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正的入府考驗

真正的入府考驗

這天任仲做完了當天的計劃,便從書庫回了住處,照例拿了本人物傳記來打發時間,看了一會便入了迷,等到回過神來,早已錯過了飯點,胃裏餓的咕咕直叫。房裏沒東西可吃,二牛也沒回來。

任仲餓的遭不住了,也不等二牛回來,想著可能是管家有什麽吩咐喚了他去,便自顧自的躺下睡了,等到隔天早起見隔壁明顯沒有睡過的被子,方知二牛一夜未歸。

任仲麵上不顯,心中卻焦急起來,入府一個月從未聽過哪個雜役可以徹夜不歸,除非是犯了事惹了麻煩。思及此處,任仲趕忙出了屋門欲向其他人打聽,企料剛出了屋門便被隔壁的雜役小哥通知說何總管早飯後要搞什麽例行訓話,叫任仲與他一同去。任仲趁機詢問二牛的下落,這小哥聽說二牛沒有回來,表情一僵,口中安慰說不要著急,過會總管訓了話,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任仲一聽卻是更加不安了,他心知所謂的訓話定然不是什麽好事,但他人小力輕,也不得不聽從安排。囫圇吃了早飯,任仲跟著雜役小哥一起去了考核時的院子,院裏已經到了不少雜役,巡顧四周,同他一批進來的少年一個也不見蹤影。見周圍的雜役都是一副緊張害怕的樣子,不少人也同他一般東張西望,任仲心裏一寒,一種不好的預感驀地升了出來,太陽穴不由得突突直跳,他忙低下頭,深呼吸了幾次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

“咳咳…”詭異的靜默被一陣清喉嚨的聲音驀的打斷了,任仲下意識抬眼望去,隻見那何總管已然站定在了人群的最前麵,見眾雜役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他開門見山道,“今天又是半年一次的例行訓話,想必大家與我一樣期待。”他頓了頓,滿意的看了看眾雜役的表情,“不過也真是可惜,這次新來的四個雜役隻有一個通過了考驗。另外,還有負責清掃老爺書房的薑五和薑六被發現與外界傳遞消息,已經被當場處死。”說罷,遞給任仲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這眼神意味不明,任仲隻覺得汗毛都豎了起來,就像被毒蛇盯住了一般,全身都僵硬了起來。但何總管隻是看了他一眼,便轉頭吩咐武仆把人帶上來,幾個武仆拎著三個捆成粽子的人進了院子,任仲定睛一看,正是二牛三人。

“這是?”任仲心裏一動,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他繃著臉,心思卻轉了起來。

“這三個人進了蔣府,卻沒有通過考驗,自當受到應有的懲罰。”何總管的聲音適時的想起,卻冰冰涼涼的帶著滲人的氣息。

他第一個轉向二牛,伸手從懷裏掏出個賬本,“張二牛,自你入府,偷偷拿了多少點心飯菜我可都好好記著呢。你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這點心根本不是送給小少爺吃的,是定了量送來我房裏的,別說少了一塊兩塊,就是少了點渣渣我也知道。偷盜點心滿足口腹之欲,不聽勸告罔顧府規,你可要辯解?”

二牛也不過十一二歲,仍是小娃子心性,何總管疾言厲色,他便嚇的傻了,也不為自己辯解,嘴裏忙不迭的求饒,“何總管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饒命!”

何總管根本不聽他求饒,轉向另外兩個小娃子,同樣冰冰涼涼的將他們的所作所為說了個遍。

任仲聽了幾句便知了這裏的門道,本身這吃喝惰性就是最難控製的,何總管以此作為考驗確實用心歹毒,自己在書庫上工但凡表現出一絲覬覦之心,怕是也會如同他們一般五花大綁聽候發落。這局為的是挑選新人,同時鞭策老人,殺雞儆猴!況且這賣身契已然畫好生效,這三人就是蔣府買來的下人,要殺要刮官動用私刑就是官府也教管不得。想及這一層,任仲已是一頭冷汗,料想何總管是決計不會輕易放過這三人,二牛免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

