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幾人稱霸幾人王
第241章 聖火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這個夜晚,具有百年曆史的元朝京城注定無法平靜。
大都之巔,叢叢烈火紛紛燃起,似在象征著某種隱晦的暗號。
原本,尚未完全暗淡的天空,立被這道突然冒起的火光照得霎時再亮!不管遠近各處,凡是見到萬安寺方向光明聖火的大都居民,其內心深處皆有一個冥冥之音,正在悄悄響起:
天,要變了!
七王府中。
東洋式的直刃太刀與另外一把淒豔鮮紅的血刀,交叉著插於地上。它們的主人爭鋒相對,毫無動靜的交擊一處。
過了半晌,唐斬的身體輕輕一震,左手推搭對手的肩頭,右臂握住刀把朝後一抽,雪亮的刀刃帶起一蓬淒美的血液長灑半空。
腹部傷口被迫擴張,踉踉蹌蹌搖晃後退的**僧鳩摩,一手緊捂傷處,一手無力地遙指唐斬,妖異的麵上盡是不信的色彩。
鳩摩喉頭振顫,咳咳幾聲,始終發不出聲來。唐斬不再看他一眼,隨意地踱到雙刀交叉之處,信手收取了自己的左手直刀,以及作為戰利品的血刀。
“高手過招,你本不該如此走神。今日之局,並非我強過於你,而是你色令智昏,太過容易受到外物、外事的迷惑影響……這般用心不專,任你專精火焰刀法,又豈有能力擋得住我的‘一刀兩斷’?”
隨著唐斬的平淡講說,剛才略輸一招,身受重創的鳩摩眼光一暗,旋即蜷曲起身體,再無生機的仰天倒地。
周圍觀戰的王府衛士驚駭不已,全然不能忘懷方才那抹欲將天地斬斷截體的誇張刀光。眼見身為京城第四高手、王府第一強者的鳩摩大師已然身敗,對於這個汝陽王府刺客“宮本武藏”的抵擋之心,瞬間降到最弱點,再不敢像剛剛那樣,主動進逼找死。
唐斬雙刀歸鞘,又將新得來的血刀斜背在後。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身懷重任的他再度動身前進,徑往情報所述的七王居所而去……
萬安寺後,六合塔下。
一眾蒙古武士手中高舉火把,照耀得四下裏白晝相似。他們組成層層障礙,包圍攔截在寶塔跟前。火光、刀光,直映得此地影影綽綽,凶險異常。
早先便被唐斬所救,施以解藥、逃出牢籠的六派人士首腦,此刻已經略知明教計劃,當下也不急著衝出塔來,以寡敵眾。僅僅守住高塔的正麵門戶進行防禦。至於塔頂尖的焰火,不過是發啟突圍行動前的一個正式訊號而已。
隻是此塔有磚有木,在這大火的連續焚燒之下,頂上用來藏寶的數層,早已必剝剝的燃燒起來。而寺中王府衛士的反應也確實訓練有素,才將那些本想脫困而出的六派弟子一時堵在了這裏。
但是,若再拖得一刻,等到六大派高手的功力全數恢複,想要殺出個黎明,確也遠非什麽難事。
目前,出現在萬安寺裏的王府好手水準參差不一。公認最強悍的,不過是汝陽王手下的十八名番僧。這十八個僧人,分用五刀、五劍、四杖、四鈸,合起來號稱“十八金剛”,也算是不錯的能人。
可是若要和武林高手大量匯聚的六大門派比較,確是海中沙粒,螳臂當車。六大派裏,隻須內力盡複的武當七俠隨便一輪進攻,便可將之輕鬆擊敗。
至於其他的蒙古尋常武人,更是不值一提,隻有被人肆意屠戮的資格。
隨著時間慢慢推移,塔上火頭愈見旺盛,塔下的武林人士亦都回氣大半。
雙方的戰鬥一觸即發,展開的甚為迅速。始終沒有等待到王府援軍的眾守衛一方,因為軍令在身,隻好硬著頭皮去和那些飛簷走壁、不在話下的江湖好手近身對抗,刹那傷亡慘重,兵力損失極大。
少林、武當、峨嵋、昆侖、崆峒、華山六派門下,如空聞、空智、宋遠橋、俞蓮舟、俞岱岩等一流高手相繼發威,直殺的元人方麵慘嚎遍起、血流成河。而張鬆溪、張翠山、何太衝、班淑嫻、華山二老、關能等二流硬手,也是不願落後,將那塔前列陣的兩翼軍隊狠狠包抄,竟似打著全殲敵手,一個也不放過的凶猛念頭。
雙方的強弱之勢逆轉神速,王府裏的好手勉強搏擊,堪堪守禦,倒也不至丟卻性命。可那大量的元朝尋常士兵,麵對速度迅捷,身手矯健的六派精英弟子,卻是毫無辦法,隻有挨殺的命,真正是兵敗如山倒,簡直無可抗禦!
在場中人,唯一能與中原高手並肩爭鬥的一十八位番僧,先前時候就想出手相阻,卻被一道朦朧白影衝突過來,闖進陣內,瞬息被滅四位同僚,正是呆在外圍隨時警戒的“四鈸金剛”。
來人幻影一頓,現出一名臉色溫和、隱帶笑意的年輕男子,確是飛速趕來的殷揚本尊!
殷揚出手滅人,秒殺四僧,神情尤似閑庭信步,毫無緊迫張弛之感。立定以後,從容瞧了一遍場上形勢,發現各大派高手的功力大多恢複了五、六、七層,殺起蒙古人來更是分外賣力,居然比他事前所預料的還要樂觀幾分,一時大覺滿意。
想及楊逍提出的調虎離山、釜底抽薪之計,外圍又有韋一笑這個縱火犯暗中支持……想必,此時的汝陽王府那邊,也定熱鬧得緊,絕無派遣增援的可能。看看如今駐守赴援的高手們,僅有眼前寥寥的這十四個番僧,便了其間一二。
而對於他來說,群僧實在太好打發,沒有一點挑戰性。
殷揚自個兒覺得沒有挑戰,可人家未必也會這麽想。瞬間被殺四人,導致自家“金剛陣”不再完美無缺的剩餘十四番僧,身著紅衣,各持長劍、戒刀,禪杖,登將停下身形的殷揚,團團圍住,緊盯不放。
這些番僧實非庸手,俱都出自蒙古國教、藏西密宗,算是宮內那位鐵衣國師的同門一脈。可在殷揚的眼裏,陣勢被破的另外十四人,已然算不得什麽危險。憑借自身的移動速度以及攻擊頻率,要殺他們,不過數十招事!
十四番僧少出京都,見識略淺,一向在京裏作威作福、飛揚跋扈慣了的。再加上,他們從未見過殷揚,隻以為身亡的四人,乃是由於對方偷襲所至,又哪裏曉得對手的厲害!?
為首一僧,怒吼一聲,其餘的十三名番僧便跟著他步法詭異的遊走起來,十四人快速組成一道道重疊人牆。
殷揚身處包圍圈中,仍舊不慌不忙,一會兒功夫,已瞥出此陣當中著實蘊藏了不少變化,正想仔細觀摩,忽見身前戒刀翻轉,一僧竟然直接剁向他的肩頭。殷揚輕易閃避,退至別處,又聽腦後金刃劈風,兩柄戒刀一左一右,幾乎同時砍到。稍稍有些詫異於眾“金剛”聯手之後的威力還算能看,心裏確不把他們的攻守相助放在眼裏。
身如遊魚,轉換方位,又再躲過身前五僧手上閃爍刺出的怪異劍招,殷揚猛然提氣加速,隻見他身化殘影,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亂兜圈子,盤旋飛舞,時而高攀,時而低縱,在十四人的夾擊裏穿插來往,去離自如,無有一絲停頓滯澀。
下一刻,連綿不絕的嗆啷之聲豁然響起,十四番僧手裏的兵刃盡皆脫手。四把禪杖紛紛落地,砸於地麵重音嗡嗡,五劍五刀則是天女散花,齊飛上空。
十四番僧麵麵相覷,猶自不信。殷揚一動念間,忽然滿場遊走,雙手或打或拿、或拍或抽,將這十四名紅衣番僧盡數擊倒,再也不能興風作浪。
正派人士得到殷揚此等高手相助,殺敵效率更快一籌,剪除完元人阻力之後,陸續便向寺外跑去。
六派高手蜂擁而出,在殷揚與自家掌門人的帶領下,來到大都西門,再度使用武力,驅散把守城門的少數官兵。出城數裏,即見亂石堆中,明教五人所預先準備的許多騾馬大車。
眾人互相賀喜道勞一番,四大門派的諸位首腦,各個都對殷揚表達出千恩萬謝的感激之情。就連華山派的暫代主事風朗,峨嵋派的指定繼承人周芷若,也是率領本門弟子,逐一上前施禮。
少林空聞大師言道:“這一番,若非明教殷旗使籌謀援救,我中原六大派的今後氣運實在難言……大恩不言謝,為今之計,咱們該當如何,還請殷旗使示下。”
殷揚暗讚唐斬的工作做得不錯,表麵客氣道:“在下年輕識淺,又怎敢代替諸位做主?還是請方丈大師發號施令為好。”
空聞堅執不肯,身邊的宋遠橋、何太衝、關能也是從旁應和,顯然真心欲向救離他們逃脫苦海的殷揚問計。
殷揚見好就收,不再客套,當即提議:“此處離城不遠,咱們今日在韃子京城鬧得這麽天翻地覆,韃子權貴豈肯善罷甘休?待得他們撲滅城中火勢,重新反應過來,必定會派大批兵馬來追我等……”
眾掌門聽他分析,皆感稱是。
殷揚心頭早有算計,即刻趁熱打鐵道:“大都東北方向,尚有我天鷹教的勢力暗駐,咱們先行離開,到那裏再定行止如何?”
作為眾人的救命恩人,殷揚此刻說話,聲勢畢竟又是不同,旁人無有異議,皆循稱是。
明教五人早作準備,之前已經購齊各物。馬上車中,幹糧酒肉,無一或缺。眾人談起脫困的經過,全說倚仗殷揚等人相救。在這一刻,對於西域明教的認知,中原諸多高手大有感觀,隱有一些同仇敵愾的苗頭竄出。
這一把先知導演的革命之火,顯然放得效果不錯。最起碼,引發了一個彼此相互合作的良性可能。
殷揚眼見暗中的計劃得以成功,自覺很是欣然,帶領六派諸人一路向東進發,直到匯合先前負責聯係調度的周顛,以及東北“悍馬堂”堂主馬通齊的響馬隊伍,適才對空聞、宋遠橋幾人說起了後續事宜。
得到眾人同意以後,才又回轉大都料理後事,更兼接應楊逍三人。
第242章 邪火
範遙跟著趙敏,一路走出了萬安寺,就開始滿大街的胡轉亂逛。
他身懷重任,主要還是為了看住身前這位年少聰明的元庭郡主,心中倒也並不覺著焦急,隻不過心下略微有些奇怪,不知她這麽亂轉,到底是要帶自己跑哪裏去?
趙敏胡亂瞎兜了一圈,忽地拉下鬥篷上的錦貂風帽,罩住了一頭秀發,悄聲說道:“苦大師,咱們會會殷揚那小子去。”
範遙聽了先是一驚,側頭斜眼瞧她,卻隻見這位郡主娘娘眼波流轉,粉頰飛紅,恰有七分嬌羞,三分喜悅,決計不像是識穿自己臥底身份的模樣,心中當即大安。
範遙麵上一邊應諾,心底一邊回憶起那天晚上,在萬安寺中她和殷揚相見之時,劍拔弩張的對峙情景,又哪裏像似兩個生死冤家的樣子……
一想到“冤家”兩字,範遙當年好歹也是個花露水極濃的情聖級人物,堪與楊逍稱號並列,這方麵的心思自然敏感老道。突然念頭一動,暗道:冤家?莫非這小郡主,真對我教殷旗使暗生情意?
他自亂石崗一戰,毫無反擊餘地的敗給殷揚以後,已對這位二十出頭的“武學後進”頗為欽佩,想想郎才女貌的,倒還真有那麽點可能!
範遙心思靈活,轉念再想:那她為什麽單要我陪伴她去,確不叫她更為親信的玄冥二老呢?是了,隻因我是啞巴,不會泄漏她的秘密。
範遙越想越是通透,臉上不由古古怪怪的笑了一笑。
正巧被趙敏瞥著,輕聲嗔道:“苦大師你笑什麽?”
範遙心想,自己乃是殘疾人士,這個玩笑可是不好亂開,於是指手劃腳的做了幾個手勢,意思說苦頭陀自當竭心盡力維護郡主周全,便是龍潭虎穴,也要與郡主共同一闖。
趙敏見他大表忠心,輕笑一聲,不再多說,即刻當先引路,直往城西。
不久,就來到殷揚等人留宿下榻的“有間客棧”門外。
範遙雖然明知此地,乃是殷揚和楊逍兩人故意布置,讓人察曉的明麵所在,心底仍然止不住暗暗驚訝,概因這小郡主當真神通廣大,此地駐足之處,京城衙門尚未有半點動靜,她卻是第一個查找到正確位置的。
趙敏走進客店,徑向掌櫃的問道:“我要找位姓‘殷’的客官。”
殷揚個性囂張,一向橫行無忌,從來不會幹什麽更名改姓的隱匿勾當。前些時候於此店入住之際,仍然毫無顧忌地用了他“殷揚”的大名。
掌櫃聞了名號,問詢了手底下的幾個店小二一趟,回趙敏道:“這位姑娘,聽底下人說,殷爺和他的朋友都還沒有回來呐……”
趙敏俏臉一沉,掌櫃的見得此女衣著華貴,氣質尊雅,又望了望其身後那位明顯不是什麽良善角色的苦頭陀,隻好堆起笑臉,討好的道:“……要不這樣,小姐先在本店堂內坐坐,依小的想,殷爺他們就快回來啦。之前,差不多也就這個時辰……”
趙敏眼眸一亮,打斷問道:“那位殷公子……和他的朋友,最近都是這麽早出晚歸麽?”
掌櫃剛想應答,忽見窗外紅光閃亮,跟著喧嘩之聲大作,人聲嘈雜,從遠處隱隱傳了過來,黃昏靜謐的京都似乎一下子熱鬧起來。
本來垂手而立的苦頭陀,猛抬起頭,身形一閃便已飄到店外,僅瞧得一眼,麵色一變,便即閃身回來。
趙敏正想詢問何事如此,即見這位啞了N多年的苦大師,表情略一猶豫,隨後開口,說了一句差點令趙敏驚得眼珠子掉下來的話:
“郡主,煩勞您上樓靜候!您要見的殷公子……馬上就會回來見你!”
麵對突然開口說話的啞苦頭陀,趙敏的神情接連幾變,盯住對方挺直腰板的魁梧身軀,以及慢慢攥緊的雙拳一會兒,最終展顏笑道:“好啊,左右……不都是一個‘等’麽!”
苦頭陀鬆一口氣,“護送”著趙敏上樓。胸膛中的革命火焰,已與外邊的聖火一齊熊熊點燃……
殷揚潛回大都的時候,全城已經開始戒嚴。當他於黃昏火燒雲的背景襯托下,漫步走進“有間客棧”自己的房間內時,見到剛成為肉票的趙敏小姐正在獨自小酌。而作為綁架者的範遙,則是靜靜地站在一邊,見他進來後才點首示意。
“殷揚,你果然膽大包天!”
趙敏重重按下手中酒盞,發出一聲脆響,一雙美眸怒瞪著殷揚喝道。
殷揚笑笑,對她的虛張聲勢仿佛視若未見,走過來,坐在趙敏對麵,給自己倒了杯酒,道:“你已見識過我教的聖火了?嗬嗬……你這番深入賊窩,膽子同樣也算不小。”
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就把雙方現處的高低對比,給攤到了台麵上說。
趙敏氣急道:“什麽聖火?不過是爾等邪教的魔火罷了?”
“不管聖火邪火,這火總是燒起來了!哼,便是星星之火亦可燎原,更何況……”殷揚眉毛一揚,姿態很是挑釁。
原本,僅存五分怒意的趙敏,不料他如此直接。瞬間,久被囚禁的焦躁芳心真有些上火,急急嬌聲斥道:
“不錯,本郡主一時不察,著了你們明教的道。可殷大旗使也別得以太早,以為可以輕鬆脫身,隨便離去!我想,經過剛才那陣縱火破壞,以及六大派武林人士全力突圍的騷亂過後,現在的大都城內,早已是天羅地網了罷?”
“不過……”
貌似有些不解於殷揚的思路行為,趙敏疑惑道:
“……你此番回來,自投羅網究竟又是為了什麽?你的武功雖然高強,但按眼下的局勢,你便真是隻老鷹,也未免插翅難飛吧?”
“插翅難飛?”
殷揚自斟自飲,算是陪趙美眉幹了一杯,語氣之間,確是漫溢著說不出的不屑。
“嗬,你倒是自信得有些過頭了。”
不待妙目含煞的趙敏反駁施壓,殷揚雙手扶案,身體前傾,以一種侵略意味十足的高傲目光,俯視著故作鎮定的趙敏說道:
“區區蒙古兵士,區區元庭武者,區區……一個大都城,有什麽本事敢放話,留得住區區在下!?”
殷揚眼神澈冷,眼底深處似乎藏著一絲暗火,灼得趙敏小心翼翼,雙頰染紅,卻再說不出更多的駁辯之辭。
殷揚重新一笑,穩穩的坐回椅上,跟範遙打聲招呼,示意行動順利,又喊來店裏的小二,上了一隻火鍋,切五斤生羊肉片,打兩斤白酒進來,權作三人的晚餐。
趙敏見這家夥逼了自己一句,便又一幅四平八穩、沒心沒肺,喝小酒、涮羊肉的悠閑架勢,忍不住又張嘴道:“你這人難道真的天不怕,地不怕?這個時候,你還有閑工夫吃肉喝酒?”
要知道,這個時候,滿城的元兵都在戒備搜索!而這個對象,可就是眼前的這位熊心豹膽、隻身入圍的可惡家夥呀!他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嘛?
渾不知,已被某女當成是恐怖份子與無政府武裝份子的殷揚,與範遙興致大起地吃著熱騰騰的火鍋,似乎心情著實不錯,也不再拿冷臉對著趙敏,而是邊吃邊道:“我特地回來,除了見你一麵,確是想要接應兩個同伴。”
殷揚看了酒熏之後,更顯美態的趙敏一眼,索性言道:“這兩個人你都認識。一位是我們明教的光明左使楊逍,一位……正是你們王府的那個‘宮本武藏’大師。”
趙敏聞言微怔,側目瞧了一眼仍在那兒大快朵頤、不聞不問的苦頭陀,才似有些了然。
“原來如此。”
趙敏喃喃聲道:“我原想呢……任你有通天手段,又是怎麽幫六大派高手解去‘十香軟筋散’之毒?”
