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五鼠鬥禦貓 第六章 白玉堂的義妹
這時候保羅心裏麵清楚的很,五鼠要拿趙嫻做擋箭牌,說白了就是人質。
歐陽風甚至遠處鸞鳳樓上阮阿蠻驚叫的聲音,他都聽得清楚,心思電轉,立刻就有了主意。
“阿風,天羅網,科爾特。”一聲大喝下,他一手拽過趙嫻在自己身後,另外一隻手腰間一按,軟劍彈出,劍光一片,把襲來的四鼠籠罩了進去。
鑽天鼠速度最快,已經到了他身邊,“嘭”一掌劈在了他肩膀上,徹地鼠韓章的雙鐵爪也亮了出來,輕而易舉就擋住了他的軟劍,穿山鼠許慶和翻江鼠蔣平則翻身對付竄過來的禦貓展昭,以保羅的功夫,五鼠任何一個他都不是對手,想一挑四,笑話了。
在保羅的大叫下,歐陽風下意識地,伸手一摸腰間,一個圓筒掏了出來,一按機關,“嗖”一聲,一個黑糊糊東西射了出去,那東西到了眾人頭頂,嘩一下展開,往下蓋了下去。
眾人都是一驚。
什麽玩意兒?
落在後麵的白玉堂軟劍一挑向上劃去。
距離太遠,這天羅網也沒什麽威力,如果近一點,倒是可以纏住一個人的,不過,保羅的意思原本就隻是希望能讓對方呆滯一會兒,好給自己爭取足夠的時間。
保羅吃了鑽天鼠盧芳一掌,胸口一悶,喉嚨一甜,一張嘴一口鮮血噴了出去,可惜,他沒展昭那樣的內力,能把鮮血噴成血霧迷惑人的眼睛。
手上軟劍投擲向旁邊穿山鼠許慶,翻身摟抱住趙嫻,一個拔槍動作,肋下皮革硝製的小小百寶囊中科爾特執法者拔了出來。
在地上滾了幾圈,鑽天鼠盧芳搶過去就要拽被保羅摟在懷中的趙嫻,突然看見保羅手上拿一個黑糊糊的筒狀物指著自己,還露齒一笑,心下一愣,心說這小子笑什麽。
手指輕扣,一根鋼釘無聲無息就射了出去,這種距離,即便是鑽天鼠也無法躲避,鋼釘噗一聲入肉,釘在了盧芳的腿上。
盧芳踉蹌幾步倒退,被韓章扶住,“大哥怎麽了?”
“著了這小子道兒,他暗器厲害,小心……”
正說著,歐陽風也到了兩丈遠的地方,手上已經摸出科爾特執法者,一扣扳機,六根鋼釘嗖嗖嗖就對著徹地鼠韓章射了出去。
歐陽風到底經驗少,這個距離,韓章來得及反應,雙鐵爪一揮舞,當當當幾聲響,就把鋼釘給撥擋住了,不過,依然有一根鋼釘射到了韓章身上,這麽亂的情況之下,他本身已經受傷還扶著盧芳,能擋住五根很厲害了。
“兩管袖箭,白玉堂。”保羅一聲喝。
這時候可沒什麽敵我,先打了再說,顯然,誰搶公主誰就是敵人啊!
而那邊展昭大戰穿山鼠和翻江鼠,早有機靈的董平婁青兩人跳下房頂幫他,其餘人依舊緊張地端著諸葛連弩,可誰也不敢亂射,場麵的確太混亂了。
歐陽風的兩支袖箭對白玉堂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早期產品,威力太小,隻能阻擋他一下罷了。
五鼠中鑽天鼠盧芳和徹地鼠韓章都已經中了鋼釘,而白玉堂的小小內傷調息一會兒實在不怎麽打緊。
“五弟,搶公主。”盧芳身為大哥,氣派倒是十足,一聲喝,頜下胡子都翹了幾根。
五鼠何曾吃過這個虧,白玉堂盛怒之下,軟劍飛起,身形衝向保羅,而歐陽風想過來幫忙,卻被受傷的韓章和盧芳幾招打得手忙腳亂。
這要是真的科爾特就好了,保羅心裏麵歎氣。
畢竟,科爾特執法者名字聽了厲害,但巴掌大的手槍狀發射型暗器,你還能指望它有多大的威力?
