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辦公室的不速之客

第2章 從未言愛,早已深情

他拿過麵前的咖啡淺啜一口,又從桌上拿起一本莎士比亞的書,靜靜地翻開,道,想談什麽就談吧。

喬菀輕咳一聲,深吸了口氣,兩手拍在了桌上,整個身子都俯了過去,好,那我就直說了。

簡言抬頭凝了她一眼,沒想到從他角度看去,喬菀俯身的動作露出了不少春光,火紅色的文胸在t恤領口出若隱若現。

這女人還真是不知危險。他下意識地移開目光,嗯,說吧。

喬菀的秀眉緊擰,半響,她一字一頓道,凶手,是你認識的人嗎?

喬菀語落的一瞬間,簡言手中的書自他手心滑落,重重地砸在水晶台麵。

☆、第14章兩種可能

簡言的眸光轉為清冷,他慢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凝著她。

她的長發被簡單的紮在腦後,垂下一條長長的馬尾。

淡色係的衛衣套裝穿在她身上,並不顯得臃腫。鴨舌帽遮住了她的額頭,卻讓她的眉眼更加清澈。

簡言的大手突然一把攬住麵前女人的脖頸勾向自己。隔著水晶台麵,喬菀隻感覺雙腿都要被桌麵嵌斷了。

簡言的鼻息很渾厚,恰與女人的細膩膠著。

被壓到極低的聲音,透出點滴冰涼,簡言的薄唇輕啟,淡淡地問,為什麽關心這件事?記得你說過,查案應該交給警察來做。你這麽緊張,是為了想幫我?還是單純地想幫付警官破案?

原本的逼問刹那間扭轉,簡言的意外反問讓她一下子便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事實上,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這麽在意這件事。

死人,她見多了。從來都隻是公事公辦,幾乎沒去好奇過什麽案件。

破天荒的,偏偏對這件事的好奇程度連她自個兒都驚愕。

我,我喬菀哽住了喉,聲音也越來越微不可聞。

簡言緩緩鬆開了手,背過身去。燈光用簡單的直切方式,瀉在他寬厚的脊背上。

他好神秘,也很有魅力,作為一個男人,簡言有這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

他走到落地窗前,輕輕吐出一口氣,在這件事情裏,我比任何人都還要想知道真相。

短短十來個字,蘊著他的疲累。

喬菀走到他身後,輕輕扯了扯他的手臂,他轉頭,凝到了她眼中的倔強。

雖然我們是關係尷尬的陌生人,不過或許可以嚐試著做朋友,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我感覺還是不要太壓抑比較好。你放心,雖然我不是警察,但是我一定會查得水落石出的。

從喬菀扯住他的那一瞬,簡言的目光就不曾從她身上移開。麵前這個女人第一次闖進他生命的那天,她的眉眼並不曾深刻。

可現在,她卻讓他有種莫名的安心和信任感。

簡言薄唇悄無聲息地泛起漣漪,與眼梢相連,淡淡地問,那麽,白蘇月的死亡現場你也看過,有什麽疑點嗎?

喬菀抿了抿唇,不卑不亢地盯著簡言,有條不紊道,據她母親所說,白蘇月死亡的那天是她二十二歲生日,出事前她是和媽媽一起吃的晚飯。事後我詢問過她媽媽,白蘇月並沒有談男朋友。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在生日這麽重要的日子和家人一起過。然而當天晚上,原本白蘇月有個通告要趕,處於事業高峰期的她推掉了通告和家人慶生。隻有兩個可能。

簡言深刻的濃眉結構蹙起,兩種可能性?

喬菀點頭,嗯,第一,她是個非常有孝心的人。因為下午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說要幫她慶祝生日,所以她推掉了通告不願讓母親空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她絕不會丟下已經沒有依靠的母親產生尋死的念頭。

那第二種可能性又是什麽?是自殺前的告別嗎?

不是!

☆、第15章神秘人的短信

簡言扯了扯唇角,沉聲道,另外一種可能是什麽?

我現在還不能明確的告訴你,明天晚上之後,興許能告訴你些線索。

明天晚上?

嗯。喬菀堅定地點點頭。

簡言眸色深深,略帶考量得看著她。他不知道把這個無辜的,單純的女人卷入這個漩渦,會不會讓她的處境也變得危險起來

周末下午,喬菀換上簡言結婚時給她買的禮服,站在鏡子前照了很久。

她的衣櫃裏除了簡言三年前給她購置的衣服以外,基本都是些她鍾愛的休閑裝。

及腰的長發被卷發棒卷成了自然的大波浪,特地拿出了三年前付景年送她的水鑽蝴蝶結發夾,一絲不苟地夾在頭發上。

淡掃黛眉,薄施粉黛。透明的水晶唇凍在漂亮的唇形上塗了薄薄的一層。加密的膏體將原本就長翹的睫毛拉得更長。

她輕輕的在鏡子上哈了口氣,指腹落在了鏡上的水霧上。淺淺寫下了一個名字。

眼角的淚悄無聲息地滾了下來,落出了條淡淡的黑線。

鏡子裏的女人強扯起一抹笑,用手撫去臉上的汙漬。涼薄的聲音細膩得宛如山泉的水。

日子一天天枯黃,像被推進亂葬崗,再不想圓謊,痛卻讓寂寞生長她再也唱不下去了,隻有支離破碎的音符從鼻腔裏哼了出來。

付景年的出現,她既興奮也恐慌。

江城裏,有另外一道身影。自己真的能守住所有的秘密,和付景年繼續曾經的情意嗎?

