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把她當徒弟,她卻……
青輝城中,熱鬧了兩天。
這一日,還是上午,昨晚又辦了一場夜宴的侯府,到了清晨,依舊熱鬧。
侯府中傳出喜慶的樂聲,同時也有哭聲。
大郡主安慰著她哭泣的母親,作為玄女殿東方天女的候選前往扶桑樹,日後雖然無法再回家,但終究是一件榮耀的事。要是真的能夠被選作東方天女,整個青輝城,在碧荒的地位也會扶搖而上。
群星都已經墜入了墜星海,旭日在東方跳出,揮灑出萬丈光輝,知道大郡主今日便要作為候選天女,離開青輝城,城中的官民也是一片忙碌。
大道的兩旁,擺滿了香案,奔來跑去的孩童,被母親強行拉走後,又趁著母親不注意,偷偷的跑了出來。有女孩拿著一根樹枝,揮來揮去,假作自己是誅殺凶獸的小郡主,在她的前方,男孩不甘心的扮演著六足四翼的肥遺,張開手臂,猶如螃蟹,嗷嗷嗷的叫著。
劈劈啪啪的鞭炮,在侯府的門前響起。兩座石獅在硝煙中矗立,影像在煙霧中模糊。乘上了華麗馬車的大郡主,於護衛的前呼後擁下,沿著大道,往城門駛去。沿途的百姓紛紛跪拜,獻上最真切的祝福。
隊伍出了城門,小郡主背上背著寶劍,轉了出來,向馬車中的姐姐揮著手。馬車裏,大郡主揭開窗簾,朝著妹妹微微一笑。
這兩天,姐妹兩人已經說得太多太多,此刻雖然離別在即,但沒有更多的話語。真要再說起來,怕是又沒完沒了,她們也不想弄得太過傷感。
是以,此刻也沒有再說話,就隻是隔著車窗對望,互相揮手,相互目送著對方的身影,在視線中遠離。
小郡主站在城門邊,看著隊伍離去。一直等到煙塵在山腳下消失,那華麗的馬車被山嶺擋住,她才收回目光。
然後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來,抽出裏麵的紙條,又看了看。紙條上的字寫得很瀟灑,龍飛鳳舞,筆走龍蛇。
她的眸中微微的現出一絲困惑,想著:“他找我做什麽?”
緊接著便又有些臉紅,想著:“難道他……他真的對我有意了?”
她心中想著:“就算他對我有意,人家……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他呢。”朝陽的映照下,她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石榴。
抬起頭來,肩上一抖,寶劍出鞘,飛在空中。顧靈芊跳到劍上,嗖的一下,寶劍飛向遠處山頭。她裙袂飄飄,妃紅色的衣裙在空中劃過美麗的軌跡,高處有大雁形成人字,成排飛行,雁群落下,領頭雁看到飛在空中的她,嚇了一跳,又帶著雁群飛得高了。
顧靈芊飛到山頭,往林中看去,這裏是她前幾日誅殺肥遺的地方。東歪西倒的樹木間,寧采臣負著雙手,立在那兒,表情嚴肅的樣子。
顧靈芊的心嘭嘭嘭的跳,她當然知道,姐姐是有意將她許配給寧采臣的。現在姐姐離開了,寧采臣獨自一人,邀她來到這裏見麵,他……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寧采臣負手踱步,看著周圍的劍痕。滿地的落葉,凹凸不平的土坑,折斷的樹枝等等,落在他的眼中,小郡主與肥遺戰鬥的整個過程,猶如在他的眼中重現,沒有一絲遺漏。
雖然小郡主與肥遺之間的戰鬥,在他看來,猶如小孩子打架。但不可否認的是,小郡主的勇氣還是值得嘉獎的。而修煉之道,需要的就是這般一往無前的氣勢、和舍身取道的覺悟。
他回過頭來,看到顧靈芊踩劍落下。她從劍上跳下,寶劍飛起,自動回鞘,她咬了咬嘴唇,胸脯微挺,雙手放置在臀後,彩裙在林中鮮豔,對襟的衣裳內襯著月藍色的抹胸,露著一截雪白。
她腰身纖細,係著宮絛,宮絛於腰側結成十二穗,配合著腦上的百合髻,是青春靚麗的處女模樣。
明媚的眼睛瞅著他來,秀氣的臉蛋在陽光下透著紅霞。她抿起了紅嫩的嘴唇,側過臉蛋:“你……你叫我來做什麽?”