孔雀翎?暴雨梨花釘?那是吹的,真有那麽厲害的暗器,誰還練武啊!後世武學勢微,跟殺傷力巨大的熱兵器的崛起的確有很大關係。
“摟住我。”保羅大喊一聲,趙嫻雖然驚慌,還沒失去理智,伸手就死死摟住了保羅的腰。
他居然向白玉堂撲去,這一出,誰也沒想到,白玉堂也沒想到,眼看著保羅如同**賊撲向小姑娘一般撲了過來。
這家夥每次都是出人意料,想幹什麽?白玉堂想起認識這人以後似乎對方從來沒按牌理出過牌,其實,他自己何嚐不是,人家請他嫖妓他剛出門就翻臉拔劍相向。
眼看對方撲了過來,下意識地,抬手一劍。
保羅不躲不避,大喊一聲,“大宋律,殺皇族株連九族……”說著趁白玉堂身形一滯,就張開雙手死死抱住了白玉堂,白玉堂素有潔癖,上次就被他勾肩搭背過,這次居然還來了個最親密接觸,心裏麵恨得不行,後悔剛才怎麽沒對著他心房刺過去。
其實,保羅心裏麵賊精著呢!他讓趙嫻摟住自己,如果白玉堂真的一劍透刺,勢必要傷到後麵的公主,白玉堂可不知道趙嫻身上穿著防彈衣。
五鼠搶公主隻是為了脫身,心裏麵也清楚得很,殺公主是什麽罪名,陷空島雖然號稱禁地,但是如果朝廷發兵剿滅,老弱婦孺可就慘了。
“笨蛋,跳汴河啊!”保羅嘴巴貼著白玉堂耳朵,低聲說了一句,接著腰肢一扭,三個人摔倒在地,向汴河滾去。
五鼠雖然無法無天,倒沒聽說過他們殺人放火,保羅覺得如果今晚五鼠在此全部身死,實在有些可惜,何況白玉堂這人不錯,氣質孤高絕雅,做個朋友還是不錯的。
一刹那間,白玉堂全明白了,口中發出一長三短怪異嘯聲。
隻要諸葛連弩不發射,五鼠逃脫還是輕而易舉的,其他四鼠得了白玉堂的暗號,拋下對手紛紛扭身向汴河水麵竄去。
展昭一抬手,“小心公主……”衙役們隻能拿著諸葛連弩幹瞪眼。
保羅、趙嫻、白玉堂,三人翻翻滾滾掉下汴河,四鼠嗖嗖嗖也是落水逃竄,展昭立刻帶著人追到河邊,汴河水麵**起陣陣漣漪,哪兒看得到人。
“師叔……”歐陽風急紅了眼,瘋子一般在河邊四處尋找。
唯一站在原地的寒江孤雁尚雲鳳,手上捏著寶劍呆呆站著。
展昭到底機變,立刻吩咐手下,“沿河邊上、下分頭尋找玉卓公主。”
這時候,從遠處鸞鳳樓跑來一個人影,雙手拎著裙角,正是花魁阮阿蠻,這一陣快跑讓她頭上墜馬髻都散了,卻渾若不覺,“保羅,保羅……”
“我在這兒……”十幾丈遠的河邊一聲低呼,接著保羅背著趙嫻從水裏麵爬了出來,兩人臉色都很難看,特別是趙嫻,此刻正當深夜,又是春寒料峭,一張小臉蛋凍得慘白,兩撇小胡子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咳了兩聲,一張嘴吐了出來,這汴河水,她可是生平第一次喝。
“師叔,保羅……”歐陽風和阮阿蠻一個快一個慢,都跑了過去。
“我沒事!”保羅喘著粗氣,水滴從淩亂的頭發上往下滴著,整個人狼狽得很,“不行不行,阿風,師叔我老了,阿蠻,我現在樣子還夠不夠帥?”