殷揚聽了一笑,也沒有跟她從頭到尾依次細說的心情,隻是順口言道:“趙姑娘,今晚之事,在下總算諸多得罪,還祈見諒了。”
他道歉得這麽沒誠意,方才有些怔然的趙敏反而笑道:“說起來,爹爹將那妖妖嬈嬈的韓美人,贈送給宮本先生,還是我出的主意呢。嗬嗬,若是讓我媽媽知曉了,恐怕非得誇讚你能幹不可。”
殷揚知道她說得是唐斬的新老婆韓姬,對她隱含諷刺的話語倒也不放在心上,笑瞅了一眼氣在心底的趙敏,繼續旁若無人的大吃大喝,飲酒用餐。不過,燈下觀美人,溫飽思那什麽欲……望著神態嬌豔的趙小郡主,殷揚的心裏卻是漸漸生出一股子**的朝天熱火。
或許,是羊肉吃多了,火氣有點重罷。
殷揚連飲三杯,給自己降了降溫度。
倒是,旁邊的範遙似乎有些飽了,停下口手,站起身來,正對著趙敏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嘴上說道:“郡主,苦頭陀向你告罪。”
趙敏一楞,也不還禮,冷冷的道:“苦大師,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哼,你瞞得我好苦。這個筋鬥……你郡主我栽得可不小啊。”
範遙抬起身來,昂然回道:“苦頭陀姓範名遙,乃是明教的光明右使。朝廷向與本教為敵,鄙人喬裝混入汝陽王府,自是有所為而來。此番作禮,確是多承郡主這數年來的禮敬有加!”
見到範遙擺明車馬,公私兩樁,趙敏仍是冷冷的道:“既然如此,又何必這般多禮?”
範遙搖頭道:“大丈夫行事,但求光明磊落。自今而後,在下即與郡主為敵,若不明白相告,有負郡主平日相待之意。”
趙敏聞言又怔。
看來,對方的確沒有一直俘虜自己的意思,聽這苦大……範遙的口氣,竟似會放自己一馬?
心念一動,趙敏確向殷揚看去,口中緩緩問道:“你倒是很有些本事,能使明教的這麽多人,個個都對你這樣死心塌地?”
趙敏早已明白,今日正道六派逃脫之事,恐怕是彼方籌謀已久的結果。心下對於殷揚的江湖地位與身份能量,不禁大為詫異,重新估量。畢竟,就職稱、資曆而言,身為西域魔教新任掌旗使的殷揚,在明教中的影響力應該沒有這麽巨大才對。
這句試探的話語一經說完,趙敏不看殷揚的反應,卻偷偷打量範遙的臉色。光明使者……照理說,總比掌旗使位高權重得多吧?卻見他始終表情淡淡,一幅無可無不可的模樣,倒真有些摸不著跟腳。
正忙於餐飲解饑中的殷揚,見這正派人士稱之為“蒙古妖女”的趙大郡主,自從在範遙的話中,判斷出自己不會傷害她後,愈加的肆無忌憚,這時更有些旁敲側擊,探聽情報的意思,自是不會任她這麽不老實下去,當下很MAN的打壓講道:
“我們明教做的事情,乃是為國為民、為仁俠、為義氣,範右使先前與我素不相識,可是一見如故,肝膽相照,正是不枉了兄弟間的這個‘義’字!”
第243章 死王
“我們明教做的事情,乃是為國為民、為仁俠、為義氣,範右使先前與我素不相識,可是一見如故,肝膽相照,正是不枉了兄弟間的這個‘義’字!”
殷揚這番套話說得極為好聽,直令趙敏鬱悶不已。
但見範遙哈哈一笑,卻是欣然應道:“殷旗使這幾句言語,正是說出了在下的心事。殷旗使,我們可要多加小心,這位郡主娘娘年紀雖輕,確勝在心狠手辣,詭計多端,大非尋常,普通人一不留神就要上她惡當。”
殷揚見他主動表達善意,自然笑吟吟的讚成道:“不錯,我等自是不可大意。”
“多謝苦大師稱讚。”
趙敏咬字略重,表麵上笑容依然,實際裏早已是一肚子氣!
殷揚這個家夥城府深沉些也就罷了,不想這多年以來,從不開口講話的苦頭陀,竟也是這般心智機敏之輩。剛才,自己不過才開了個頭,他就能把自己的離間挑唆之意給迅速看穿。之後,更是主動提醒殷揚,狀似是誇獎她心計了得,其實不過是暗讚殷揚頭腦清醒,不被她這個外人所惑而已。
單單幾句話,都能說得這麽滑溜的人物,又豈會是什麽西域小國的啞巴武士?光明右使麽?嘿,這明教人物還真是不同凡響,比之中原六大派的那些假正經們,確實要難對付得多……
一小輪暗戰失利,已讓趙敏充分領教到了魔教範右使的厲害,當下重打精神,巧然笑道:“不管如何,今夜既能與明教兩位英雄人物同桌對飲,總也算是一樁幸事!之前,趙敏用詞若有不當之處,還望兩位大度見諒。小女子自罰三杯,以示賠罪,先幹為敬!”
說著,舉杯一飲而盡,接連三次。
殷揚把玩酒杯,斜眼瞥見火鍋炭光之旁,趙敏杯邊所殘留的淡淡的胭脂唇印,鼻中更是聞到一陣清幽香氣,倒真不知是從杯上的唇印而來,還是從她身上飄來,對於這名異族美人的應對爽快,亦是升起幾分欣賞。
趙敏三杯飲罷,一抬頭,隻見淺笑盈盈,端麗無方。特別是酒氣將她的粉頰熏然一蒸,更顯豔麗萬狀。正巧對上殷揚注視的眼光,臉色更紅,心神不禁有些異樣。
趙敏不願就此被動,咳嗽一聲,再接再厲的問道:“殷公子,你可曉得我的真名?”
殷揚雖然知道,卻依舊搖了搖頭,硬裝糊塗。邊兒上的範遙瞧他一眼,沒有說話。
趙敏笑道:“我爹爹便是當朝執掌兵馬大權的汝陽王。我是蒙古女子,真名叫作敏敏特穆爾。皇上封我為紹敏郡主。這‘趙敏’二字,就是我自己取的漢名。”
這些事情,殷揚隻怕比範遙還要了解的一清二楚。這時候假裝不知,不過是清楚趙敏此時談及,必有深意,因此故意這般應答,想聽她說些什麽。當即隨口笑道:“你一個年紀輕輕、武功平平的小姑娘,卻能夠號令這許許多多的武林高手,身份自是非比尋常。”
趙敏見他並未驚訝,倒對那句“武功平平”的評價不太在意,玉手輕輕撫弄酒杯,半晌不語。隨後,提起酒壺替殷揚的空杯斟一杯酒,適才緩緩又道:
“其實,那些正派高手……被你救了去也好,反正他們死也不肯歸降,我平白留著也是無用。不過,你此番費盡心機的救出他們,大家一定感激你得緊了!”
趙敏說著,美眸乍亮,盯著殷揚嫣然笑道:“當今中原武林,正邪雙方均要賣你麵子。若論聲望之隆,怕是無人再及得上你。殷公子,恭喜你了!”
說完,笑盈盈的舉起酒杯。
“不用恭喜,隻要郡主你老老實實的在這兒呆上一會兒就行。等我的人來了,你也就自由了。”殷揚受她敬一杯酒,笑嘻嘻的扯開話題道。
“哦?乖乖的呆在這裏……這,算是殷公子對人家提出的第二個條件嗎?”
這下輪到殷揚為之一楞,隨即哈哈笑道:“好,便算是我對你的第二個條件吧。”
至今為止,殷揚所言的“三個條件”中的兩條,皆是在令趙敏無法賴皮的大前提下道出,這次倒真被趙敏占了個便宜。
趙敏說起“三個條件”,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第一個條件的涉及人——峨嵋派周芷若,一個問題脫口而出:
“殷公子,我問你一句話,請你從實答我。要是……我當初不顧諾言,真的將你那位周姑娘殺了,你待怎樣?”
我那位周姑娘?
殷揚麵色古怪,回道:“不怎麽樣。”
趙敏聽他說得無賴,正想再言。不想殷揚詭異一笑,忽然反問:“我也問你一句話,如果有人將你的父母家人朋友給殺了……你又待如何?”
趙敏見他笑得詭異,猜不透他此問真義。
雖然,吃定他今天晚上不會加害自己,仍是忍不住心頭一寒,想了一想,盡量從容的回答道:“倘若是我……要是誰害死了我的爹爹,我的家人,我不但要殺光他滿門,就算連他的親戚朋友……凡是他所相識的人,我個個都要殺得幹幹淨淨。”
殷揚聽罷,覺得很符合此女的觀念,在這個問題上她倒是未有撒謊,接著又問:“說得這麽凶,那你殺過人沒有?”
趙敏微微一怔,接著笑道:“現下還沒有,將來我年紀大了,要殺很多人。我的祖先是成吉斯汗大帝,是拖雷、拔都、旭烈兀、忽必烈這些大英雄。我隻恨自己是個女子,要是男人啊,嘿嘿,可真要轟轟烈烈的幹一番大事業呢!”
男人?哼,你若是男人,早就已經被我殺了!
殷揚斜睨著趙敏微微而笑,直把氣勢漸起的趙美眉弄得臉上一紅,微低下頭去。
趙敏沉默了一小會兒,又開始不安分了,嚐試著道:“殷公子,你可曾想過……歸順朝廷?”
範遙聞言冷哼,殷揚確是笑容依舊,一言不發。
趙敏勉強一笑,繼續言道:“待我爹爹奏明皇上,歸順眾人……每一位都有封賞,榮華富貴不在話下。到時候,以殷公子你的本事,封侯拜將絕對不是什麽難事!”
“趙敏,你應該知道的……”
殷揚緩緩搖頭,悠悠說道:“我們漢人的心裏都有個心願,那就是要將你們蒙古人……逐出原本屬於我們漢人的地方。”
趙敏霍地站起,喝道:“怎麽?你竟敢說這種犯上作亂的言語,那不是公然反叛麽?”
殷揚笑了:“我本來就是造反,難道你到此刻方知?”
趙敏向他凝望良久,臉上的憤怒和驚詫慢慢消退,顯得又是溫柔,又是失望,終於重新坐下,語氣低落道:“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不過,總要聽你親口說了,我才肯相信那是千真萬確,當真無可挽回。”
這幾句話,確是她激動過後,心理那些微妙的情愫按捺不住,一次性迸發,可謂真情流露,說得竟是十分淒苦,一反兩人平常爭鋒相對時的真假做戲。
饒是殷揚的心腸不軟,對於美色更是輕易不為所動,也似抵受不住她此刻的難過情緒,差點把持不住心神,上前安慰於她。
兩人默默相對,好一會沒有說話。
終是趙敏俏臉含羞,微微一笑,柔柔出聲:“有時候,我自個兒常想,倘若我不是蒙古人,又不是什麽元朝郡主,隻不過是像周姑娘那樣,做個普普通通平民百姓家的漢人姑娘。那麽,或許你會對我好一些的。”
見到殷揚仍不作聲,趙敏笑道:“有句話,殷公子我早想問你……你說,是我美呢,還是那位周姑娘美?”
殷揚暈了一記,未料到此情此景,她竟會恍若無人地問出這句話來,心想當真是番邦女子性子直率,這種話,別說大家閨秀如唐詩、韓昭,小家碧玉如朱九真、武青嬰者,便是不通俗事的楊音,恐怕都問不出來。
燈光掩映之下,趙敏的容光嬌俏無限,神情更顯期盼,殷揚瞧了眼麵色古怪,沉默飲酒的範大燈泡,摸了摸鼻子,壓低聲道:“咳,自然是你美。”
趙敏伸出右手,按在他的左手背上,目光中全是歡喜的色彩,柔聲道:“殷公子,你喜不喜歡……常常過來見見我,倘若……我時時邀你到這兒來喝杯小酒,你來不來?”
靠,離間計才剛用完,這丫頭又玩上美人計了!
殷揚感受著她柔柔暖暖的小手搭來,反手翻轉,一把抓在掌心,剛想說幾句不負責任的甜言蜜語,隻聽窗外一響,兩個身影一前一後閃身進屋。
範遙眼神一凝,看清來人,方才恢複隨意。
前一人,身形挺拔,一身黑衣勁裝,背負三刃,一進來抱拳諾道:“公子,唐斬信不辱命!”
趙敏轉首望去,即見那位曾與苦頭陀同為殘障人士的王府東瀛武士——宮本武藏先生,正是沉聲說話那人。
後一人,三縷長須,一身灰白儒衫,身姿卓爾不群,此刻笑嗬嗬道:“呀,殷旗使,好逍遙啊!”
邊說,邊還拿雙眼瞅著桌上某處,來者正是正牌的逍遙二仙之一——光明左使楊逍。
“楊左使見笑了。”
殷揚臉皮特厚,麵色不變手不動,任憑趙敏如何作勢,仍然不能抽回手來。
桌上早已擺設了幾副杯筷,殷揚招呼幾聲,楊逍和唐斬二人也不客氣,欠一欠身,便即就坐。
兩人之中,唐斬當先開口:“公子,七王已斃!”
此話一出,逍遙二仙大吃大喝,恍若未聞。
殷揚微微一笑,執盞輕飲,仿佛胸有成竹。
唯獨……
趙敏眸光一清,嬌軀一顫,顯然有些震驚。
而接下來,楊逍所言,更是讓她神情急變,花容失色……
“汝陽王,也死了。”
殷揚呆住。
七王的死,是他授意唐斬幹的。
目的在於利用“宮本武藏”的王府供奉、王爺近衛等特殊身份,好令執掌軍權、倍受朝野猜忌的汝陽王髒水加身,百口難辯,從而達到攪亂元庭政局、並為其造反事業增添更多準備時間的緩衝作用。
類似的事,殷揚還付出一把絕世寶劍的代價,請動超一流高手,峨嵋掌門滅絕師太殺進皇宮,同時行動!心道就算殺不死蒙古人的皇帝,也必定造成京都大亂、君臣對峙的緊張局麵。
至於,委托楊逍前往汝陽王府,佯裝刺殺汝陽王一事,不過是打草驚蛇、調虎離山的計謀罷了,原是為了牽扯兵力,好使萬安寺那邊的援救計劃,得以圓滿展開的附加手段……
怎麽……
這汝陽王,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還真就翹辮子了?
他是莫名其妙,可有人卻是怒火填膺,難以抑製!
“我也問你一句話,如果有人將你的父母家人朋友給殺了……你又待如何?”
趙敏懵在原處,翻來覆去,隻有這麽一句話語,在自己的腦海裏轟隆回響!!
第244章 開會
瞬間喪失理智的趙敏,將手從對方的魔掌之中狠狠抽出,秀目泛紅著順勢舉起,大力扇向殷揚的左邊臉龐。
殷揚察覺左手異樣,又見一向巧笑嫣然的趙敏此刻狀若瘋虎地來打自己耳光,早就從迷茫間清醒過來。
左手後發先至,再度抓牢趙敏攻擊性十足的右手,卻不再像方才那般溫文爾雅、含情脈脈。趙敏隻覺自己的手掌如被鐵箍,再也動彈不得,眼淚流下,說不清楚是憤恨多些,還是委屈多些……
正欲破口斥罵,確聞殷揚沉聲喝道:
“好了,你爹的死與我無關!”
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可比什麽情啊愛啊,我美還是她美的曖昧之詞有氣勢多。
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趙敏豁然抬頭,淚眼朦朧地盯住眼前之人。
“我派唐斬去殺七王爺,不過是想將水攪渾,好爭取時間,讓我中原武林人士從容離開……”
看見趙敏逐漸恢複冷靜,殷揚歎一口氣,鬆開手道:“……趙敏,你要知道,以我的立場來說,就算去殺皇帝,也必定不會妄動你爹一根汗毛。”
被父王身死的噩耗,搞得大受刺激的趙敏,這時已將情緒勉強克製下來,雙眼含淚,一聲不吭的重新坐下,僅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字:“那,是,誰?!”
此話一出,分明是信了殷揚所言。
的確,摘掉趙敏父親這個身份以後,汝陽王本人對於殷揚而言,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作為元朝的新晉貴族、蒙古軍方的頭一號人物,汝陽王在朝政庭堂之上卻是沒有半點的根基底氣,典型的頭重腳輕,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如履薄冰、危機四伏。
七王爺、甚至當朝皇帝被刺以後,說他造反、與元庭正統鬧翻……或有這個可能。但是,若論起“取而代之”的可能性……不是殷揚瞧不起他,卻是近乎沒有。
事實上,殷揚巴不得元朝內亂,你來我往,內鬥得不可開交,那才是最好的結果。所以,他選擇刺殺的對象,一個是可有可無的現任皇帝,一個則是必殺不可的理政七王。皇帝老兒對於汝陽王的忌憚猜疑,他早就有所耳聞,此招一下,元庭日後必定遭受大變!
可誰想,在這場刺殺的鬧劇當中,元庭三巨頭裏唯一一個……殷揚準備放他一馬的汝陽王,反而大違“曆史”進程的莫名死掉,不得不說是場意料之外的變故。
“汝陽王是怎麽死的?”
不會……是這老王爺將計就計,演戲詐死,然後躲於幕後的陰謀吧?
殷揚眉頭深皺,代趙敏問出了這個問題。
楊逍放下酒杯,觀了同樣朝他望來的趙敏一眼,麵向殷揚苦笑言道:
“出手那人,身穿紅色錦衣,行事頗為招搖,一路闖進王府,直到掌滅汝陽王為止,沒有一人能擋他一息時間。當時我離得太遠,並未瞧清其人麵目……但是,我觀此人的身法,恐怕不在殷旗使、韋蝠王之下!因此,在下使盡全力,也未有本事追得上他。”
殷揚、趙敏、範遙三人,聽了同時皺眉。
“玄冥二老,難道是吃幹飯的?”殷揚瞧了趙敏一眼,發問道。
這汝陽王府,可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七王府可比啊,怎會任人單槍匹馬的硬闖殺人……
楊逍答道:“這也是那名紅衣人能夠橫行王府的原因之一,玄冥二老那時候似乎擅離職守,並不在汝陽王左右。而充當護衛的金剛門幾人,雖然不是庸手,但輸在輕功太差,根本沒有起到任何攔截作用……而且,那人的功力絕高,我隻遠遠的瞧他動手殺人,便已感覺不如他強。”
殷揚聽了,當場麵色大變,能讓內力超流,輕功不俗的楊逍隻看得幾眼,就說出“不如他強”、自愧不如的誇張人物……到底是誰!?