她不知道

黃昏的光暈散落在簡公館的小院裏,鵝黃色的美既恢宏又壯觀。簡言從公司回來的時候已是傍晚。

他英俊的臉上明顯多了幾絲倦意,這兩天,他不知不覺地開始習慣簡公館裏有喬菀的身影。今天她不在,倒讓簡言有些不習慣。

他招了招手,管家大姐很快上前。

簡言輕咳一聲,臉上掛起下人從未見過的不自然,咳,那個,她呢?

夫人嗎?

簡言皺了下眉,嗯,她,出去了嗎?

是的,先生,夫人下午就出去了,今天出門的時候還特地打扮了一下,興許晚上是約了什麽朋友,所以交代我不用備她的晚餐了。

簡言突然想起喬菀前一天說的話。今天,是要去查白蘇月死亡的線索嗎?她一個人去?去哪查?

鋪天蓋地的不安自心尖蔓延開來,倒不是他開始在乎喬菀這個女人,而是他並不想將她深卷其中。因為漸漸的,他發現她是個單純的女人。

手機鈴聲在這時候響起,簡言從西裝袋裏掏出手機,打開了收件箱,當他看到那一行既簡短又觸目的黑字時,心裏轟然一怔。抬手看了看腕表,北京時間五點四十,他的眉頭便皺得更緊了。

簡言在手機上翻著喬菀的電話,很快播了出去。電話剛剛接通,還不等喬菀說些什麽,便著急地追問,你在哪?

電話裏的女音稍稍頓了頓,我?我在外麵。你有事嗎?意外接到簡言的電話,還是三年裏的第一通。

告訴我地址。馬上!

我在莫圓。

莫圓哪?

在莫圓路

喂,喂。

電話傳來一陣嘟嘟聲。簡言奪門而出,淩空一躍翻過了車身,鑽進駕駛位。

隻聞一聲尖銳的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車子便揚起了滾滾塵煙。

☆、第16章魔爪開始伸向他身邊的女人

江城的莫圓路,被譽為水街。路是以橋梁的形式建在湖麵的。

事實上江城之所以叫江城,也是由莫圓而得名。一到晚上,華彩全都映入水麵,將城市的夜打得夢幻。

和付景年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喬菀做在石階上,看著水麵上五彩的燈光脫下了鞋子,一對白皙精致的腳丫在水麵上蕩出漣漪。湖水映出她的曼妙的身姿淺淺搖晃。

這個地方是莫圓最安靜的一塊區域,以前她還不是簡太太的時候經常會和付景年一起來這裏。

那些畫麵,就像電影剪輯般一幕幕回蕩在腦海,那麽深刻。

現在看來,這片地方依舊那麽美,可睹物思人的後半句,永遠是物是人非。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不怪命。

夜風吹著喬菀細碎的發,輕柔地想付景年昔日的手,她撿起石階旁散落的小石頭,眯了眯眼,扔進了湖麵。

漣漪圈圈泛起,但最後終究會歸於平靜。

她怎會知道,頭頂的大路上正有一輛商務車飛馳著滿大街找她的身影

簡言的濃眉一直勾起條無法逾越的鴻溝。插上了藍牙耳機,撥下了一組號碼。電話那頭的人過了很久才接聽。

你在哪?簡言的聲音很是低沉,一雙深眸左顧右盼在路邊尋覓喬菀的身影。

對方倒是很有雅興地不急不躁,你怎麽時候管起我來了?

簡言咬了咬牙,別亂來,拜托你放過她。

簡少爺,你說什麽,我一句也聽不懂,找人查我?你還嫩點!再見!

喂,喂。

對方絲毫沒有和他閑扯的興趣,說完該說的,很快掛掉了電話。

簡言一直看不到喬菀的身影,一擊重拳砸向方向盤,喬菀,你在哪?到底在哪?

月光蔓延,無邊無際。

時間過去了半小時,喬菀準備起身去魯斯餐廳和付景年見麵。

她彎下腰穿鞋的時候,突然,有一根硬物擊到她的脖頸。眼一黑,整個身子都跌進了水裏。

冰冷的感覺瞬間包裹著她,空氣似乎一下子與她的鼻腔隔絕。全身的肌肉一陣酸麻,想努力睜開眼睛,可是卻怎麽也睜不開。

腦海中浮動的畫麵竟是簡言。

好冷,好難受,這是要死了嗎?不是說人死之前看到的人一定是這輩子最愛的那個,為什麽不是付景年?為什麽是他?

不能呼吸,動不了,身子在下沉,越來越難受,可是簡言的臉,竟越來越深刻。從眉毛,到眼睛,再到鼻梁和嘴唇。

理智漸漸被窒息感吞滅,就仿佛看到了黑暗的洞口,正將她一點點吸入永不見光的深淵。

再沒有一絲力氣。沒有力氣睜開眼睛,更沒有力氣掙紮,甚至,她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湖麵突然跳下了兩道黑影。湛藍的湖水包裹著兩具健碩的身子,最先找到喬菀的人,是簡言。

而付景年隻有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簡言救起,心生生被絞碎。

當簡言把喬菀拖上岸的時候,付景年送她的發夾已經沉入了湖中,靜靜躺在鵝卵石的縫隙裏。

深色襯衫被水浸濕後勾勒出簡言堅實的身體線條,水滴順著發際一行行滑向他性感的喉結。

喬菀,喬菀,你醒醒!簡言的嘴角顫了顫,拍拍她的臉,見她沒有要醒過來的痕跡,馬上對她做心髒按壓。

無果!

