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part115

第115章 part115

水門沒想到這一天之內會發生那麽多事。銀沒能從族人那裏要到解藥,僅僅確認了下毒這回事的確存在,這件事顯然讓銀深受打擊,一時之間水門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水門從秘所出來時帶走了鋒利的刀具和有毒的茶葉,隻是他在醫療班檢測出來之後,又被弄得糊塗了。

“沒有毒性?”

“是的。這隻是普通的調理身體情況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回話的醫療忍者是個臉皮嫩薄的小姑娘,水門見她低下頭,心底更是濃雲密布:“天善在麽?”

“天善班長今天請假了。”

也不僅僅是如此。當他還打算花一些時間去問問天善的行蹤,忽然木葉以前的王牌間諜行走的巫女回到村子,要求三代兌現曾經答應過的支持孤兒院的問題。三代也派人找他,當這件事結束之後,轉寢小春為了上次和匠之國的幾次談判有話要說,也不好推拒。

下午,當日向一族為了不知什麽事派人過來時,水門忽然感受到奇妙的律動。

那絕不是什麽好征兆。

那是他不久之前設下的封印九尾的結界——破裂的聲音。

秋天到了,地裏的草藥也該收起來賣給商人。木葉的農戶一起出了個d級的委托任務,對於孩子們來說簡直如同秋遊一般愉快,天善特別申請了這節課和木葉學校的小孩子一起翻了山走的遠遠的,等他回來時,天色逼近村莊,黑雲密布。

夜色沉沉。

這樣的天氣,總讓他有不好的聯想。換好了衣服,他又忍不住往木葉醫院走了一趟,這兩天倒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空蕩的讓人生出幾分無趣來。坐下來喝了杯茶,眼看一天又要過去,天善站起來關了窗,無意向下看了一眼。

“天善醫生!”

天善沒有動,沒說話,就在護士就要急著催促他之時,天善轉過頭,往窗外看了一眼。

懸在半空不知多久的心髒慢慢下沉,落入血肉之軀,那個無底的洞窟裏。

終於來了。這一刻,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也許正因為知道了,才一直、一直等待著,等待著男人的死訊不知何時突然傳來。像是男人第一次出現一樣,突兀又強烈的撞擊著耳膜和心髒,撞擊著每一根緊繃的神經。

天善跟著護士,神色平靜。

就這樣平靜的走過去,平靜的做完該做的事。

男人很久之前就想要了結一切了。

作為曾經的下屬……又何妨稍微鬆鬆手指,讓他得償所願。

天善這樣想著,看見了另一個人。

在手術室門外的四代目火影大人,聽見腳步聲轉過頭來,視線在空中相遇。

天善心中一震,冰水從頭頂澆下來。

渾身濕淋淋的站在手術室外綠色的長椅旁邊轉過頭的火影大人,神情平靜遙遠,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溫那溫柔如天空的藍色瞳孔冰冷暗沉,溫暖從火影大人的身上徹底抽空,隻剩下冰冷的、難以形容的……陌生。

“四代大人……”一個暗部遲疑的出聲了:“醫療班班長來了。”

天善稍稍點了點頭,知道沒有更多時間,走了進去。

手術室的門關上了。

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

水門迷惑了幾秒。

他看見有人走出去,看見那裏亮起了光芒。

他一瞬不移的凝視著綠色的燈光,周圍沒有絲毫聲音,

每一秒都被撕的粉碎,時間變得漫長。那是空白的漫長,碾碎了的時間隨地落滿,無論再怎麽往前行走,無動於衷的時間還是自顧自不肯透漏。水門分不清那是不是重要,呼吸聲緩慢而呆板的重複,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長椅上,腦海裏沒有任何悲傷痛苦激烈,有的隻是奇怪的聯想。

手術室裏的那個人現在如何,仿佛也無關緊要一樣,盤旋腦海的念頭尖銳的鳴叫,警惕似的不斷重複著,持續著,沒有一絲一毫要斷裂或停止。

在第三次忍界大戰還沒有結束的幾年裏這種情況也常常不期而至,尖利嘶鳴的風聲,急速清晰的心跳,螺旋丸撞進血肉的低沉和不知何處閃爍的寒光……他不得不集中精力提高到極速,才能在危機之中占據那微小的生機——

但這樣生死瞬間於一個天才忍者是何等的犒賞,賭上生死,知道自己贏了的瞬間——時間就失去了意義。這個世界也靜默的隱藏在幕後。

應該怎麽形容呢……他和飛雷神、螺旋丸,敵人。

那孤獨而激烈的瞬間,無法形容。

切膚之痛、恐懼和喜悅、混亂,分不清哪些來的更快——

水門深深吸了口氣,冰冷順著空氣流入腦海。

卡卡西怔忡的站在水門麵前,嘴唇微微顫抖:“老師。”

水門下意識說:“我沒事。”

他沒事。是真的沒事。

隻不過是,快被這種尖銳的混亂吵死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水門望著卡卡西,安慰他:“我也不會有事的。”

卡卡西一怔,說:“老師,他會活下來的。”

水門笑了,搖了搖頭:“我們誰也不知道。”他望向手術室緊閉的門,說給卡卡西挺,也讓自己聽,低低道:“就算他死了,我也會沒事。”