深悉原著的殷揚向來奉信“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原則,當今的江湖能人、武林高手,不說如數家珍,確也算得上胸有成竹。即便什麽“京城四大高手”,除開較有威脅的玄冥二老以外,餘下的蒙古國師鐵衣法王,血刀妖僧鳩摩大師,在他眼裏,也不過隻是一流高手而已。
這樣的一流高手,便是再多來兩個,殷揚他也是分毫不懼,膽敢以寡擊眾。可是,這個能讓在旁觀戰的超一流高手楊逍,都覺得吾不如也的神秘殺手,卻是令他大為震驚。
難道,這世間還真藏著這麽一個極度危險級別的隱匿強者?
當殷揚問起趙敏,大都之內尚有哪家高手的時候,後者的茫然搖頭,頓時令殷揚的心頭緩緩籠罩起一片陰影來。而一個時辰後的嶄新消息,馬上使得這片陰影轉變成了陰霾——
“滅絕死了?”
已經離開客棧,告別趙敏後,與楊逍、範遙二人順利潛出大都城的殷揚,拿著手中的密信,有些難以置信。
功力盡複、手持倚天,並被提供相關地圖、裝備的峨嵋高手滅絕師太,居然會栽在蒙古人的皇宮裏頭?
這樣蹊蹺的事情,是殷揚先前絕對沒有猜想過的。就算殺不了蒙古皇帝,想逃,還是很簡單的吧……
騎在楊逍預先準備好的駿馬之上,一路朝東奔馳的殷揚,回首凝望了一眼夜色裏的元庭都城,回想起方才趙敏倔強的玉容,已然做出了一個決定……
一天之後,殷揚三人已與東北悍馬堂的天鷹教徒匯合,得知中原六派的大隊人馬,早已乘坐東方青龍壇的海船從渤海出發,正在迂回南下的歸路之上。而他們,則將乘坐第二批船出發。
逍遙二仙親見天鷹教準備充分、後路妥當,對於殷揚的深謀遠慮、思維慎密,又是一陣誇讚。
畢竟,在騎兵稱雄當代的蒙古軍隊中,唯有海上的力量最為差勁。而對於擁有青龍、金蛟、朱雀三壇的天鷹教,這方麵的水平卻是非常之高。當楊逍親眼目睹青龍壇體型巨大的先進海船之時,他終於明白這麽些年來,天鷹教究竟是憑得什麽“劃江而治”?
新近回歸的範遙自然比他更覺震撼,內心對於殷揚的感觀又是大為不同。
特別是……
有一回,殷揚約他單獨出來,跟他密談了許久以後……
第二天,與東北悍馬堂的一幫響馬悍匪,登上青龍大船的殷揚,安排好作為同僚的明教左右使者後,終於和好久不見的程嘲風獨處一室。
“我的想法,他們怎麽說?”殷揚坐在上位,喝了口茶,沉聲問道。
麵對氣度越發沉穩的殷揚,程嘲諷一改平時的慵懶樣子,恭敬回道:
“公子此番鬥智鬥勇、施以大義,成功救出六大門派的武林人士,這些正道高手們俱都心存感激。更何況,尚需我天鷹教的勢力護送他們回歸江南,他們自是不敢隨意怠慢。隻是……關於召開武林大會的地方,仍有頗多不一的意見。不過後來還是議定了的。”
乘運正道六派的船隊,要比殷揚這艘早走兩天,有些殷揚本身不便處理的事宜,都叫當初負責接待的悍馬壇主馬通齊預先探過口風。此間,獲知信息的程嘲風所說的“武林大會”一事,正是殷揚欲借如今眾多武林人士齊聚一堂的難得機會,給趁機提上日程的最重要事。
至於大會召開的地方,殷揚的原意是想在東海左近的海島上麵舉辦。前後也有過幾個選擇,分別是程家桃花島、王盤山島等地……甚至,還考慮過當年去過一趟的“上海”小鎮。
隻不過,後來想想,他們此趟開得乃是號召群英、宣傳造反的英雄大會,又不是世博會,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桃花島海路最近,但是島上的程師父卻是喜靜不喜鬧的隱居高人,島上又有諸多機關陣法,第一個排除名單。
王盤山島路也不遠,去那裏相當方便,可是畢竟死人太多,晦氣得很,想必正派群雄也有陰影,不想觸這個黴頭。
其他什麽俠客島、神龍島等……汪洋大海的,殷揚一時半會兒也找它不著。最終,隻好挑了一個還算有名的靈蛇島湊合。
不料正道諸人當中,有些竟是提出,要等回到中原以後再來商議此事。深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殷揚當然不會答應。這可關係到主場與客場的區別,現今他們都還處於自己的掌握之中,且要倚仗自己的海船回歸中原,不利用這點施加壓力的才是白癡。
於是,最後的結果,仍然是欠下人情、氣勢不足的正道六派無奈妥協、統一意見。
正所謂環環相扣,合縱連橫,自從殷揚踏入大都的第一步起,一切的發展都在按照原定的計劃順利進行。
躊躇滿誌的殷揚,沉思了一會兒,又問程嘲風道:
“峨嵋派弟子,得知滅絕老尼……刺帝失敗,亡於深宮的消息以後,可曾有什麽變故?”
第245章 獅王
“峨嵋派麽……”
程嘲風略一沉吟,對著殷揚續道:
“……本來甚為安穩,可自從滅絕身死的消息傳來,就生出了一些波折變化。”
殷揚眼神一冷,隨口問道:“丁敏君?”
程嘲風笑著回道:“公子明鑒,這娘兒們當真是位不安生的主,在我們青龍壇的船上還沒有安分兩天,就又開始興風作浪起來。”
他是為數不多知曉周芷若真實身份的人,對於丁敏君那副師父剛死,便想著爭奪家產的醜惡嘴臉自然很看不慣。
隻見他撇了撇嘴,不屑說道:“這位峨嵋派的俗家大弟子呢,一經得知自家師父不幸亡故的消息,就開始動歪腦筋了,手段拙劣地蠱惑了幾名牆頭草般的俗家弟子,不合時宜地跳出來,公然支持她罷免周掌門的繼承人身份。”
“昆侖、崆峒兩派冷眼旁觀,少林、武當雖想主持公道,卻也自重輩分,不想參與進別家門派的事務中去。唯有華山派的風朗倒是明確表示出支持周掌門正式繼任的意思。”
殷揚聽了,輕聲問道:“風朗這小子做的這麽明顯,可有人懷疑他的意圖沒有?”
程嘲風笑道:“多虧公子步步為營、行事謹慎,至今為止哪會有人懷疑風朗的身份?昆侖、崆峒兩派弟子雖然高低好壞、參差不一,但也隻認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咳!”
程嘲風嘴快,差點說溜了嘴,反應過來,忙改口道:“反正麽……也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少林寺的空智禿驢和武當派的張鬆溪張四俠,似乎有些懷疑風朗兄弟的動機,不過沒有依據,最後也僅歸類於風、周二人所麵對的形勢相若,適才主動幫助,引以為援。”
殷揚一聽便明白了,如今的風朗仍然是華山派的代理掌門,還是高矮兩位長老合力扶推出來的,無論是聲譽或者威望皆離正式掌門的要求有些差距,這掌門人之權一直尚未徹底落實,的確與新剛成為第一順位繼承人的周芷若大有相似的地方。
這樣的尷尬情況,所謂的互幫互助,倒是能把風朗所露的馬腳給遮掩一二,行事上也就方便許多。看來,風朗做事頗有分寸,倒沒因為暫代掌門的關係而亂了頭腦。
恩,將來等他升任華山掌門,生下兒子以後,他兒子的名字倒是很好取了……
殷揚笑了一下,追問:“你既然已經喊上‘周掌門’了,想必丁敏君這個跳梁小醜終是沒有得逞了?”
“那是當然!”
見到殷揚和顏悅色,出海以來一直不暢的心情貌似有所好轉,程嘲風一改拘謹,立馬恢複其人的青皮本色,大咧咧道:
“正如公子所言,那姓丁的女人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罷了,豈有能力攪亂公子的大計?當初,峨嵋滅絕師太召喚丁、貝、蘇、周四女,可是擺明了想要力頂年紀最少的周掌門上位,丁敏君前些時候的那一番作為,徒增笑料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西蜀峨嵋派裏向來分為三個派係,分別是出家尼姑、俗家女弟子,以及地位最低的男弟子。
其中,出家弟子本以靜玄、靜虛兩尼為首,向來不爭事務,確是不會強爭掌門人的位子。而數量最多、影響力最強的俗家弟子裏,作為大師姐的丁敏君,雖然有些資曆也有衝動野心,但是蘇夢清的能量卻也不可小覷。
這個殷揚早早埋伏在峨嵋派中的高級女間諜,在俗家弟子之中個性低調了一些是沒錯,可人緣確是經營的極好,就連師姐貝錦儀都對她頗為親近,有她力排眾議,扶持芷若,更且搬出“恩師遺命”這個大帽子來,隨便拉上幾個師妹就跳出來瞎搞蠻纏、胡亂折騰的丁敏君……又有什麽戲唱?
強行上位?那是萬萬不可能的,顯然,這個毒手無鹽丁敏君確實沒有扛把子坐館的麵相……
這場輕量級的師門恩怨、爭位糾葛,最後自然是由周芷若、蘇夢清一係的全盤獲勝劇終。
現在的周芷若,卻是要稱呼一聲“周掌門”了。
至此,殷揚準備多年的布置逐一揭曉,局麵大好。
武當派的大師兄祁沙,峨嵋派的繼承者周芷若,華山派的代掌門風朗……
聲名赫赫的正道六派首腦,已有半數落在了他的掌中!
再加上天鷹教下,像那神拳門、梅山幫等諸多中下流門派的主動加盟,以及昔年天下第一大幫丐幫又欠他人情……這個江湖,果然如同趙敏所言,再沒有一人比他殷揚更有麵子!
此次,援救六大門派的計劃順利成功,又使他在明教教內的聲望提升到了一個新的等級。可想而知,已然掌握了如此多明暗助力和優良名譽的殷揚,此刻隻須登高一呼,任何人都不敢小瞧他的影響力了。
就像這回挾恩圖報、略加誘導,逼著剛出虎口的六大派高手,前去海外孤島舉辦武林大會一事……究其根本,亦是倚仗著殷揚本身的聲名大變所致。
聽見一切順利,開局美滿的殷揚,心情略微好了一些,對於殺害汝陽王的那名神秘紅衣人的忌憚,也已暫且擱到一邊。
就這麽朝著靈蛇島的方向行駛了幾天,這一日,忽然聽聞有人稟報,說前方正有兩艘海船你來我往、前後追逐。遇到他們的坐船以後,或許是看見主桅杆上的天鷹旗幟,當先被追的那船居然調轉方向,直線衝來。
正在三樓雕廊,與楊大左使品茗談笑的殷揚聽得程嘲風的示警,立即與楊逍來到船頭,此時船艙中的範遙也已趕到,三人卻見遠方兩個船形黑點逐步放大,接近己方,顯然對方舟行甚快。
程嘲風已經命人停下坐船,正欲向殷揚請示,視力超人、雙眼微眯良久的殷揚霍然睜目,高聲喝道:“前麵是韓家的船!火炮準備,先把後方那船轟走再說!”
天鷹教的主舵位居江南,對於水上力量的建設本就頗為落力。而當非常重視水軍威懾的殷揚掌權以後,這方麵更是加強拓展,進行得如火如荼。水手、工匠、衛士……皆是精挑細選,當成重中之重來發展的。
自從剿滅海沙派、巨鯨幫等舊有勢力,收編太湖水盜,最終成立了東南金蛟壇後,沿著海陸邊界自東往南,三大壇口連成一片,配合長江天險可謂進退自如、固若金湯,便是蒙古人的江船、海船、火炮技術,亦是遠遠不如這個多年以來,漸有虎踞江南勢頭的南部第一大教!
這一點,便是有著“天下反賊,盡出此門。”稱號的西域明教,也是遠遠及不上的。天鷹教在先天上,不比明教的造反勢力頻繁雜多,可在質量方麵一直穩紮穩打,碩果累存,所謂的厚積薄發便是如此了。
麵對青龍壇座船幾發超時代效果的遠程火力威脅,原本跟在後邊緊追不舍、造型古怪的那艘巨船,終不敢視青龍壇的先進火炮掩護為無物,遠遠地泊在原處,再沒有進逼前船。
於是,殷揚口中的“韓家”的船擺脫追兵之後,終與殷揚等人的座駕匯合。
望著從舢板上麵徐徐走來的三人,站於船舷頭處,正待熱情迎接的殷揚笑容瞬間一滯,視線猛然跳過行在前邊的韓氏夫婦,盯在了第三個聞名已久、但卻素未謀麵的陌生人身上。
此人身材雄偉,背負凶器,氣勢煞為驚人,更奇得是他滿頭金發,隨風狂舞,一雙眼睛淡無顏色,竟似無法視物……
看清這個人後,殷揚的笑容重新掛回臉上,迎上去時,嘴裏輕微地說了句什麽,正好被跟隨在後的程嘲風聽個正著:
“金毛獅王!”
第246章 龍王
金毛獅王!
多響亮的一個名字。
在眾多魔教邪徒當中,那可是殺氣凜然、滿手血腥的大前輩、大高手、大殺神,是屠人無數、凶名在外的偶像級危險人物!
至於,在那些自命仁義的正道人士眼裏,則是惡貫滿盈,血債累累的大仇敵、大魔頭!
當年,張翠山一家漂洋過海、航歸中土,帶回了一個有人歡喜有人憂的重大消息:金毛獅王謝遜與他寸不離身的屠龍寶刀,早在十年之前,便已葬身汪洋大海……
霍然聽見殷揚的輕聲自語,跟隨在側的程嘲風不禁楞在原地呆得一呆,清醒過來,趕忙亦步亦趨地緊追上來,望向韓氏夫婦身後那人的目光頓時變得好奇起來,壓低音量,小聲問道:“公子,那就是謝遜?他沒有死?”
殷揚麵上帶笑,口中也不瞞他:“不錯。”
兩字道出,程嘲風這才知曉當初殷大公子,以及張翠山一家,卻是對整個江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殷揚回答一句,隨即加快腳步,上前先與韓千葉和黛綺絲施上一禮。適才轉首,朝著眼盲多年、威風不減當年的獅王見禮笑道:“想來這位,便是我教前輩謝法王了。在下殷揚,確是常聽無忌表弟提起您的!”
他先說“我教前輩”,再道“無忌表弟”,顯然一幅公私分明的樣子。
謝遜雖聽黛綺絲、也就是如今的韓夫人經常提及此人,也已明白此子年紀輕輕卻是本事了得,此刻初次見麵,也禁不住暗讚一聲又禮有節。
這一句話,既是表明了兩人屬於同一陣營,隨後更是拋出親戚關係,使得本來陌生的彼此一下子變得親近了不少。
果然,有著張無忌的這層關係,謝遜對於殷揚自是相當友善。常年緊繃、威嚴煞氣的臉上,竟似難得地扯出一絲笑容來:“哦,原來是故人之後……恩,年少英雄,本教新秀!老夫這段日子以來,也常聽韓先生、韓夫人說起過你。”
殷揚謙遜幾句,忙引著三人進入船艙敘話。至於楊逍、範遙、程嘲風等人,也是上前客套不提。
謝遜個性使然,待人豪爽,不好權勢,教內的人緣一向屬於最為不錯的那種類型。
數十年前,陽頂天出事失蹤以後,對於爭奪教主一事從來不曾牽扯進去,更是主動下山避嫌。因此,無論是親身參與過當年那場大亂的楊逍,還是心灰意懶、出走西域的範遙,麵對這位金毛獅王均是顯得相當親熱。
相隔好幾十年,再度碰上教內老友,又聞近期明教內亂終止,目前勵精圖治、欣欣向榮,常年累月獨具冰火孤島上的謝獅王不由的老懷安慰,心情大暢。明教三大舊日高層,懷舊過去、展望未來,一時間談性極濃。就連得到殷揚暗自承諾的範遙,也隻是目光古怪地望了韓氏夫婦一眼,然後就一門心思地加入到久別重逢的談論當中。
先前,黛綺絲聽聞殷揚介紹,眼前這位滿臉傷疤的黑衣男子,竟是當年風度翩翩的光明右使範遙時,也不過神色淡淡,反應不大……殷揚觀在眼內,登時完全放下心來。
留下三人開心敘舊,聊著經年過往。韓千葉與程嘲風仍在甲板上觀望敵船,隨時戒備。昔年的武林第一美女黛綺絲,當場一拉殷揚手臂,牽著後者直往後堂行去。
殷揚被美豔無匹、麵相年輕的準嶽母拉扯著來到沒有旁人的寂靜後堂,還真不清楚這位打得什麽主意。
但見韓大夫人背影曼妙,秀發飄拂,後頰膚若白玉,說她是當年的中原“亞姐”,此言當真不虛。遙想光明頂上,碧水潭邊,紫衣如霜,長劍勝雪,不知傾倒了多少與她同一時代的英雄豪傑。
黛綺絲看看左右,終於轉過頭來,先是露出“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眼神,將一臉淡定的殷揚從頭到尾巴地過了個遍,方才談及正事:“殷小子,你可曉得剛才追逐我們的船隻,又是哪一方的人物?”
殷揚心頭一動,口中回道:“看他們坐船的外觀摸樣,似乎並非是我中土人士?”
黛綺絲美眸大亮,讚了一句“聰明!”,便將她當年的風流韻……呃,是一個混血美貌柔弱女子,擺脫波斯魔教的無聊規定,回到故鄉,勇敢追求自身幸福的愛情故事給說了一遍。
聽完故事,殷揚佯裝著沉吟半晌,問黛綺絲道:“這麽說來,他們此次來者不善,怕是想動伯母……亦或是小昭妹妹的主意了?”
