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難得有情郎

那清平夫人自知行跡暴露,自是一路狂奔,心中暗自後怕,若是被這群邪教妖人拿住,不知又會牽扯多少麻煩出來。

那彌勒教中也是有些高人,發現清平夫人逃走,立刻便有幾個粗壯的漢子站了起來,緊跟著追了過去。

清平夫人提著一口真氣,一路直往前跑,眼見出了山門,竄入山邊小道之中,向著取了捷徑盡快回城,差個人去官府報了此事,讓那地方官府派人清繳邪教,也是分去了那些搜捕陳風崇的人手。

正當清平夫人心中轉念之時,隻聽得身後風聲尖銳,似是有暗器襲來。清平夫人一個扭身閃在一旁,躲開了那支泛著藍光的暗鏢,心知追兵已至,隻怕此番難以善了,便也沉下心來,轉身看去。

隻見數名粗壯的漢子頃刻間衝了上來,將清平夫人圍住。這些漢子個個滿臉凶惡,布衣之下肌肉鼓脹,都不是些易於之輩,眾人或赤手空拳,或舞刀弄劍,中間一人手上扣了兩枚毒鏢,正是先前發出暗器之人。

幾名漢子將清平夫人圍住,為首一人站朝前來,粗聲說道:“你這娘們,是什麽來頭,膽敢窺探佛爺的法會!”

清平夫人穩了穩心神,嬌笑著說道:“小女子本是上香拜佛的,先前有位大師邀請我參加法會,小女子隻是布施了些錢財,後來轉念一想,也想聽聽大師講經說法,這才跟了過去,不想衝撞了各位。”

為首那人卻是不信,質問道:“你即是來聽經,又為何躲在樹上?被發現了還跑,又是為何?”

清平夫人答道:“原本小女子去得晚了,怕貿然打擾了各位,隻敢遠遠聽講,不想一時驚動了幾位,見有幾名男子追來,心裏害怕,自然就跑得快些。”

幾人中出來一人,粗聲喊道:“莫要與她廢話,她自身懷上乘武功,說話前言不搭後語,隻將她拿下,交於法師處置便是!”

一言既出,幾名男子齊齊大喝一聲,緩步便朝著清平夫人靠來。清平夫人見幾人眼含凶光,麵露殺機,也不多言,自是嬌喝一聲,腳步騰挪,揮手便朝著最近那人打去。

那幾人眼光毒辣,一路追來已知她身懷武功,也不托大,幾人聯手圍攻而來。原本清平夫人得了師門傳授,一身武藝比之一流高手也是綽綽有餘,奈何她昨夜運功時出了岔子,氣息走岔,一時半會難以調養複原,出手間本就滯澀了幾分。

那幾名男子也是難得的好手,腳步穩健不說,手上功夫也是頗為精巧,竟似是有大門派的傳承。幾人圍攻之下,清平夫人左支右拙,一時十分狼狽。

兩方你來我往,清平夫人愈發覺得難以應對。這幾名男子都有些內家修養,一拳一掌盡是虎虎生風,勢大力沉,數十招後更是協調如意,圍攻交打,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清平夫人一時落了下風。更讓她覺得驚疑的是,這幾名男子武功路數中隱隱克製自身招數,幾次三番竟如未卜先知一般,還未等她一招打出,便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一招一式隻間,都讓清平夫人覺得似曾相識。

不多時,幾人你來我往地遞了數百招,清平夫人一時真氣滯澀,被一男子一拳打中左肩,不由退了幾步,心想如此下去隻怕自己難逃此劫,當下一咬牙,尋了時機拚著挨了兩下,右手一掌推出,打在一人胸腹之間,將他生生打飛一丈,戳了個缺口出來,閃身闖了出去。

那幾人眼見清平夫人一掌擊倒通班,驚疑這女子竟有如此力道,一時緩了片刻,便見清平夫人遠遠逃去。中間使暗器那人見狀緊追兩步,大喝一聲,將手中兩支毒鏢甩手打出,直朝著清平夫人後心而來。

清平夫人此刻焦急非常,又聽得身後暗器聲響,心道若不拚著挨這一下,隻怕今天是萬難走脫,當下暗運內勁,銀牙一咬舌尖,暴喝一聲,隻見她周身氣息流轉,竟將幾兩重的毒鏢帶得一偏,堪堪擦身而過。

幾人見毒鏢無功,心知再難追上,隻得稍作收拾,抬著被打倒的同伴走了。

又說清平坊內,秀英服侍著陳風崇吃飽睡下,端著空碗走下樓來。

清平坊本是做得夜裏的生意,白日間並無顧客上門,鴇母與姑娘們大多還在房中休息,隻是幾個小廝收拾打掃,整理昨日夜裏的狼藉一片。幾人見了秀英下來,紛紛丟下手中活計,將他團團圍住,不住地問他昨夜幾次出入清平夫人閨房之事。

