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戰船克敵
有了阿黑等人加入,張克楚的隊伍算是有點樣子了。由於達蘭經略府境內各島駐軍都已經收到了殺奴令,也有不少士兵前往經略府報備,不過有的人多勢眾,自去水軍領船,有的三五成群卻沒個著落。
郭玉郎再次憑借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從經略府鎮土司門外忽悠來二十多個步軍,湊起五十四人的隊伍,便在張克楚的帶領下前往水軍司。
“哈哈,張老弟這麽快就有五十多人了?”江乘風在水軍司衙門外接到了張克楚,見了他身後的隊伍笑道。
“大夥報國心切,自然是一呼百應了。”張克楚問道:“今日能領的到戰船麽?”
“戰船倒是多,港口那裏空了幾十艘呢。”江乘風歎道:“太平了這些年,擱置下許多戰船,再不修繕整備,怕就用不得了。”
“那船工的事?”張克楚接著問道。
“已經安排妥了,哥哥辦事,你還不放心麽?”江乘風說道:“關文都拿上了吧?我帶你直接去見水軍司統製,方才跟統製大人說起你,他便要見你呢。”
“有勞哥哥費心了。”張克楚拱手謝道,能見到水軍司統製,倒讓他有些意外,看來江乘風是真的對自己的事上心了。
達蘭經略府水軍司,卻不歸經略府指揮,而是直接聽命於鎮水軍司,與步軍是兩個係統,所以水軍司統製想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步軍訓練官,想來江乘風沒少說自己的好話。
江乘風讓親信安排曾大牛王胖子等人在水軍司偏殿等候,自己帶著張克楚和郭玉郎前往衙內。
“我們文統製,那是水軍近年來難得一見的帥才!”江乘風看起來對上司很是佩服,一路上低聲說起文靜海的種種事跡,欽佩之情溢於言表。
也許是江乘風把文統製誇的天上有地下無,待見到文靜海後,張克楚竟然略有些失望。
聽到這位水軍司統製姓文,張克楚首先聯想到的是,此人八成和五公之一的定國公文家有關,不過他也就是這麽一想,沒有問出口。
這文靜海大概三十多歲,生得麵白無須,身材雖然高大,卻是個胖子,兩隻小眼睛總是流露出笑意,不像個統領龐大水軍的統製,倒像是個保養的很好的富家翁。
他說起話來,也是中正平和,不溫不火,時不時的微微一笑,讓人很難起敬畏之心,倒是不知不覺多了親近之意。
“乘風的性子我知道,多少有些傲氣。”文靜海說著朝江乘風笑了笑,然後才轉過臉對張克楚說道:“能讓他心服口服的人,可不多。”
“哈哈,那是江大哥與我投緣。”張克楚朗朗一笑,一副毫無心機,豪爽任俠的模樣,文靜海眼角含笑,微微頷首。
“眼下土人叛亂,國家正是用人之際,張隊官可要把握時機啊。”文靜海吹了吹茶杯中漂浮著的茶葉,笑道:“俗話說亂世出英豪,我看不用亂世,英豪也能脫穎而出。”
張克楚聽他說起亂世,心中一動,不過偷眼看去,他神色平和,似乎沒什麽深意,當下便點頭應道:“我輩隻求盡忠報國,做我大宋子民的本分。”
“說的好!做我大宋子民的本分……”文靜海放下茶杯,凝思片刻之後,點頭說道:“若是我大宋子民個個都如你這般想法,又怎麽會有這土人之亂?”
張克楚心中暗道,這話怎麽說的?難道土人叛亂和大宋國內的人有關麽?不過他卻不好接這個話題,便瞪大雙眼裝作茫然無知狀。
文靜海見張克楚盯著自己卻不言不語,便不繼續往下說,轉而問起海島上與土人作戰的事來,張克楚簡要回答了,不過心裏卻始終盤旋著那個疑問。
直到他出來之後,還是心存疑慮,看看郭玉郎,也是滿腹疑惑的樣子。
統製衙門內,文靜海待張克楚等人隨著江乘風出去之後,對方才陪坐的幕僚問道:“君起,你觀此子,如何?”
高君起思慮片刻,回道:“此人性格直爽,卻不魯莽,能以少勝多,足見其智,最難得的是行事果斷,殺奴令才下,他便組織起殺奴軍來,想必是個不甘人後的。”
“不甘人後……”文靜海微微一笑:“如此便好。”他站起身來,慢慢踱步,過了一會轉頭對高君起說道:“各殺奴軍的隊官,你都要派人盯住了,有那人才出眾的,設法與之結交,一應支取直接報與司庫。”
高君起起身應了,對文靜海問道:“但不知張隊官處……?”
