白溪定定看著岩山,嘴角撇下去。

但是她,非常的不高興。

岩山最高的洞窟中。

洞中最深最高的位置上,爪坐在石製王座上,他捏著一把石製小刀,表情有些不高興問道:“她不肯回來?”

下方的棕狼族點頭。

爪哼了一聲,顯得很不高興,從森林中放過木的那一刻,這個叫孟青青的女人一直在牽著他的鼻子。

雖然爪中意她的機敏,但也不滿自己竟然被一隻雌性襯托的得很愚蠢。

不過依照曾經的經曆,爪很清楚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她在那個洞窟呆不了多久,從來沒有雌性能忍受那樣的環境和下場,那是他特意為了頑固的雌性準備的地方。

死去的屍體不止會激起雌性的恐懼更會讓因求生而反抗,但活著的同類,反而更讓她們意識到,自己真正該做出的決定。

這是爪從外麵學會的手段。

這時,又有一名部落成員走進來,低聲把風的話語傳給爪。

爪麵帶譏諷:“聽說木的這個女兒像毛獸一樣蠢傻,看來這道傳言不假。”

聞言,石洞中的雄性紛紛露出嘲笑的聲音。

“贏了‘卡’的雌性?狼王?哈哈哈哈,她沒有睡醒嗎?”

“怪不得牙一直不願意要她,畢竟狼不會喜歡毛獸。”

“世上竟然還會有這樣的雌性,她會不會蠢的不能生孩子。”

爪嘲笑道:“再蠢也是雌性,不然藤部落怎麽會養她。”

說笑著,爪忽然感覺空氣中似乎有什麽不一樣,又或者,在他意識外,洞穴多了什麽。

他緩緩抬起頭。

看到一道身影,靠在洞穴口的岩壁上,顯得有些百無聊賴,一抹雪白的銳光在她指尖翻飛。

見爪停下來,她抬頭看來:“笑完了麽?”

白溪緩緩道:“我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用刀太便宜你們了。”

輕快的語調悅耳動人,但伴隨著語句撲麵而來的,是冰冷到刺骨的殺意。

分明站在洞口的隻是一名雌性,可恍惚間,他們卻以為自己麵前是一座比山更高的巨獸,隻是被那一雙眼睛看著,便不由生出無數恐懼。

洞中鴉雀無聲,仿佛被掐住了脖子,死一般寂靜。

爪僵住身體,這隻雌性是什麽時候來的,外麵的狼呢,為什麽他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一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血腥氣飄來,撩動他心中屬於恐懼的那根弦。

白溪笑了笑:“你們好。”

尖銳風聲響起,爪瞳孔一縮,頸部傳來痛感。

他下意識捂住脖頸,濕暖的血液從傷口溢出,血腥氣更濃了。

在他身後的牆上,一柄雪白的小刀齊齊沒入牆壁中。

白溪捏了捏空無一物的手掌,一邊微笑道:“可我不好。”

爪終於掙脫那股恐懼,對著自己的狼群怒吼:“呆著幹什麽,衝上去,殺了她!!”

洞窟中的雄性們被吼醒,最近的狼族化作一批棕色巨狼,惡狠狠向白溪撲上去。

噗哧——血液濺上石壁。

爪看到一隻手,雪白的纖細的,屬於雌性的手,從厚重的皮毛探出,從貫穿了整個胸廓。

黑發的雌性猛地收回手,一顆鮮活的心髒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正在賣力的跳動著,大量濃厚的血液隨著跳動,洶湧流出。

屍體倒下,沉重的落地聲。

另一隻巨狼緊接撲去,她一手把心髒塞進狼口中,同時掐住它的脖頸往狠狠往地上砸去。

清脆的骨骼斷裂聲,狼腦袋歪下去,斷裂脊柱的下半截突破皮毛,暴露在空氣中,呈現鮮嫩的紅色與潔白。

這是一場極致的暴力屠殺,毫無技巧可言,展現出來的隻有碾壓性的力量。

每一隻死去的狼,都變成了畸形恐怖的屍體,幾米外的岩壁上的鮮紅內髒的碎片緩慢滑落下來。

血液流入低窪處,匯聚成一個小窪。

爪咬住牙,努力不讓自己顫抖的太厲害,洞中的血腥氣越來越濃,安靜隻能聽到骨骼斷裂聲,髒器碎裂聲,還有屍體沉悶的落地聲。

殺神每靠近一步,爪的心越下沉一分,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對方都能輕而易舉的把他碾成肉醬與骨頭碎片,他不可能活著逃跑,毫無贏的希望。

洞窟中的狼族越來越少。

踏血而行的雌性也越來越近。

最後。

白溪蹲在桌上,居高臨下看著爪,那柄石製小刀已經落在她的手中。

爪不是不想逃,但整個屠戮的過程中,他絲毫沒有感覺過片刻放鬆。

也就意味著,這個過程,對方一直在盯著他,一旦他動了,對方會毫不猶豫拋棄狼群,轉而衝向他。

看清楚那雙黑眸中的殺意,爪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站在生與死的懸崖上。

如果他起身,下一刻,那隻手就會探進他的胸口,掏出他的心髒,或者活活扯下他的頭顱,又或者直接把他摔成碎塊。

石刀挑起爪的下頜,讓他屈辱的揚起頭。

爪很想問清楚緣由,但他也知道理由無非就是他一直以來為了壯大狼群而做的那些事。

他知道掠奪雌性是會引來報複,可是他卻沒有想過報複者,會是他從來都看不起的雌性。

白溪挑眉道:“就這玩意也敢動我的人?”

她一提,把已經嚇到站都站不起的爪,扔到洞穴地上。

就在生死危機一瞬間。

爪突然喊道:“你殺了我,她們也不能活!”

一隻手瞬間捏住他的脖子,爪眼睛突出,長大了嘴努力呼吸,雙手抓住脖子上的手,試圖拉開,但那隻手仿佛山一般紋絲不動。

白溪笑了:“膽挺肥嗬,威脅我?”

作者有話說:

餓了,每天早上禿頭問題,早上吃啥好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