寧采臣踏步來到她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的個頭,原本就比小郡主高上許多,低頭看著小郡主。小郡主昂著首,先是回應著他的目光,陽光落在她的抹胸上,雪溝誘人,緊接著,那倔強的表情,染上了更多的嫣紅,她垂下頭去,不知不覺間,雙手低垂,揉著衣角。
寧采臣漫不經心的說:“我把你叫來,是要給你一個機會,現在就看你自己願不願意……”自己畢竟是山海界中有名的神劫高手,現在想要收她為徒,她要是錯過這個機會,那也是她自己的事。
顧靈芊心中氣得發堵,雖然知道,他把她叫來,很可能是為了向她告白,說他願意娶她。但沒有想到,他的表白竟然這般傲慢,就好像自己在求他要自己似的。
雖然氣得想要掉頭就走,但她更氣自己,居然沒有馬上離開。她低著腦袋,有些委屈,心高氣傲的她,為什麽要被他用這種施舍的方式來求婚?
盡管如此,無法言喻的羞意,還是淹沒了她的每一寸少女情懷,讓她覺得,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熱。
陽光在樹枝間遊移,她立在束束陽光間,俏臉緋紅,似拒又迎。她低著腦袋,緊張地揉著衣角,猶如蚊子哼哼:“我……我知道了!”
寧采臣訝道:“你知道?”心中想著不錯,這小丫頭還是很聰慧的。
師門傳承,講的原本就是機緣。寧采臣雖然是第一次收徒,但過往仙門故事中,前輩高人稍稍提醒,被提醒者就“福至心靈”,拜師求道的事,他也是聽過無數次的。
這小丫頭,他都還沒有把話說完,她就已經明白,看來也是有仙緣的人,不枉自己這個在山海界被人稱作大魔頭的神劫中人,看上了她,要受她為徒。
顧靈芊揉著衣角:“其實、其實我也知道自己以前脾氣不好,以後、以後我會改的。”
她覺得,自己也長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無法無天的,要像姐姐一樣,做一個溫柔的女子,嫁給他後,更要做一個賢妻良母。
寧采臣點了點頭,果然是孺子可教。他負手道:“既然如此,那麽,現在就開始吧。”
小郡主吃驚的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現現現……現在?”
寧采臣道:“對啊!你還等什麽?”
秀美的臉蛋憋得通紅,嬌小的軀體微微發顫,又氣又惱,又羞又喜。初開的情竇,對一些事情似懂非懂,卻也從府中那些喜歡嚼舌頭的老太婆子的聊天中知道,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又急又色,一有機會就想占便宜,占點兒便宜就想要那個那個。
她心裏一萬個不願意,想著不行不行,既還沒有下聘,也還沒有成親。怎麽就可以那個那個了?而且還是在這種地方?
你怎麽就這麽猴急?
再說了、再說了……你想要,你就自己動手動腳啊,最多人家裝作不情不願的、輕輕推你兩下也就是了。你……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你……你難道是想要人家自己脫?你無恥,你混蛋,你下流,你不要以為人家不會生氣,不會掉頭就走,不會再也不理你。就算你以後再也不理我,我也會走的,我一定會走的……最多……最多……你、你如果真的想要……最多人家讓你那個那個以後再走行不?
這個壞蛋,人家都已經這般委曲求全了,他居然還要看著人家,讓人家自己來。混蛋混蛋混蛋。
小郡主又氣又羞,欲拒還迎。在青年的注視下,她嬌羞的,用顫抖的手,解著腰間的彩穗。
既然、既然都已經決定嫁給他了,也決定以後做一個賢妻良母了,那……那就從現在開始,什麽都聽他的吧。
係腰的宮絛,打的是繁瑣的彩結,像吉祥如意、十二彩穗這樣的結,清晨起床,纏係腰間,看著漂亮,解起來麻煩,原本就是處子的象征。如果不是被他逼的,像她這麽冰清玉潔的千金之軀,才、才不會在這種地方解開。
可是、可是既然他想要,那就……那就沒辦法了……
“你在做什麽?”寧采臣莫名其妙的看著、費了好大力氣解開腰結,拉開衣襟,露出完整的前胸單片式月藍色抹胸的小郡主,“我讓你拜師,你脫衣服做什麽?”