他瞥了眼身後的付景年,蹙眉道,還是不行,要做人工呼吸。

身子才剛俯下,便被付景年一把推開。

我來!

☆、第17章離開他吧

湖麵突然卷起一陣大風,一個湖浪拍在石階上,濺起磅礴的浪雨,沾染著三個人的發。

付景年緊緊皺著眉,他俯下身,月光散落在他的頭頂,將堅實卻不粗礦的身形打得半明半暗。

就在他的唇要觸及到喬菀的柔軟時,身下的女人突然吐出一口水,全灑在付景年的臉上。

簡言被喬菀蘇醒的段子逗笑,見她醒來,心裏的石頭才重重的放下。

喬菀慢慢睜開眼睛,她看到了付景年的臉。恐懼過後,她甚至沒有注意到付景年的身後有另外一道被水浸濕的身影。失去理智般撲進了熟悉的胸膛啜泣起來。

付景年的鍵臂緊緊摟住懷中嬌小的身子,恨不得將她揉進心裏,好好的圈起來。

隻感覺鼻子一酸,付景年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他扯開嘶啞的喉嚨,輕輕拍著她的背脊,眼裏盡是溫柔,小菀,別怕,我在,我在。

她抬眼,夜色下的雙眼被染上了層星子般的光亮,一邊咳著,一邊雜著哭腔說,景年,我以為我快死了。

付景年的唇角扯了扯,輕輕拍拍她的濕濕的鬧到,傻瓜,死什麽?這不好好的嗎?

風越來越大,簡言撿起跳下湖麵前脫下的西裝,披在喬菀的後背,起風了,別著涼。語落,順手將自己的車鑰匙丟給了付景年。

轉身的那一瞬,背影看不出是悲是喜,一如他往常的沉穩和從容。

水順著剪裁得體的西裝褲一滴滴落在地上。

簡言赤著腳,一步步走在不規則的石麵上,印了一地斑駁的血跡。

喬菀忽驚,她後知後覺才恍然。心裏就更加肯定一件事。

手機自動關機前簡言的那通電話,現在看來,並不是偶然。

美眸在華彩中掠過一絲光影,她的目光直直盯著簡言離開的方向,直到那道黑夜中的健碩慢慢消失在眼底。

付景年將她扶起,兩人一同上了簡言的車。

深秋的季節,狂風卷起樹上的落葉,落索出一重蒼涼的美。車裏的暖氣打到最高。

窩在簡言的西裝內,身子漸漸暖了許多。可那道赤著腳,寂寥離去的背影卻深深鐫刻在了心裏最深的地方。

安靜開車的付景年微微瞥過頭,見喬菀看著窗外神思不屬,輕歎一句,你愛簡言?

喬菀的心裏轟然一怔,她轉頭凝著付景年,出口的話生生卡在了喉嚨的地方。

她沉默了太久,付景年的等待變得荒唐。他自嘲一笑,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喬菀的心好痛,可這個節骨眼上,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很快耳邊就又想起男人低沉的聲音,警方現在封鎖了一切和案件有關的消息,因為我們意外查到了白蘇月死前,整個通訊係統癱瘓了整整25分鍾。包括小區內所有的攝像頭。他認為,比起別的,喬菀應該更關心這件事。

簡言的西裝自肩頭滑落,喬菀心中震驚,你說什麽?意思是說付景年的一番話,讓她先前的第二種猜測變得真實起來。

他點頭,沒錯,按照推斷,兩起跳樓案應該不是巧合。而且,如果我的想法沒錯,真凶的目標是簡言,這恐怕隻是開始。

可是白蘇月的母親不讓我們把屍體帶回屍鑒中心,現場也沒有任何痕跡,這等於是斷了所有線索。

付景年見她深鎖著眉,整個人都要急瘋了,一腳刹車踩下,車子很快在路邊停下。

一雙手臂緊緊嵌住了身旁女人的肩,拚命地搖著,他的眼中近乎被哀求覆滿。

小菀,算我求你,離開簡言吧。現在在他身邊真的會有危險。今天要不是總之,說不定現在躺在屍鑒中心的人就是你了,我想想都後怕。讓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第18章你自由了

對喬菀來說,今天的事情沒有產生恐懼那是騙人的。她也意識到自己待在簡言身邊很可以會成為第三個被害死的對象。

付景年的話引她深思,窗外的夜色太濃,蒙住了她的雙眼。

即便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至少也要對自己三年的婚姻來段華麗的道別。

是的,該這樣的。

付景年送她回簡公館的時候,不卑不亢地凝著她,他想說的,喬菀心裏都明白。

她淡淡地笑了笑,嗓音略有些蒼涼,回去吧。

在風裏流放的孩子,曾幾何時有過翅膀?出門之前,她怎麽也不會想到等回到這裏的時候是這麽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經過幾年的時間,他們都被時光打磨的更加成熟了。麵對離別的時候,不吵,不鬧,不喊,不叫。沒有歇斯底裏,隻有眼神間心知肚明。

她轉身,肩頭披的是簡言的西裝。路燈下女人的身影每走一步,都想是蜿蜒在付景年心口的刀子。

走了幾步,手被一股子霸道的力道扯住。

小菀,我們付景年欲言又止,身為一名警官他什麽時候這麽不幹脆過。

喬菀沒有轉臉,淡淡道,什麽都別說了,你想說的,我都明白,回去吧。

付景年頓了頓,嗓音中染上一起期許,可你還沒有告訴我答案。

會有答案的

今天的簡公館特別黑,喬菀推門而入的那一刻,無盡的漆黑鋪天蓋地的湧來。

唯有一樓客廳的落地窗戶裏散進幾縷零碎的月光。

仿佛皮影戲般,坐在藤質靠椅上的簡言整個側身都非常清晰。緊跟著,蔓延在空氣裏的酒氣輕輕劃過喬菀的鼻尖。

影子裏,簡言的手正握著大口徑的高腳杯。手部動作優雅地劃出一道無可挑剔的弧線。

微微抬起下巴吞咽紅酒的時候,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著,男人的美有時候比女人的,來的更純粹。

