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無良少年
北地涼州多山地少良田百姓生活本就困苦，更兼百年不遇的大旱是的原本貧瘠的土地幾乎顆粒無收，流民四起餓殍遍野，大批災民流向相對富足的肅州城。
肅州作為天元大陸西北最大的城鎮同時也是中原與西域諸國貿易往來的集散地。所以呈現出與本地荒涼不相符的繁華。街道寬闊商鋪林立，身穿綾羅的富商巨賈往來穿行，期間更有攜刀佩劍的武林人士來往穿梭。繁華的背後自然也是免不了的罪惡。
由於大量流民流入原本繁華的城鎮變得擁擠不堪，寬敞的馬路兩側、林林總總的商鋪門前隨處可見拖兒帶女扶老攜幼的災民橫躺豎臥沿街乞討，期間更有孩童忍饑挨餓的哭喊聲以及老人衰弱的呻吟。
城北一座偏僻指出有一座騾馬交易市場主要是為了往來商戶購買馬匹租賃車架隻用，生意雖說不上清淡但也遠不能紅火形容。
然而近幾日這裏卻是人聲鼎沸人流穿梭不息。原因無他隻因前幾日不知是誰率先開始在這裏暗中做起了人口倒賣的行當。
本來這種掩蓋在盛世繁華之下的黑暗罪惡卻由於大量災民的流入變的興盛起來。幾天下來那些越來越多無法抵禦其中巨大利潤的**的商人加入此行業，一時之間原本清淡的騾馬市卻變得人頭攢動。
夕陽如血，朔風北來，不時有幾片枯枝敗葉隨風飄**消失在人流之中。
走在市場之內隨處可見木板柵欄圈起的圍欄，裏麵滿是被繩索穿起的貧苦子弟穿著單薄的衣衫站在風中瑟瑟發抖。
這些人都是交易的“貨物”。他們之中有男有女，有弱稚的孩童也有青壯勞力但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衣衫襤褸麵黃肌瘦。
他們之中很多都是被衣食無著落的父母變賣的子女仆婦，還有一些是實在無力生存的青壯年實在無奈便將自己賣於有錢人家做苦力的。
市場在北門處一個身穿藍色衣裝的少年正站在一座高大的圍欄之前高聲叫賣“過往的富商老爺請留步，我們的清源商行有全市最好的青壯勞力也有最漂亮的年輕女子，無論是八九歲的稚嫩幼女、十五六的妙齡少女還是雙十年華的風韻少婦應有盡有啊，隻有您想不到的沒有買不到的。諸位千萬不要錯過大好良機。”
“誒，這位大爺您這有眼力沒的說，您看這姑娘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條都是上上之選，您在看看這皮膚晶瑩白嫩一把下去都能掐出水來。”
“什麽麵黃肌瘦？這不是問題啊大爺，您買回家好吃好喝三天保管還您一個天仙般的美人”少年拉住一位大腹便便的半老富商大肆推薦自家的“貨物”。
在二人麵前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呆呆的站立兩眼茫然的看著前麵空洞的眼神顯示出它已經麻木了。見到富商要轉身男孩趕緊說道：“大爺您別走啊，您看這細皮白肉的”男孩一麵說著一麵走上前去伸手刺啦一聲將女子上衣扯開，一片嫩白的細肉盡顯眼底。富商被眼前白花花的嫩肉吸引雙眼露出狼一樣的寒光。
麻木的女子稍微往後躲了一下終於還是直直的站在眾人的目光之下，長久的苦難和饑餓的摧殘她那原本不多的廉價的自尊早就消磨殆盡，在這裏她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交易的貨物和那些任人挑選的騾馬一般無二。
富商衝男孩點點頭說道：“成色還是不錯的就是這價錢貴了些。”
男孩嘻嘻一笑道：“我就說大爺有眼光，這樣的貨色放在整個市場您在找不到第二家，這可是我們的鎮店之寶若不是看到您這樣的有眼光的人我們一般不輕易出售的，三百兩銀子已經非常便宜了，您想想這樣一位絕色美人再加上您這龍精虎猛的身板想想我都替您舒爽。”
見到富商猶豫男孩再次展示其強大的語言推銷能力“大爺這區區三百兩銀子在您眼裏那就是少喝頓酒少吃盤菜的事，能夠將如此絕色收入房中那您不但自己舒爽和朋友說出去也臉上有光不是，這個價錢您就別講了您看這樣好不好您在從我這選一個，就當熟客我給您打個八折，這已經是最低的了放眼整個市場絕無二家。弄到這樣的上好貨色我們也是華大價錢買來的。你看看其他的八折。”
富商在他連哄帶騙在家奉承之下有些動心了他掃了一眼圍欄中的“貨物”最後將眼睛定格在一個八九歲的女孩身上，伸手一指道：“就是她了老爺還是喜歡嫩一點的。”說著一陣**笑。