任仲略一思索便得知了何總管的意圖,可是考驗後果卻是他無法想到的,他心智成熟的比其他孩童早些,但畢竟年幼,且從小在農村長大,村子裏一向安定,從未有過殺人放火之事,也沒見過什麽大戶人家,哪裏知道大戶深宅裏的黑暗血腥。他見那些武仆手持長棍,卻怎麽也沒想到這些武仆受了吩咐,就是要生生打死這幾人。

隻見何總管揮了揮手,那幫子武仆就一擁而上,手中長棍呼嘯帶風,朝著二牛等人的頭上,身上招呼了過去,任仲沒學過武藝,卻也看出這根本不是懲戒的法子,乃是要直接取他們的性命。

任仲一驚,腦子裏一片混亂,也顧不得什麽後果,推開人群,直直的跪在何總管麵前。他雖不愛與人親近,但別人對他一分好他也會記在心裏,必要之時加倍償還。二牛待他一向很好,他不是冷心無情之人,斷不能眼睜睜見著二牛被人活活打死。任仲跪好便趴在地上咚咚地不停磕頭,嘴裏喊到,“何總管饒命!古書道,食色性也,二牛乃是小娃子,怎能拒絕吃食的誘惑,他雖有過,卻不致死,望總管饒他一命,任仲做牛做馬也不忘您的大恩。求總管!求求您了!”此話一出,周圍的雜役一陣**,他們已經許多年未見過為必死之人求情的傻子了。

何總管看了任仲一眼,根本不為所動,任由任仲跪在地上磕頭,腦門磕破了也不阻止,更別提叫那些武仆停手。任仲不停的磕頭,不一會就覺得頭開始發暈,眼前的地麵上也沾了不少血跡,耳邊聽到的是棍棒砸在皮肉身上的砰砰聲,和二牛越來越微弱的喊叫聲,不一會,叫聲也沒有了。

任仲僵住了,心知二牛怕是給打死了,卻怎麽也抬不起頭向那邊看。

何總管叫人確認那三人已經給亂棍打死,見那不知趣的任仲也僵住了身子趴跪在地上,麵上露出滿意之色,衝著院中雜役大聲道,“這三人等會依著規矩棄屍亂葬岡,誰也不許給他們收屍,你們可要仔細守著規矩,別看不該看的,別問不該問的,別做不該做的,否則就是此等下場,大家可要以此為戒。要是有人吃裏爬外,他們今日之事也就是爾等日後的下場!”說罷,就叫眾雜役散了去。

直至眾人散去,任仲仍趴跪在地上,腦子一片混亂,何總管的話也不知聽進了多少,隻覺得這事極不真實,昨天還活生生的人今天就永遠的倒在了冰冷的地上,自己想救,卻沒有能力,見其慘死而無能為力。他知道無論是小時候遭遇怪物,因為弱小差點喪生怪物腹中,還是四年之後,想救之人慘死,究其緣由,實為自己沒有力量之故。他以前不知自己為何非得尋那披發儒生,哪怕毫無線索也無法真正放棄,卻在此刻真正認識到,他追尋的,也許並非披發儒生,而是絕對的力量,排山倒海,無所不能的力量。在這世上,沒有力量,隻能任人魚肉,身不由己。可他即不知那力量為何物,更不知如何尋得,一想到自己深陷蔣府,難免有些喪氣,一時間沉浸在種種混亂思緒中無法自拔。

直至眼前出現了一雙藏藍的長靴,任仲才勉強把飛離的思緒拽了回來,他意識到何總管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任仲,你通過了真正的入府考驗。”任仲早已猜到自己的考驗就是那西側的屋子,自然談不上什麽驚訝。

何總管彈了彈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麵上一幅大義凜然的樣子,又繼續道,“你今天為罪子求情,本該同罪,我念你年幼無知不與你計較,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希望你不會再做這樣的傻事。另外,王夫子說你做的不錯,就叫你繼續留在書庫整理,住處衣食照舊。至於書庫西側的屋子,也是你整理的範圍了,畢竟那隻是考驗,屋子裏麵的書也沒什麽特別之處。”

任仲唯唯諾諾的點頭,何總管見他一副嚇破了膽的樣子,也懶得與他多說,領著一幫子武仆帶著屍體揚長而去,卻不知任仲在他身後死死盯住屍體滴落的蜿蜒血跡,暗暗咬牙,誓要為二牛討回公道。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寫崩了,改了半天也改不好,我果然不適合寫苦大仇深裝模作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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