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整個場館都沉浸在這場意外之喜中, 旋律裏混雜著來自四麵八方的哼唱,一齊匯聚上了夜空,促成了極其巧合的合奏。

大家似乎都沒注意到歌詞上的改動, 應援的亮光猶如茫茫螢海, 也像是浩瀚無際的星辰。

最後,當路寒山唱完歌詞中的最後一個字, 鋼琴那悠揚的伴奏聲也隨著這片星海的耀動而消散。

演唱會徹底宣告了結束, 可所有人都沒有再像先前那樣難過與不舍。

過道逐漸擁擠,深夜的溫度驟然下降,寒氣很快便隨著人群分散而湧入。雲彌將圍巾散開裹在身上, 與裴莉一道擠出了場館。

即便現在兩人並沒有住到一起,卻十分巧合地順路, 打一輛車足矣。

隻不過趕上散場, 門口幾乎被等待中的人們占據。雲彌他們出來得有些晚,連軟件打車都排到了兩百多號。

風開始大了, 就連那條圍巾也逐漸抵擋不住寒冷。

雲彌終於清楚地意識到, 自己今天穿的有些少, 但卻什麽辦法都沒有。

身旁的裴莉好像突然來了個電話,等接完回來, 她有些焦急地找到雲彌。

“姐,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我朋友在體育館路喝斷片了,我得去接她。”

體育館路裏這邊不遠, 裴莉一路焦急地小跑著, 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的盡頭。

冷風蕭瑟無比, 雲彌忍不住打著顫。一看手機, 上方還顯示著將近一百人在排隊。

頭一次對回家產生了如此強烈的念頭, 她甚至後悔沒有開那輛專門為自己定製的瑪莎拉蒂。

京城的早春就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頂著春天的名號,吹著冬天才有的寒風。她的長發被吹得漫天亂飛,貝雷帽好幾次也險些隨風而去。

挨凍的時間有些久,雲彌感覺眼簾之中那些昏黃的光亮都無比的虛幻。

身旁出現了一道黑影,她反應有些遲鈍,過了幾秒才朝著那裏轉頭看去。

是個眼熟的男人,雲彌確定自己曾經在哪裏遇見過,可眼下幾乎被凍僵的狀態讓她怎麽也想不起來。

她此刻唯一的想法:大冷天還要堅持著隻穿西裝,是想學習路寒山的作風,還是單純地不怕冷呢?

“雲小姐,請跟我來。”

西裝男對她的語氣有些恭敬,並且徑直呼出了她的姓氏,顯然是知曉雲彌身份的。

她轉過身去,正麵對上了這個男人。

大概是視線過於直接,沒有一絲半點的收斂,導致對方有些別扭地移開眼。

這一下輕微的動作,倒是讓雲彌看見了男人的側臉。

熟悉的角度,終於讓她想起來。

原來這個人,是路寒山的司機。

曾經她和他在後座做著那些難以形容的事情,這個男人便被擋板無情地阻隔在駕駛室,專心致誌地開著車。

雲彌也曾擔心過那些動靜是否會被司機聽見,可路寒山作為新生代手藝人,靈活的技術到後來讓她根本無暇顧及。

到達目的地後,她也是很快地跟著路寒山下了車,沒再將注意力投放給他的司機。

……

怪不得會覺得眼熟,卻死活想不起來。

在發現男人的身份後,雲彌將圍巾裹緊了些,有些漫不經心地開口:“他讓你來找我的嗎?”

考慮到周圍等待著的大多都是粉絲,雲彌還是沒有將路寒山的名字說出口。

可話剛一出口,瞬間她想到了一件事……

路寒山知道她在這裏。

所以說……突然改變的歌詞並非巧合嗎?

這個猜想似乎有些自戀,可僅是一瞬間的出現,便立刻在雲彌心間生根發芽。

“是。”

柳君毫不猶豫的回答,徑直確定了雲彌的這一點猜想。

一時間,蕭蕭的風在兩人之間的縫隙中吹過,路燈的光輝像是散不去的迷霧,淺淺地圍繞在她的眼前。

“那……走吧。”

雲彌沒有推脫,卻有些不清楚讓自己答應下來的契機。

應該是太冷了吧。

如果能擁有專屬司機以及邁巴赫的柔軟後座,誰又會願意在早春的夜裏幹站著等待不確定的出租車呢?

逆著人流重新朝場館的方向走去,風依舊簌簌吹打於身,雲彌又將圍巾裹緊了些,卻沒有剛才那麽明顯的冷。

被帶著走向幕後休息室,一路上雲彌與不少工作人員擦肩而過。感覺到了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沒有閃躲或是遮掩,隻是加快了些步伐。

那些都是與娛樂圈沾邊的人,自己還是不要在他們那兒留下太多印象比較好。

一路上的人越來越少,當來到化妝間門口,柳君單手搭上門把手,側過頭對雲彌稍一點頭。

“請進。”

一舉一動,都儀式感十足。

雲彌同樣回之以輕輕點頭,隻是在與對方側身而過時,心中忍不住疑惑了下。

……路寒山對司機的要求都這麽高了嗎?

忍不住將剛才的男人與雲弘那粗獷無比的司機做了下對比。

隻是思想還在開小差中,門已經在身後被關上。不小的碰撞聲將雲彌的思緒拉扯回到眼下,她身形稍晃了晃,視線瞬間就捕捉到了這寬大房間裏的唯一一道身影。

路寒山已經換下了剛才演唱會上的那些複雜服飾,同樣是在聽到動靜後朝著雲彌的方向轉回頭。

在看見她用薄薄的圍巾將自己裹緊後,路寒山忍不住微笑一下:“知道冷了?”