歐陽風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忍不住使勁捶了他一拳,阮阿蠻忍不住捂著嘴,兩串眼淚滾了下來,這人,為什麽這麽溫柔,這個時候還不忘關心安慰人。
“公主……”展昭和開封府衙役們也紛紛到了跟前。
這一仗,絕對是三年來武林中最出奇最精彩的,那些從頭看到現在的江湖人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一仗的內容傳出去。
而保羅這個原本在東京城揚州門地段凶名卓著的三流角色,經此一役,聲名大盛,尤其是他的暗器,居然能射傷輕功天下第一的鑽天鼠,隱隱然有了暗器大家的風範,有人甚至說,他可以排入武林暗器高手前十。
五鼠敗了,但是卻絲毫不損名聲,因為大家都知道被幾十張諸葛連弩瞄準是什麽滋味,五人闖東京,在那種情況下還能逃出生天,就已經是了不起了。
而展昭,聲名更盛,獨戰五鼠的風範讓他站在了武林最頂端,這個境界這種名氣,不過寥寥十數人罷了。
這一仗,其實誰都沒輸,大家各有好處,當然,五鼠和禦貓的恩怨結的更加深了,恐怕日後免不得刀劍相向。
……
保羅很愜意,睡的是阮阿蠻香噴噴的床,喝的是波斯的葡萄美酒,吃的是石髓羹、炙羔腰、炒蛤蜊、煎炙獐,還聽著阮阿蠻彈琵琶,這日子,拿個王侯來也不換啊!
阿蠻軟著身子,雲鬢散亂,臉頰上粉紅一片,快速收拾了一番,然後拿剪水雙瞳狠狠掃了一眼那該死的冤家,在門外兩個丫鬟的陪伴下,窈窈出門下樓,今兒有一幫江南的士子學生邀請她彈奏幾曲,一則,她看在江南同鄉的份上,二則,四大花魁都熱衷於參加文人士子們的活動。
其實,這和後世的歌手舉辦歌友會是一個道理,你可以拒絕富豪的包養,可以拒絕高官顯貴的脅迫,但是,你不能拒絕熱心的粉絲。
秋月看自家主子下了樓,又給賴在**的保羅手中拿著的酒杯中倒了一杯葡萄酒。
“我說爺,您可真是……小姐出門去參加那些士子們的聚會您就一點兒都不吃醋?”秋月對保羅對人對事的很多奇怪態度表示不理解。
保羅把一手枕在腦後,舒服地喝了一口酒,反問道:“我為什麽要吃醋啊?”
秋月恨恨,“您真傻還是假傻啊?小姐是去和一幫男人聚會?您就真確定小姐不會喜歡上其中某位才高八鬥的俊俏少年郎?”
小姑娘十五歲,情竇初開,對保羅總是有意的勾引,但是卻又總替自己的小姐著想。
“小丫頭不懂。”保羅笑笑,一個明星可能跟自己的某個粉絲相戀麽?“難道你希望我整天把阿蠻像是一條狗一樣拴在身邊?”
狠狠一跺腳,秋月大嗔,“你老是喜歡拿狗來打比方做什麽?”
他露出雪白的牙齒,看著秋月很無賴地笑了笑,把秋月笑得麵紅耳赤的,可又不願意移開眼光,就這麽和保羅對視著。
“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許多人啊,連狗都不如。”保羅這是典型的美國想法,“再說了,你不覺得阿蠻自己也很喜歡參加這些文會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她去跟朋友聚會聚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小丫頭被氣得不輕,“懶得理會你,等小姐喜歡上別人,你就哭罷!”