少年看著女孩兒那瘦弱的身軀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是很快滿臉堆笑的說道：“大爺這眼力絕了，這小丫頭是今早剛買來的足足花了一百八十兩啊，別看她年紀小十足一個美人坯子本來老板說了少三百兩不出手的不過既然是您要這樣我做主了一大一小五百兩不二價。”
富商考慮了一會兒又和少年討價還價一番最後伸手從懷中取出幾張銀票遞給少年說道：“太平錢莊的銀票四百五十兩你收好了人我可帶走了”
少年接過銀票看了一眼然後揮手讓人將那兩個“貨物”拉出來交給富商然後滿臉堆笑的說道：“好了您，銀貨兩訖交易成功，以後您但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我上好的貨色給您留著。”
看著富商拉著兩個女子心滿意足的走了男孩臉上沒有了笑容眼中滿是淒楚之色，尤其是那女孩兒的眼神令男孩心頭猛地一冷不敢再去看。遠遠看著富商邊走邊不是的在女子臀上摸一把掐一下，他狠狠的吐了一口低聲咒罵：“老流氓。”但是很快男孩臉上回複那種職業的笑容繼續高聲叫賣：“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各位進來看看鎮店之寶絕對的極品……”
男孩兒正在高聲叫賣之時突然後腦被人打了一掌，他如同兔子一般高高蹦起“你奶奶的誰打……”話還沒說完男孩兒轉頭看見一個彪形大漢站在自己身後趕緊滿臉堆笑地說道：“虎爺原來是您啊，您來的正好剛剛出貨兩件這是銀子您收好。”
巴虎是肅州城裏有名的地痞流氓為人凶狠毒辣有愛財如命，仗著他的姐姐給是肅州府尹最寵愛的姨太太在城中橫行無忌，他也是最早做起這皮肉生得意幾人之一。
本來一臉怒氣的巴虎看到男孩兒遞來的銀票瞬間滿臉笑容，伸手接過銀票數了數哈哈大笑著拍拍男孩兒瘦弱的肩頭說道：“好小子有你的繼續努力”說著將銀票傳進懷中然後摸出一塊碎銀子遞給男孩兒道：“小寶這個賞你的好好幹虎爺虧待不了你。”
名叫小寶的男孩兒一臉諂媚的結果銀子嘴裏不停的說著：“謝虎爺謝虎爺……”看著虎爺遠去男孩兒小手用力捏著碎銀狠狠的吐了口濃痰罵道：“你娘的就他媽三兩銀子……”男孩兒恨恨的說著但是還是仔細的將碎銀放進口袋繼續工作。
不遠處的人群之中兩位青衫老者正在仔細注視著男孩兒，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對另一個說道：“骨骼清奇是個良才隻是不知道心性如何？”
另一老者微微一笑道：“確實是個上佳之選，晚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完二人相視一笑消失在人群之中。
紅日西墜喧囂了一整天的騾馬市場慢慢安靜下來，來往客商都回轉客棧休息，商戶也都開始將“貨物”趕回倉庫喂養等待新一天的開市，小寶也結束了一天叫賣收拾東西離開市場，走在寬敞的馬路上摸摸兜裏可憐的散碎銀子他微微一笑，抬頭看了看天然後疾步向城西的藥鋪走去。
藥鋪的門板基本都已經上好了隻留下一個半扇門的位置空出來，小寶快速走進去衝裏麵的掌櫃說道：“王大伯又耽誤您收工了。”
五十多歲的王掌櫃衝他一笑道：“沒什麽知道你會來一直等著呢，這是你要的藥。”
小寶上前一步說道：“多謝王大伯，這幾天娘的病越來越厲害了，我想給她拿三天的藥，最近生意好我想多掙點錢幫娘瞧病，這是銀子”說著他將兜裏的散碎銀子全部拿出來放在櫃台上。
王掌櫃粗略看了一下有五兩左右，他搖著頭一麵幫小寶抓藥一邊說道：“苦了你這孩子了，你娘這病唉……”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其中的意思還是非常明白的。他講要遞給小寶又從櫃台拿了塊銀子遞給他“這個拿回去幫你娘買點好吃的吧。”
小寶接接藥和銀子的手猛地顫了一下然後衝王大伯燦爛一笑道：“謝謝您，我相信娘一定能好起來是吧，王大伯？”
王掌櫃衝他笑了笑說道：“會的，一定會的。”
看著男孩兒高興地走了王掌櫃一邊上門板準備回家一邊叨念著“多好的孩子啊才十二歲的可惜了你娘那病……唉或許你也該解脫了吧”
小寶提著藥又買了幾塊米糕然後將剩下的碎銀子仔細的放進口袋高高興興的向家走去。他的家就在城西的一處低矮的住宅區內，這裏居住的一般都是些貧苦大眾，低矮的草房狹窄的街道四處都是泥濘和汙水，小寶蹦蹦跳跳的穿國小巷來到一戶破舊的庭院前，伸手將幾乎要倒下來的破木門推開閃身進去。
