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後遺之症

第77章 後遺之症

任仲觀察一下周圍,這山洞內也是被玉石包裹的純白一片,也不知有何用處。洞內的布置倒是像普通的練功房一般,細細感受,可知這玉石有輕微屏蔽神念和聚集靈氣的作用。

卓謙之選擇此處,怕是也是覺得此處安全,任仲自己受傷也是不輕,勉強轉移也不知會不會遇到其他危險,他思索再三,還是決定留在此處。

事不宜遲!雖說卓謙之體內暴/動的靈力並未真正損傷其丹田,可若是置之不理,早晚會因為丹田損傷而亡。

任仲將卓謙之翻過身來,側頭不至於阻礙呼吸,右臉貼在地麵之上,長發撥開在身側,露出其微微滲血的後背。他神情凝重,將銀針取出排好,將長刀放在一邊,左手挽起右臂的衣袖,將裹住右臂的布條一扯而開,露出其中的綠臂。

任仲將包裹右臂的布條卡在自己的口中,在腦後打了個結,生怕自己咬到舌頭,才將長刀撿起,攥在左手之中,運用靈力,伸出右臂,對著上臂狠狠削下,將一大塊綠色的皮肉幹淨利索從臂上剝離了下來。

皮肉一離開右臂,便化作了一灘碧綠粘稠的**滴落在了任仲腳邊,仿佛有靈性一般開始緩慢移動,像要離開任仲一般。

任仲額上的冷汗滴落,綠臂雖說發生異變,自身感覺和日常活動卻如同真正的手臂一般,疼痛自是一分一毫也沒有減少。

若不是靠意念支撐,任仲怕是早已痛的大喊一聲。不過這綠臂修複能力異常強大,碧綠的**落地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被重新吸收了大半,隻有一小部分轉化為木靈氣,潰散於空氣之中。

任仲皺了皺眉頭,若是如此,右臂損失的能量根本不多,不足以將卓謙之體內暴/動的靈力全部吸收。他思考了一陣,仍記得當時何強之父身死時的情景,若是有比綠臂吸收綠液更快的植物,那綠臂便很難將綠液重新吸收。

任仲反複思考構想,倒是覺得此法可行,他拿出鬼秀兒的儲物袋,輕易便找到了當時卓謙之贈與她的那隻九葉草玉盒。

任仲打開玉盒,盯著那棵隻頂著三片綠葉的九葉草,這九葉草仍與剛剛挖出時一樣,富有生氣,根本沒有枯萎的跡象。

當時這九葉草並未成熟,為了將其帶回培育,卓謙之將其連根挖出,如今在洞府中,並無任何靈物,拿這九葉草培育倒是再合適不過了。

任仲將九葉草放在地麵之上,又看了看幾乎完好無損的右臂,眉頭不動,左手一刀斬下,比之前更大的一塊的皮肉便被削了下來,化作綠液滴在九葉草的根莖之處,隻見那九葉草的根莖迅速的將綠液吸收了去,隨後數十根根須拉長直直刺入地麵純白的玉石之中,玉石嘎吱嘎吱碎裂開來,竟完全阻止不了其紮住根。

隨後,九葉草的莖身也慢慢的立了起來,三片小葉子一展而開,最下麵一片竟隱隱變成了金色。

任仲見這樣有效,也不去管那九葉草,自己低頭看了一眼右臂,見傷口仍有些綠液滲出,仿佛在修複一般,便又是數刀削下。

這樣一來,右臂活動雖不影響,周圍的皮肉卻被削下大半。

任仲將長刀丟下,用左手擦了擦從額上流進眼中的冷汗。他的眼睛被汗水浸過,勉強睜開,紅的卻是有些嚇人。他攥了攥右手,感覺雖然有些發抖,卻已經不礙事了,才用左手拿起擺好的銀針,深吸一口氣,集中注意力,一針一針依次刺下。

綠臂可以容納吸收卓謙之體內的木靈力,加之任仲用銀針刺激穴位,提插搓撚,使得經脈暫時開拓不少,源源不斷的木靈力順著開拓的經脈向著任仲受傷的右臂湧出,不過半個時辰,任仲的右臂已然恢複如初。

任仲見此有效,便仍是重複之前的動作,將右臂皮肉片下,再吸收卓謙之體內的木靈力,一來一回,便是十天之久。

――――――――――

約麽十數天之後,任仲蒼白著臉,皺著眉頭閉著眼將手從卓謙之的手臂之上移開,順手將銀針起下,神念感受到卓謙之空空如也的丹田,麵上沒有什麽表情,連歎氣的力氣也失去了似的。

卓謙之全身靈力散盡,雖說沒了爆體而亡的危險,心跳有力,呼吸平穩,雖說肉體不凡,卻是真真正正成了凡人。任仲一時間竟有些猶豫,不是自己如此做到底是對是錯。

任仲睜開雙眼,眼前仍是朦朧一片,隻能看見隱隱約約的人影,幹脆還是閉上了眼,拿出一件長衫蓋住卓謙之的身體,然後坐著向後一靠,左手搭在卓謙之的麵上,感受其溫熱的體溫,才能安靜倚在背後的巨樹上靜靜休息。

早在幾日之前,任仲便發現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原以為是神念消耗過度所製,後來卓謙之狀態平穩,自己的神念也恢複的七七八八,眼睛卻仍是這樣,倒是隱隱有越來越差的跡象。