秀英不理眾人,徑自到了後院天井之中,將空碗歸入一對碗筷之中,挽起袖子清洗起來。幾人糾纏未果,卻也頗為堅持,隻是圍著他不住發問,問著問著言語間便多有了幾分輕浮。原本就是柳巷教坊裏的夥計,對那男女之事頗不避諱,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興奮,直將昨晚之事說成了小廝與夫人的風流韻事,言辭間各種描述與不可描述,各種器官與動作充斥,唾沫橫飛中,說的比對麵書館的說書先生還精彩,情節比枕邊抄本還髒,直聽得旁邊幾個年紀小的心猿意馬,麵紅耳赤,坐立不安。

秀英原本不欲搭理幾人,奈何眾人汙言穢語不斷,調侃自己不說還處處將夫人扯在其中,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當即猛地站起身來,將手中拿著的碗啪地摔碎在地上,給了靠前的幾人一人一個大耳貼子,指著眾人罵道:“扯你娘的羞!一群驢操狗日的東西,吃了熊心豹子膽編排你秀英大爺!你大爺心胸寬廣不提,你個狼心狗肺的扁毛畜生,連你家奶奶夫人也敢編排,也不怕爛了你的嘴!也不想想你是個什麽玩意兒托生的,是吃了屎還是喝了尿……”

秀英這一開口,滿座眾人都是嚇得後背發涼。那秀英長得一副清秀模樣,要是沒有那塊胎記簡直便如姑娘一般,那副嗓子卻是粗壯雄渾,莽夫一樣,中氣十足,大聲起來院牆外都能聽個一清二楚。又聽得他罵出這幾句醃臢不堪,三言兩語裏便帶出了諸多牲口,饒是眾人平日插科打諢,玩笑間也甚少說出這等言語。

那秀英憋了一宿,這一開罵便像是捅漏的尿泡,怎麽也停不下來。一時間滔滔不絕,直直不重樣地罵了一炷香的時間,眾人冷汗直流,又不敢起身走開,隻得硬著頭皮受訓。直到此刻,大家才想起來,這秀英在清平坊中除了端茶倒水,還管著吵架的勾當,平日裏有主家夫人上門尋夫鬧事的,都是秀英領著一眾鴇母將其罵走,那次也沒聽說他吃虧過。想到此處,當下便有人懊悔不已,直道今日不知著了什麽魔障,竟頭昏眼瞎得惹了這個祖宗。

待得將眾人的一家老小與各類野生家養的動物都配了一遍,秀英才喘著粗氣停下嘴來,低頭環視眾人。一時見了之前說的最是痛快那人,心中又是邪火升起。他擔驚受怕了一夜,十幾個時辰沒有合眼,原本心火就旺,又對那陳風崇起了別樣心思,一時患得患失,心煩難耐,這才借著眾人口不擇言發泄一通。

此刻瞟眼見了那小子,又想起方才他某些不甚入耳的言語,心下更是難忍,直直走上前去,一腳將那人踹倒在地,伸手一把將自己褲子褪下,甩著那憨貨粗物對著那人的臉道:“驢入的,瞪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可曾見過這般形貌的牙簽?回去問問你娘,我這等牙簽她是受得受不得!”

當下那人麵紅過耳,直低著頭不敢搭話,眾人大眼瞪小眼,陣陣抽冷氣咽口水之聲不絕於耳。秀英見他這般模樣,更是褲子也不提,直上去又踹了幾腳,直踹得那人呻吟不止,這才滿意轉身,卻又一時呆立原地。

原來陪著夫人燒香的幾名侍女此刻剛好回來,正走到這天井之中,秀英一個轉身剛好讓她們看了滿眼。幾名年輕的姑娘嬌嗔著抬手捂住了眼睛,又不住順著指縫偷看;年紀大些的那幾個則是毫不掩飾地盯著秀英**,嬉笑中不住交口稱讚,反鬧得秀英麵紅耳赤。

愣了一瞬,秀英連忙提起褲子,胡亂結好了褲帶,低頭說道:“幾位姐姐回來的真早……嘿嘿……那個……不知夫人去哪了?”

為首的一個姑娘笑了幾聲,戀戀不舍地盯著秀英下半截看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夫人還要多遊玩片刻,遣我等先回來了。那個……秀英弟弟,姐姐在外麵吹了半日冷風,有些頭疼,請弟弟備些紅糖薑水,親自送來我房中。”

此言一出,就像火星落入了油鍋一般,其餘幾人亦是七嘴八舌地直呼頭疼手冷,心口不適,竟是都得了重病,都要秀英到她們房中伺候。一時間天井中亂作一團。那些小廝見得了空,連忙四散逃開,各自做事去了,隻留下秀英一人被流鶯包圍,上下其手,一時呼天喚地,求告各方神明而不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