隻聽屋中一個衰弱的聲音道：“是小寶嗎？”接著就是一陣接連不斷的咳嗽聲。
小寶高聲說道：“娘，是我給您買了藥還有好吃的米糕呢”說著他趕緊進到屋中。
雖然也叫屋子但是其實也就是四麵的土牆上加了個頂勉強能遮風擋雨罷了，小寶將藥放在堂屋然後一挑破舊的門簾進入裏屋，裏屋同樣是破舊不堪同樣空空如也。低矮的土炕上一個女子的身影正在掙紮著要做起來。
小寶趕緊將米糕放在一邊伸手將娘扶住嗔怪的說道：“娘，您好好躺著起來幹嘛啊？”
“娘就是想坐坐老這麽躺著啊渾身不舒服”說著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
小寶一麵扶娘做起來靠在被垛上一麵輕輕的幫她怕打著後背，過了好一陣咳嗽聲終於止住小寶這才回身端了碗水來遞給娘說道：“娘您先喝口水我這就去做飯，對了這裏有我剛買的米糕還熱著呢你快吃了”說著將米糕拿過來地道娘的手中。
老人接過米糕抬起渾濁的雙眼看了下兒子輕聲說道：“你吃吧，娘不餓。”
小寶微笑著說道：“您吃吧我已經吃過了。”
“不用騙娘了，你是我的兒子我還不了解你，你要是不吃娘也不吃。”
“好好，娘我吃”說著小寶從那塊米糕上捏了一角放在嘴裏然後說道：“真好吃，娘你快吃啊”說著將米糕送到老人嘴邊。
老人一邊吃著米高一麵說道：“今天怎麽有錢買米糕了？”
“娘您不知道，今天生意好做，我幫老板賣了兩匹馬老板給了我四兩銀子，我幫你買了藥一會我去熬了，王大伯說了吃了這些藥您的病就好了，還剩了些趕明兒我在去買點糧食。我想就著這幾天生意好做多賺些錢好……”小寶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看到娘的臉上泛起了怒意“您這是怎麽了？”
“你不用再騙娘了我雖然有病但是還沒有傻，今天隔壁張嬸兒過來說今年大旱外麵全是難民哪裏會有好做的生意，你老實說這錢是怎麽來的？”老人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小寶趕緊跪倒娘的麵前說道：“娘，您別生氣這錢真的是我掙來的，外麵是很多災民可是這做生意的總還是有的，最近有很多的富商要趕著回中原所以騾馬生意好做些。”
老人伸手扶起兒子說道：“孩子你要記住人窮誌不短可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是娘不好這病啊稀稀拉拉的三四年了苦了你這孩子了……”
“娘，您說什麽呢，要不是您把我撿回來我早就不知道死到哪裏了，你還說這些。”小寶輕聲說道：“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我這就去做飯”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老人伸手將兒子拉住說道：“你先坐下我有話說。”
小寶依言坐好老人摸著他的臉說道：“我見你回來的時候你隻有四歲這一晃眼就八年了，你現在也是個大孩子了，娘這病恐怕是脫不了幾天了……”
“娘”
“你不要說話聽我說”老人打斷兒子繼續道：“娘的病我自己清楚，這樣去了也好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一個人孤苦的活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的，不過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記住娘的話千萬要走正路做好人咳咳”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小寶輕輕地幫娘拍打後背說道：“娘，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已經買了藥了吃完這幾幅就好了，你不是還要等我娶媳婦嗎，我再掙點錢過幾年就該娶媳婦了，您好好歇著我去做飯了”說完轉身出了屋子，當他來到爐灶前時臉上已經滿是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