方才,重點點明了“處子”不“處子”的西方女子黛綺絲,一臉大方的回道:“是啊。雖然這些總教來客,帶得人手不多,實力更是遠遠不及我們明教和天鷹教。可是波斯一國多年精熟海事,船堅炮利不可小視,來者絕對不止剛才的那一艘敵船。”
殷揚聽了,也知道這事兒不易。
可是,任由別人主動尋釁,打上門來……確也不是他的作風,當下詳細詢問了一些波斯聖教的情報,忽而靈機一動,想起一問題:“伯父伯母的水上功夫俱屬天下少有,而這艘船既敢獨自追逐,想必上頭也是有些能人的了?”
黛綺絲並不了解殷揚的真意,聞言點頭認可:“不錯,此船卻是類似一個急先鋒的角色,綴著我們一直緊追不舍,總教的三名使者似乎也都在船上……”
殷揚聽到這裏,腦袋嗡的一聲,隻覺得自己的人品當真堅挺無雙,臨瞌睡了竟還真有枕頭送上。當即,將自家胸脯拍得直響,嘴裏大言不慚地直叫未來嶽母放寬芳心,區區異域螻蟻,即由晚輩掃除幹淨。
出得艙來,殷揚忙令程嘲風派人打出旗號,示意對方自己願意近距離和平接觸,然後以較為文明的方式進行磋商談判。
不一會兒,那艘波斯海船便打來同意的信號。
兩船試探著徐徐前行靠近,殷揚並未打擾韓氏夫婦和明教的雙使一王。僅僅對著程嘲風吩咐一番,等到兩艘大船逐漸接近,彼此還差十丈距時,心情甚急早已按捺不住的殷揚,興奮地扭了下脖子,發出哢叻一聲脆響,下一秒重施故技,猛然拋出手中早就準備好的精鐵船錨。
旁邊的程嘲風眼前一花,即見自家公子,已經急不可待地踩著筆直的鎖鏈高竄而起。
那勢頭,如同餓虎撲食,端的是惡凶惡狠!
對方船上的水手們,原本也是甚為戒備,可是畢竟見識有限,怎麽也料不到對方竟是一個非人級別的變態人物,膽敢單槍匹馬地橫空殺來!
眼見那位踏錨飛人,臨空虛度,直視雙方之間的數十米距離為無物,一眾水手早就看得呆掉傻掉。
直到殷揚一個大鵬展翅,外加鷹擊俯衝,落到船舷邊上,一腿抽飛了一個看戲看傻掉的可憐家夥以後,這幫人才反應過來,口中呼喝連連,拿著刀劍奮勇向前……
這些送上門來的“食物”,對於化身惡虎的殷揚來說,正是發泄興奮的絕好渠道。
一連陣劈裏啪啦,轟、咚、嗆、咣……許多人甚至尚未搞清楚實際狀況,便已不由自主的漫天亂飛,衝撞栽倒之聲響個不停,確是殷揚剛才從天而降的那腳,踹得實在興起,此時用出了桃花島的《狂風掃葉腿法》來,雙足之下無有敵手,比之佛山無影腳還要佛山無影腳。
打鬥之聲忽然大響,船艙裏邊、內力高深的黛綺絲四人,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依次來至船頭,便見遠處的敵船上已是人仰馬翻的激烈戰場,某人正在表演武俠版的《北鬥翻車爆裂拳》,不禁均是微微一怔。
光明左右使者、金毛獅王謝遜,便向船頭的程壇主問詢。而始作俑者黛綺絲本人,卻是瞧了一眼麵色古怪的自家丈夫,聽完程嘲風的敘述以後,非但沒有因為殷揚的坑蒙拐騙伎倆與毫無征兆的暴力出擊為恥,竟似唯恐天下不亂的遙遙加油起來。
這個女婿真是乖呢,才剛聽完我的“淒慘”故事,便立刻放在心頭、主動施計,親自上前教訓那批很封建、很煩人的白癡波斯人。看那一腿踢的,真是帥氣得緊!
貌似佳齡、實則年近四十的紫衫龍王,自作多情地將殷揚的行為動機,歸類到了為自己抱不平的事上,一時覺得解氣非常。
正巧看到殷揚飛起一爪,三招兩式,抓裂了對方的一根未起帆的桅杆,幾丈長的杆子誇張栽到,不知砸歪了多少倒黴蛋,更是**奮起,嬌聲喊出一句:
“打得好!最好是把這條破船都給我拆幹淨咯。等我這次退休,這‘紫衫龍王’的位子以後就由你小子當了!”
第247章 拜火
紫衫龍王?
一招“見龍在田”,單掌劈飛一個波斯嘍囉,正巧聽見己方動靜的殷揚,麵色不由的變得有些古怪。
自己可是喜穿白衣來著,所謂白衣勝雪,多傲多**啊!
紫……
很娘的感覺咧。
胡思亂想之間,殷揚隨意出招,片刻又再幹翻了四五六人,一輪狂野的攻勢終究暫時停歇。隻見船上一幹黃發碧眼,身材高大的波斯胡人,不是狼狽地翻倒在甲板上麵,就是被他給踹得墮入海中,偶爾有幾個幸運兒,也逃不過被點穴道、僵在原地的可憐遭遇。
一眾波斯水手瞧這極度凶悍的白衣煞星終於停下手來,彼此麵麵相覷,哪裏還有膽子再去主動招惹。一時間,俱是麵露驚恐地朝後急退,生怕這個恐怖的家夥又再出手傷人。
殷揚瞥見對方的懼怕神色,笑了一笑,正想扔上幾句場麵話來,表現表現自己“先兵後禮”的高手氣質,確見船艙之內三人疾奔而至,本已微張的嘴巴立刻閉上,雙目緊盯來人,眼露貪婪之色。
這三個人身穿相同樣式的寬大白袍,白袍角上赫然繡著一個火焰之形。
其中,兩人身形略高,而左首一位則是名窈窕女子。三人早已看清局勢,一跑出來立刻並肩而立,然後雙手高高舉起,貌似防衛。
當殷揚看到三人手中,各自拿著一條兩尺來長的古怪黑牌時,目中的貪色即刻轉變為一種赤果果的掠奪情緒,這令本就如臨大敵的三人更是大為戒備。
殷揚剛要準備出手,即聽三人中間,那個身材最為高大之人,遠遠的朗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殷揚倒也不急,站在原地挑釁的笑笑:“中國人。”
那人一楞,繼而又道:“明教聖火令到!怎麽不見護教龍王、獅王前來迎接,你可是他們的子侄晚輩?”
這人說話,聲音語調頗為不準,顯得生硬至極。不過腦袋還算不錯,總歸猜出了殷揚的一些身份。
殷揚看了看這位虯髯碧眼的高大漢子,又瞟了眼旁邊黃須鷹鼻的精瘦男子。終將目光轉移到左邊的女子身上。
此女瓜子臉蛋,一頭黑發,倒和華人無甚異處,隻是眸色極淡,幾近乎無,瞧來頗顯詭異。總體來說,相貌甚美,更兼三分異域風情。
殷揚想起黛綺絲與小昭的玉容,不禁心道:這波斯總教究竟搞得什麽名堂?不但非要把教主的標準定為處女,就連教內的高層、使者……也皆以中西混血的美女為主?
那虯髯人見到殷揚沉思,還以為自己掌控了局麵,獻寶似地揮了揮手上的令牌,再度語調生硬,文謅謅的好似背書般朗聲說道:“見聖火令如見教主!你既是謝遜、黛綺絲的小輩,想來也是我教中人,還不趕快恭敬跪迎?”
其實,謝遜等人入教的時候,聖火令失落已久,想必自從那位倒黴的石教主後,誰也沒有再見到過,頂多有所耳聞,也是因為明教的諸多經書典籍當中略有提及而已。
這些波斯教徒當真可笑,拿著雞毛當令箭,還真當自己掌握了什麽不得了的殺手鐧。
殷揚微笑不語,虯髯人見狀立刻逼道:“吾乃波斯拜火總教的流雲使者,另外兩位分為妙風使和輝月使。我等奉從總壇教主之命,特從波斯來至中土。”
明教源於波斯國,教義行善去惡,唐時傳至中土。唐皇曾在各處敕建“大雲光明寺”,作為明教的寺院。
當時,明教又被稱之為食菜魔教、拜火教和祆教,所謂的明尊即是火神,亦是波斯總壇的信仰神明。
殷揚聽這虯髯人主動自報名號,適才懶洋洋的拱了拱手,從容回道:“原來是總壇使者大駕光臨,不知為何來我中土?”
那名本來臉含驚意的黃須妙風使,見到此刻的殷揚笑得和氣,還以為對方已被己方的聖火令徹底震住,這時候跳出來道:“我們教主接獲訊息,得知中土支派的教主失蹤,群弟子自相殘殺,本教大趨式微,是以才命我等雲、風、月三使前來,幫助整頓教務。合教上下,齊奉號令,不得有誤。”
他的國語水準比之流雲使更差一籌,偏偏說得一幅正義凜然的樣子,倒讓殷揚覺得好笑:“中土明教雖然出自波斯不假……可是,數百年來早已獨立成派,自來不受波斯總教的命令管轄。三位遠道前來中土,本著教義相同,接待一下倒也應該,至於‘聽奉號令’雲雲,卻是不必說了。”
“你在中土明教位居何職,竟敢大言炎炎,胡說八道?”輝月使雙眼一瞪,憤而斥責,仍舊理直氣壯。
自覺已經非常禮貌了的殷揚,望著不識好歹的波斯三使歎一口氣,身形一晃,毫不掩飾地筆直衝擊過去。
大胡子流雲使嚇了一跳,連忙喊了幾句鳥語,像是提醒另外兩人小心對敵。
殷揚眼光暴漲,衝勢更快,左右雙手同時彈出,正是配合中指《彈指神通》、無名指《天山暗器指法》的獨門絕技。
兩粒碎銀子彈一般的螺旋射出,更兼中途變向,防不勝防。未料到對方一上來,就釋放暗器的三使頓時大驚失色,連忙抬臂橫欄,欲用掌中聖令攔阻對方的銀彈攻擊。
為首的那名虯髯流雲使最是醒目,早將兩塊黑牌相互一擊,交叉擋於身前。
殷揚遙聽錚的一聲異響,聲音非金非玉,便知令牌的材質必定十分古怪。隻是,他的目標並非此人……
“咄”的一聲鈍響,反應明顯慢上一拍的妙風使身體巨震,朝後疾飛,胸膛正中位置分明出現一個誇張血洞。要害被襲,又是如此嚴重的貫穿傷勢,顯然生機渺茫。
方才,此人還欲使令封擋,哪想對方的暗器竟會半空轉彎,待想再做補救動作,早已來之不及。
殷揚早知,倘若放任波斯三使聯手迎敵,期間配合之妙,即便是他,一開始恐怕也討不了好,是以早就有了偷襲的打算。
另外一個目標輝月使,雖屬一介女流,但她一邊橫令防禦,一邊以足點地、抽身倒退,采取的應對措施倒是相當保守。殷揚剩下的那顆銀彈,重重地撞在相互疊加的令牌表麵,發出當啷巨響,回音陣陣。
輝月使內勁平平,吃不住勁,手上的兩塊令牌承受不了巨力打擊,立刻反彈回來,壓在豐挺高聳的胸部上邊,輝月使一陣難受的窒息氣悶,頭暈目眩,戰鬥力立馬下降五成。
碩果獨存、毫發無損的流雲使早已看呆了眼,渾然不覺,對手已然趁勢飛縱到了他的跟前。
這一下,什麽難纏詭異的聖火令武功,什麽三使組合武技,全都沒了用武之地。至今,尚算完好的流雲使心知處境不妙,麵對欺近身來的殷揚,雙令齊砸,貌似孤注一擲、困獸猶鬥。
殷揚的右掌輕輕按上質地冷硬的聖火令表麵,體內強盛一時的九陽神功源源激發,催將出來,正欲以己之長攻敵之短……誰想突然之間,胸口莫名一痛,心髒像被一枚極細極細的尖針給刺了一下。
刺痛突如其來,直接鑽入心肺。
殷揚手上一軟,剛剛催發出來的洶湧內力,登時被迫消散。
他猝遇異變,心神仍自不亂,念頭轉動,已知自己中的這招,恐怕就是那個差點被自己忽略掉的“透骨針”內勁了。
這種刺痛,似有形,實無質。乃由一股陰寒之氣,積貯於一點,突破他護體的九陽神功之後直侵內髒的一項詭異法門。要知他功力雖然強橫,可也需遍護全身,而那股陰勁確是凝如絲發之細,堅如鋼刃之利,倏鑽陡戳,令人難防難當。
殷揚知根究底,一待陰勁入體,忙運九陽真氣咬牙將之輕鬆驅除,可那一刺的疼痛感覺委實不怎麽好受。當即眼色一變,隱現猙獰,一爪摳向流雲使的左邊肩頭。
流雲使使出壓箱底的功夫,接連使用了好幾下“透骨針”內勁,眼見對方措不及防、首度吃招以後力道頓泄,本是心頭大喜,不想後邊幾記殷揚有了防範,竟似毫不費力的抵擋了下來,瞬間駭異已極。
心驚肉跳之際,忽聞麵前撕風之聲徒然大作,難免閉氣窒息,心膽俱裂。眼睜睜地看著殷揚的複仇之爪,惡狠狠地插進自家肩膀位置的血肉之軀裏頭,眼珠直欲瞪出眶外。
殷揚笑容冰冷,眼神火熱,指間用力,刺啦一聲,居然將對方的整條左臂,給硬生生地活撕了下來。漫天飛血中間,流雲使豁然慘嚎,殷揚左掌猛劈,震得流雲使胸骨凹陷、身體離地,朝後狂飛,恰恰將那好不容易回過氣來的輝月使也一齊撞飛出去……
一炷香後,青龍壇的坐船,已在壇主程嘲風的喝令下靠攏對方海船。
一眾教徒殺氣騰騰的衝過船去,正準備大戰一場,卻見波斯人的水手們全都老老實實、服服帖帖的雙手抱頭,乖乖地蹲在甲板上麵如同待宰羔羊。這種巨大的反差,令得這幫悍馬壇的悍匪,不禁都是呆了一呆。
隨即,便見他們英明神武、武功蓋世的殷大公子,正拿著幾柄色澤黝黑的奇型令牌,站在那裏猖狂大笑,更是莫不著頭腦。
如今這艘船上,眾多水手已為殷揚的無匹武力徹底折服,而原先職位最高的三位使者中,妙風使被殷揚一指彈死,流雲使被殷揚一爪弄殘、一掌轟飛,唯有一開始就身受重創的混血美女輝月使,沒被殷揚辣手摧花,確也失去意識、昏迷不醒……
天鷹教的人馬自然再無阻礙。
一群天鷹教眾客串了一把橫行東海的彪悍海盜,跟著早得殷揚吩咐的程壇主,搜索船艙,尋找圖紙、火炮等有價值的東西。直到搜刮一空之後,才隨著同樣滿懷興奮的殷揚回船離去。
追敵不成、反被打劫的波斯人,這次當真是欲哭無淚。聽著遠處大船上的嗚嗚號角,現今唯一做的,隻能無奈地目送對方而去……
第248章 令牌
寬敞的私人艙內,殷揚獨自一人,持令交擊,發出錚的一響,隱隱幽幽,宛若魔音,震得人心旌搖動,難以自持。
兩手各執雙令,再加桌上整齊平放的那四枚,總共六把聖火令牌,如今皆由殷揚本人掌管。這一點,便是知曉此令背後意義的光明左使楊逍,亦是無有異議。
雖然,對於現今入主明教的殷氏一家來說,副教主殷天正的那個“副”字,隨時隨地都有拿掉的可能。但是,能夠完美地遵從前任教主陽頂天的遺命,奪回失蹤已久的明教聖物,從而更加“名正言順”地繼承教主之位,想來……殷老爺子自然更為舒心。
聖火令原歸殷揚所有,按照當年陽頂天的遺書,其實他也有繼任教主的資格。
不過,殷天正幾十年積累下來的資曆、人脈畢竟擺在那裏,教中對他升任正教主之職,各大高層俱無異意。相對而言,準備在未來幾年多立戰功、掌控軍隊的殷揚,自己又不急著上位,故而早對楊逍、範遙、謝遜,以及韓氏夫婦二人,說明了自己的打算。
反正哪個當教主,都是你們“殷”氏一族自己的事情。明教的幾位高層自是無從反對,並且全都表示:會盡心盡力支持老鷹王繼任。其中,已和殷野王正式訂下兒女親事的楊逍更是自覺先前的決策實在明智。
這幾天,殷揚除了請教嶽母,讓她幫忙翻譯波斯文字,就是把自己關在船艙,悉心琢磨聖火令上的詭異招式。至於,那位僥幸昏迷、免遭大難的輝月使者,則因他對三使“透骨針”心法的獨特興趣,而被當場救醒,隨後俘虜到了青龍船上。
拜火教的那些波斯人,他是不在意的。
等到時候,隻須下令青龍、金蛟、朱雀三壇,出動各大分舵的新式海船,進行嚴密的搜尋封鎖,已經足夠這幫完全沒有領海概念的卷毛家夥們喝上一壺。
據他所知,此次前來的波斯人裏,除了雲、風、月,這三位馬前卒般的使者有些花招以外,也就十二寶樹王中位列第六的平等王有些本事。其他大聖、智慧、常勝、掌火等人,不過是以精研教義、通熟經典為大經師罷了,武力上實無稱道之處。
如此數量既不占優,實力又更不如,對於下轄四堂八壇的龐然大物天鷹教來說,這幫愛立處女為主子的波斯胡人遠離他鄉,天時地利人和一個也無,就連個威脅都算不上,豈有能耐再來逞凶海上?
因此,將人家高手滅殺、強行搶劫的殷揚,這數日來全無後顧之憂地研究起波斯的高超武學來,一點都不擔心對方的報複,反而進展神速。
話說,他本來就有慕容世家的《鬥轉星移》……也就是明教《乾坤大挪移》心法的第五層境界作為基礎,修行起同樣隸屬波斯一脈的聖火令武功,自然駕輕就熟、事半功倍。
聖火令非金非玉,質地冰涼堅硬,六根長短大小各不相同。外表顏色狀似透明,令中隱現火焰飛騰,實乃令質映光,色澤變幻所致。每一枚令上,刻得不少波斯文字,自長到短,參透起來字跡越少的難度越大。
殷揚清楚,這六枚令牌,原是當年的“山中老人”霍山所鑄,刻著他畢生的武術精要。
而作為曆代教主的掌權令符,其上偏向於奇詭刺殺的武技,雖說登不上什麽大雅之堂,也難稱博大精深,然而效果出眾、極易上手,走得又是令人難以預料的邪異路子……無論,是讓生**武的殷揚自練,平添一門傍身絕技,還是整合推廣到飛鷹衛中,進一步培養自家親衛的武藝水準,俱屬一筆不俗的財富!