化妝間裏暖氣開得十分充足,那些殘留於身的寒氣也逐漸消散。雲彌感覺自己重新恢複到了正常的狀態裏,便將圍巾取下,隨意搭在手腕上。

“還行吧。”她想要掩蓋剛才挨凍時的模樣。

隻是這一行為,露出了她那身紅黑相間的套裝。

恰好跟前不遠處就是一麵鏡子,她的餘光掃到,不久前那句被路寒山改編過的歌詞又閃現於腦海。

瞬間,化妝間的溫熱就仿佛是經過了催化後的氧氣,一點點沁入心脾,造成了別樣的感受。

雲彌輕呼一口氣,試圖轉移話題般地開口:“什麽時候看到我的?”

“隨便一眼就看見了啊。”

路寒山回答得很快,語氣淡然無比,仿佛隻是在回答什麽時候吃晚飯,如此簡單的問題。

雲彌微皺了下眉,終於將視線投放到了他臉上:“認真一點。”

誰知,看到她如此一番模樣,路寒山的微笑卻如同控製不住了一般。

因為她而產生的笑,讓他微微垂下頭去,那些還未來得及拂至耳後的碎發一骨碌地落下,垂落在線條剛毅的側臉。

隻是那上麵還有沒處理幹淨的碎閃,隨著路寒山的動作,在化妝間的燈光下一閃一閃。

結束演出後他換了身偏休閑風的運動套裝,卻與此刻的臉頰旁分外相符。

雲彌有些忍不住,幹脆走上前朝路寒山靠得更近了些:“問你呢。”

男人抬起頭,她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同樣猶如宇宙星辰的眼中:“真的,我上台的第一眼就看到你了。”

路寒山的第一視角無人能夠知曉,可他卻印象深刻地記著不久前的那一刻。

他才伴隨著晃動的閃光燈亮相於舞台,接著或許是巧合,又或許是今晚自己做下的最正確的決定。

他的視線追隨著燈光看去,恰好落在了中層觀眾席上,那一抹紅黑相間的身影上。

雲彌或許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在了他的眼前,依然放肆地朝著舞台上,他的方向探望。

看見她的那一刻,路寒山隻覺得一切疲勞與煩躁都被掃除幹淨。

……

料定他不會正經回答,雲彌幹脆放棄了這個問題。

見路寒山身旁的小沙發還有空位,她絲毫沒有在意,轉身徑直在那裏坐下。

一下子容納了兩個人,沙發便瞬間顯得有些擁擠。雲彌感覺自己的手臂似乎無意間貼緊了男人,有些薄的毛衣沒有阻擋任何觸覺。

就這樣吧。

她心想,懶得動了。

轉過頭,雲彌看著路寒山的手掌方向:“你不是說再也不唱那首歌了嗎?怎麽今天還在演唱會上來了一首啊?”

對於版權糾紛,雲彌曾經從雲弘那邊了解到了一些。

其他時間隨意地哼唱或許沒什麽問題,路寒山公然在演唱會上來,那作曲者完全有理由告他侵權。

她腦子裏還在自覺幫忙分析法律利弊,誰知身旁的男人卻隻是單手朝著一側撐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大,卻剛好能夠讓路寒山側過頭就能看到雲彌的一切。

“嗯,我想唱,所以就唱了。”

雲彌斜睨了他一眼:“不怕被起訴?”

路寒山一下子沒忍住,直直地笑了出來。但這一次,他很快收斂了情緒。

抬起手,他在雲彌額頭側麵輕敲了下。

“起訴就起訴,不就是付點錢。”

路寒山的語氣裏滿是無所謂,甚至一點也不在乎這些有的沒的小事。

他心想,紀音或許根本沒這個功夫來管這些。

雲彌被他的話逗笑:“這就是有錢人嗎。”

路寒山的手停在了她的額角,視線又重新恢複到了平靜的星海。

“你不也是?”他同樣打趣地回應著。

雲彌發現,今晚的他似乎與平時有些不同。

好像眼中的光亮,相較於曾經,多了許多?

同樣是星辰大海,之前的中心是卡岡圖雅,而此刻卻是散發著星辰亮光的星係。

瞥去聽到了自己喜歡的歌,光是對上了今日路寒山的視線,都讓雲彌覺得心情不錯。

這是為什麽呢?

她忍不住又反問自己。

收回眼,一看時間已經逼近了夜裏十二點。

也許是來自深夜的提醒,雲彌瞬間打了個哈欠。

她困了。

耳旁,男人熟悉的輕笑聲隨之傳來。

緊接著,肩上落下了一陣溫暖,路寒山隨手從一旁取過車鑰匙,對著雲彌晃了晃。

“走吧,送你回去。”

雲彌沒有立刻起身,而是開玩笑一般地試探了下:“我還以為會有一場比較刺激的化妝教學呢。”

男人卻輕描淡寫地將話題終結:“有內部工作人員貼好了微型攝像頭,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在牆角,我擋著。”

雲彌:……

作者有話說:

本章要素過多:

1.柳君:我是路總的助理,不是司機!

2.紀音:我真的沒空,臭卷卷還沒寫到我!

3.卡岡圖雅:《星際穿越》的那個黑洞,搜了一下真實存在的黑洞,發現名字不太好聽:D

感覺斷在這裏不錯,先發一章,晚點還有一章哦!紅包就留到下章一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