她說歸說,身子卻坐在了床邊,伸手在保羅腿上按摩捏拿起來,沒一會兒,該死的無賴呻吟著,發出快活的聲音。
秋月聽著這聲音,心跳不由加快,隻覺得自己臉上燒得厲害,身子也軟軟的沒力氣,心裏麵很是恨眼前這人,老是吃自己的豆腐,卻又不肯真的發生些什麽,常常搞得自己渾身無力,感覺身體裏麵有流淌著的熱流,卻找不到一個宣泄口。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繼續在這位無賴大爺腿上捏著,她鼓起勇氣低聲問:“爺,你……為什麽老是不願意要我?”
她是小姐的,小姐是眼前這位眯著眼睛享受的保羅爺的,那麽,間接的,她也是這位爺的,姐妹們都說男人好像饞嘴貓,沒一個不偷腥的,可為什麽眼前這個貓死活就不偷她呢?
保羅睜開眼睛,一口喝幹杯中酒,然後把酒杯放在床頭幾凳上,沒直接回答問題,卻問:“秋月,如果你養一頭豬,才一百來斤,而你又不缺吃,你會不會殺了豬來吃?”
秋月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紅著臉蛋使勁在他大腿內側掐了一把,“你怎麽不被那個白玉堂一劍刺死。”
看小姑娘真有些生氣,保羅起身,從背後摟著她嬌小的身軀,秋月渾身打了個激靈靈的冷戰,一下子癱軟在保羅懷中。
“你看,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保羅在小姑娘雪白的頸項間輕吻了下,“我可是把你當成能說話的人看,難道你希望我像那些腦滿腸肥的家夥,今天跟女主人上床,還沒幾個時辰,又把女主人的丫鬟也拉上床?”
“那就是紅顏知己嘍?”小姑娘很容易哄,眼睫毛低垂,輕輕眨了兩下,一時間心裏麵很是一片愉悅。
“我很喜歡小豬,我們是共享著連阿蠻都不知道的秘密的好朋友。”保羅在小姑娘耳垂上吻了一下,小姑娘差一點暈過去,身子快樂地直顫抖,和小姐的情郎共同擁有著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秘密,這樣的情話可比什麽讚美的詩詞歌賦都來得動聽。
“好啦!”保羅站直了身子,“等小豬養肥了,我就來吃,怎樣?不相信的話,咱們拉勾。”
小姑娘上了無賴的當,紅著臉蛋伸出雪白的小指跟這位保羅爺輕輕拉勾,心裏麵恨不得自己馬上養得肥肥白白,好讓這位保羅爺殺來吃。
“我可真要回去了,在這兒賴了好幾天,再不回去阿風要找上門來了,那家夥,甩臉子的時候連我都怕他。”
默默拿起黑色外袍,秋月站在他身後給他套上,看著他轉過身來一笑,小小年紀,心裏麵卻泛起春愁來。
“跟阿蠻說一聲,我一得空就過來。”
小姑娘看著無賴出門,心裏麵一陣酸,低聲喃喃,“當時一句情話,惹起多少魂牽夢係,天亦不知,情郎怎知?”
可以肯定,即便是東京城的妓女們,起碼有一大半的人在詩詞的素養上比陳保羅要高。
不過,保羅向來不認為泡妞需要念詩詠詞,你詩詞再厲害,還能厲害過柳屯田麽?既然這樣,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出了鸞鳳樓,走了沒多遠他就覺得有人跟蹤自己,皺了皺眉頭,快步在前麵巷子一拐。
李三娘緊跟過去,剛轉過巷口,就看見自己心裏麵那冤家雙手攏在袖子裏麵似笑非笑看著自己。
“這位小娘子,老跟著小生幹什麽?”保羅打量著眼前女子,臉蛋精致嬌小,顯然有一些兒胡人血統,偏生上麵還點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光看眼睛十分純情,但身體卻婀娜多姿體態妖嬈,用後世的話來說,標準就是“天使麵孔魔鬼身材”,或者叫“蘿莉的臉蛋,熟婦的身材”。
臉上一紅,李三娘低頭,低聲說:“笨蛋,跳汴河啊!”