實際上,殷揚甚至認為,這門已達西域旁門左道巔峰的古怪功夫簡明易學,隻要有他這個先吃螃蟹的老手從旁指導,習成以後實戰當中的效用,恐怕比什麽九陰真經七傷拳的殺傷力還見效更快,性價比也更高過幾籌。
不幾日,沉浸武學修習的殷揚,終於接到了快要抵達的消息。
當日下午,除開身份敏感的謝老爺子足不出戶的待在船上,明教耀日旗使殷揚、光明左使楊逍、光明右使範遙、紫衫龍王黛綺絲這四大高層,終與先行一步到達靈蛇島上的六大正派掌門順利會晤。
翌日,明教、天鷹教的聯合勢力,以及本身欠著殷揚人情的六大門派,正式舉辦了第N界中原武林大會,就推翻元人殘暴統治,中原各大宗派無論正邪,同心協力、真誠協作抗蒙援漢等事宜……進行了最後的調諧統一。
然後,協議達成,會議圓滿結束。
難得的友好氛圍中,眾人歡慶休息一晚。第二天上午,天鷹教的水上人馬,分別護送少林、武當、峨嵋、昆侖、崆峒、華山六派弟子靠陸登岸,各回自家宗門。
任務完成,計劃得以圓滿成功的殷揚幾人,需帶聖火令趕回西域總教交差,恰好與立宗西蜀的峨嵋派同路,當然順道而行。本來,一起走的還有同樣順路的昆侖、華山兩派,但似乎派內仍舊有些不同意見,這兩個門派最後決定先且留在江南休整,待上兩天再走,殷揚也不強求。
大方向擬定以後,他的眼界與目標,確不是這些江湖中人好比。殷揚如此大費周折、費盡心機,千方百計地想要統合武林勢力,倒不是想當什麽徒有虛名的武林盟主。而是因為,這個時代的江湖勢力確實非常恐怖。
這從掌握元庭軍方的汝陽王,不斷招收各方高手,而且特地令女兒趙敏統領群豪,極有針對性地壓製武林人士的行動之中……即可看出一二。
蒙古人倒行逆施、施行暴政,本就不穩的朝廷隨著反叛的增多更是難以維係。近年以來,中原四方幾乎沒有一處平靜的,各地皆有造反起義之人。這些人,有強盜草莽、有地主富翁、更有活不下去的窮苦老百姓,明教的弟子就起碼占了八成。
曆史上,那些有名有姓的匪軍草寇、逆賊反王,如今在明教旗下,多數都是些低輩弟子的身份。別的不說,僅僅五散人中的彭瑩玉一人,本身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白蓮教宗主、彌勒教祖師爺……現如今,仍在天鷹教的扶持下苦苦支撐的大反賊周子旺,不過是他的徒弟之一。
以管窺豹!可想而知,披著武林第一大教外皮的明教,實際上的潛在能量有多大了!
這也是明明已將天鷹教的組織架構,經營得相當完善了的殷氏父子,急於入主西域魔教的最大原因。
非但如此,當初光明頂戰役後的教內首次整合,殷揚更是主動提出了幾項針對性極強的改組方案。其間,有意識地削減明教五行旗的權力發展,就是最為重要的一環。
要知道,現在的五行旗眾,在偌大的明教裏頭,不過是最外圍負責招收新人的低級教眾。原先的職責、也僅僅是掌管各地的低等教徒。當明教尚且還是一個武林教派時,這樣的劃分無可厚非,但若等到未來爭霸之際,五行旗的權力可就有了迅速膨脹的不利苗頭,甚至於,職能足以大到直接掌控各地的一線軍隊。
這是熟悉未來走向的殷揚,絕對不可能容忍的一件事情。
所以,趁著眼下的五行旗還屬於人力資源參差不齊的特種部隊模式,他就早早提議:新建耀日、輝月、辰星三旗,先一步瓜分原先銳金、巨木、洪水、烈火、厚土五旗的人手招收權益。
之後,更是聯絡八旗執使,主動讓出一部分職權,漸漸轉變為集合宣傳、招募、訓練新人於一體的後勤性質部門。表麵看起來,不過是將本身的工作再加細化,並無太大變動。可隻有先知一般的殷揚明白,這才是改變五行旗未來畸形發展的有效掣肘。
原本,具有管理權力的五行旗,變成了如今隻具備輸送新鮮血液職務的培訓部門,其中的差別當然非常巨大。這種做法,也令本來權高位重,手下直接控製武力卻少的四大護教法王,一下子變得實權在手起來。
畢竟,以後的江湖高手、精銳士兵,都要往他們這裏輸送,而不是任由最外圍的五行旗後勤、人事一把抓。
今時今日,尋回失落多年的聖火令,本身又是教主嫡孫的殷揚,既然立下了這般大的汗馬之勞……此次回歸西域,等待他的必定會是再度晉升,小小的掌旗使者再也容他不下。
是以……
前幾日,紫衫龍王黛綺絲興致衝衝地替殷揚加油時的那一次失態,亦非無中生有,而是有其原因所在。
第249章 倚天
“殷旗使,送君千裏,終須一別。此處已近西蜀境內,我等便先行告辭了!”
新任掌門周芷若,身姿俏然的立於峨嵋眾弟子前方,故意提高聲量說道。
站在對麵的殷揚見她此時氣質颯爽,說話有節有度,一幅掌門人的新氣象。倒與天昨夜裏,偷偷摸進他房間時的羞澀模樣大不相同。心下好笑之餘,表麵上也是掩人耳目、正經作態的回道:
“周掌門不必客氣,我等既已珍重盟誓,便需放下過往、同心協力抗擊元蒙……區區結伴護送之事亦屬應該。恩,此地確離蜀中不遠,就如周掌門所言,在此暫別了。”
說著,殷揚很有氣場的轉首麵朝峨嵋派的俗尼弟子,一派真摯的言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峨嵋諸位同道,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周芷若微低下頭,以一隱蔽角度,含情脈脈地瞥了正義凜然的殷揚一眼,率領峨嵋弟子轉身離去。
目送峨嵋派款款離去,殷揚對著身邊的公孫勝問道:“唐斬三兄妹帶領十二太保、飛鷹鐵衛,早早入蜀布置。最近可有什麽新的消息傳來?”
殷揚等人自從海上歸來,登岸陸行以後,公孫勝便從天鷹山特地趕來。
現如今,原本紫市堂下的飛鷹衛,以及天鷹後山的武廠,均由這位一清先生負責打理。這些年來,已然漸漸演化成為類似明朝錦衣衛和東廠的特務組織。單單情報刺探上的事宜,恐怕早已達到這個時代的頂尖水平。
放下紫市堂的事務、出山匯合殷揚的公孫勝,此次實有重任在身。殷揚所說的唐家入蜀、對付唐門一事,亦是由他施計籌謀,是以,若論眼下對蜀中的情勢誰最了解,的確非他莫屬。
隻聽這位當年同樣藝出西蜀的青城派高手“入雲鷗”道:“唐門宗家,近年家道中落,自十多年前的那次叛亂以後,大多數分家子弟覺得家主處事不公,趁機離開成都,前往各地分家發展,明麵或者暗地裏的實力確實大損。而且……”
談到自己一手策劃的得意之作,公孫勝忍不住隱含笑意,手拂長須,頗有幾分高人神棍、狗頭軍師氣質的繼續講道:
“而且,唐斬、唐詩、唐記三人,本身實力不俗,還對唐門拿手的暗器、毒藥知根究底……哼哼,這次既有屬於唐門分家的用毒好手、明教的洪水旗使唐洋,以及崆峒派的五老之一唐文亮支持,又擁有我教西方白虎壇的壇主高山王鼎力相助,別說是為了報仇,就算要將這蜀中唐門改朝換代、全盤掌控,亦不算什麽難事!”
殷揚聽他說得自信,確是點頭讚成:“不錯,洪水旗的毒水槍陣我見識過,相當了得,正好克製唐門的高手。江西鄱陽幫的劉幫主又被唐老兒施過恩惠,曾經收為記名弟子……想來,唐斬此行的壓力應該最輕,對於收複在成都城裏影響力甚大的唐門,其實各方麵都有優勢!這樣看來,還是殷三、殷四的後續任務比較玄了……”
公孫勝聞言苦笑:“公子,光憑芷若姑娘所告知的那些情報,就想找到九華山的三寶……資料不足,我也毫無頭緒啊,要找出來隻怕還需您耐心等待。”
殷揚理解一笑:“青冥劍已經在我手裏,那個什麽《奇門遁甲》我是沒興趣的。而這剩下的九華第三寶,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我是誌在必得!幾年之前,我雖巧遇丁敏君、紀曉芙等江湖人士圍攻彭瑩玉逼問此事,可顯然峨嵋派是找錯人了。嘿,這和氏璧失蹤太久,就算當年侵略中原、立穩腳跟、奪取漢人江山的蒙古人都找不著,我心裏麵倒也並未很急。你叫殷三、殷四他們再機靈些,根據芷若提供的線索,待在蜀中悉心尋寶即是。”
公孫勝點了點頭,從自己的袖口捏出一封秘函,呈給殷揚觀看:“元朝皇帝實在自不量力!固然,他曾請出神秘高手擊殺滅絕,並且奪去了公子的倚天寶劍,但如此一意孤行、貿然刺殺,確是太過無腦的行為,簡直平白浪費自己手上的高手資源。”
殷揚展信默誦,發現信上所述,竟是蒙古皇帝派遣原屬汝陽王方的玄冥二老,借著他在海外開會之際,趁機潛入西域暗殺殷老爺子未遂的消息。
大概皇帝老兒看到,自己帶著一幫英雄好漢大鬧京都,甚至成功殺戮了幾名蒙古權貴……覺得丟了麵皮、氣不過罷。保住一條老命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班門弄斧地搞出什麽“擒賊先擒王”的名頭。
“嗬嗬,像玄冥二老這等人物真是無恥至極,身為故主的汝陽王才剛死不瞑目,他們就毫無留戀地立刻投靠京裏的其他實權人物。嗬,這京城四大高手,果然皆為走狗之輩。”
對於玄冥二老的背叛,殷揚已在意料之中,隻覺蒙古皇帝太過小瞧了明教勢力。他帶出楊逍、周顛、韋一笑等一幹高手不假,可留駐總壇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覷。老牌高層五散人、楊逍的弟子謝煙客、放在江湖上哪個不是有名有姓的高手?
更況且,年紀大後、為人低調許多的殷老爺子,本身就是一名不比玄冥二老差上分毫的超一流高手。玄冥二老孤身行刺,要是別人還能仗著武藝高強、寒掌陰毒,從而勉強得手……可在如今的光明頂上,確是討不了半分好處,連全身而退都未做到,已被明教的諸多高手一舉拿下。
望著情報上邊,已讓殷老爺子親手擒獲的鶴筆翁,以及被一眾高手群毆至死的鹿杖客,曾與這二人分別放對交過手的殷揚,也是長歎一聲……
半個月後,殷揚等人終歸明教總壇。
迎接殷揚的,乃是英雄一般的誇張待遇,一路之上當真是雲荼燦爛,風光無限。顯然,殷天正與殷野王的人脈發動,早早的就替他宣傳造勢,做足了準備。
而在回程途中,殷揚通過公孫勝的情報網絡,也對西域明教近段時間以內,頻繁派遣各支旗下的掌職信使,分頭出發,前往各地傳達號令的事情有所耳聞。但卻依舊未曾想到,此次拯救、結盟正派人士,並迎回失落聖火令的動靜,會有這般大法。
等他回來的時候,明教的諸路教眾,凡香主以上者,除留下副手於當地處理教務以外,居然全部集中趕來西域。這麽大的陣仗,是他事先未料到的。
回歸翌日。
光明頂上築起高壇,壇前燃燒著熊熊大火。
殷揚獻上六枚聖令,殷天正登高祭祀,正式繼任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之位。同時,他並未撤去“副教主”之職,而是升任明教舊高層裏,實力一直最強的原光明使者楊逍上位。
殷天正成為教主之後,宣布中原諸派盡釋前愆、反元抗胡之意。又再正式頒布教規,重申行善去惡、除暴安良的教旨大義。教眾一齊凜遵,各人身前點起香束,立誓對教主令旨,他日決不敢違。
是日,壇前火光燭天,香播四野,明教之盛,遠邁前代。年老的教眾眼見這片興旺氣象,想起幾十年來本教四分五裂、幾致覆滅的情景,忍不住喜極而泣。
當晚,所有高層大會教眾,焚火燒香,宣告各地並起,共抗元朝。諸路教眾務當相互呼應,要累得元軍疲於奔命,便即大事可成。此策是由接替楊逍擔任光明左使空位的殷野王所宣示,光明頂上的教眾無不摩拳擦掌、歡聲雷動。
隨後,教主殷天正又道:“今後,諸位兄弟就要散處四方,完成驅除韃子之使命。今日在此盡歡,此後相見,未知何日。眾兄弟須當義氣為重,大事為先,決不可爭權奪利,互逞殘殺,若有此等不義情由,總壇決不寬饒!”
眾人齊聲答應:“教主令旨,決不敢違!”
呼喊聲傳遍山頂,遠遠發散,直震得天際炸響,雪穀轟鳴。
當下眾人歃血為盟,焚香為誓,決死不負大義。光明頂上聖火高燒,也不知是誰忽然朗聲唱了起來:“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眾人無論高低尊卑,齊聲相和:“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目望眼前景象,耳聞豪邁歌聲,殷揚的胸中亦是意氣勃發,熱血上湧。
忽然之間,瞥見人群當中有一身形強壯的老熟人快步行來,對他說了一句:
“我家主人知道倚天劍在誰手上。”
※※※
第250章 屠龍
剛猛此人,的確很剛很猛不假。
可無論再怎麽剛猛,當他以一手下敗將的身份,經過幾年的時間,重新站在殷揚的麵前,也是不敢有任何的桀驁表現!
更何況,麵前這位麵色如玉、溫文爾雅、但卻出手狠毒、武功更是強悍得有些離譜的英俊年輕人,還跟自家主人有些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
殷揚聽他說完,眼睛一亮,問了一句:“她來了?”
剛猛略微低頭,甕聲應是,令得殷揚眼神更熱。他未料到,那女子神通廣大,竟能在今天夜裏蒙混過關、上得山來……
錦衣玉冠,風采依舊。
今晚的趙敏依舊是一幅風神如玉的男裝打扮,一如殷揚第一次見到她時。
已在明教後山等待多時的趙敏,眼見自己所等的那人終於孤身前來,美眸中的光彩開始熾熱起來:“殷旗使……哦,應該是殷法王了。你獨自一人,前來見我,倒是有夠膽量!”
殷揚聞言,瞥了一眼遠遠站在趙敏身後的那幾名恭敬戒備、酷似保鏢的昂藏大漢,嘴角揚起的笑容有些傲然:“什麽膽量不膽量的。即使你的人再多一倍,你又能奈我何?”
他嘴裏說得囂張,心下確是微微一凜,暗道這妖女的探子還真神通廣大!
自從楊逍升任副教主後,殷野王順勢接替了他原先光明左使的位子。紫衫龍王黛綺絲當年下嫁韓千葉前,就有過脫離明教的意向,如今諸事已定,更是主動提出退休。而從海外歸來的金毛獅王謝遜,與義子張無忌重逢以後,同樣也有退位讓賢、子承父業的意思……
可以說,明教紫白金青四大法王的重新更替,已然是大勢所趨、鐵板釘釘的事情!
而他殷揚,正是被諸多教眾合力舉薦,推選為新一任的護教法王之首。以其本次所立之功,再加上光明頂一役他給明教弟子所留下的“本教第一高手”的印象,這個提議自然無有波折、實至名歸。
甚至於,明天早晨,殷天正便會公然宣布他將成為教內新晉龍王的升遷任命。
不想,這個消息竟被趙敏搶先得知。顯然,身前這位父王被殺、無家可歸的朝廷通緝犯,手上掌握的能量依然不容小覷。
如此一來,殷揚原先那些興奮、憐惜的情緒,瞬間收拾一清,望著氣質慵懶、美人如玉的趙敏問道:“你甘冒奇險,費心潛入此地約我見麵,難道就為了說這些笑話?”
似乎感受到殷揚的態度變化,敏感如趙敏,當下不敢再扯別的,本來笑意盈盈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殷揚,我利用父王的人脈,在逃出大都之前,已經查證核實了峨嵋滅絕的死因?”
關於修習《九陰真經》以後,功力已達超一流境界的峨嵋掌門身死一事,殷揚對此一直是念念不忘、疑惑不已,而從公孫勝那裏得到的殘缺情報,也隻是了解了一些大致情況。
一聽根基雖斷的趙敏,仍舊利用汝陽王往日的勢力調查出此事真相,殷揚連忙追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隻見趙敏的目中恨意一顯,語氣有些低沉的講道:“當初,滅絕老尼被人施救,逃出六合塔後,拿著失而複得的倚天劍入宮行刺……這些,應該都是你的籌劃吧?”
殷揚點了下頭,到了這個時候也不想再多做否認。
趙敏不以為意,緩緩續道:“我在宮裏也曾有過不少耳目,問出當日傍晚,滅絕師太持劍偷偷闖入陛下寢宮,一路上均未被人發現。眼看就快要得手,卻被一個紅衣太監所阻!”
紅衣太監?
殷揚眼角一跳,心頭已然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果聽趙敏恨道:“不錯,那個紅衣太監,正是行刺我父王的那名神秘高手!嗬嗬,說來好笑!枉我平日裏湛湛自得,自以為統領群豪,即便‘京城四大高手’也都不放在眼裏……卻不曾想,大都城裏居然還住著這麽一位無名高手?”
殷揚但聽趙敏聲音嘶啞,又見她眼圈發紅,忍不住心上一軟,踏前一步,伸手輕撫了一下對方的側臉,柔聲勸道:“趙敏,別傷心,我會殺了那人,為你報仇雪恨。”
的確,此人不除,終是殷揚的心頭大患。即使,沒有為趙敏父王報仇的這碼子事,對其身份猜知一二的殷揚將來也必與他一會。
“你別衝動,此人隱藏得極深,除陛下外隻怕無人知他真實身份。而且,此人阻擋、擊殺滅絕之時,所表現出來的武功據說強得恐怖。殷揚你若與他對上,絕對不可輕敵。”
對於殷揚的武力,倒是頗為信服的趙敏,仿佛有些不太適應某人的溫情攻勢,將頭微偏,臉紅紅的先提醒殷揚一句,接著又再講道:“何況,如今的倚天寶劍,怕是已被陛下賜給此人,倚仗神器之利,你要勝他想必難上加難!”
