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情定
第一百一十三 章 情定 6000+
相比毒發,端木靳顯然沒把胃疼放在眼裏,他一邊焦急的往門口看去,一邊使勁看著上邪辰的臉:“你的臉是怎麽回事?摸起來很燙。”
這個人,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上邪辰的目光往船艙裏火盆看過一眼:“我隻是有點熱。”
隻是有點熱?端木靳疑惑的看著上邪辰,見上邪辰一點痛苦表情也無,很堅定的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起身,打開船艙窗戶。
這時,原本在甲板上愜意的曬太陽的黎典聽人說王爺大吼他的名字,還以為有什麽大的變故,忙火箭般衝了過來,進門就看見王爺悠閑的開窗,王妃斜倚在chuang頭。
疑惑的看過方才通報那人一眼,然後朝著房內的方向:“屬下見過王爺王妃!”
端木靳回頭,見黎典站在門口,很隨意的:“喔,你來得正好。王妃餓了,給她端碗粥過來。”
端粥?這種小事也值得十萬火急,大呼小叫?甚至點名要他風雨樓副樓主親自去斷?
黎典各種疑惑,卻沒能說出口,隻“是”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兩日前,自王爺將昏迷的王妃抱上船後,廚房裏就隨時備有稀粥,專供不知何時醒來的王妃用。
黎典走到廚房的時候,已有廚子得到王妃醒來的消息,將粥和清淡小菜準備好,放在托盤裏,然後送到黎典手上。
黎典接過餐盤,看著廚子,很認真的問了一個問題:我很像店小二嗎?
這個問題……
廚子也不知道黎典想得到什麽樣的答案,略想了下:“就算您是店小二,也是軒國最厲害的店小二!”
最厲害的店小二……黎典伸手,摸了摸鼻子,果然還是像店小二。
清粥很快送到端木靳和上邪辰的船艙,端木靳接過碗和勺子,試了下溫度,很自然的要給上邪辰喂。
這麽幼稚的動作!
在上邪辰的記憶中,前世今生,似乎都沒有任何被人喂飯的記憶。那一世,自她記事以來,最初的記憶就是在孤兒院,當時,她已學會自己吃飯;至於這一世,她穿過來就是待婚公主,自然也不可能被人喂飯。
當然,原本那個上邪辰本尊的記憶裏,倒是有不少被人喂飯的情形,對象基本都是上邪岩,兄妹情深,含情脈脈。
“我自己來。”上邪辰略側頭,避開端木靳這一勺,然後伸手,將碗捧在手裏。
隻不過,那隻拿在端木靳手上的勺子,他卻是執意不肯給她,再次將勺子遞到她嘴唇的位置,瞧他那神情,仿佛在說:你若不把這一勺吃了,我就不把勺子給你!
小小的堅持,上邪辰無奈,隻得張口,乖乖將那一勺吃了。再往端木靳臉上看時,就看見他唇角微微勾起,心情很好的樣子。那張平日裏冰山般的臉,因得這幾分笑意,更是好看了許多。
上邪辰自不會被美色所惑,她伸手,正要接過勺子,就見下一勺又已遞到她唇邊。
上邪辰再次無奈,微歎了口氣:“端木靳,我有手。”
“乖,別鬧。”無論是聲音還是眼神,都是上邪辰從未見過的寵溺。他的下巴往勺子方向一抬,催促她快點喝粥。
“我不習慣這樣。”上邪辰再次避開端木靳遞來的勺子。
“以後習慣就好。”端木靳鍥而不舍,看著上邪辰的眸光裏,傳遞著她看不懂的柔情。
上邪辰疑惑著,再次就著端木靳的手喝下一勺。之後,她便再沒有反抗,每每端木靳將勺子遞到她唇邊,她就乖乖喝下。
兩人再沒有說話,端木靳難得看著上邪辰乖乖的樣子,喂得心滿意足,上邪辰卻是各種猜測著,這個人,到底哪根神經抽了?
飯後,端木靳貼心的給她遞過漱口水:“想繼續休息還是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上邪辰說著,已掀開被子,拿過放在chuang頭的幹淨外衫。目光落在血跡斑斑的玉玲瓏上,仿佛很不經意的,“我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到了!”
倘若她對時間的概念沒有混亂的話,她記得她剛吹響玉玲瓏不久,就一次毒發的時間,怎麽端木靳就到了?
“聽到玉玲瓏響的時候,我已在附近,是金鷹帶我來的。”端木靳說。
“喔。”上邪辰笑,“小金也來了?”