保羅臉色一沉,這句話,是他對白玉堂說的,當時聲音極小,連背後摟著自己的趙嫻也不可能聽見。
“你先站著等等。”他轉身去在街角買了幾味南食,還帶了一壺女兒紅酒,這才走過來,“走罷!前麵帶路。”
李三娘看他問都不問,有些好奇,“你怎麽不問問我?”
“佳人有約,不亦樂乎。”保羅的笑容讓李三娘心中一陣狂跳,“那人傷勢怎麽樣?”
李三娘黯然,原來他都知道,低聲說:“他很好。”
“沒想到他也很風流啊!居然有小娘子這樣如此標致出色的紅顏知己。”保羅一笑。
李三娘慢慢走著,忍不住低聲說:“奴什麽身份,怎麽有資格做保羅館主好友的紅顏知己。”
保羅奇怪,心說這小娘子怎麽語氣中透著一股子哀怨。
跟著李三娘到了胡餅巷家中,他四下打量,院落打掃的極為幹淨,也沒看見什麽使喚丫頭,倒是極為僻靜清幽。
李三娘一推門,裏麵站著一個白衣勝雪的青年,正是錦毛鼠白玉堂。
“白兄真是好膽色啊!”保羅笑著走過去,把手上南食和女兒紅酒放在桌子上。
白玉堂微笑,伸了伸手,“坐。”
李三娘忙碌著把南食用大碗裝了,又取了酒杯出來,給二人倒上酒水,保羅坐那兒笑笑,“白兄好福氣,這樣的紅顏知己很難得。”
“保羅兄錯了。”白玉堂慢慢喝了一口女兒紅酒,“蓉娘是玉堂的義妹。”
保羅噢了一聲,語氣中顯然透著懷疑,說起來也是,像是李三娘這樣的尤物,他白玉堂又不是太監宦官,怎麽就不動心思呢!
“玉堂一生癖好武學,至於男女之情麽!跟保羅兄這樣的風流人物可不好比,蓉娘的確是我剛認的義妹。”白玉堂再一次強調義妹這兩個字,“說起來,蓉娘暗底下喜歡的可是四海武館的館主陳保羅這樣的大英雄。”
看著白玉堂那奇怪的笑容,再看看旁邊紅著臉不說話的李三娘,臉皮厚如保羅,也不免有些尷尬,“白兄調笑了,我那點兒本事,最多算二流角色罷了。”
白玉堂搖了搖頭,伸手摸出兩根鋼釘來,保羅訕訕笑著接過,“這個,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當時保羅其實是手下留情了,不然鑽天鼠盧芳出其不意被他手上科爾特執法者一射咽喉要害,恐怕就得血濺當場,徹地鼠韓章肩頭吃了歐陽風一下,也是小傷而已。
兩人互相說著閑話,李三娘在旁邊倒酒,誰也不提正經事情,說了好一會兒,倒是免去了客套,互相直呼其名了。
一壺酒眼看著就要空了,白玉堂話鋒一轉,說:“保羅,你我相交,朋友貴在知心,我這個義妹,向來深慕你的名頭,不如,我今天就做個媒人,許配給你為妾如何?”
保羅還沒說話,旁邊李三娘眼眶發紅,低聲說:“奴什麽身份,萬萬配不上保羅館主……”
微微一皺眉,白玉堂有些不悅,“我陷空島錦毛鼠的義妹,便是皇帝老子也伺候得,蓉娘,這件事情你別多嘴。”
看他們兩個唱做俱佳,根本分不出真假來,保羅有些苦笑,“這個……我暫時還沒打算成家。”
“你紅顏知己多整個東京城都知道,我又不是讓你做什麽承諾,男子漢大丈夫,怎麽這點擔待都沒有?”