接下來,趙敏又將僥幸逃脫一命的蒙古皇帝,大發雷霆,震怒不休,命令紅衣高手前往汝陽王府反擊刺殺的後續發展一一道出。連著玄冥二老被人威逼利誘,最終叛主一事的來龍去脈,也都跟殷揚說了。
神情之間,大見婉轉,再無以前的爭鋒相對之意,顯是兩人現下的關係又有不同所致。
本來,他們一個是元庭勳貴,一個是反元複漢的起事義士,原為天生的敵對雙方,絕計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不想現今的情式發展一變再變,兩者先是彼此相互欣賞,乃至漸漸的產生愛慕之情。之後,汝陽王的死,更是促使趙敏與朝廷反目成仇、再無轉圜餘地……
如今,已變成無根之萍的趙敏,與殷揚繼續發展感情的可能,反而大了許多!不得不說,這也是此次事件當中,殷某人的額外收獲之一。
汝陽王被刺的結果,造成年紀輕輕的趙敏與王保保,正式和元庭決裂。
他們兄妹本身就屬於蒙古王公階層的新新貴族,對於家國天下的概念,反沒有父王族長的死亡為重。再者,皇帝老兒得知親兄弟已被汝陽王府的武士趁亂殺死,對他們這兩個反王餘孽,自然而然的存了趕盡殺絕、斬草除根之心,沒有任何妥協和解的可能。
故而,當時身處城外軍營的王保保,一經得到從小智計出眾、自己也是十分佩服的妹妹,傳來父王被殺的消息以後,第一時間,便果斷地遵從趙敏的意見,帶著常年以來,忠心耿追隨汝陽王父子南征北戰的鐵血之師,足足上萬名元庭最為精銳的騎兵隊伍,奔赴北方蒙人起源的大草原上伺機而動,靜候報仇時機。
這一手,卻是原本認為最大威脅死後,餘人皆不足道的皇帝老兒,所未曾預想到的。目下汝陽王死,軍隊一係混亂待整,竟是抽不出足夠的兵力與信任的武將帶兵討伐,一時間隻得默許了王保保這支武裝力量的存在。
至於,一向負責統率武林豪傑的趙敏,情勢確實更加不妙。正所謂樹倒猢猻散,那幫或因榮華富貴主動投效、或因王府所逼無奈臣服的江湖中人,一旦沒了汝陽王府雄厚勢力的掣肘控製,當然不願再提著腦袋,甘為趙敏賣命。
幾個見到趙敏勢單力薄的好色之徒,更是動上了歪腦筋。若非神箭八雄、金剛門徒等高手仍在,趙敏潛伏大都城裏、探聽消息的那段日子,恐怕早就危機重重、凶多吉少。
神箭八雄這種適合在戰場上逞威的角色也就不提了,聽著趙敏敘述的殷揚,反而對金剛門的這群莽漢,在她父王死後,還肯聽從趙敏的指揮感到有些疑惑。
不顧守在遠處的那幾個肌肉大漢怒目而視,殷揚當場就將內心所疑大聲問出。
經由趙敏的一番解釋,殷揚才知金剛門一脈,原是汝陽王本人一手扶持起來的親近家臣。門內弟子的忠心程度,當然要比忠於皇室的密宗國教大得多。這也是當年忌憚西藏密宗高手的汝陽王的一招妙棋。
金剛門裏,最強悍的乃是英、烈、性、相、勇、猛、果、決這八大高手,對外合稱“八大金剛”!
其中,大師兄剛英十年之前就被唐斬砍斷一臂,後被殷揚收押在天鷹後山的武廠裏進行勞改再教育。此役,老八剛決亦是身受殷素素毒針暗算,後為張翠山所擒。唯有方西墨故意放水的剛猛,得以幸運逃走。
後來,門內武藝最強的老二剛烈、阿三剛性,又在武當山上由殷揚親手廢掉,還有那位擺脫不了龍套陰影的剛相大師,更是倒黴的被祁沙識破,腦門上挨了張三豐一掌翹掉……
直到現如今,趙敏身邊的金剛門高手,等於說已去大半,僅餘下剛勇、剛猛、剛果三位。這與她當初,進出皆有數十位高手相隨左右的華麗場麵,可說是大相徑庭。
想及至此,殷揚難得的放下架子,對這貴公子扮相的大美女從旁安慰,悉心開導,一邊靜靜的聽她說道:“……你們明教,其實是從北宋宣和年間,那位和宋江、王慶、田虎等人齊名的‘四大寇’之一方臘教主,開始聞名於世,不容於當政朝廷!”
“到了南宋建炎年間,更有王宗石教主在信州起事,紹興年間有餘五婆教主在衢州起事,理宗紹定年間有張三槍教主在江西、廣東一帶起事。素來便是與朝廷官府作對。因此,才被幾代朝廷冠以‘魔教’之名。”
“當初,我為了對付你們,查閱了相關明教的大量曆史資料,發覺你們當代的教徒中間,行事多有隱秘詭怪者,又和許多正大門派積怨成仇,勢如水火。還有一些高層不自檢點、為非作歹,仗著武功了得,濫殺無辜者有之,燒殺擄掠者有之,明教的聲譽宛如江河日下,小打小鬧還罷,難以真成什麽氣候!誰料……”
趙美眉指點江山,甚有氣勢。殷揚聽她住嘴不說,不禁朝她側麵瞧去,確見趙敏也是轉過臻首,目光有些複雜的盯著他看。
“……誰料,四分五裂、指日便可徹底剿滅鏟除的西域明教,終究是氣數未盡,在最關鍵的時刻,出了你這麽一個怪胎!”
殷揚聽她將自己說得極為不堪,不顧美女嗔怒,抬手輕刮了一下趙敏嬌俏的瓊鼻,口中不無幾分得意的回道:“沒辦法啊,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這般強法。隨隨便便的一折騰,就把某位姑娘精心謀劃的計策給破壞掉了……”
他雖說得無恥,卻也是想逗引趙敏,好讓她不再多想傷心之事。
趙敏心理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的想著:我武功遠不如他,隻能任其欺負。麵對對方略顯輕薄的動作,她僅僅隻是隱含風情的白了殷揚一眼,便已故作鎮定的輕聲說道:
“殷揚,自從父王死後……我在這個世上能夠信任的也隻有你了。這一回,我不顧哥哥反對,一意孤行地前來投奔於你,隻求你會幫我父親報得大仇!以後……你想如何我都依你。”
趙敏微微垂首,聲量越說越低,一幅純情女生大膽表白的樣子。不過隻下一刻,這位昔日的蒙古郡主就已霍然抬頭,盯著殷揚的雙眼,俏臉如霜,惡狠狠道:“我把什麽都交托給你了……今後你可不許辜負了我,要不然……”
殷揚不等此女把話說完,閃電出手,在她纖細非常、僅可盈盈一握的嬌嫩腰肢上突然用力,一把將之摟進懷裏,望著對方豔若桃李、粉麵含春的漂亮臉蛋,嘴上自信滿滿、信誓旦旦的言道:
“放心,不過是一個苟延殘喘的皇帝老兒罷了。什麽紅衣太監,不過是塊踏腳之石。我欲屠之,易如反掌!即便真龍天子……在我殷揚的眼裏,隻要是活著的,就算是神……我也殺給你看!”
第251章 飛鷹
麵對感情、事業雙豐收的天大美事,殷某人自不會道貌岸然的推之門外。
大話放完,眼看懷中的趙敏星眸迷離、嬌羞無限,已是一幅任君采摘的欲拒還迎模樣,殷揚順勢俯首下去,緩緩堵住趙美眉因為情動,正在急促吐息芳香的柔軟櫻唇,將舌輕渡過去,一陣侵略意味十足的攻城掠地,直將伊人親得雙頰滾燙、骨酥體軟,差點連自家的姓氏都給忘了。
可憐的邵敏郡主,雖然智計過人,年紀輕輕便可統領群豪,可謂風光無限。但從本質上來說,如今仍是一名正值妙齡、含苞待放的思春少女,哪裏承受得了殷某人從容老道的挑逗技巧?
若非殷揚在長長一吻過後,忽而想起此地乃是荒郊野嶺,遠處仍有旁人在側,行事甚不方便,從而克製情欲停止下來,已然不知身在何處的趙敏,恐怕早被他迷得暈頭轉向,最終落個“先上車,後補票。”的**結局。
嬌唇被人侵犯得紅豔似火的趙大美女,此番僥幸脫離虎口,剛才不知跑到哪兒去的理智終又重新回歸。
隻見她風情萬種的理了理略微有些散亂的順滑青絲,接著佯裝惱怒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玉麵含春、眼角帶媚的嬌聲嗔道:“瞧你平日裏規規矩矩的,沒想到,也是一個毛手毛腳的臭男人,就知道欺辱人家!”
從來沒覺得自己曾在趙敏麵前“規矩”過的殷揚,一臉不在意的回嘴說道:“臭不臭,你自己心裏有數。況且,本公子觀你芳心急跳、欣悅滿足的樣子,想必滿心歡喜,又哪有半點受人欺負的樣子?”
趙敏聞言,果然麵露嬌羞,恨恨的盯著殷揚咬唇不語。
殷揚哈哈一笑,重又抱住美女哄了幾句,忽而正色言道:“你既垂青於我,又不顧兄長勸阻,千裏迢迢的前來投奔……我殷某人非是無情之輩,自是感激至深,又怎忍心讓你真受什麽委屈?你且放心,從今往後殷揚定然不會辜負於你即是!”
他說得鄭重,終將患得患失的趙敏安撫下來,順從地將小腦袋倚靠於殷揚的堅實胸膛上麵,嘴裏低聲呢喃:“你記得你自己說的話就好……”
下一刻,似乎憶起什麽,趙敏從溫暖懷抱抬起頭來,仰首望向殷揚問道:“對了,如今的明教正值重組之際,你若安置我等,隻怕還有一些麻煩。不若,近期我先在中原繼續活動,暗中幫你如何?”
殷揚熟知趙敏的能力,有她從旁暗地行事,絕對堪稱一大臂助,當下也不矯情,柔聲回道:“好啊,便依你意行事。不過,你身邊的護衛力量委實有些薄弱……這樣,待我明日傳信天鷹山,令那金剛門的剛英趕來西域、聽命於你,也省得我為你擔心。”
身斷一臂的剛英,十多年前即被殷揚俘獲。這些年來,一直承受很有耐心的公孫勝不斷地洗腦勸解,現在早已棄暗投“明”,成為武廠裏頭類似監獄長角色的中堅人物。因此,殷揚方才放心調他前來聽用。
殷揚心想,以這金剛門殘存的“四大金剛”相護,趙敏的安全應可保證無礙。
趙敏初始聽聞失蹤多年的金剛門大師兄“剛英”的名字,還有那麽一絲驚奇,隨後經過殷揚的解釋,適才芳心美美的應承下來,對於心上人的手段自是欣賞讚歎不已。
像她這樣自幼聰慧、心態強勢的貴族女子,的確也隻有殷揚這種遇強則強、百無禁忌的彪悍之人才能徹底懾服。
趙敏趁著山頂慶祝的喧鬧之聲離去以前,殷揚最後交托給她一個任務:
“暗殺洪水旗下弟子——朱、元、璋!”
對此“無名小卒”,趙敏雖說並不理解,但依然表示會將殷揚交付給她的第一個任務漂亮完成,也算解了殷揚的一樁心事。
眼下,他大部分的手下全在蜀中辦事,而明教的勢力又不能輕易動用對付自家人。趙敏的到來,確是足以幫他做不少事。特別像這種比較敏感的事情,交由她手上的第三方武力來做,完成的效果最好。
按照金剛門徒的實力,殺個酒肉和尚出身的乞丐皇帝朱重八,當然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這也是,殷揚力求保險為之。
如果,是一位意誌堅定,修為高深,並且追求武學巔峰、天道極限的強大高手……或許,可能選擇放過朱元璋一馬,以免對其未來的武道修行產生什麽心結破綻……
如果,是一位高瞻遠矚、滿腹經綸、自信滿滿的深謀之士,更會認為自身的能力足以駕馭任何的野心之輩,絕不會特意去殺一個螻蟻般的洪水旗普通教眾……
可是,殷揚就是殷揚!
他對任何事情俱都肆無忌憚,同時卻也深信要將所有的惡性可能都扼殺在萌芽狀態,對於可能為敵之人,想殺便殺,無須太多無謂理由。
亂世之中,群雄輩出。
常遇春、徐達、湯和、鄧愈、花雲、吳良、吳禎……乃至張士誠、陳友諒等,哪個不是當代良將?獨獨缺少他朱元璋的一個席位,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隻能算他倒黴。
其實,在殷揚的內心深處,當初未遂的屠龍之念一直都未真正放棄!
幹掉明朝太祖朱元璋,不過是他去屠當今帝王的一個引子罷了……
次日,明教眾高層正式展開了又一輪的改革變動,主要是關於“龍、鷹、獅、蝠”四大護教法王的新老更替。
已被譽為“教內第一高手”的殷揚,無可爭議地接過未來丈母娘的龍王位子,稱號——“紫薇龍王”!
原輝月旗使殷俊,順利頂替父親殷野王的舊職,成為“白虹鷹王”。辰星旗使張無忌,由於老獅王的一力舉薦,變身“金筆獅王”。
三人升遷以後,日、月、星三旗的掌旗使者,則由原來的副旗使暫代。
如此一來,明教的正副教主、左右光明使、乃至四大法王,皆屬殷氏一係。這一日,殷家的勢力終將天下第一教給完全掌控!
至於,剩下的那個“蝠王”,則因執掌“風、雨、雷、電”四門的副教主楊逍,屢次放下自身權益、而向殷家投桃報李的善意緣故,經由教主殷天正的力排眾議,最終讓他沒什麽名氣的弟子謝煙客一步登天。
老蝠王韋一笑轉任新組建的“刑堂”堂主,負責針對那些敢於違抗新立教規的不肖弟子,進行震懾懲罰。
以他最近火候大進的輕功掌法,以及數十年來,闖下“東方吸血鬼”般的赫赫凶名,身負此職當真是人盡其用,再妙不過。而職權等同“監察使”的五散人,跟他的交情最是不錯,彼此配合公事效率當然更高。
第二度整合完畢,整個明教的實力更上層樓,又再殷揚的推波助瀾下,很是提拔了不少極有才幹的年輕弟子,諸如徐達、常遇春等……漸有欣欣向榮,煥然一新的良好勢頭。
一個月後。
腰纏紫薇、背負屠龍的殷揚,終於重回大都城中。
當其借著夜色,潛入城市中央、皇宮外圍,並以矯健身姿,一躍掠過五丈宮牆的時候,他的身上殺氣縱橫、似虎似狼,有若猛獸猖狂。眼神森冷,又如蛟龍肆意、鷹般飛揚!
第252章 記性
憑借趙敏提供的,筆致描畫更為清晰詳盡的深宮地圖,身形朦朧、加速如鬼的殷揚,經過一路暢通無阻的潛行深入,終達當初滅絕師太的身隕之地。
雖然時近深夜,可眼前這座金碧輝煌的巨型寢宮,仍舊燈火明亮,豪奢異常。
收回眼光的殷揚收斂氣息,正欲踏步其中,霍然之間似有新的發現,頓時表情一變,站在原地沉聲說道:“閣下還要躲到什麽時候,才肯露麵相見?”
話音剛落,隻見燈影晃動,人形閃現,一位臉含詫異神色的中年僧人,擋在了殷揚與寢宮大門的正中間。
這名僧人身型高大、體格健碩,雍容的眼神顯得滄桑非常,總之一派大家風範。
瞧清楚殷揚的容貌,僧人平靜如水的目光明顯有些波動,好似一顆石子墜落湖麵,驚動池塘,激起圈圈漣漪一般。
高人的架勢再難維持,此僧皺著粗黑的眉毛問道:“你就是殷揚?”
聽見對方鏗鏘有力,仿佛金石相磨的沉重低音,殷揚同樣也是微皺雙眉。不過,他也僅僅略點下頭,根本不為自己被人叫破行藏身份的處境,而表現出任何的局促異樣。
這份淡定從容、處變不驚、甚至直視深宮大內如無物的氣勢,卻令對方苦色更濃:
“自從玄冥二老前往西域,了無音訊以後,皇上與丹公公就曾猜測,此事尚未最後了解。不想,果然是你這個魔教亂臣賊子當中,最為膽大包天的殷揚前來行刺陛下!你可清楚,方才我已命人趕去通知丹公公前來護駕?即使你武功精深,於這宮禁來去自如,確也遠非丹公公和我的聯手之敵!我若是你,早就遠遠退去……”
大鬧京都以後,早知對方不可能對自己一無所知的殷揚,聽見此人信誓旦旦、斬釘截鐵的威脅話語,反而一改戒備姿態,悠悠然然的抱了一拳,懶懶散散的打斷問道:
“此話不假,以一對二我自然勝算大跌。不過麽,我若趁著那位姓‘丹’的公公趕到之前,先行把你給料理了,還是擁有大把的獲勝機會……哦,不好意思,恕我失禮,還未請教尊駕貴姓?”
僧人眼皮直跳,顯是憤怒已極,風度再也無法保持下去:“哼!在下添為蒙古國師,法號‘鐵衣’!如今身負陛下安危重任,你既不識好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出於密宗大師的尊嚴,鐵衣並未有縱聲高呼,傳喚普通衛士前來護駕的意思。一聲宛若獅虎的低吼過後,直接變靜為動,身法突衝,一掌擊向年輕的對手。
“鐵衣法王?倒是有點意思了!”
殷揚渾身一抖,精力彌漫全身各處,瞬間便將己方狀態調整至最佳程度!
麵對鐵衣法王的凶猛攻勢,仍舊有暇輕蔑一語,身形不進反退,同樣一掌“潛龍勿用”,實打實的按在對方的《密宗大手印》上。
一聲悶響轟隆,內功終究稍遜殷揚的鐵衣法王猛然收掌疾退。瞧他的退勢,居然要比剛才的貿然襲擊,還要更快一分!