“你久去不歸,我不放心,就過來了。金鷹是厥王派過來的。”端木靳看著上邪辰穿衣服,那樣婀娜的身肢,那樣優雅的動作,很是賞心悅目。
上邪辰自然知道端木靳盯著她看,不過倒也無所謂,從前晚禮服,夜店裝穿過那麽多次,皆是露很多的那種,哪次不是很多男人盯著看。如今外套以內本就穿了衣服,還是遮得嚴實那種,看也看不到什麽。
更何況,從前和端木靳同住一輛馬車,一個房間,他看過多少次她穿衣服脫`衣服。
“對了,我記得我在一個圓球裏,白茫茫的,那是什麽?”
“是個冰球。”端木靳將那日看到的,和飛焰給他描述的情形又給上邪辰講了一次。
上邪辰雖對凝結冰球沒什麽印象,但她也不懷疑端木靳所說,畢竟,像她這種經脈堵塞的廢材都能經脈全通,凝聚熱氣或寒氣,那麽,她在不知不覺中,利用體內的寒氣凝成冰球保護自己也不足為奇。
很快將衣服穿好,長發隻隨意披在後麵,然後問了出船艙前的最後一個問題:“我裏麵的衣服,是你幫我換的?”
當日,在冰球內,她裏裏外外的衣服是如何血汙,她是清楚的,而今日醒來的時候,身上衣服已全部換了幹淨的。
“是。”端木靳坦然的,他和上邪辰,雖有過那樣的一`夜,但他同樣也很清楚,上邪辰從未接納自己。
原以為她會不高興,豈料,聽到的卻是她淡淡的一句“謝謝”,以及她臉上招牌般的微笑。
她上邪辰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這艘船上,根本沒有隨伺的丫鬟,黑壓壓的都是男人,最有資格幫她換衣服的就隻有端木靳。
然,對於上邪辰的謝謝,端木靳心裏微澀,她是他的王妃,她卻連自己給她換衣服都要說謝……
果然,她和自己有距離感……
……
陽光大好,上邪辰和端木靳站在船頭上,皆是俊朗神風,皆是天人之姿,一朱一黑的色調,組合在一起更是無敵尊貴。
海風吹過,長發和衣擺隨風,上邪辰的目光遠眺,看著寬闊的海麵金光點點,美不勝收,很難想象,這樣壯闊的美的下麵,也會有那一`夜的狂風驟雨海嘯閃電,差點奪了她的命。
端木靳的注意力卻放在兩人飄起的長發上,同樣是墨色的發,因得兩人站得極近,長發在海風吹拂下,追逐著,糾纏著,他不禁想到一個詞語:結發夫妻。
目光略轉,落在上邪辰絕色的側顏上,他很想開口,告訴她,她失蹤的日子,他有多麽焦急,多麽擔心。
然,滿腹的心思,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表白,這種事情……他從未做過。
感覺,很別扭。
身後一排漁船一字排開,呈一個大大的扇形。原本跟著端木靳出來尋上邪辰的人都已聚齊,從島上救回的人也各自分散在不同的船上。
那日,與上邪辰一同出海的一船人,最後漂到那個島嶼上的,不過三分之二,其他三分之一,他們沒找到。
也許,漂浮到其他地方,也許,已葬在海底再也回不來了……
漁民們先前還不知道端木靳和上邪辰的身份,如今知道後,更是如看天人。無論是戰功赫赫的靳王,還是天下第一美人的靳王妃,那可都是傳說中的人物。
上邪辰看了會兒景,餘光中看見宇赫南走了過來,不禁側頭:“宇赫小將軍!”
“公主!”宇赫南躬身抱拳。對於上邪辰,短短這一趟出來,他對她的印象已完全改觀。從最初的厭惡,看不起,到現在的崇敬,佩服。
“你的暈船大好了?”上邪辰調笑。
“多謝公主關心,確已大好。”宇赫南頓了一下,言語中略有得意,“不光不懼坐船,末將還學會了遊泳。”
“喔,不錯!”上邪辰讚許般點頭,“不知宇赫小將軍在學會遊泳這段時間有沒有見到大海龜呢?”
宇赫南不知上邪辰問這話什麽意思,隻老實答:“回公主,末將在海島的時候見過了!”
上邪辰再點頭,然後笑米米的,話鋒一轉:“來人,將宇赫南丟到海裏!”
