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蔣府秘辛(二)

蔣府秘辛(二)

王勉說,自他有記憶起就生活在蔣府,聽別的年長些的雜役說,自己從小就被家人賣來蔣府,之後便做了蔣少爺的伴讀。可惜這蔣家少爺並不好讀書,熱愛的乃是經商之道,書也就讀了幾年便荒廢了去。

王勉自小就對著書有著百般興趣,自蔣文清不再讀書,他就從伴讀變成了小廝之類的侍從,本應不忿。不過王勉運氣倒是極好,在伺候蔣文清之餘,蔣文清倒是從不幹涉其讀書之事,他愛讀書,也有機會繼續讀書,心中自是萬分感激蔣文清。這一晃,便有二十年有餘。

直到五年以前,蔣文清到北國做一樁買賣,途遇大雨,眼見山間有一山洞,便帶著仆從向山洞方向而去。說來這山洞也十分詭異,且不說洞口處於山腰之間,極難登爬,洞口外麵還有一片刀砍斧劈的痕跡,倒像是有人用暴力破壞似的。

不過這雨下的極大,蔣家所運貨物卻是些極易腐壞之物,生怕潮氣,蔣文清當機立斷,命所有人進洞避雨。大家攀爬而入,見洞內幹幹淨淨整潔異常,與洞外形成鮮明對比,均覺十分詫異。見洞中還有其他通道,蔣文清便叫人與自己一同向洞內探去。洞中層層疊疊,像是有人居住一般的劃分了許多小室,卻沒有任何生活過得痕跡。探到最深處,便見一石床擺於石室中間。石床之上竟是一具人形骷髏,這骷髏盤腿而坐,全身血肉皆無,乍一看分外滲人,一看就是死了不少時間的,但其身上一件淺灰色的長衫卻並沒有任何損壞的跡象,蔣文清極其精明,忙叫眾人退下,說是不要對屋中主人不敬,實則動了些心思,王勉一直跟隨左右,哪能不知其心中所想,忙用備用衣衫蓋起骷髏,裝作恭敬的樣子帶著眾人退了出去。蔣文清見大家都退了出去,便偷偷剝下灰色長衫藏於自己懷中,又用王勉蓋取出的備用衣衫掩了屍骨,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石室。

蔣文清買賣做成回到家中,自然開始翻看長衫,便發現了內側的練氣之術,他日夜研讀參悟,結果還真讓他琢磨出了個大概。他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開始修煉,結果修煉了不到三日便氣血翻湧,一頭栽倒生死不知。蔣府上下一片慌亂,王勉伺候蔣文清二十餘年,在府中也有些說話的分量,馬上決定重金聘請各路大夫前來診治,不過尋遍鎮上名醫,竟無人敢醫!說是鬼怪作祟,叫他們去找那江湖術士。

王勉本不信這些,可也是走投無路,手下一仆從記得城東有一半仙,姓俞,聽人說賽過活神仙。王勉聽說便親自去請。俞半仙也是真神了,搖頭晃腦轉悠了半天,又裝模作樣的搭了蔣文清的脈,之後叫旁人規避一二。竟不知其施了些什麽法,蔣文清在第二天便悠悠轉醒了。

不過,蔣文清醒來後便性情大變,動用各種關係尋找什麽通經之法,一直無果,性情也暴躁了起來。直到三年之前,他不知從何處得了法子,在府中建了座藥屋,又在城東購了一座宅子,專門做些收集藥材的營生,收集的藥材多是些通徑補氣的。蔣文清至此之後就日夜在藥屋之中擺弄那些藥材,有時竟可以不吃不喝,王勉想勸,卻被趕出了院門。不久之後,何總管就突然出現在府裏,蔣文清很是信任他,不過月餘,他便開始主持蔣府的各項事宜。

王勉覺得自從蔣文清醒來便不似之前,對他也防備起來,不再叫他伺候,反而愈發信任新來的何總管。王勉心裏鬱悶,卻無能為力,隻得天天抱著書本為伴,鬱鬱寡歡。直到有天,何總管突然叫他去內院一趟。王勉心思單純,自然歡歡喜喜的去了,卻見著鎮上其他幾個有名望的夫子也聚集在了內院。

隻見蔣文清從懷裏拿出個奇怪的圓盤,那盤子潔白如碧,倒是異常好看。他走到鎮西私塾的李夫子跟前,念叨了一句什麽,隻見那圓盤發出了炫目的白光,卻戛然而止,身旁的李夫子竟直接暈了過去。剩下幾位夫子都有些驚慌,嚷嚷著叫蔣文清放他們回去,蔣文清細聲細語的安慰了幾句,見不奏效,便叫何總管命武仆將他們通通按住。王勉不知蔣文清想要做些什麽,卻好似無條件的信任於他,絲毫沒有驚慌之色。見蔣文清神色自若,走到第二位夫子麵前,拿著圓盤又試了一遍,那夫子竟同李夫子一樣暈了過去。蔣文清倒是耐心極佳,試了一個又一個,直到請來的夫子全部昏迷不醒,方才作罷。