進攻受挫的鐵衣麵色鐵青,使用左掌勉強應付著殷揚得理不饒人的後續連擊。前一刻,與殷揚對掌的那隻右手,此刻正在連連顫抖、難以壓抑,就連腕部的佛珠也已為他人所奪……顯見無論是掌力手勁、內外功夫,鐵衣俱都吞下苦果、吃下大虧。
若非他所修煉的《龍象般若功》實為西域密教的頂級護法神通,麵對殷揚的一連番窮追猛打,這時候恐怕早已無力支撐下去,被人逼到宮門裏去。
“京城四大高手”當中,他的名氣雖然最為響亮,可是若論真實功夫,玄冥二老皆自強他一籌。根據有限的情報,即使他已獲知眼前這位名叫“殷揚”的年輕人武力強悍、當世無匹,絕對不是好惹的角色,但雙方之前從未動手,總給他留下了一些懷疑的念想。
這也是一開始,他被殷揚成功激怒、主動開戰攻擊的原因之一。
誰知一經交手,從對方掌心深處,感受到那股雄渾遒勁的陽剛真氣的可憐國師,才明白雙方差距甚大,這回確是實實在在的踢到鐵板上了。
其實,鐵衣練習的《龍象般若功》,向來隻教授密宗的正統傳人。就威力而言,不比殷揚的《九陽神功》為差。甚至可以說,隻須鐵衣能像他的前輩,當年的蒙古第一高手金輪法王那樣,將境界提升至第九層上,便有與殷揚七重九陽相提並論的資格。
但是,事實往往都是殘酷不堪。練了四十多年,仍然停留在第七層間的鐵衣法王,現在就算達到一流高手的頂峰水準,在麵對強大的殷揚時,依舊沒法抗拒。
不能說他資質下乘,隻怪《龍象般若功》的心法原理確實太過變態,若非具備大智慧、大毅力、大機緣的得道高僧,凡人練到七層地步已然相當難得。
要知道,此法共分一十三層。
第一層功夫淺顯易懂,縱是愚鈍之人,隻要得到師父傳授,一二年中即可保證練成。而第二層的難度,比起第一層來更要加深一倍,需時三四年。第三層又比第二層再加深一倍,需時七八年。
如此成倍遞增,越是往後,越難進展。待到第五層後,欲想更上層樓,往往便須二、三十年以上的恒定苦功或有可能。
這也是密宗一門,高僧奇士曆代輩出,但這一十三層《龍象般若功》卻從未有一人練到絕頂的最終原因。這門功夫講究循序漸進,無法投機取巧,配以任何形式的捷徑作弊。某種程度上而言,本來就是絕無練成之理!
當然了,倘若真的有人得享千歲高齡,隻需按部就班的埋頭苦練,無需你天資多高,必臻第十三層境界。隻是練功並非修真,現實世界人壽有限,密宗裏的苦修士們,最多搶在天年終了以前修至第八層、第九層也就不錯了。如想殫精躁進,往往陷入了欲速則不達的大危之境。
北宋年間,藏邊曾有一位高僧練到了第九層,不待鞏固,繼續勇猛精進,待練到第十層時,心魔驟起,無法自製,終於狂舞七日七夜,自絕筋脈而亡,死得委實淒慘無比。
鐵衣法王自認遠非什麽不世出的天縱奇才,一向也隻潛修苦學,穩定進境而已,堪破第七層奧義後,據那《龍象般若經》所言,交戰之時每掌揮出,均具七龍七象的巨大神力。
他武藝大成、貴為國師,自知再求進步,此生已屬無望,自覺本身實力,放眼天下也是罕尋敵手,即真令他多練一層,也已多餘。不料除開那位神秘莫測的丹公公外,這個殷揚的實力竟也穩穩的壓他一頭,內心所思實有了小覷天下英雄之念。
這般逢敵泄氣,與他所修的密宗心法大相徑庭。本已全力而為,準備秒殺於他、除卻大敵的殷揚,哪有放過機會的道理。趁其鬥誌喪失之際,《九陽神功》的深厚內力,運使《降龍十八掌》的剛猛掌法累累進逼。
退至門前,迫於職責在身,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的鐵衣法王,無奈地與殷揚連對七掌,每招被迫硬拚,什麽龍啊象啊的此刻均被降伏,全部失去了反擊作用。
但覺體內內息亂竄,經脈糾結的鐵衣法王,尚未把自己的成名絕技《鐵袖功》發揮出來,雙耳鳴響之際,隻聽殷揚淡淡的說了句“你這做師傅的,也就比你那肥蠢的徒弟斯巴達厲害一點罷了。”。下一刻,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最後一掌,劈飛七竅流血、生機已斷的礙事法王,狀態噴發的殷揚,殺氣騰騰的舉步邁進狗皇帝的奢華寢宮。
就跟打通關遊戲一樣,連過幾個巨大廳堂的殷揚,碰上了他此行的第二關BOSS。
“殷揚,你還記得我麽?”一個壓抑怒氣的聲音,佯裝克製的傳進耳中。
殷揚抬頭,轉臉,凝神、眯眼,仔細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那個人類,最後很是茫然的答道:
“我武力值太高,殺人太多,仇人自不會少,偏偏記性又不大好,實在記不得您是哪根蔥了……”
第253章 身法
身穿紅袍的“陌生人”,像被殷揚的蔑視激怒,使勁撰著手中長劍按捺怒火。
“殷揚!你已成甕中之鱉!還有什麽本事繼續猖狂?”
似乎,與殷揚有著深仇大恨的“大紅袍”,神情滿是憎恨。說話之間,一張年輕的俊臉立即扭曲起來。
殷揚瞧了瞧他身上那套做工精細的紅色錦衣,卻不覺得此人,就是那位殺滅絕、刺汝陽的神秘高手。
“甕中之鱉,就憑你?”殷揚一邊觀察著此院地形,一邊繼續出言譏刺,想要多套點東西出來。
“你以為你武藝精湛,當真天下無敵了麽?”
紅衣人聽出殷揚語氣間的漫不經心,勉強壓抑下去的心頭火氣,一下子直竄腦門,簡直有點怒不可歇的憤而吼道:“殷揚我告訴你,在這禁宮之內,便有收你之人!或許,你自認為皇宮禁地出入隨意……哈,你馬上就有機會知道,那也未必!”
“……未必麽?”
心中,隱隱有些戒備念頭的殷揚,聞言卻是自言自語,微微一怔。再度認真仔細的打量了此人一會兒,忽而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是你。我說前幾年怎麽找不著你呢,原來竟是混進皇宮,當了太監……”
聽見“太監”兩字出口,如被觸痛傷疤的紅衣人,如同失態女子一般,氣急敗壞的尖叫一聲,再也顧不得什麽拖延時間,猛然拔劍,便往殷揚砍來。
“嗬嗬哈哈哈……你我之間,根本算不上什麽仇恨吧。況且,你現在已被閹割,就算我搶了你的表妹、師妹,你也沒有理由嫉恨才對……哦,對了,衛兄入宮淨身以後,必定取了新名字,不知是叫小衛子呢,還是小璧子?你這麽急著動手,不讓為兄先行知道下麽?也好方便你我稱呼嘛……”
殷揚口中調侃,心頭實已外鬆內緊。
眼前這位為情所困、失蹤多年的衛璧,那手依靠倚天劍利的劍法倒沒什麽,關鍵是他此刻的輕功身法、出手速度,實在是快得有些嚇人,幾乎已有韋一笑的六成火候。
僅僅幾年時間,便將武功練至此種地步的衛璧,顯然進一步證明了他的某個猜想。
生理缺陷慘被仇人屢次調戲的衛璧,一言不發的咬緊牙關,手頭加勁猛攻,實把自身的速度優勢,提升到了最佳水平,可是依舊奈何不了麵色從容,嘴上不停挑釁的殷揚半點。
每招每式,均被殷揚輕鬆躲過。心裏湧起的無力感,簡直就像一位難得上場的板凳球員,正在試圖防守滿嘴垃圾話的喬丹一樣,顏麵盡失,始終無可奈何……
感覺衛璧已然完全發揮,從他的招數中,也研究不出什麽精妙東西的殷揚,守勢驀然一變!毫無征兆,毫無任何憐憫之心地單指彈飛衛璧手上的倚天寶劍,餘手一爪,後發先至,直直地抓在衛璧的小白臉上。
在這一刻,收起試探的殷揚,哪裏還管這衛璧小子,好歹也算自己的一個故舊熟人……前肢瞬息發力,兩根鷹爪一般的利指,瞬間插入對方的眼眶裏頭。
一刹那間,也不知他到底抓爆、挖碎了多少眼球房水。殷揚左臂加勁,反手摳住衛璧的頭骨內壁,便將這位曾經的情敵,悍然掄向從前方位置突然衝出,看架勢想要援助衛璧的又一名紅衣之人。
此過程中,由於殷揚所施巨力過猛,被他整得僅剩半口餘氣的衛璧一經脫手,整個腦袋便於半空炸開,紅的、黃的、白的,爆破似的灑出一片腦漿。貿然出現的另外一名紅衣人,見此情景早就駭得魂飛魄散,眼看就被同僚飛來的屍體撞得支離破碎,卻被一陣扯力從旁帶開,硬是救得一命。
殷揚止住追擊的腳步,後背的汗毛不受控製的統統豎起,一雙充滿殺機的眼眸,直盯住施救之人!
此人入場救人,速度快得出奇,即便是自己,之前也未捕捉到任何痕跡。其他不說,單單這份輕功上的造詣,明顯足以與他比肩。這種身法,可謂繼韋一笑後的第二人了!
“年輕人,你的手腳倒也明快利索,竟把雜家一手**的小花子給輕鬆打死。幸虧雜家來早一步,否則小葉子也要被你毀掉。你說說,我老人家應該怎麽處罰與你?”
來人隨手一拋,將那驚魂未定的“小葉子”遠遠丟開,重重墜地,完全沒有話裏的嗬護之意。眯眼瞟了瞟遠處地上“小花子”的破爛屍體,嘴中陰測測地對殷揚道。
得知對方“公公“的身份以後,早就有所預料的殷揚,很不喜歡這位中年太監不陰不陽的口氣語調,聞言硬梆梆的頂道:“什麽花啊葉的,你這老家夥又是哪個?”
“唉~瞧你年紀輕輕,相貌英挺,倒有些少年英雄的苗頭,居然也不懂得尊敬長輩。雜家麽,就是紅花、紅葉這兩個不成器的小家夥們的師父,你稱我一聲‘丹公公’的便是。”
暗念“紅葉”二字,殷揚忍不住望了一眼那被摔得身體酸軟、至今七暈八素的十五六歲少年。又看了一看彤太監身上與兩人異曲同工的大紅錦袍,深吸口氣,解下身後用來砍殺蒙古皇帝的屠龍寶刀,將之**入地……
如此做法,一是想要引開對方注意,好令腰間的紫薇快劍隨時陰人,二也是為了減輕自重,以免身法不弱己方的丹公公大占便宜。
“喲!怎麽著,年輕人還想對我老人家動手不成?”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這深宮大院裏邊無敵慣了,自稱丹公公的紅衣人,以一種太監特有的鴨子嗓音,十分輕佻的問殷揚道。那份姿態,不似頂尖高手的倨傲,反而有些扭捏作態的味道。
“小輩你可知曉,這天底下的人呐,除了一個姓‘張’的老不死,公公我還忌憚一二……其餘什麽京城四大高手,明教四大法王,在我老人家的眼裏,也就是些爬蟲。你雖自負武力,卻也沒有贏的機會。”
外表沉靜,實際上隨時預備暴起傷人的殷揚,聽了不由問道:“你所說的那人,可是武當派的開山祖師張真人?”
“就是那個邋裏邋遢的牛鼻子老道張三豐!”丹公公雙眼微睜,精光一放,又再回到懶洋洋的模樣。望見殷揚毫不掩飾的疑惑表情,他又笑道:“你可在懷疑,以本公的歲數,尚比不過那牛鼻子?”
的確,從丹公公的語氣裏麵,聽出兩人有段恩怨故事的殷揚,自然不信眼前這個年紀最多五十的中年太監,會跟張三豐同輩。
似是撓到此人癢處,隻聽丹公公開心怪笑:“哈哈哈哈,小輩啊小輩,當年雜家與張老道鬥法的時候,你爹爹還不知道在哪裏呐!雜家入宮,也是托了你口中張真人的福氣。要不然,又怎能苦心造詣地創出這一身長生不老的絕世神功來?”
絕世神功?我看是揮刀自宮吧?
殷揚內心嘀咕,丹田暗暗運氣。
這個太監,原名鄭子丹,乃是當初張三豐行俠仗義時碰見的仇敵之一。後被張三豐一路追殺,狼狽逃入內宮適才逃過一劫。平日裏小心謹慎,之後,也從未生出過離開大都城的心思,總算長命活到了現在。
可說是當今世上,與張三豐同樣存世的唯一老輩武者了,絕對屬於老不死級的恐怖人物。
此人因禍得福,因為長年待在皇宮深苑,兩耳不聞窗外事,居然根據“葵花向陽”之意,領悟出了一套配合自己殘缺身體的高深武功。
最近,得到皇帝指令,牛刀小試,出手滅殺峨嵋派的女掌門,以及權勢滔天的汝陽王,即使當今聖上也對他頗為器重、尊敬有加,原先骨子裏的傲氣漸漸重新回來。
沒事兒的時候,甚至胡思亂想,覺得比之自己還要大上二十歲的張老兒,如今不死,也已壽過百齡,垂垂老矣,哪有自己多年以來養尊處優的好……說不定,武功大成的自己早就天下無敵!光靠拖,都能把那位姓“張”的克星拖到行將就木,早一步死去為止……
是以,對於年歲像是小孩子似的殷揚,他是一點都不放在眼裏。
看到獲悉自己真實歲數的殷揚,麵上戒備的神色更為嚴峻。
這位丹公公當下更是有恃無恐,自鳴得意。確不清楚,曆史上活了一百四十七歲、並且早早創出《太極拳》的張三豐,無論是比誰活得長,還是比誰武功高強,他都沒有半分勝算。而他眼裏,不過是區區小輩的殷揚,也足有威脅到他的實力!
殷揚眼見這位孤芳自賞,隻等他納頭便拜,腦袋似乎有些不大靈光的老太監,全然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眼色刹那一冷,趁著對方得意洋洋的當口,全力展開身法,右手運起十二成勁力,氣勢洶洶地轟向陶醉中的死太監……
第254章 掌法
狂風暴起,先聲奪人,空氣裏麵劈啪作響!
準備多時的殷揚,一記《鐵掌》當中威力最猛的“天崩地裂”,已然籠罩住丹公公的大半身體。
原先,還正處於自我陶醉狀態的老太監,終被撲麵而來的割肉勁風給激得清醒回神。但聽他極其尖銳的利斥一聲,身形螺旋避轉,竟然神乎其神的就將殷揚勢在必得的突襲堪堪躲過。
刺啦一聲,強勁的掌風掃過丹公公的左襟衣領,撕下一大片血紅錦緞。原本優哉遊哉,一直以長輩教訓後進姿態亂發牢騷的老不死太監,終因他的輕敵自食惡果。雖然,他在危急關頭躲過殷揚的一掌,但也鬧得狼狽非常,大失高人風範。
一擊失手,本來設想就算不能掌斃此人,亦要施以重創的殷揚卻是心往下沉。
眼前勁敵,顯然與那先前的鐵衣法王大不相同。因此,殷揚一開始便主動放棄使用掌勁雄渾,卻又費時費力的《降龍十八掌》應敵,而是改為把握更大的《鐵掌》招式,為的就是以他全盛時期的突襲一擊,徹底奠定己方勝局。
不想,老怪物的速度簡直快得變態!
殷揚方才厚積薄發,實已全力以赴,仍舊傷不著對方半根毫毛。這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普天之下,除了曾經天下無雙的青翼蝠王,也就隻有他自己才能辦到。
一時間,殷揚向來倚仗、橫行無忌的速度優勢,終是碰上了對手!