“拜師?”小郡主猛然抬起頭來,吃驚的瞪著他,整個嬌軀僵在那裏。
“對啊!”寧采臣瀟灑的負著雙手,“我給你一個拜我為師的機會,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徒弟。我這師門,非道非魔,亦仙亦佛,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雖然還沒有取名,但這沒有關係,名字不過就是一個稱謂罷了。你既入我師門,做我徒弟,日後……做什麽?你做什麽?”
小郡主氣哭,彩絛一綁,抓著寶劍,連劍帶鞘就往他砍。他沒好氣地叫道:“你師還沒拜,藝還沒學,就想著要殺師滅祖了?你看看你自己,剛才還說以前脾氣不好,一定會改……”
“你給我去死!我就是脾氣不好,我就是不改,你去死去死去死!”小郡主砍了十幾劍,就是砍不到他,也知道這人果然是有鬼神莫測之機,想要砍到他是不可能的了,更是氣得好哭,一轉身,嗖的一響,寶劍出鞘,她跳到劍上飛走,沿途枝飛樹斷,群鳥飛起。
這丫頭怎麽了?好端端的,說發火就發火,果然是脾氣壞!
寧采臣看小郡主遠遁的背影,剛開始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細細的回想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是了,是了,難怪她脫衣服!我把她當徒弟,她卻想要……唉!”
雙手負後,抬頭看天:“是因為我長得太帥了嗎?果然,長得太帥,也是一種罪孽啊!”
天地悠悠,山川渺渺,人生寂寞,一至於此,無奈啊——
——
小郡主回到侯府,衝回自己的房間,撲在榻上,哭了出來。
府中的侍女們,知道大郡主剛剛離開,小郡主舍不得她姐姐,傷心也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也沒有打擾她。
過了一會兒,夫人進來,坐在榻邊,撫摸著她的秀發:“芊兒,你姐是去扶桑樹玄女殿做玄女,又不是生離死別,雖然她以後無法回來,但我們還是有機會去看她的,你傷心成這樣做什麽?”
顧靈芊哭得更傷心了。
她傷心的是:姐姐離開了,她都沒傷心成這樣!
那個混蛋……明明她都已經開始脫了!
他怎麽能那樣?
這一下,她不想跟任何人說話,於是連母親都趕了出去。
夫人感歎著她們兩個,真是姐妹情深,姐姐出了遠門,妹妹就傷心成這樣?
母親離開後,顧靈芊獨自哭了一會,又坐了起來,擦幹眼淚,然後又恨的跺腳。
來到梳妝台前,對著銅鏡坐下,用粉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然後對著鏡子做了一個鬼臉。
那個笨蛋……他錯過這樣的好機會,這個絕對不是我的損失……哼!
城外的山頭,寧采臣傾聽著風的聲音,今日的天氣,依舊不錯,陽光明媚,白雲如絲,風從原野上刮過,沿著山坡吹來,侵入了山林,卷向了繁華的青輝城。
他取出一張白紙,將它放在石上,隨手寫了一些字,等字跡幹了,他將紙信折好,折成了紙鶴。天地間,風的每一絲流動,被他清晰地掌握著,遠處的鳥雀的飛翔,天空中大雁的盤旋,婆娑的樹葉,城牆上的旗幟,如同一個縮影,映入了他心頭的明鏡。
他踏著奇妙的步伐,周圍的天地山川之氣,仿佛被他的步伐所帶動。他將紙鶴輕輕一拋,一道疾風卷過,將紙鶴吹向了山外,有雀兒無巧不巧的飛起,紙鶴落在雀兒的背上,被載了一陣,又從鳥雀背上落下,在城市的上空滑翔。
寧采臣負手而立,想著:“罷了,就再給那丫頭一個機會。”
雖然她又傲又嬌脾氣還壞,但天分還是有的。
他看向山外,意態悠閑。
嗬嗬,不管怎麽說,我可都是三界十方的最高峰、山海界上的神劫高手,這丫頭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那可絕對不是我的損失……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