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妖孽的嬌寵

“薔薇,薔薇,下午我要出去采買,一起去翰墨齋看看可好?”拾宴平日裏跟薔薇走得最近,每次出門都要拉上薔薇。

“不是前幾天才去過麽?東西用完了?”薔薇倚在秋千上,懶洋洋地不想動彈。

“你給的宣紙很好用,想出去置辦一些,你幫我看看可好?”拾宴輕聲細語。

“宣紙麽?我書房裏還有一些,你若喜歡就都拿去好了。這些是禦用的供品,翰墨齋找不到的,我倒是覺得還不如淡墨坊的東西好用,寫起字來氤氳自然,有一種雲煙水氣。”薔薇坐在秋千架上,歪頭看她。

拾宴嗔道:“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爺給你置辦的東西哪一樣不是最好的了?”

薔薇皺皺鼻子:“好與不好,不都是一樣用著麽?”

“是是是,我說不過你,你就當大發慈悲,陪我走這一趟吧。”拾宴可憐兮兮地望著她,讓人覺得拒絕她會是天大的罪過,薔薇卻覺得這個表情似曾相識。

“那走吧!”

薔薇站起身拍拍衣裳就找人去套馬車。

兩人先是去買了一些筆墨,拾宴又特地讓馬車跑到了城西買了些胭脂,像往常一樣,她們不耐煩車夫跟著,打發車夫去茶樓喝茶。

過了一會,兩人手上已經是滿滿一堆東西,正經過一條小巷抄近路回茶樓時,拾宴突然道:“我這記性,真會忘,絳紫色的絲線用完了,得折回去買一些,你等我一等,我馬上回來。”

薔薇笑著點了點頭,拾宴急急忙忙向街上跑去,堪堪到巷口,卻被兩個混混模樣的人給攔了回來:“喲,小美人急匆匆地是想去哪裏呀?”

拾宴嚇了一跳,急忙朝他們使眼色,示意他們讓開,卻是被牢牢地堵住。

“你們認錯人了,笨蛋。”她吼了句,怕被人發現,特地壓低了聲音。

“沒有認錯,他們找的正是你。”薔薇的聲音從後麵響起。

拾宴轉身,幹巴巴地笑道:“薔薇,你開什麽玩笑?”

“哦?是開玩笑麽?”薔薇悠悠然道,“特地把我帶到城西,特地帶我走這麽偏僻的小巷,特地找這麽幾個人來,你說,到底是誰在開玩笑?”

“薔薇,到底在說什麽呀?”拾夜眨巴眨巴眼睛望著她,好不無辜。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想讓他們對我做什麽呢?”

拾宴的小臉瞬間變得慘白,磕磕巴巴道:“不,你不能這麽做,教導我的媽媽說,我的才藝出眾,可以成為一等一的清倌人的,你讓他們對我怎麽樣的話,爺不會饒了你的。”

“清倌人麽?不過是抬身價的噱頭罷了,你這身子值多少呢?一斛明珠如何?”薔薇不惱不怒,“你說,楚蘭若會為了一斛明珠生我的氣?”

是了,隻要她高興,別說是一斛明珠,就是十斛,爺也會任她丟著玩。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呀,明明就是一樣的年紀,明明有不輸於她的美貌,明明每個媽媽都稱她聰慧,為什麽,爺最寵的人不是她?

“你別在那虛張聲勢,爺再寵你又怎麽樣?你連爺的侍妾都不是。”拾夜白著臉反駁。

薔薇略略抬手示意,那兩個混混就上前按住了拾夜,,把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拾宴為了羞辱薔薇,找的兩個混混都是猥瑣不堪的人,現在卻都報應到了她自己身上,隻覺得被他們碰到都覺得惡心難當,一麵掙紮,一麵恨聲道:“你們這兩個吃裏爬外的東西,明明收了我的銀子,怎麽可以出爾反爾?”

其中一個個子稍高的混混狠狠地捏了把她嫩滑的小臉,吃吃笑道:“小娘子,你也別怪我們,我們還想在這個城裏混下去呢,何況,這位小姐出了比你更高的價錢。”

另一個個子稍矮的陰陽怪氣地道:“看看這玉鐲子,看看這點翠的發簪,小娘子,你是個有錢人呀,卻隻拿出十兩銀子,真當哥幾個是要飯的。”

兩人一麵說,一麵把她身上的細軟都摸了個幹淨,連她腳上的繡花鞋也給脫了下來,那個個子稍矮的混混還欲扒她的衣服,薔薇輕咳了一聲,丟過一個金稞子:“行了,這身衣服就給她留著吧!”