喬菀打開了客廳的燈,密集在天花板上的施華洛世奇水晶燈散出千萬條暖黃的晶線,猝不及防就飛入了簡言的深眸。

他用手去擋,卻忘了手裏握著杯子。無數片細小的玻璃碎像天女散花般濺開。

有幾片直接插在了腳踝。

喬菀一驚,奔過去,在簡言的身前蹲下,怎麽這麽不小心。語落,她才發現簡言的腳已經被石子劃和玻璃碎劃得血肉模糊。

再抬眼,發現他宛如深潭的眸底微醺著醉意,傾灑著迷離。

他應該是剛剛洗完澡,身上穿著歐式綁帶的褐色睡衣,胸前敞開的區域彰顯著一個男人的驕傲。

簡言慢慢的俯下臉,直勾勾地盯著喬菀,你不應該回來,走,走的越遠越好。

他的語氣是平靜的,幾乎沒有波動。可喬菀聽來,卻有股讓人忌憚的魔力。

喬菀咬了咬唇,不語。轉身去二樓拿來了醫藥箱,再次站在簡言麵前時,他卻一把扯住了她的手,冷冷地開口,離開簡公館,我們的婚姻契約,從今天開始結束,你自由了。

☆、第19章醉酒的男人

喬菀一驚,美眸倏然提起,還沒反應過來,簡言的身軀就整個倒在了她身上。

支撐不住她的體重,兩人幹脆都華麗的倒在地上。

喬菀用力推開了簡言,卻忘記了地上早已一片狼藉,滿滿的碎玻璃渣子毫不留情的全紮進了簡言的脊背。

低吼聲輕輕從他的鼻腔裏鑽出來。喬菀坐起,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驚愕過後,她不管不顧地扯開喉嚨求救,來,來人。

管家大娘聞言,睡眼惺忪地揉著一雙老目,待視線清晰,她趕忙喊來了好幾個女傭,一同幫忙把這家子的主人扶到了臥室。

管家拍著大腿,愁容不展地說,夫人,這可怎麽辦?現在後半夜了,張醫生怕是早就睡下了。不然,送醫院吧。

喬菀搖搖頭,別折騰,這屋裏應該有醫藥箱嗎?

微微愣神,管家趕忙回應,醫藥箱?有!有!

她的心口堵堵的,神情異常嚴肅,去拿來,別忘了,雖然我是看死人的醫生,不過好歹也是醫生,這點皮肉傷隻要稍微處理下就行了。話鋒剛落,目光又凝上了床上的男人。

好,好。

管家重重點頭,沒一會就拿來了醫藥箱。

喬菀接過,吩咐他們都去休息,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簡言和她兩個人。

淡淡的酒氣散布在房內,窗外,是濃稠的黑。

她從醫藥箱裏拿出了酒精棉和雙氧水,紗布以及一些消炎的藥粉放在了床頭櫃上。

暖光燈下,簡言的眉是皺著的。她不曉得他到底喝了多少酒,竟然能醉成這副模樣。

喬菀輕歎一氣,走到床尾仔細看看了他腳上的傷口。

大小不一的水泡覆在他的腳掌上,有很多都已經破掉,露出了微紅的肉。

一時間,簡言轉身時的那道背影又從腦海閃過,一絲愧疚緩緩爬上了眉梢,心髒最綿軟的地方被扯得七零八落的。

進門前,付景年告訴她是簡言找到他追問她應該會去什麽地方,最讓人意料不到的,是簡言竟然告訴付景年,這段婚姻有名無實,所以付景年才會要她離開。

她不明白簡言為什麽要這麽做。隱瞞了這麽久的秘密突然間成為泡影,那當初又何必千方百計的叮囑她要保密。難道是因為不想讓她卷入其中?

最重要的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更加說明了她的直覺一直都沒有錯。或許,簡言想保護那個凶手?

更沒道理。

頭炸開般的疼,短短幾天,喬菀對簡言這個人就充滿了好奇,這是三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擰了擰秀眉,將準備好的東西拿過來,小心翼翼的處理著簡言腳上的傷口。

許是真的醉得太深,喬菀折騰了半天,他居然一點反應也沒。喬菀忍不住笑笑,自言自語道,第一次給活人當醫生,卻也和死人沒區別。

時間就如同散落指縫的沙,一點一滴的過去。

包紮完腳上的傷,喬菀才突然想起他背上還有玻璃渣子,之前一時情急忘記先處理傷口再讓他躺下,這會兒床上一定有細碎的玻璃片。

她走到床邊,試圖將他叫醒。

徒勞!

正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簡言迷糊間竟一把將她扯進了自己的懷裏。

男人胸膛堅硬的肌理刹那間貼合著她的側臉,強而有力的男性心跳毫無預兆地鑽進了喬菀的耳槽。

簡言的胸腔此起彼伏,堅實的手臂將她的柔弱整個包裹。熾熱的溫度燙了大片。

☆、第20章燙進心裏

彎彎,別走。簡言緊緊闔著眼,腦袋在喬菀的肩窩子處摩挲著,嘴裏一個勁嘀咕著。

喬菀心裏一驚,菀菀?是在叫她嗎?怎麽可能?