卡卡西固執的繃緊了臉,堅持道:“他不會死。”

不明白卡卡西為什麽如此堅持,隻能當成學生的好意安慰,水門忽然就不想再說什麽,低頭沉默下來。

暈眩之中,空白之中,他隻能睜開眼睛。

……數著手指間緩慢跌落的時間。

手術室的那個人無知無覺。

被咬斷的血管非常巧妙,割脈自殺在各種意義上來說要比常人的認識更加微妙一點,靜脈不足以造成大量出血,或是血液本身的凝血因子也會造成意料外的狀況。男人一如既往避開了常識的弱點,傷口猙獰而準確的撕裂了血管,如果他不是九尾人柱力,如果九尾不是拚命發揮它牛逼的愈合能力,且撞擊封印,引起四代的警覺的話——

但是,再怎麽想要活下去,九尾能做到的也隻有這些了。醫療班長比其他人更清楚男人身體虛弱到了什麽地步,沒有絲毫求生意誌,就連九尾的自救也效果不大,男人身體裏盤踞的慢性毒素、從大蛇丸手中得到的初代的體細胞提取物,再加上早些年不知何處的……

“你的確不想活著。”看到傷口時,天善情不自禁這樣想:“如果就此……的話,對於其他人來說也更輕鬆了。但是門外的那個人希望你活下去……這一年裏,你又對他做了什麽?”

這樣的疑問,男人無法解答。

他微微側著頭,疲憊至極的睡去,緊皺的眉稍稍鬆開了。

手術並不複雜,斷斷續續持續到天亮。大部分都是聽天由命的使用解讀劑和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反噬,其他人對於九尾的憂心忡忡實屬多餘,九尾稍一蘇醒,就有奇怪的查克拉開始流轉,不斷刺激身體,仿佛效果極佳。

那是一種源自於自然的查克拉,即使幾百年的忍者曆史裏全部算上去,知道這種查克拉的一巴掌都數的過來,九尾賣力之際極為鬱悶,它才不想救這個人咧,不過轉念一想,宇智波富嶽不是想死?它就非要讓他死不了。

於是九尾大爺又滿意的開工了。

手術室的燈光暗淡下去。

天善疲憊的連一個字都不想多說,可是外麵還有人在,他總要跟四代好好解釋一番。這一會勉強過關,但是不保證接下來幾天會不會出事,等等等等等。

手術室外一個人都沒有。

“四代大人呢?”

路過的護士莫名其妙,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四代大人走了啊……”她拚命睜大眼睛看著失態的醫療班長,四代大人怎麽會在這裏嘛,真是奇怪的問題啊!

好在結界班的忍者看見天善出來,倒是過來打招呼了。顯然結界班是瞞不住的,他們在專門空出的一大片病房布置了結界,又在專門的觀察室和手術室用上了控製九尾的結界,天善疲倦的表示一切拜托他們,回去休息了。

消息很快傳到火影大人那裏。

水門沉默的聽完,沒有其他的表示。

他處理了一整天的公務,晚上又像是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離開了火影樓,去了一趟八百屋,過去買了些菜,回到家。

深夜。

天善醒了過來,不放心的檢查了一遍,這才稍稍覺得安慰。

“我一直以為你想殺了他。”少年在他背後說。

看著玻璃上的倒影,天善一時湧起說不出的諷刺。信視線微微移動,露出驚訝的表情,從他這裏看過去,一眼之下,竟然認不出宇智波富嶽。他不相信的凝神注視幾秒,心底的驚訝和震動才緩緩落入塵埃。

天善勾了勾嘴角:“你想殺他麽?”

“如果我說是,你打算阻止我?”信拔出身後的劍,微微笑了:“一開始說服我跟你聯手,現在翻臉還這麽理直氣壯,真不愧是前輩。不過,你要是能說服我,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看來根部日子過得不錯。”天善神情冰冷:“為了你和你弟弟的好日子,最好還是別輕舉妄動——一個橫死的宇智波前族長,你嫌好日子過的太舒服。”

信頷首:“有道理,為什麽你不殺他?”他抬手收起劍,青澀的眉眼之間殺意也消失不見了,團藏總覺得笑嘻嘻的人更能掩藏殺意,這熟悉的一套天善爛熟於心,如今隻有深深的厭倦,他也不想掩飾,便說道:“為了四代大人考慮……”

信等他說完,這一句下麵,總還有下文。

天善一瞬間就覺得厭煩了。

如果是宇智波富嶽,根本不需要他說下去,根本不會問。身為一個腦力工作者,他興趣缺缺的轉過頭,冷冷道:“還有別的事?”

信長長吐了口氣,轉身走了。

天善又覺得鬱悶了。

該怎麽形容呢?

就在那一刻,他居然覺得害怕。

害怕那種冰冷空白的表情,占據四代目的臉龐,再也無法恢複過來。總有一些人,死去的時候,也會把不該帶走的帶走。

四代目是至關重要的,為了保證現在的平穩,必不可少的存在。男人當初應該也這樣想過吧,才會選擇了自己成為人柱力……

“你對他重要到了這個地步,”天善低低歎氣:“難道……就毫無自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