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終極夢想
“真,真特麽太重了……”
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掀開棺蓋的朱逸峰,這會已經完全沒了氣力,甚至就連抬起手的力氣也沒有了。
在棺材蓋被掀開之後,徐靈芸則巴巴的看著棺材裏坐著人,除了她的男人,朱家大房的獨苗兒,還能是誰?
這會他坐蹲在棺材裏,手扶著棺板邊,正呼呼地喘著氣,因正值冬天,他呼吸時隱約帶著些熱氣,而好不容易壯起膽來從指縫裏看到棺材的徐靈芸見了後,那心頭頓時便是一陣狂喜,死人哪有能噴出熱氣的?
這一瞬間,所有的惶恐全都消失不見了,有的隻是對上帝的感激。
“難不成是上帝可憐自己,讓他又還了魂,活過來了。”
徐靈芸在心裏這麽想著,可作為一個基督徒,她顯得忘記了,除了耶穌,那還有人複活的,至於這還了魂、複了活,這根本就是鬼怪傳奇裏的事情,甚至,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就在這一瞬間,自幼接受洗禮的她,信仰在這一瞬間動搖了。
而費勁力氣的朱逸峰,這會正在裏邊呼呼喘氣,掀開棺板時光亮直照得他眼睛把眯了起來,好半晌才適應了光線,在他還“攢夠”抬頭的力量人還未抬起頭時,便聽到嚶嚶泣聲傳入耳中。
“少爺!”
一陣似帶著無盡委屈與辛酸的泣聲傳入耳內,隻讓他的心頭一緊。
連忙順著聲音看去,朱逸峰便看到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女,她身上穿著一身雪白的孝衣,卻難掩其豐滿的身材,那俏麵上盡是淚痕。定睛細看,隻見那麵帶淚痕的少女相貌極為精致,膚色白皙細膩,一雙通紅的眸子驚看著自己,紅潤的雙頰雖是掛滿淚痕,但卻難掩她麵容中的嬌美與嫵媚。
望著這似從畫裏跳出來似的仙女般的妙人兒,倒讓朱逸峰一陣意外,難道說她就是“自己”的那個“便宜媳婦”,這便宜占得……也不錯啊!
在錯愕之餘,朱逸峰看著這個被外人欺侮,又被自家人算計的可憐寡婦,實在無法想象,她就是自己的媳婦。
一身白棉布的孝服,頭上同樣係著白孝,那張瓜子臉兒甚是嬌媚,眼睛紅紅的,長長如簾子似的睫毛仍是濕濕的,不過與先前的義正辭嚴不同,現在她正怯生生地看著自己。
而朱逸峰同樣愣愣的看著她,孝衣、美顏、少婦——未亡人,我勒個去,這標準的屌絲的終極夢想啊!
當真是要想俏,一身孝啊!
這是我的未亡人?啊呸,你個倒黴孩子,咒自己那,這,這分明就是你媳婦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這便宜,就是不能占,那也得占不是!
不過自己占便宜可以,那能輪著別人占自家媳婦的便宜,先前在棺材裏,聽到的那一聲聲一句句,還有女孩那看似堅強、實則絕然的話語,朱宜鋒的唇角微微一揚,想占老子便宜!門都沒有!
冷笑著,他便朝著靈堂內的眾人看去,那些嚇坐一團或癱或顫的人們,果然如電影裏一般穿著長袍,留著辮子,頭上更帶著熟悉的瓜皮帽,無不是驚恐的看著自己。
那一雙雙驚恐的眼神,反倒讓朱宜鋒心底的惡意頓時沒了落處,反倒因為他們的驚愕而閃過一陣複雜的情緒。
死而複生?
借屍還魂?
諸如此類的念頭在朱逸峰的腦海中浮閃著,不過最終,他卻依然是把視線投向這怯生生看著自己的女孩,看著這年少嬌美的“寡婦”。
呸呸!那有這麽咒自己的!
盡管心裏這般想,可實際上他心底的感覺可謂是頗為複雜,這便宜占的是不錯,可這一上來就有人把自己給“鎖”死了,這未免也太……嗯,還好,這個時代好像可以多娶幾個媳婦。
再說,眼前這媳婦那也是不錯啊!