看著白玉堂白玉一般的臉膛,保羅心裏麵實在有些好笑,如果一個虯須大漢拍著胸脯說男子漢大丈夫如何如何倒也沒什麽,可白玉堂白衣勝雪姿容俊雅,說這話,未免就有些叫人不習慣了。
一時間,三人都有些沉默,保羅一口喝幹杯中酒,伸手去摸酒壺,晃了晃,酒壺裏麵卻沒酒了。
看他這副模樣表情,白玉堂長身而起,“給你個了解我義妹的機會。”說著就轉身出門,順手把房門也帶了起來。
外麵白玉堂帶上門後,深深吸了口氣,低聲自言自語,“陳保羅,這可是報那天你硬拉我去嫖妓的一箭之仇。”
保羅這才發現,房間素雅簡潔,分明是人家的閨房,有些苦笑,心說有強奸的,強買強賣的,可沒聽說過有強迫納妾的。
李三娘低著頭,輕咬嘴唇,臉上塗了胭脂一般殷紅一片,心跳如奔馬,哪兒敢說話啊!
等了小半會兒,那冤家依然沒說話,她自慚身份,一時間,不由落下淚來。
正哭著,一塊雪白的手帕伸了過來,隨即一把溫柔的聲音,“哭什麽呢!眼睛哭腫了可就不是美女了。”
伸手接過手帕,李三娘心裏麵更加難受了,想了想,隱瞞著不說沒任何好處,不如直接告訴他,也不指望什麽了,能脫離李三那死鬼,再也不過以前那般行屍走肉的日子,還有什麽不滿足的,於是低聲抽泣著就把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一口氣說完後,心裏麵順暢了不少,拿手帕在手上玩弄,這才發現原本雪白的手帕眼淚鼻涕一大堆,臉上立刻飛起紅雲兩朵,連脖子都紅了。
陳保羅此刻聽了李三娘的話,反而很是欽佩,低聲安慰了她幾句,兩人距離就近了不少。
當然,這個近可不是什麽心靈上的合契,而是指身體的間隔,李三娘聞到對方身上淡淡一股男子氣息,原本平緩下來的心跳再一次加快,保羅又不是什麽作懷不亂的君子,自然就有些心動,兩人身體一動不動,姿勢卻**曖昧。
“奴不要什麽身份,隻要做一次你的女人,死也心甘。”李三娘把原來跟自己那個死鬼丈夫李三說過的話說了出來,一時間膽子大了,往保羅懷裏麵一撲,死死摟住了他。
保羅低下頭,原本想說一句笑話調劑一下的,看見李三娘梨花帶雨,一張俏麗的臉蛋,懷裏麵身體暖玉溫香,卻又實在說不出什麽,一低頭,去吻對方嘴唇,可李三娘卻偏過頭去了。
咦?