王勉見蔣文清抱著圓盤盯著自己,麵上露出了一絲失落,忙道自己願意一試,豈料蔣文清擺了擺手,叫他下去。王勉自是不願,他拉住蔣文清,大聲說道自己從小便仰慕感激於他,願意為他做任何事,隻求主子不要不信自己,排斥自己。蔣文清聽罷神色一變,隨即欣然一笑,隨手指了個事給他——叫他去看管一個叫任仲的少年雜役。王勉有些不情願,卻不得不服從安排,蔣文清命王勉帶任仲去那新建的書庫,整理圖書,並給了王勉一塊小些的圓盤,告訴他這乃是書卷之氣的感應盤,可以監視任仲身上書卷之氣的多少,叫他三天一次觀察任仲身上的書卷之氣的增加或是減弱,時時監督提醒。王勉雖不知何為書卷之氣,卻隱隱明白自己和那些夫子一樣,身上並無蔣文清需要的東西,心情也就愈發鬱結了。

又過了一月有餘,蔣文清命王勉隨其一同進入藥屋,王勉並不知蔣文清在謀劃些什麽,自然是老老實實極為聽話。他聽命進了泡進了藥屋中的血池,聽著岸邊的蔣文清念念有詞,王勉便突然覺得心裏充滿了怒火和憤恨,不由得麵露猙獰。不過他心知蔣文清站在池邊,自然不願他見到自己的醜態,努力深吸了幾口氣,那奇怪的感覺竟就憑空消失了。見此場景,蔣文清自是十分滿意,誇獎了王勉一番,便叫其回去繼續看管任仲。王勉不知自己體內已有邪氣,隻覺自己脾氣越來越暴躁,有次竟在任仲麵前失了態。

後來的事任仲大都清楚,按照王先生所說,任仲不由得開始懷疑何總管到蔣府的目的。怎麽就如此之巧,何總管的到來剛好與蔣文清建造血池的時間相互吻合?何總管打死雜役幫助蔣文清收集屍體,怕也是倆人商量好的。任仲自從進了蔣府就早已經不信所謂巧合,他想起何總管外表道貌岸然實則陰險毒辣,加之蔣文清對何總管沒來由的信任,他幾乎可以肯定,何總管與血池一事有著脫不了的關係。

任仲看了一眼目光呆滯的王勉,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這王先生到是個可憐之人,蔣文清叫他進入血池,就是為了借他印證書卷之氣是否真如記載中所說的一樣,可以壓製怨氣,保持清明吧。王先生雖沒有什麽壞心,卻實在迂腐愚忠,正所謂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就是這個道理。想到這裏,任仲搖了搖頭,一副不讚同的樣子。

任仲又問王先生這賣身契藏於何地。王先生說都是由何總管保管,並沒有假手他人。

說起這賣身契,一直就是任仲心中的疙瘩,上麵詳細記錄了他原籍的位置以及父母親人。若說任仲此時倒是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這賣身契壓在蔣府,便會一直成為他的一塊心病。自從迷暈蔣文清那日,自己便沒有回過住處,何總管肯定已經知道自己被蔣文清所控製,沒準以為蔣文清已經開始提取自己身上的書卷之氣。可是這並不保險,雖說蔣文清的屍體已經融於血池之中,可蔣文清失蹤,何總管必然會首先聯想到他,順著賣身契便可找到自己的家人。倘若他日殺死蔣文清之事敗露,何總管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自己的家人也就遭了秧。雖說任仲初到蔣府之時也曾怨過父母,不過時至今日他早已想通,若不是父母將他賣給蔣府,自己也就不會有此機遇。他並不是冷情之人,自然不會隻顧自己,也要為家人考慮一番。為今之計,就是毀了賣身契,一了百了,與蔣府再無瓜葛。

任仲又問了那何總管居於何處,可惜王先生也不十分清楚,隻知道何總管每晚都會在宅子周圍巡邏一番,再回屋睡覺。任仲思前想後,決定今晚待在藥屋外的樹上守株待兔。

任仲把事情串聯起來,見王先生早已講的口幹舌燥,便喂了些水給他,並拔下了他耳側的銀針,拂了其睡穴,將其拖進角落藏了起來。任仲不是心狠嗜殺之人,王先生並未危害自己的性命,他自然難下殺手,幸好從進門之時自己便隱藏了身形,想必明日王先生醒來,也不知究竟是誰襲擊了他。

任仲想好了計劃,見天還亮著,吃了一塊雜糧餅便靠著牆壁休息起來。王先生之前說蔣文清以前經常悶在藥屋中,不吃不喝,任仲也不怕有人突然出現,便安心的揉捏起了自己的腳腕,以求恢複些許,晚上行事也會方便一些。

夜晚,終於到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咋回事,jj好像抽了,一直審不過,昨晚寫完的這都早上了~~o(>_

本來是一章的,分開來寫,是因為實在改來改去改的煩躁了

我周五有一場考試,可能周四不會更啦,周五考完再更

下章任仲就可以離開蔣府了,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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