一聽是丟宇赫南,普通侍衛隻往旁邊圍了一圈,親自上陣的自是飛焰和黎典,兩人一左一右將他夾在中間。
宇赫南實在莫不清楚公主為何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命令,他沒有立即反抗,隻滿是疑惑的看著上邪辰。
“你不是喜歡看海嗎?反正現在遊泳也學會了,趁著我們還沒上岸,趕緊再下去看看,否則,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兒了!”上邪辰說著,朝飛焰黎典遞過一個眼色。
那兩人猛的將宇赫南抬起,宇赫南驟不及防,隻覺身體一空,整個人“撲通”一聲落了下去。
上邪辰忙著轉身,就看見在海水裏撲哧的宇赫南,他劃水的動作既不像蛙泳又不像自由泳,完全就是瞎撲騰,不斷有水灌進喉嚨。
上邪辰心情大好,笑米米的對旁邊飛焰吩咐:“半個時辰後再把他撈起來!”
“是!”飛焰答。他很不解,為什麽這一路來上邪辰都針對宇赫南,一直不讓他好過,之前暈船也是。
對於飛焰的疑問,端木靳卻是知道得清楚,他的一雙黑眸看著上邪辰,音色微微上揚,愉悅的:“辰辰是在替本王出氣?”當日在草原上那一箭,射中的可是他!
上邪辰再笑:“靳王爺,您想多了!草原上到時候,他的箭對準的是我!”她頓了一下,目光再次朝水中看過一眼,“幸好射中的是你,倘那一箭射中的是我,他現在已經沒命了!我會專挑個有大鯊魚的時候把他丟下去。”
大概是因為真心喜歡上了,端木靳聽著上邪辰的話,非但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反而覺得她可愛極了。
“辰辰好殘忍!”他笑,微微傾身,俯在她耳邊,小聲的,“不過我喜歡。”
他喜歡……上邪辰抬眸,看著他意味不明的笑,再聯想到他這一日來的各種不正常,心裏就兩個字評判:毛病!
端木靳的反應卻是和上邪辰截然相反,看著上邪辰不顧形象的翻白眼,他忽覺得對她有了新的認識,沒想到她還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麵!
再一轉念,他又有些鬱悶,她怎麽就這麽不懂風情呢!換做其他女人,聽到他說喜歡,至少也會含羞帶俏的看他一眼!
“對了,宇赫南好像看上了安撫營的一個小倌兒!”端木靳換了個話題。
“喔?可是那個叫鳳歌的?”上邪辰問。當日還在軍營的時候,她好幾次發現他偷偷去安撫營看,還盯著鳳歌看。
端木靳自不會對一個小倌兒的名字上心,他也不過某一`夜恰睡不著,在營地散步的時候聽說,此刻見上邪辰對宇赫南感興趣,遂拿出來一說。
“聽說長得很俊,不過,年紀上應該比宇赫南大不少。”
“這種事很正常。”上邪辰看起來並沒有太大興趣,畢竟男`男這種事情,她上輩子看多了。
“對了,戰事怎麽樣了?”上邪辰問。
端木靳簡明扼要說了一番,笑談端木羨腹背受敵,臨近西涼的城池被人一口氣攻下12座。
上邪辰當即想起上次和蕭輕舟參加拍賣會的夜晚,月光下,她看見那人一襲紫衣,恍若天人。
“可是西涼太子?”上邪辰問,蕭輕舟說過,李憬臣在西涼有著超乎想象的影響力。
“李憬臣一向以溫和示人,體恤蒼生,在西涼百姓心目中,完全是神明般的存在,又怎麽會公開做出攻城略地的事情,不過——”端木靳頓了一下,“這件事,確實是他的手筆。”
同樣是天家,同樣是披荊斬棘,他怎會相信手握大權的西涼太子手上幹淨?這幾年,西涼經濟軍事的忽然崛起,與李憬臣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12座城池?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可拿捏的真好!”上邪辰笑。
這樣一個數字,又是邊陲城市,雖談不上軒國半臂,但若失去,也足以讓一國之君吐血三升。
而最關鍵是,對於端木羨來說,雖目前是12座城市,卻不知西涼還不會繼續攻打,他到底要不要派其他地方的軍隊去防禦,若調走人,其他邊境同樣會麵臨捉襟見肘;
可對於軒國下一任君王來說,剛剛經曆過國之動蕩,實在不宜再次舉兵宣戰,那麽,這12座城市,就徹底被西涼吞進肚子了!
“沒錯,軒國經過這一役後,三年內都不能再大規模開戰。”端木靳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惋惜。不過,十二座城和一個國家相比,取舍顯而易見。
兩人又聊了一陣,不外乎戰事,軍情,並無其他。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同吃不同住,前線軍情不斷有傳回來,無一例外是好消息。
若無意外,不出十天,就能攻到京城!