她悄悄挪開簡言的手臂,一抬頭便看見了簡言深深皺起的眉頭和他眼角的濕潤。

喬菀緩緩站起,簡言在迷糊中伸手去抓,抓了個空,半個身子都垂在了地上。

後背上密密麻麻的小傷口全部飛入女人靈動的美眸中。

她怎會知道,這些細碎的,糜爛的口子,比起他心裏的傷有多麽的微不足道。

喬菀輕輕歎了口氣,秀眉緊擰,小心翼翼地扒開了他背上的衣服,就在那健碩的背脊變得清晰的那一瞬,她眸底的愕然無聲無息的劃過眉梢。

簡言的背,深藏著好多疤痕,深淺不一,有一道還從右肩一直貫穿到他的精腰。

他是商人啊,父親又是江城商會的主席,何以一個商人的背會有經曆滄桑和風雨的痕跡?

她不敢想下去,加快了手部動作,將所有的玻璃碎都用鑷子夾出來,又給他上了藥。

等她全部處理好的時候,簡言的身軀整個掉在了綿軟的地毯上。

掉就掉吧,這會睡在地上比睡床上安全。她嘟囔了句,去自己房子拿了床被子給簡言蓋上後輕輕關上了房門

中午的陽光溫暖如紗,大片散落在男人的頭頂。當他醒來的時候,身上和腳上都嘶嘶的疼。

眯著眼無意間看到床邊的垃圾桶裏殘留著很多棉花球和紗布,再看,身上的傷口被雪白的紗布一絲不苟地包好。還有身上的被子

才一夜,鏡子的自己變得很陌生,淺淺的胡渣有些刺癢,記憶斷了片怎麽也接不上。

當他走出房間的時候,管家已在客廳等候了許久,桌上有熱牛奶和麵包片,從意大利空運來的白瓷盤裏放著他最鍾愛的魚子醬。

管家正在桌上打盹,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倏然驚醒,一抬頭便看見了簡言。

她站起,趕忙迎上去,先生,您醒了?

簡言一雙深眸眯了眯,昨天發生什麽事了嗎?他隻記得自己回來,喝了酒,之後怎麽樣,說過什麽,腦中已然空白。

管家扶他坐下,將攙了薑片的牛奶顫巍巍地遞過去,昨天您喝醉了,酒杯掉在地上,人又倒在玻璃片裏,是夫人照顧了您整整一個晚上。

簡言接過,頎長的身子慵懶地靠在椅背,她?照顧我一晚上?心裏泛起一絲難以言喻悸動,微微激蕩著男人的心湖。

是的,我今兒五點就起了,生怕您醒得早肚子餓,夫人一晚上沒睡,在窗口坐了一夜。

他聞言後有些心神不寧,往二樓張望了幾眼,輕咳一聲問道,那她人呢?

今天周一,早上喝了點我煮的粥就出門上班了,不過我看她精神狀態好像不是很好。這牛奶,是夫人讓我一定要讓您喝的,雖然我知道您討厭吃薑但是對了,夫人還留了一封信給您。

☆、第21章讓一個人徹底發瘋隻需一秒

晚上九點,離江城足足一千多公裏開外。簡言的車蜿蜒進了七嶽山。

七嶽山是條盤山公路,一般少有人煙。月光彌漫,簡言從車裏下來,一直等到了夜裏十一點多。

終於,月光下那道暗黑的身影進入了視線。而他身後的那張臉,隻一瞬間就刺痛了簡言的心髒。

簡言上前一步,兩尊高大的身軀被月光拉得很長。

麵前男人夜鷹般的目光太過犀利,但凡飛入瞳仁中的星子光亮都會被他深冷的憤怒給化得驚悚。

簡言無視他眼裏的色彩,目光始終落在女人微微突起的肚子上,眸底一陣驚愕,但語氣依舊是他一貫的四平八穩,彎彎懷孕了?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包香煙,滑動金屬質地的打火機,用手護住了淡藍色的火苗,深吸一口氣後邪惡地笑笑,嗬,如你所見。

簡言咬了咬牙,一把扯住男人衣領,幾乎用全身的憤怒勒住男人的脖頸,咬牙切齒地吼,她既然懷孕了,這麽晚為什麽還要把她帶來?

簡言話音落下的一瞬,左右手臂很快被兩個強壯的男人扯住。他眼裏的瞳白上已然布滿了細碎的血絲。

男人厚實的手掌在簡言的側臉拍了拍,脖子上扯出兩條筷子粗細的青筋,彎彎是我老婆,我愛怎樣就怎樣。衝手下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身強力壯的一腳飛向身懷六甲的彎彎。

她的頭被迅猛而來的衝撞感突襲,整個身體都撞向山石,很快,白色裙擺下淌出鮮紅刺目的血跡。

簡言愣住了,順著山石緩緩滑落的彎彎似乎已經被踢懵了,呆滯的目光漫無邊際。

簡言的眼眶很快紅了,心裏的血肉像被一道道剜下來般劇烈地疼著,你瘋了。他沒有歇斯底裏,隻是他的這份平靜比咆哮更讓人忌憚。

男人凝著簡言的目光稍稍愣了愣,但很快嘴角又揚起拿到令人作嘔的弧度,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我本來就是瘋子。