“嗬嗬,這個你就不必操心了,乘風與他想得,自會處理。”文靜海回到椅子上坐下,笑微微的說道。
“戰船我是給你們挑了艘最好的。”辦理完領船的手續,往碼頭去的路上江乘風說道:“那些水手船工我已派到船上,先收拾一下,雖說這戰船去年秋天才空下來,也得修葺修葺,該補的,該添的,哥哥我都做主給你預備去了。”
“兄弟的事讓哥哥如此費心,真不知該如何報答。”張克楚看得出來,江乘風是真心實意的在幫自己,所以言辭懇切的說道:“我不過是小小的隊官,即便……”
“兄弟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江乘風打斷他的話頭,說道:“官職大小,不過是外物,你我兄弟投緣,這才能真心相交,咱倆既然拜做了兄弟,做哥哥的自然要對你多多照顧,難道日後我落了難,丟了官,兄弟你就不認我這個哥哥了麽?”
“那怎麽會!”張克楚正色說道。
“這不結了!”江乘風哈哈一笑:“走吧,看看哥哥給你挑的戰船,可還合意。”
到了碼頭之後,江乘風指著一艘雙桅帆船說道:“便是這艘了,五百料戰船,配有八門弗朗機炮,兩門虎樽大炮,如何?”
張克楚仔細打量著這艘戰船,戰船長約三十多米,寬約五米,船尾有船樓,形製介於西班牙戰艦與中國帆船之間,感覺有些怪怪的。
“怎麽,不滿意麽?哥哥隻能給你領到這麽大的船了,再大的船需要統製的令符才能調動。”江乘風見他凝視著戰船沉默不語,急忙道。
“哦,不是,我對於戰船並不了解,不過隻要是哥哥挑的,那便是最好的。”張克楚猛然想起有什麽不對了:這船身上兩側沒有炮口!難怪覺得不對勁呢。
“哈哈,當然是最好的,這船上可載百多人,等你以後人多了,也不怕坐不下。”江乘風說道:“走,咱們上船,也好跟船工們認識認識。”
船老大姓蔡,單名一個義字,是個四十開外的中年漢子,不怎麽愛說話,見過張克楚之後,隻略談了幾句工錢,便自去忙了。
“老蔡就這脾氣,不過他的本事那可沒得說。”江乘風拉著張克楚登上船樓,眼神中滿是感慨:“這船雖說有些年頭,但當初建造時,木料可選的都是上好的,平日裏水軍的兄弟又愛惜,兄弟你也要好好珍惜,以後在這大海之上,戰船就是你的家。”
“我明白。”張克楚撫摸著光滑的欄杆說道:“哥哥放心吧。”
“對了,你們可決定打哪一片的土人了?”江乘風轉過身問道。
張克楚回憶了一下海圖,搖頭道:“還未曾決定,我想領了船,先出海轉轉,讓兄弟們也都適應一下,若是碰上了,就打一家夥,若是沒有,回來再做定奪。”
“兄弟,你這麽想可不行。”江乘風搖頭道:“出一次海,得花多少銀子你知道嗎?不說這船工的工錢,便是水、糧食,都要花費不少,若是沒有戰功,虧不死你。”
“那怎麽辦?”張克楚對於出海的花費,倒真沒什麽思想準備,聽江乘風這麽一說,才猛然想起來。
“確定幾個海島,一路橫掃過去!”江乘風說道:“在海上是很難碰到土人的,不打到他們的老巢,怎麽能行?所以才會讓步軍組成殺奴軍,隻有如此,才能徹底剿滅土人。”
“若是……我們碰到的土人沒有造反呢?”張克楚想了想,還是問出了這個他早就想問的問題。
“殺!”江乘風幹脆地說道:“所有土人,格殺勿論。”
張克楚心中悚然,遲疑道:“也就是說,朝廷把所有土人都列為叛亂了?”
“不然如何分辨?”江乘風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張克楚:“你不會以為,這種時候還有甘願臣服於我大宋的土人吧?”
“張隊官隻是想問問清楚。”郭玉郎走了過來給張克楚解圍。他對江乘風笑道:“土人叛亂已是事實,既然朝廷下令全部剿滅,那咱們照做就是了。”
張克楚也隻好點頭默認。
“老弟要是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動手,我這裏倒有一個消息。”江乘風說道:“走,咱們到船艙裏鋪開地圖說。”
當江乘風在地圖上用手指畫過一條線之後,郭玉郎眼前一亮,對江乘風說道:“將軍的消息可屬實麽?”
“嗬嗬,這大宋國內,什麽消息不是由我們水軍傳遞?若是不實,我又怎麽會告訴你們。”江乘風低聲說道:“不過,有一個事你們須要小心在意。”
張克楚見他說的謹慎,便問道:“什麽事?”
“雖不確鑿,但總有些傳聞……這些土人和西洋人暗中有來往。”江乘風皺眉說道:“馬六甲戰後,西洋人戰艦退避三舍,不過最近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我們水軍可時刻盯著呢。”
“那也不怕,這條線上,他們還過不來。”郭玉郎從海圖上抬起頭笑道:“我說水軍司為什麽不讓你們參加殺奴軍,原來是防備著西洋人,要說海戰,還得靠你們水軍。”
江乘風嘿然一笑,神色間頗為自得。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按這條線掃過去!”張克楚凝神看著海圖,下定了決心。
“張老弟,可曾想過這戰船叫什麽名號?”江乘風忽然問道。
“就叫,克敵!”張克楚想了想說道:“克敵製勝,取個好彩頭,以後我們殺奴軍,也叫克敵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