那兩個趁機大吃豆腐的混混訕訕地住了手。

拾宴何曾受過這樣的輕侮,正自羞憤,薔薇卻隻丟下一句:“我也不想趕盡殺絕,自己走回小園吧!別想著逃跑,寫意樓對出逃的姑娘是怎麽處置的,你再清楚不過,還有,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從這裏到小園是便是馬車都要小半個時辰,拾宴也是嬌生慣養的,僅靠著一雙腿,即便能走回去也怕是要吃盡苦頭。何況她現在身無分文,又是披頭散發的打著赤腳,薔薇雖不曾真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卻也是狠狠地給了她一個教訓。

“喲,從這裏走過去可是要一兩個時辰呢,小娘子,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去?”兩個混混雖然手上占盡了便宜,卻也因為薔薇的吩咐不敢真的對她怎麽樣。

“她究竟給了你們什麽好處?”

“也沒什麽,就是你身上的細軟首飾。”個子稍矮的混混眯著小眼睛瞅著她身上的綢衣,一臉惋惜。

“是你做的吧?”剛從南楚國回來的楚蘭若的臉上不見風塵之色,手裏捏著一顆冰鎮荔枝。似笑非笑的神情如同開在地獄邊緣的曼珠沙華,迷惑著人們不自覺地靠近,而忘了前麵是黃泉忘川。可薔薇知道每當他露出這種神情的時候,表示他在生氣。或許是因為不隻一次見到他這樣的神情,而每次都有驚無險,她倒是沒怎麽慌張。

“什麽?”那清澈的眼神迷惘又無辜,若是旁人也就被騙了過去了。

“蕊娘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你會不知道?”把荔枝滑進嘴裏,簡單的動作卻帶著一股銷魂意味。這幾個月,楚蘭若都不在,那個孩子是誰的,不問自知。

薔薇暗自腹誹,這樣的表演該在寫意樓,在她麵前不是浪費?吐吐舌頭:“她有身孕,又關我什麽事了?她肚子的小寶寶又不是我變出來的。”

“嗯?”楚蘭若似笑非笑,眼波瀲灩。

薔薇低著頭,乖乖認錯:“我錯了,我隻是一時貪玩,告訴蕊娘姐姐她院子裏種著天星草會懷不上寶寶,是她自己沉不住氣嘛。”

過了這麽多年,楚蘭若也沒有給她一個名分,蕊娘終究是沉不住氣了。她也算準了,楚蘭軒的正室,那個刁蠻郡主這麽多年無所出,再也強硬不起來,她懷上身孕,正是時候。

如蘭花般的手指輕點過那粉紅色的小小唇瓣,他對她的惡作劇向來縱容,可這次顯然不打算輕輕放過:“一時貪玩麽?你的貪玩毀掉了我一個得力助手,你說,該怎麽賠我?”

“我又不知道……”她狡辯,不料他傾身過來,剩下的話被他吞入腹中。

薔薇瞪大了眼睛,他竟然……吻了她。唇瓣緊緊相貼,靈活的舌頭鑽進了她口中,挑動著她不知所措的神經。薔薇不知該作何反應,他們之間也時也會一些親昵的舉動,他握著她的手寫字,坐在她旁邊看她下棋,在更小的時候,他會像逗弄小寵物一般把她抱起,即便是現在,她也會賴在他懷裏,但她一直都覺得那已是極限了。他寵她,教她,他於她而言,亦師,亦友,亦是假想中的敵人,她從未想過他們之間會有男女之間的關係。

不,不該是這樣的。薔薇一把推開他,瞪著楚蘭若,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她氣憤,懵懂,偏偏就沒有少女該有的嬌羞。

楚蘭若低低笑道:“很驚訝?縱容你太久,讓你忘記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別總那麽孩子氣,以後換一個方式撒嬌,我或許會更樂於接受。你該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裏,有時候這就是你反敗為勝的籌碼。”

薔薇使勁擦了擦嘴唇,別過頭,“哼”了一聲。

“不以為然?”

薔薇不服氣:“隻有弱者才會用那樣的方式。”

“你以為你是強者?”楚蘭若挑了挑眉毛,閑閑地倒了杯茶遞過去。

薔薇一下子蔫了,至少在楚蘭若麵前,她是弱者。默念了三聲“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乖乖接過,隻喝了一口就要吐:“好苦。”

“你敢吐出來,下次就不僅是苦那麽簡單了。”小懲大誡還是要的。

薔薇一臉苦惱地望著那杯花茶,倒是忘記了方才的氣憤,嘴裏碎碎念:“楚蘭若你個混蛋,給我喝毒藥就也算了,還給我喝這麽苦的。”

楚蘭若興致盎然地欣賞完她的苦瓜臉,一捏她的鼻子,把整杯花茶灌了下去。

薔薇皺著臉賭氣:“我走了。”

“既然蕊娘已經是枚廢棋,索性就送給你吧!”楚蘭若在身後漫不經心地道。

“咦?真的由我處置嗎?”薔薇詫異,剛才還為了這事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