放開我,我要帶彎彎去醫院。

她命賤的很,你放心,我不會讓她這麽快死的。說完,他拍拍手掌,按動戒指的聯絡信號,兩道車燈的熾烈光線越來越刺眼,光圈在黑暗中緩緩放大。

一輛白色的麵包車裏下來幾個人,手裏拎著醫藥箱,在彎彎的身旁蹲下。

簡言不清楚在這個文明社會裏,還會有醫生把病人當成畜生來醫治的。

幾乎是沒有任何想遮蔽的意思,一個年紀三十出頭,脖子上紋著蠍子標記的男人一把從白色裙子裏扯出了她的內褲便開始檢查。

彎彎睜著眼,眼神就像死了一般,她平靜的嚇人,仿佛這些事她已經經曆了太多,甚至都算不上什麽驚天動地。

簡言的心頃刻間仿似被丟進了絞肉機,他再也抑製不住眼前的震撼,兩行奔湧而出的淚印進了唇角。

他撕扯著身上所有能用的氣力,狂傲地扭動身子,從鉗製他的手掌裏掙脫出來。

可還沒衝到彎彎麵前,麵包車裏下來十幾個彪悍的男人攬住了簡言的去路。

此刻的簡言,雙目中儼然迸射出嗜血的光圈,他輕輕扯開喉嚨,淡淡地說了句,滾!

☆、第22章是他的夢,他的不甘

別讓他過去。男人的煙蒂落在地上,用腳踩碎,淡淡的星子在風裏隕滅。

這幾年就像憑空消失了般帶著彎彎走得無影無蹤,簡言沒想到,他再次回來,竟變本加厲,就如同一個魔鬼。

簡言一拳打在離得最近的手下臉上,那人的鼻子就歪到了一邊。幾記硬拳過後,身邊已七零八落倒下了好幾個大漢在地上直噴血。

人在憤怒的時候,連打架的潛能也是可以被深度激發出來的。

隻是做商人太久,揮拳這種事,沒以前來得熟練了。

正當簡言要衝過去的時候,身後一根鐵棍砸在簡言的膕上,高大的身軀瞬間跪了下來。

他慢慢地抬起頭,聲音已經嘶啞,咬牙切齒地對男人說,有什麽事衝我來,至於難為個女人?

蜷縮在山石一角的彎彎一下子回過神,她終於聽到了記憶中的聲音。

連別人用筷子那麽長的針穿透肚皮給她打引產針都沒有感覺到痛的彎彎,一聽見簡言的聲音,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她的眼神沒有焦距,隻是一個勁得喊著簡言的名字。

一字一句,都像烙鐵般燙進了簡言的心上,蜿蜒進最深的地方。

再也不能平靜,他暴怒地扯開喉嚨質問著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的男人,一股強烈的痛衝開喉嚨,她怎麽了?你到底把她怎麽了?

男人滿意地笑著,這才是他所要的,走到簡言身旁,一腳踩住了他的手背,像碾煙蒂般攆著,沒錯,如你所見,彎彎現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女人。她瘋了,瘋了!一波比一波高的聲音卷碎夜色。

簡言對著蒼茫的天幕狂喉一聲,想反抗,後背卻又吃了重重一記鐵棍,他趴在地上,可目光卻如同燃燒的火焰般從眼眶裏攝出來,你還有良知嗎?這幾年你都對她做了什麽?

男人邪惡地笑笑,想知道我都對她做什麽?好,我現在就告訴你。

轉身,便扯來一個身強體壯的手下,使了個眼色,你去。

手下咬了咬唇,有些為難道,可是她才打了引產針。

男人挑眉,扯住了手下胸口的衣裳,你要是不去,是不是想你老娘也試試?

手下聞言,麵色倏得蒼白。二話不說,鬆開了褲子的皮帶。

簡言是個聰明人,在商場摸爬滾打了這麽久,怎麽會不懂察言觀色。

英俊的臉一下子蒼白,心更是比雪還涼,你要做什麽?不要,不要。

興許是這種事對彎彎已經產生了巨大的心理陰影,彎彎一看見那根讓她恐懼的東西,忘記了下身的疼,用力地往後縮。

身子縮得無路可退,身心俱疲的她死命地摩挲著背後的山石。顧不得皮開肉綻,她隻想找一個能保護她的防空洞,縮得別人都看不見。

簡言,你在哪?簡言!那一聲撕心裂肺的仰天長嘯穿梭在山和山之間,劃破皎潔的月光,劃破簡言的理智。

活了二十八年,他曾幾何時這麽低聲下氣地求過一個人。男人所有的尊嚴,驕傲,現在他通通都可以拋棄。

眼的這一幕,他真的沒辦法目睹下去,這會撕碎他的魂。彎彎從來就是他心裏不可褻瀆的女神,是他的夢,他的不甘。

要她看著彎彎被糟蹋,比活剮了他還要難受。

不要,我求求你,你捅死我吧,你現在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我,別再折磨她了,她是你娶進門的老婆。你怎麽能把這麽卑劣的手段用在自家人的身上?簡言眼眶中的淚幹了又濕,濕了又掉,來來去去無數回。

自家人?在她心裏,你才是自家人。語落,男人怒瞪著不知所措的手下惡狠狠道,還愣著幹嘛,再不動手我就廢了你。

☆、第23章誰的眉眼,已成彼岸

當彎彎的掙紮變成了空洞的承受,嬌柔的身子在風中有節奏地顫動,簡言的嘶喊也停了下來。

血肉模糊是必然的。簡言沒辦法去承受這麽血腥的一幕,他瞥過頭,仿佛被推入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天黑的好像再也不會亮了,黎明來不來都無所謂了。