他心知自己會如此怕是與使用右臂有關,也不知日後會不會什麽都看不見了,卻是一點也沒有後悔。

任仲周身疲累,身子卻是緊繃著,不敢真正放鬆下來,鬼二必然還在這修士洞府中,也不知此地還有沒有旁人,卓謙之根本無法自保,若是出了什麽事,兩人怕是都會葬身此地。

任仲右臂恢複了大半,卻是麻木的幾乎失去了所有知覺,他緩緩伸出右手摸了摸背後的巨樹,巨樹並沒有沒有穿破山洞,而是順著山洞頂四麵生長開來,兩人仿佛已經處於了一片樹林之中。

任仲自然沒有料到那九葉草會變成這樣,九葉草當時最後的三片金色落葉,他自然沒有時間收集,任由它消失在了地麵之上,之後,莖身竟越長越粗,便成了如今這樣,不知是發生了什麽異變。

任仲摸了摸樹身,觸手一片冰涼,涼氣倒是使他舒服了不少,他輕輕喘了一口氣,腦內疼痛起來,便知是神念過度使用之過,隻能將神念之力收了回來。

他將儲物袋中的辟穀丹取出一顆,眼前迷蒙一片,摸索著喂給卓謙之服下,才真正定下心來,又向後靠去,假寐休息一番。

任仲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身旁之人呼吸之聲沉重了些,像是將要醒來,他將手移開,睜開混濁的雙眼,看著眼前的人影微微動了動,心中不安激動混雜在一起,隻是輕喚道,“前輩?”

“恩。”卓謙之動了動,卻根本坐不起來,他輕歎一口氣,才回應了一聲。

任仲看不清他表情,但見他絲毫沒有不妥,也不提靈力散盡之事。任仲神念受損嚴重,隻得憑著感覺和模糊的視線半站起身來,一手扶住卓謙之的肩膀,一手摟住其肩背將他扶的坐了起來,靠在自己身上。

任仲隻覺得卓謙之的身體倒是不如之前溫熱,他摸索著將披在其身上的長衫拿起,輕聲道,“穿上吧。”

卓謙之渾身無力,也覺得赤luo著上身有些不妥,任由任仲把青色的長衫給他係好。任仲係好腰帶,不知說些什麽,幹脆沉默了下來。

兩人離得極近,沉默了幾秒,任仲見他長發散亂,便用手攏了攏他的頭發,左手當梳子將長發梳通,拿一根綁帶綁好,露出卓謙之比之前消瘦些的麵頰。

任仲一個晃神竟不由自主的向前摸了摸,隨後一愣,也不知自己為何想要觸碰卓謙之,自己倒是先有些尷尬了。

卓謙之靈力盡失,對於肉身缺少了運用的能力,力氣也未恢複,任仲此舉,他倒是沒有什麽特別表現。任仲抿了抿嘴,向前將他擁在懷裏,下巴頂在卓謙之的鎖骨之上,雙手微微使力,像是怕他突然離開一般,開口道,“定魂幡之事,是我考慮不周。”

“恩。”卓謙之微微抬頭,盯著頭頂上的密集綠葉,對任仲的話絲毫也不在意,隨意恩了一聲。

“前輩,這樹……”任仲不知道他這是何意,卻隱隱知道他另有打算,他不願說,任仲自然不會強迫於他,幹脆岔開話題。

“你瞧,那有顆果子。”卓謙之身上無力,自然不會伸手,隻是用目光看向樹枝的一側。任仲眼前模糊一片,神念不能動用,連卓謙之的眼睛也看不太清,自然不用說那什麽奇怪果子。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樹頂,假裝發現了那隻果子,溫聲道,“我受傷不輕,休息幾日我便將它取來。”

卓謙之勉強偏了偏頭,也不知是看向了何處,聲音很低,問道,“果然,看不清了麽。”

任仲抿了抿嘴,也知卓謙之剛才是在詐他,自己竟如此大意就抖了出去,“隻是傷到了眼,過上幾日,許就會好的。”

卓謙之也不知哪爆發的力量,右手猛地攥住了任仲扣在自己腰間的右臂,任仲嘶了一聲,不由自主想要抽走右臂,卻並未順利抽走,隨後便是一陣難挨的沉默。

任仲苦笑一聲,感覺卓謙之抓住自己右臂的力氣小了些,也不在繼續用力,任由卓謙之抓著自己道,“前輩,太過敏銳並非什麽好事。”

卓謙之歎了口氣,閉上眼睛,喃喃道,“破綻太多。”他左臂抬起,慢慢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故意在我身後,卻不敢看我。”

他僵硬的將第二根手指伸出,左臂卻有些支持不住的晃了晃,任仲輕笑一聲,伸出左手幫他把左臂穩住。

卓謙之冷哼一聲,右手又一發力,任仲一疼馬上收了笑容,便聽卓謙之道,“第二,九葉草若非外力催生,又怎會變成如此模樣。”

“第三,我與那鬼老道神念一戰雖勝,卻引發了體內靈力的暴動,你若想救我,怕是也隻有這一種方法了。”卓謙之伸出第三根手指,聲音倒是比剛才小了不少。

“早知還是會如此,不如由我提出,許諾些好處,也好過如此欠了你的人情。”卓謙之在任仲懷裏動了動,放下手,聲音更小了些。說罷便直接靠進任仲胸膛,不一會,呼吸便平靜了下來。

任仲將他摟緊了些,無聲地開口,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一般,“不是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