這臉蛋至少能打九分,若是再化個妝,標準的大美女啊……內心湧起很男人的想法卻撐不住身子的虛弱,感覺到有些虛脫的他依然勉強擠出個笑容,對那滿麵淚痕的女孩說道。
“別怕,我還沒死!”
徐靈芸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他,淚水漸漸朦朧了她的眼睛,好半晌,她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雖說眼前的女孩既沒有痛哭,也沒有歡笑,可是被她的雙眸這般盯著,原本還心存的“賞豔”之心的朱逸峰卻感覺心底一涼,那目光中流露出的心酸和委曲,卻是無法掩飾的。
徐靈芸滿是哀怨地看著朱宜鋒,雙手緊緊抓著棺木,從兩年前嫁過來,兩個人甚至沒有說過幾句話,其實兩人間根本就談不上深厚的感情,甚至隱隱的還有些埋怨,她能看到他見自己時,目中的輕蔑,誰讓她娘是偏房小妾。即便是在他病重時隻是無怨無悔地照顧他,所盡的不過隻是夫妻本份罷了。這一瞬間,所有的委屈、心酸,全都毫無掩飾的流露了出來。
這,節奏有點不對啊,你不應該撲到我懷裏的嘛!
怎麽是這副表情?
女孩目中的委屈與心酸,看得朱逸峰心底一陣心痛,剛想安慰安慰她,可惜身子骨卻不怎麽爭氣,早說透了支的身子,這會卻已經無力了,想要說些什麽,非但沒能說出口來,反而是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少爺,少爺又……”
“亂說什麽,快,快喊大夫!”
這會那些回過神來的人們,倒是反應了過來,而一直緊緊的跟在少奶奶身後的朱富財則大聲招呼了起來,可盡管他在那招呼著,但於外人的眼裏,總歸隻是朱家的長仆,又豈會有人在意他,於是這靈堂上又是一陣大亂。
“少奶奶,先把少爺抬起來,喊大夫才是!”
朱富財連忙提醒著身前的少奶奶。
“快,快把少爺抬出來!”
經這麽一提醒,已經清醒過來的徐靈芸連忙大聲吩咐道,幾個仆人將穿著壽衣的少爺拖出了棺材,直到又試了下他的呼吸,方才放下心來,盡管兩人之間談不上感情,可畢竟他還是她的少爺。
而那嚇暈的朱二爺此時已經醒了過來,因為過去多少也曾聽人說過有些人假死複生的事,倒也沒有太過大驚小怪。見到侄子死而複生,雖說心裏有些尷尬,難到底還是替他高興,畢竟,無論如何,說到根子上,那也是他的親侄子,也是他大哥的獨苗。
先前之所以試圖搶奪財產,固然是為自己作為打算,但是在他私心裏倒有一半是擔心這徐家的小姐守不住,過上幾年帶著朱家的家產改嫁他人,或是把朱家在街上的那幾間鋪子還有租界裏的倉庫落到徐家的名下,現在侄子活過來了,去了這個擔心,自然的也就把那份心思收了起來。
於是他連忙尷尬地叫人幫著把侄子抬上了床,接著又吩咐下人去找大夫,相比於徐靈芸,這會朱二爺反倒是成了眾人的主心骨,在他吩咐下,這看似亂成一團的靈堂頓時也就不見了先前的混亂。
而在眾人忙活著的時候,先前驚叫著雙腿發軟的梁文佐,這會已經逃到了門外站著,不過他並沒有走,而是不時的於門外朝著忙活著宅子裏看著,畢竟,原本他已經打定主意趁機吞下朱家在租界裏的那處倉庫,即便是朱徐氏告上官府,他也有辦法應付,畢竟這事牽涉到洋人,牽涉到租界,隻要到時候稍加周旋,這倉庫可不就易了姓了。
可現在,這朱宜鋒卻活了過來。
“怎麽會這樣!”
如意算盤被打亂的梁文佐,望著那撤去的靈堂,在唇邊反複喃喃著,那一雙眸子中全是失望之色。
“為什麽沒死?怎麽會複活呢?自己居然枉做小人了……”
一想到這,梁文佐甚至連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小人之名已經傳出了,可偏偏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如何能不讓梁文佐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