那個人是魔鬼,是禽獸,他的笑容在簡言看來就是鋒利的刺刀。

骨節分明的大手在地上烙下一條血印,每一條被地麵快速吸附的血痕都寫滿了簡言的絕望。

男人蹲下,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簡言。對手下說了句,把他鬆開。

手下愣了愣,老大,這

男人一巴掌拍在手下的臉上,手放在褲腰上做摸索狀,吼道,叫你鬆開就鬆開,哪這麽多廢話。

幾個手下聞言,都鬆開手往後退出了一條道。

簡言的瞳白紅得快噴血,他淡淡地看了男人一眼,你會受到法律製裁的,隻要我活著,就一定會把你送進監獄。

聽簡言這麽說,男人似乎被激怒了,咬著牙笑了笑,你欠我的。是你毀了我的人生,如果真有地獄這種地方,先下去的人也會是你。

最好現在就殺了我。

一絲詭異的笑劃過男人的唇瓣,他掐住了簡言的下巴,不不不,我怎麽舍得殺你,要一個人死有什麽好玩的,我要慢慢玩,讓你得到的都一件件都失去。就是這種表情,看得我好痛快。

簡言對他已無話可說,他握住了男人的手腕,用一股自血液和骨骼裏迸發出的力道移開了男人的手。

他跌撞著站起,犀利的目光落在男人的嘴臉上,冷凝著他,揮起拳,指甲都嵌到了肉裏。

這種時任候誰都知道是挨打的前奏,男人倒也淡定,不急不躁道,要彎彎再試一次嗎?

拳風停在那張幹練消瘦的臉上,簡言咬咬牙,太清楚麵前的男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連在金三角,他也是稱霸一方的地頭,什麽齷齪事沒幹過。他不能拿自己的憤怒去賭一個必然的結果。

慢慢放下拳頭,冷冷道了句,我要帶彎彎走。

男人不語,隻是笑得陰冷。

簡言的目光緩緩從男人臉上移開,跌撞著一步步走向月光下那具縮成一團的身影。

大手輕輕拂過女人的臉頰,蒼涼的,發抖的。簡言脫下了自己的西裝,披在她的大腿上。

彎彎坐著的地方已經流了大片的血跡,空氣裏沾滿著血腥味。

久別重逢竟然上演這樣的觸目驚心,簡言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牙齒輕輕打著顫,良久後他抬手擦去了彎彎臉上的淚,彎彎,別怕,沒事的。

她沒有焦距的眼光充斥著驚慌和無措,推開簡言的手,指尖插進了發絲裏,淚水一滴滴地滾下,走開,都走開。都走開。她的嗓音很淡,卻冰涼。

她抓起簡言的西裝,瘋狂地擦著已經血肉模糊的下身,像是要把肉都搓掉了才甘心。

她真的瘋了,日思夜想的男人此刻就在麵前,可她卻再也認不出來了。唯有那幹淨的過往,深深鐫在腦海中。

☆、第24章並非驚夢

月光下,簡言棱角分明的臉已經扭曲。他衝向那排黑影,一眼就找到了剛才強暴彎彎的那個男子,拳頭像雨點般落在男人的臉上,一口口鮮血將簡言的臉染紅。

而冷眼旁觀這一切的主導者嘴角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簡言開始憤怒了,真正的憤怒了。

那麽接下來,遊戲似乎開始好玩起來。

那個褻瀆彎彎的手下趴在地上,整個人被簡言的重拳打懵了。

男人沒有下達命令讓其他手下去幫襯,任由簡言綻放出野獸的殘忍。

淡淡的光斜打在簡言略帶佝僂的背影上,他微微撇頭,眼角犀利的餘光攝向那張魔鬼般的臉龐。

他抱起驚慌抵觸的彎彎,一深一淺地踩在盤山公路的地麵上。可是很快,他卻沒了知覺,重重了倒在地上。

男人收起電黑熊的電擊棍,瀟灑地吹了口氣。帶著彎彎和一幹人等上車揚長而去。

到山口的時候,男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電話卡,給警察局報案。告訴警察簡言出事的地方。

語落,他從手機裏拔出電話卡扔到了山下。真正的恐懼從來不是死亡,是比死還要絕望的感覺。遊戲才剛剛開始,他怎麽能讓簡言死在山上

消毒水的味道漸漸清晰起來,簡言緩緩睜開眼睛,喬菀和付景年兩個人一個左邊一個右邊趴在病床邊沉睡。

身上的痛楚深刻地告訴他,腦海中停留的記憶絕不是驚夢一場。

簡言撐起身子坐起,喬菀被他扯被子的動作驚醒,緊跟著付景年也揉著眼睛醒來。

喬菀站起給簡言倒了杯水遞過去,挑了挑眉探問,你還好吧?

他不語,眼神發空,更沒有去接水杯的意思。

男人和女人的區別興許在這,付景年開口的第一句話便直奔主題,是誰幹的?看清長相了嗎?身份呢?知道嗎?

素白的空間裏付景年有力低沉的男嗓回蕩在空氣裏,一波接一波的追問向他襲來。

日光燈下,簡言的黑發垂在了眉心,他眼中泛著冷意,嘴角卻掛起蒼白的笑意,淺淺的,淡淡的。

出去。簡簡單單的字眼從薄唇裏迸出來,比任何咆哮都來得有力度。

喬菀輕輕歎了口氣,將水杯放回了桌上,衝付景年使了個眼色示意和她一起出去。

身後卻響起了更加低沉的聲音,喬菀,你留下。

女人的腳步在一瞬間停下,她讓付景年先出去等,關上了病房的門。

她一步步走在瓷白的地磚上,總覺得麵對眼前男人的時候,有一股子疏離感。

他安靜的時候也會讓她沒來由的忌憚,更別說他此刻的眼神和死了一般沉寂著。

喬菀在簡言的床邊拉開椅子坐下,靜靜等待著簡言開口。

房間的秒針滴答滴答地轉動,過了好久,簡言的目光才從盲點中移開滑在她身上,昨天你留的那封信,我看了。

喬菀抿了抿唇,所以?