海上這段日子,對於端木靳時時追隨的目光,顯而易見的情愫,上邪辰不是不知道,隻不過,感情的事情,她還有些沒想明白。
她不知道自己對端木靳究竟是什麽感情,若說無情,可為什麽每次躺在他的懷裏,她都有莫名的安心,他明明是害死這個身體本尊的男人,可是對於他,她卻屢屢沒有防範。
甚至這段時間好多次,當她知道他看著她的時候,她會緊張,會心跳加速!
這種感覺,從前,她也有過,那是麵對蕭輕舟的時候。
她一直認為,她是喜歡蕭輕舟的。
此刻,她坐在高高的船桅上,目光清幽的望著遠方,月光皎潔的從天上灑下,朧在如水的月色裏,一身素白的衣服更將人襯得如仙女一般。
聽到甲板上有動靜,目光稍稍下移,便看見從船艙裏走出來的端木靳,他隨手招了侍衛在問什麽,侍衛搖頭。
他便在甲板上走著,似乎是在找什麽人,每走幾步就要招人來問。
她看著他,沒有絲毫出聲喊他的意思,思緒再次飄走。
他尋她的時候,他的軍隊離京城還有十多座城,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他作為靳軍的靈魂人物,居然拋下軍隊,拋下攻城,不管不顧的找她來了……
這樣的情誼,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前世,今生,從來沒有一個人,會為了她,拋下這麽重要的東西……
感情,或者說是愛情,她真的可以試一下嗎?
“辰辰!”低沉的驚呼從下麵傳來。
上邪辰低頭,便看見端木靳仰著臉,望著她的臉色已微微有些變色。
他在緊張?
“你怎麽跑到那麽高的地方?”端木靳的聲音不大,依然很沉,生怕一不小心把坐在桅杆上的女孩兒嚇得掉下來了。
上邪辰微眯了眼,從上至下的看著端木靳,作為男朋友,這樣表情,她很滿意。
心裏想著,上邪辰身體往前,輕飄飄往下跳去。
皎潔的月色,潔白的衣裙如蓮花般盛開,黑發在夜風中妖嬈。
原本是美輪美奐的一幕,可在端木靳的心裏,卻是緊張得不得了,還未等上邪辰落地,他整個人就已經騰空,在半空將她抱個滿懷,然後再旋轉著落下。
很快落在甲板上,上邪辰並未急著從他懷裏掙脫,而是一臉促狹的看著端木靳:“黎典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嗎,我的經脈已經可以運行了,也就是說,我可以練武啦!”她抬眸,看了看大概兩層樓高的桅杆,“更何況,這種高度,別說我現在已有微薄的內力,就算一點內力也無,我也是不懼的。”
“一時擔心,竟給忘了。”端木靳嘴角微微翹起,將上邪辰放下。
豈料,被放下的上邪辰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她比他略低了一個頭,她仰著頭,直視端木靳的眼睛,問了個無比強悍的問題:“端木靳,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一時,端木靳隻覺天地沉寂,這麽多年,他從未見過任何一女子,敢這樣大無畏的問他這個問題。
不過,當這一切發生在上邪辰的身上,他又覺得無比正常。
這個女子,從來都和其他人不同。
“是,我喜歡你。”端木靳平靜的,仿佛隻是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並沒有前些日子屢屢想表白,而止步不前的忐忑。
一瞬,上邪辰就笑了,如春/光燦爛,如繁花盛開,容光四射,讓人移不開眼。
“等到大局初定,你做我皇後,可好?”端木靳問。
他一直記得,當日,上邪辰和他談的條件便是:她助他上位,他許她自由。可是,經過這麽多個日日夜夜的相處,他不想放手,不願放手了!
上邪辰看著他,久久的未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就在他甚至以為上邪辰隻是隨口一問時,他看見她睫毛閃閃,眸光流轉間笑意妍妍的:“好。”
一刹,端木靳隻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上邪辰這一句“好”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話,他猛的一把抱住上邪辰,在甲板上旋轉,快樂的笑聲久久在船上回蕩。
快樂,是世界上富有感染力的情緒,整個船上,所有人的心情都跟著超級好起來!
他們就知道,王爺遲早能抱得美人歸!
黎典等人也是笑著,祝福的看著甲板上這快樂的一對!至於他們家公子,究竟是不是對王妃有意還是兩說,說不定隻是他們猜測。
再過了幾日,大船上岸,又幾個原本跟著上邪辰,後來在海嘯中被衝散,再被漁民救起的人重新歸隊,一行人換快馬,往京城方向奔去。
一路上,端木靳和上邪辰每每對視,眉目間,自有情誼。
……
馬行三日後,一紙來自京城的快報送來,端木靳打開一看,臉色瞬間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