他有些奇怪,李三娘也不說話,拉著他進了裏麵房間。
“奴的身子不幹淨,可奴可以用菩薩的名義發誓,奴的嘴唇便是以前那個死鬼丈夫也沒吻過碰過,相信奴,任何人都沒碰過,奴要說謊,天打雷劈。”她低聲說著,還沒等保羅說話,就蹲下身子,伸手去解保羅的腰帶。
她雖然是良家,可畢竟被前任丈夫逼著做半掩門的,這橫吹笛子豎吹簫的本事自然是學過的,雖說這本事從沒拿出來使用過。
那時候妓家教司坊可是有專門類似的書籍印刷供從事風月行業的女人們學習,這一點,可就能看出大宋朝的富裕來。
在此刻的歐洲,書籍還隻限於貴族和教廷僧侶們閱讀,哪兒像是大宋,東京城高頭街上“振興隆”、“德五祥”、“鳳麟閣”、“博雅齋”、“環文閣”、“惠昌山房”、“陸房山館”等大書坊鱗次櫛比,碑帖字畫充盈市麵,武功秘笈都有得賣,譬如太祖長拳拳譜,六文錢一本,甚至號稱少林神功的易筋經,也是六文錢一本,當然,是不是正宗,能練出什麽效果可就不得而知了。
這時候的大宋,要吟詩賣弄學問?有詩經唐詩柳詞印刷成書。
要考狀元?有各科狀元上榜範文印刷成書。
要看閑書解悶?有最流行的說書段子印刷成書。
姑娘們要做妓女賺錢?有教司坊教材印刷成書。
即便是佛道兩教的典籍,書攤上都能隨便買到,隻不過區區幾文銅錢罷了。
保羅又不是不解風月的魯男子,自然曉得她要做什麽,心裏麵感動,伸手把她拽了起來,接著一個手指過去,放在了她左胸上,“我相信,你這裏是幹淨的,比什麽都幹淨。”
這話一說出口,李三娘眼眶裏麵的眼淚瞬間滾了出來,這樣溫柔知趣的男子,哪怕隻一晚,勝過以前行屍走肉一般。
兩人的嘴唇吻到了一塊兒,如膠似漆,保羅這時候才發現,懷中的女人一動情,身體居然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氣,十分的**。
他算是花叢老手了,東京城世麵上的胭脂水粉什麽味道的沒聞過,可這種身體自然散發出來的味道,簡直比那些世麵上的香粉強數倍,心下感歎,這實在是絕代尤物啊!居然就被埋沒在民間。
一吻之後,李三娘氣喘籲籲滿臉緋紅,連站都站不動了,她心底發誓,這種滋味是第一次嚐試到,以前種種實在是白活了。
伸手整理了幾下她的衣衫,保羅輕聲說:“出去罷!我雖然不能給你承諾什麽,可是我能保證一得空就來瞧你,來日方長……何況,我還擔心你那義兄躲起來聽牆角。”
“怎麽可能。”李三娘低下頭玩弄衣角,完全就是初嚐戀愛滋味的小兒女模樣,正回味“來日方長”這個詞呢。
“不得不防啊!”他嘿嘿笑了兩聲,拉著她手走到外間,伸手推門,白玉堂背著手在樹下發呆,不知道想些什麽。
招了招手,白玉堂皺眉。慢慢走進房間,“這麽快?”
保羅一挺胸,“你看我像是那種急色猴子麽?我可不是什麽下流胚子,白晝**……”說到這兒,他想起來自己好像白天常常做,訕訕笑笑,“那個……這種事情,總要花前月下才好。”
男人啊!再怎麽奇男子,絕對不會在**時間長短上口頭認輸的。
白玉堂哦了一聲,“這麽說,我倒是輕看你了。”
兩人坐下後,保羅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來遞給李三娘,說:“這是大通錢莊一張三百兩的票據(北宋世麵流通貨幣為銅錢,成錠的金銀並非主要流通貨幣,當時做大宗生意使用的銅錢甚至需要用牛車來拉,銀票應運而生,方便,也便於小說描述),畫押人是我,拿去開個小酒館,應該夠了。”
他掏錢的時候,說實話心裏麵略有些心疼,這不是小氣,而是的確已經是他最後的私房錢,連阿風都不知道,四海武館入不敷出根本不賺錢,他和阿風出來帶的錢說實話也用的差不多,真是要接近潦倒邊緣了。
李三娘盈盈拜倒,心裏麵說不出的滋味,曾幾何時,她夢想著和眼前這人哪怕睡上一覺便死也心甘,現在,夢想成真了,而她,也不必要再做那半掩門的生意。
“奴私房積蓄頗豐,錢財盡夠了……奴娘家姓霍,閨名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