簡言凝了她好一會,麵如死灰,眼中卻浮動著太過複雜的光,為什麽要幫我?

我隻是不想在你四麵楚歌的時候離開,於情於理都挺不仗義。咱們要相信警方的力量,這種案件要是找到線索,破案是分分鍾的事。今天我報紙我看了,簡氏的股票跌得很厲害,所以我想

喬菀的話沒說完,簡言的手臂就緊緊箍了過來。他的下巴嵌在她的肩窩,身子微微顫動著,似乎在強忍著什麽。

☆、第25章男人間的較量

翌日,微雨。

關於簡言遭襲事件,警察局做了備案,當付景年親自給他做筆錄的時候,簡言卻咬緊牙關,隻字不提,任憑怎麽問他的回答永遠隻有三句話。

不知道,不記得,隱私。字字都透出煩躁來。

付景年的耐心最終被簡言磨平了,病房裏兩個男人迸射出的磁場相互抵觸著。

付景年歎了口氣,將手上的案夾重重丟到了床頭櫃上。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來。

堅毅的輪廓逆著光,一臉嚴肅。之所以親自跑來做筆錄,他想和簡言談的重點根本不在這兒。

兩道炯烈的目光投向簡言,不卑不亢道,對喬菀,你到底有沒有感情。直覺這種東西,並非是女人的專利,自從喬菀出事那天從簡言的眼裏看到過分的擔心,他便開始不安。

簡言輕輕扯動唇角,寡淡的笑容掠起,他俯向付景年,故意逗他,有!

付景年瞬間從凳子上立起來,瞪大雙眼,什麽?

如果你問的是愛情,那麽沒有,但是人和人的情感分為很多種,現在來看,我對她至少有感激之情。有很多女人會看上簡言的外在條件和經濟實力,可不能否認的是,再有錢的人對於感情從來沒有十足的把握,更別說現在這種生死關頭了。

喬菀這時候毅然決然地選擇留下來,即便他再冷漠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對喬菀,他除了敬佩還是敬佩。充滿欲望的大都市裏,有多少人願意豁出性命站在一個關係尚淺的人身後?

付景年聞言後重重的舒了口氣,轟然壓來的大石也終於放下。他挑眉,探問道,這幾天,陳愛和白蘇月的線索都斷了,但是警察局的人都明白,這絕不是兩起偶然的案件。再加上喬菀那天的事,還有你遭襲擊的事,我越來越覺得對方在製造一個驚天大陰謀。你覺得現在讓喬菀留在你身邊,自私嗎?

簡言的臉色一陣陰鬱,一字一頓道,如果擔心她,就請你替我好好保護她。她工作的時候,你陪她工作,她出門的時候你陪她出門,我想你現在處理警局那堆破爛事都分身不暇吧?

簡言一襲不溫不火的話卻是激怒了付景年。

你!他的手指刹那間指到了簡言的鼻梁上,咬牙切齒。

簡言不急不躁的挪開付景年的手指,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一身病服的男人卻一點不失底氣。

兩雙漆黑的眼眸暗自較量,簡言凝他一會後,四兩撥千斤地回了句,我能,站在我身後的女人,我再也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她一分一毫。

付景年一聲輕笑,你用什麽保證?要是沒記錯,你自己都被人剛剛教訓完吧?

簡言的步子向他挪了一小步,骨節分明的大手一把扯過付景年的領口,低沉道,拿什麽保證?命夠了嗎?

不知為何,簡言相信喬菀,沒理由的相信她,他現在能相信的人隻有喬菀了。

對簡言來說,這個決定,既自私,又無奈。

☆、第26章她的坦白

一周後

今天下午簡言就可以出院了,最近的流言蜚語太多,他住院的消息封鎖的很好,並沒有被散布出去。花了重金從美國聘來了一些搏擊高手暗中保護喬菀,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彎彎的事在他心頭徘徊了很多。

有些傷痛是能被時間淡忘和掩埋的,有些卻是會隨著時間流轉漸漸加深,刻進生命。

簡言覺得,自己應戰和反擊的日子到了。他太了解那個人,這麽長時間按兵不動隻是暴風雨來的前奏,更大的風浪怕是將至了。

他站在窗口,凝著淡淡的陽光,手中的咖啡緩緩遞到了唇角,黑咖啡的苦能讓人清醒。

喬菀捧著管家做好的午餐,敲門良久都沒有反應,便推門而入。

這一周,其實他們並沒有太多的交集。

喬菀一天雖然來上一兩回,但總是無話可說,客氣幾句就離開。

他們之間好像隔了條楚河漢界,如果沒有人準備占領對方的領地,關係似乎也一直有那麽層疏離感。

喬菀知道簡言心裏有秘密,可即便再怎麽追問,隻要他不想說,就沒人能知道。久而久之,她也不再追問。

將午餐整理好,她目光落在了簡言頎長的背影上。輕咳了聲道,吃飯了,今天給你送飯的阿姨兒媳婦生產,所以就拖了我來,等吃完飯,收拾收拾就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