不等逃過一劫,驚魂未定的丹公公發飆反攻,殷揚當機立斷,迅速拉開敵我距離,手中得自蒙古國師的那一串佛珠,被他當成犀利暗器,接連向著對方彈去,以阻其速。
對方可是活了近一百年的超級老妖怪,他可不認為,自己能在功力方麵占到什麽便宜。真被這麽一個速度不弱自己,力量又是深不可測的老變態近得身來,自認擅長肉搏的殷揚,也沒有任何公平對戰的興致。
果然不出殷揚所料。
注重保養,衣著風格又是特別騷包的丹公公,瞬間就被殷揚激怒。尖叫一聲,身形閃電般追上目標,殷揚用來騷擾的那些佛珠幾乎起不到半點阻攔作用。大紅袍下瘦骨嶙峋的一對蒼白鬼爪,徒向朝後飄移、麵色狂變的殷揚抓去。
丹公公似乎已經預見對方的淒慘死相,他卻不知,即便因為年齡差距,殷揚的內力水準尚不如他,確也不是他一合之內即可擒拿的尋常小輩。
殷揚眼見對手的利爪撲麵鉤來,雙目冷電一掃,原本飄逸的身法刹那恍惚起來,顯是用上了神行百變,惑人視線的法門。
丹公公觀得瞳孔收縮,略一猶豫,爪式便已不自覺的慢了一拍,令得爪影下的殷揚從容閃過。
如今,兩者相逢勇者勝,先前拉開距離的想法顯然已成泡影。
殷揚索性光棍的提起速度,擺出守式,盡心防禦。待那丹公公的攻勢不再咄咄逼人,銳氣一泄,瞧準空當,忙用左右雙手,各使靈巧迅捷的《五羅輕煙掌》和《落英神劍掌》反擊。
長年累月呆在深宮內院,全然沒有一個敵手,能夠陪他練招熱身的丹公公,一旦失去了開頭時刻,攜怒進攻的瘋狂勢頭,若論單純的競技狀態,卻也遠遠不如好鬥成性、大戰過百、可謂經驗豐富的殷大法王了。
隨著一輪左右分離、眼花繚亂的快速攻擊,使得丹公公極不適應,招式放緩,殷揚終於順利擺脫劣勢。不等被他打懵的老家夥反應過來,殷揚手速驟升,霍然舞出幻影重重、奪人眼球的《聖鵬混天摩雲金翅手》來。
改自逍遙派《天山折梅手》的奇幻手法,足令乍逢敵手的丹公公一陣手忙腳亂,應接不暇。好半天,才瞧出殷揚的這手漂亮功夫,多是掩人耳目的花巧虛招。由於被人欺騙,而感到有些惱羞成怒的老太監,立馬心高氣傲的反擊回去。
看破虛實,毫無顧忌下的丹公公,手速也是妖異得很!在速度上,無法繼續占據優勢的殷揚,再也討不到半點好處。
不想,一再失利的殷揚竟似胸有成竹、毫不氣餒,依舊逼著對方不停的加快節奏,拆招硬拚。不知是忌憚丹公公的內功比他高深,還是想以自身年輕力壯的特點,先行耗費老年人的體力。
藝高人膽大,一向隻認為除了張三豐外,餘人皆屬螻蟻的丹公公,確是不怕他存心僵持。手上、腳下的速度一點不減,跟著殷揚大兜圈子,直如穿花蝴蝶、幽靈鬼魅,在這大院裏頭雷鳴電閃般的過了三百回合。
但見他們前趨後避,左閃右現,身法、掌法上的較量當真打得極快。三百餘招過去,外人看來僅僅隻是幾下呼吸的時間,已將一個“快”字,演繹到了神鬼莫測的離奇境界。
第一招全力打空以後,迅速改變招法風格,重新穩定下來的殷揚仍舊麵沉如水,冷靜自如。對於速度快絕,難以擺脫的對手,亦是牢牢支撐,分毫不肯弱了下風。場麵上,雖然守多攻少,被那位丹公公追著狂打,心裏卻在精密計算,想著從中取勝的法子。
殷揚的《九陽神功》已經修至第七重巔峰,要說內功不如人家,實也不會差得太多。陽剛克陰,邪不勝正,老太監的武學再強,也必有先天失衡的薄弱之處。此刻,他故意以快對快,迫使雙方難有以力硬拚的機會,乃是想要速戰速決,一擊定輸贏。
畢竟,目前的處境總是對他不利,隨著戰況正酣,聲音越響,早晚會被外邊的皇家禁軍聽見。那時候,要殺寢宮裏麵的那個狗皇帝,隻怕又得難度激增,大費波折。
望著對麵神情邪異的丹太監,越打越是精神抖擻,深知不可再拖下去的殷揚,一改先前快捷淩厲的諸多掌法,手勢一變,使出一門蓬勃大氣,仿佛旭日初升,萬物消融的陌生掌法來。
天山派的三大絕技之中,《天山靈鷲爪》保存得最為完整,成就了殷氏一族的爪上威名。《天山折梅手》根據當年殷天正師兄常天鴻的整理改編,多少也算恢複一些實戰效用。
隻有那一門《天山六陽掌》,單單剩下一些內息搬運、陰陽調轉的殘缺心法。非但招法全無,就連怎麽練習入門,也沒有隻言片語的可依據者。
殷揚的鷹爪火候早已大成,《摩雲金翅手》上的造詣,也因他知曉《天山折梅手》那種匪夷所思的大聲念讀竅門,從而進展不俗。唯有《六陽掌》的功夫一直找不著頭緒,始終止步不前,難有寸進。
這個局麵,當他替走火入魔、深受寒毒困擾的韋一笑運功療傷後,終於有了一些蛛絲馬跡可循。後來,鶴筆翁刺殺未遂、失手被擒,不僅僅為他的屬下殷零提供了一個免費的練功鼎爐,更是讓殷揚本人大喜過望。
從鶴筆翁的口中,逼問套出《玄冥神掌》的全套功法,再結合韋一笑《寒冰綿掌》的心法要訣……殷揚明白,他終究是有希望,將這門當年天山逍遙派的頂級掌法重現人間。
前世讀書的時候,殷揚清楚記得一點:
《天龍八部》的原著上麵,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那幫匪類中間,卻是有一個門派喚作“玄冥島”的!
第255章 爪法
想想《天山生死符》的歹毒,以及《玄冥神掌》、《寒冰綿掌》的異曲同工。
若說原來的殷揚,隻不過有所懷疑而已。那麽,當初在萬安寺內,鹿杖客對陣韋一笑時的古怪臉色,足以從側麵加深了他的某種判斷。
所謂的《生死符》,不過是《天山六陽掌》逆向行功的附帶產物。九種掌法手勢,便有解救、驅除《生死符》的神奇功效。當年,天山童姥教授虛竹此技,亦是先種冰符,後講自救法門……
由此參考的殷揚,經過一番相對保守的映照研究以後,靠著殷家《天山六陽掌》的殘缺心法,固然仍舊習不到一招半式,但對於人體十二正經之間,內力真氣的陰陽轉換、龍虎交濟,確是大有裨益。
經由一係列循序漸進的不斷嚐試,更是可在短時間內,發出或陰寒、或熾熱的氣勁掌力……
現今,麵對這位實力強勁、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敵,一下子使出這套表麵輕靈飄逸,閑雅清雋,實則招招凶險,攻敵要害掌法的殷揚,確端得是舉重若輕,瀟灑如意,長袖飄飄,冷若禦風。讓人一點都瞧不出來,此乃臨場發揮的隨機招數。
開戰以來,丹公公頭一回被他反攻得手,無奈的變進為退。
兩人手上搏擊較量,足下也是不斷的點地換位、一沾即走,真似一對身批夜色的花間蝴蝶,彼此蹁躚不定,令人難辨行跡。
目前,殷揚所使的掌法,一改玄冥二老、韋一笑三人專攻“手三陰”、“足三陰”的綿毒陰損,而是控製體內的九陽真氣改走“手三陽”、“足三陽”等六經諸穴。配合早已貫通的任督二脈,當真是相得益彰,威力倍增,隱隱已有克製丹公公陰缺內勁的苗頭。
其實,丹公公那身疑似《葵花寶典》的功夫,已算天下少有。可真碰到殷揚這等《九陽真經》外加《天山六陽掌》的強強聯合,亦屬時運不濟,反被壓製一頭。
丹公公隻覺殷揚的來勢愈加迫人,一會兒正大光明,宛若晴空朗朗,白雪融融,一會兒豔陽高照、溫度徒升,使他周身酷熱難當……正是自己功法的最大克星。一時間,居然想不出解決之法,隻好硬撐著被動挨打。
隻是,他老人家的心氣高傲,已至病態邊緣。哪容得了殷揚這個晚輩一再逼迫,窮追不舍。雖說老丹常年養尊處優,少經爭鬥,可此時打出了性子,卻也少了許多顧慮。
但聽這老而不死的超級太監,略顯做作的壓著公鴨嗓子,又再淒厲一叫,頂著殷揚的博大掌勢,硬生生的探爪回擊,便欲拚個兩敗俱傷。
對麵的殷揚隻瞧得眸光大亮,猛然收回隻得其意,不得其形,但卻險些令他反敗為勝的《天山六陽掌》來。下一秒,瞬間使用自身最為熟練的招式,毫無花俏的迎麵對上!
殷揚年少的時候,性子太野,銳氣最盛,初涉武學以後,恨不得把天底下的所有絕技全部掌握於一身。
因為當時年紀甚幼,條件有限,無從選擇的情況下,他便將家裏麵的鷹爪硬功,翻來覆去的取長補短、自我增益,乃至悉心琢磨、埋頭苦修,基本功練得紮實無比。
堅持了好幾年後,一雙手上的功夫,已是如鋼似鐵,五指如戟。鋒利剛猛處,世上再無二家可以比擬,就連同樣出身天山派的其祖殷天正、其父殷野王,如果單單隻論橫練功法上的成就與造詣,也是遠遠不如殷揚這個小子。
之後,經由藥水浸泡、外物輔助,終將這對經常插入劇毒寒冰、滾燙鐵砂當中進行反複錘煉,導致骨節粗大、皮膚生硬的手掌,恢複至原來的白皙修長、柔韌十足。
如今,殷揚的雙手更是返璞歸真,水火難侵,以之抵擋尋常的刀鋒劍刃、長槍大斧,根本不在話下!
丹太監的鳥爪,看起來雖也嚇人,可說到底不過仗著功力了得。究其根本,終還比不過殷揚千錘百煉的這雙鷹爪。
殷揚主動出擊,以硬碰硬,“分筋錯骨式”、“凝血神爪式”、“幽冥鬼爪式”,三招殺手連環祭出,直殺得一招不慎、措手不及的丹公公左支右拙,身上錦繡亂飛,連連掛彩,一身紅衣上已被鮮血染得更添豔色。
在這一刻,接連受挫的老怪物丹公公心裏,早把對過那個年紀輕輕的冷麵青年,當成了小怪物看待,再不敢倚老賣老,輕視彼等。
殷揚一經占優,便如餓極以後,終於咬上獵物脖子的凶猛獅子,就這麽惡狠狠地噬住對方的咽喉氣管,再也不肯輕易鬆口。
不論內力深厚,還是出手速度,本來皆要強於殷揚的丹公公,竟在轉瞬之間受製於人,心裏麵可別提有多失衡了。多年以來未逢敵手的經曆,令他始終發揮失常,舉措徒勞,連續做出錯誤的選擇,揮霍著全無意義的嚐試……本就不利的戰局更是呈現一邊倒的狀況。
三記殺招使完,隻給對手增添了一些不痛不癢傷痕的殷揚,卻對自家的戰績大為不滿。再這麽顫鬥下去,就算一直打到明天晚上,太陽再度落山,也未必能分出個勝負。
刹那之間,殷揚心中的冒險因子慢慢滋生。突地吐氣開聲,爪勁橫掃,拚著身受丹公公一掌,左手三指冒險剜進對方左肩。
年歲近百的丹公公,這時早已習慣殷揚的犀利攻勢。不想一招得手,反應又是慢了半拍。未等他醒悟過來,施勁發力,殷揚一鼓作氣,猛催指勁,丹公公一時不查,居然真被這股狀似細小的陰險真氣突破防禦,攻進身體。
丹公公原本不以為意,覺得自己功力澎湃,隻等逼退對手、緩過氣來,轉眼之間,便能將之驅逐出境。不料殷揚的這招暗手,卻是費盡心計的必殺手筆。渾不在意的老家夥,忽然覺得胸口悶痛,老邁的心髒如被針刺,連帶著掌上含而未吐之勁,也隨痛楚一氣消散。
甘冒大險,賭贏一局的殷揚見狀大喜,知是波斯人的“透骨針”,終讓初次遭遇的老妖怪吃了大虧!
之前,殷揚生擒波斯總教的輝月使者,原是為了逼問“透骨針”的陰人心法。
回到坐忘峰後,便交由精明能幹的殷俊一手辦理。不曾想,原為輝月旗使的二弟,似與此女頗有緣分。一來二去的審訊工作,最後竟似變成談情說愛、彼此加深感情的言情戲碼。
後來,如願以償得到心法秘訣的殷揚,獲知殷俊欲納輝月使恰絲麗娘為妾的消息,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本身也自打著三妻四妾,超越其父殷野王的如意算盤,對此自然樂見其成……
真正得到“透骨針”的秘訣以後,殷揚才知廢柴般的波斯人,卻也大大埋汰了此功。隻須運功之人內力夠勁、正中目標,即使是他本人受了,也免不了承受一陣心髒驟痛、渾身乏軟的難受感覺。
年齡足足大他八十多歲的丹老人家,自是更為不堪。
望向冷汗溢出,踉蹌後退,手捂心胸的丹公公,明顯已是一幅心髒病發作的虛弱模樣。殷揚不再糾纏,空下來的左手於那腰間隱蔽一抹,帶起一道絢麗紫光,電閃一般劃過敵人頸項,斬起大好頭顱……
第256章 書法
大結局:
殷揚屠龍功成,輾轉回至江南。
蒙古皇帝身死,元庭頓時大亂。
這種百年難得的機會,明教群雄在稱頌殷揚此行成績功澤萬代的同時,當然不會任其錯過。
經由殷揚的嚴密安排與聯絡計劃之下,一場反元複漢的大戰就此熱烈展開!
“設使天下無有孤,不知幾人稱霸,幾人稱王?”
天鷹後山,那間別有特色的懸空書房之內,殷揚將此曹操之語,揮筆寫就。但見紙上山水文字,墨跡淋漓。殺人回家、霸氣衝天的殷揚重歸故地,卻是另外一種心境。
此刻攬卷自賞,大有江山如畫,盡在我筆書中之意……
決定自己書寫人生以後,銳氣正盛的殷揚坐鎮江南天鷹山。天鷹教下,籌備多年的東、西、南、北八大分壇,幾乎同時開始行動:
東方青龍、東南金蛟、南方朱雀三壇,瞬間連成一片,先行確立了他們在東南位置江河海域上的主導地位。
北方玄武壇,匯合尚未撤走的東北悍馬壇,於東北蒙人勢力的最強地段實施馬賊幹擾的疲兵策略,時而做出南攻京師的假象,引開不少兵力。反正有殷揚的大舅哥王保保帶人在草原一帶隨時接應,兩壇做事的尺度相當大膽。
西南金蛇壇,配合西方白虎壇、西北銀猿壇,逐漸控製雲貴、蜀中、關外等地的交通要道,務必使那元庭兵馬再無用武之力。
至於明教方麵,教主殷天正率同副教主楊逍、光明左使殷野王、光明右使範遙等人執掌總壇,對外宣稱全教總帥。刑堂堂主韋一笑,聯合三大法王、五散人、八行旗使,按照紫薇龍王殷揚留下之策,開始全線造反運動。
新晉提拔的徐達、常遇春、孫德崖等已在淮北濠州陸續起兵。
韓山童、劉福通、杜遵道、羅文素、盛文鬱、王顯忠、韓皎兒等人,在河南潁川一帶起事。徐壽輝、鄒普旺、明五等,在江西贛、饒、袁、信諸州州起事。布三王、孟海馬等,在湘楚荊襄一帶起事。芝麻李、趙君用等在徐宿豐沛一帶起事。
那些欲從西域開赴中原的蒙古救兵,則由總壇負責截斷。
而那因為天鷹教的全力支撐,從而一直堅持不倒、存活至今的周子旺,當了這麽多年的江南擋箭牌,也已精明了不少,現在唯殷揚馬首是瞻,已在江浙一帶群起響應。
如今,殷揚身登高位,聲名煊赫,隱有全軍總指揮的偌大權力。以他的年紀而言,本來不該如此順利的就得到大部實權。可是教內上下,無論老少俱都對他心服口服,信心十足,確是無有異議。概因殷揚的位置,本身就是他靠著實力和功勞獲取,乃是一步一步走上來的,基礎之深厚紮實,實比一步登天者強上太多。
此刻,他身攜屠龍之威,風頭當真一時無兩,凡是立誌抗蒙的義士,沒有不敬服的!
他在江南剛有動作,便有大量人才前來投效出力。
除開資助金錢糧秣的富商豪強以外,更有劉基、李善長、張士誠等有名之士慷慨投軍,願效犬馬之勞。更令殷揚高興的是,逗留西蜀已久的飛鷹鐵衛,終在這場大戰打響之後,成功找著了他想要的東西——失蹤已久的傳國玉璽!
雄厚的實力勢力,再加上名正言順的國器……
殷揚想得到的幾乎均已得到,距離他的理想顯然更近一步!
前世裏,殷揚看小說那會兒,最煩的就是那種穿越主角,以各種狗屁般的理由,死活不肯逐鹿天下,與諸多豪傑一爭長短。
其中有的,是剛學了點二流武功,便自命清高,一幅要當世外高人的可笑架勢。爭霸天下?這麽累的活,全都交給手底下那些所謂的“小弟”去幹,自己則躲在後邊悄悄看戲。看到精彩處了,才閑不住地出一次手,滅掉個反派龍套,順便再泡幾個漂亮美眉,顯示一下高大的背影,博大的胸懷,並向敵人證明,自己才是小弟幕後的神秘大哥……
其實,這麽愛出風頭,這麽在意自己身為“主角”的身份,根本就不用那麽裝逼。
還有一些生性軟弱,因為劇情需要,被人算計,以為好兄弟出賣了自己,就此心灰意懶,將差不多已然到手的萬世基業,拱手送人,跟老婆躲回鄉下種田。心理素質極差,甚至連幫自家老婆畫眉的**之事,手都抖得特別厲害,眉筆老是亂掉的說……
而殷揚最為惡心的,則是那些天下都已經打得差不多了,卻突然“冥冥”之中,預感到自己不是當皇帝的料,說什麽隻是享受過程。又或者,擔心自個兒那些“淵博”的未來學識,會毀了古時的純淨天空,人類正常的曆史進程之類……
當初看到這種橋段,殷揚嘴裏就狂罵屁啊!
哦,元人屠漢人,滿人屠漢人,都是她媽的曆史正常進程?漢人殺蒙古人,漢人殺滿清人,就是破壞民族大團結?拜托!幾千幾百年前,哪個遊牧民族,覺得你跟他是一家來的!?
民族衰落,被外族侵略欺壓是“曆史”所向,滅掉異族,積極進入大航海時代,大力發展工商業,占據未來世界的一席之地,並讓老百姓們生活水平大躍進,就不是“曆史”所趨了?
有人說,當皇帝苦,當皇帝累,要一直勵精圖治,為江山社稷費心操勞,一刻不得閑什麽的,不如“笑傲江湖”過後,躲在深山老林裏邊攜美隱居來的舒適輕鬆……
此類語言,在殷揚耳裏,卻是一概不信的不負責任之語。
這些話,完全就是一幫胸無大誌,內心自卑的人說的。年紀輕輕的,又沒受過什麽大的挫折,也沒經曆啥滿門被滅,愛人被先什麽後什麽……諸如此類,值得心如死灰的千古慘事,憑什麽資格這麽說話。
當皇帝,就跟當明星似的,說什麽別看外表光鮮,身為公眾人物,明星也有明星的苦惱與悲哀……
但你隨便找個人問問,若有機會,是想當個朝九晚五的灰領腦力民工,每天勞碌八小時,上下班跟幹架似的擠著塞車,辛辛苦苦多少年,娘的連買個房價暴漲的兩室一廳都挺懸……
還是,想成為收入頗豐,但隱私一節常被侵犯,需要稍微留意的明星名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幾千幾百萬全往兜裏邊掙,休息時到地中海轉上一圈,享受下日光沐浴,外國美女,實在閑得難受了,參加個有優厚報酬拿的訪談節目,電視通告,在熒幕上哭得西裏嘩啦,說明星苦啊,錢不好賺啊?
靠了,明麵哭窮,背後到處置辦房產,與人合夥開店下海撈錢,才是真相所在!還什麽個人隱私?娘的想做成冠希的男人,你去天上人間問問,哪個真正的雄性不願做這幹活?
不說做人要做成冠希,開房要帶照相機麽。那什麽什麽照門的暴光以後,還有這麽多被曝光的名人肯在相機麵前亮相,依然故我的拍新戲、接廣告,渾然沒有默默離去的意思,就是鈦合金般的明證鐵證!
如果是命不好,早死早超生倒也算了,若有機會身登九五,像殷揚這種野心大大的家夥,確是絕對不會放過!
畢竟,那種立於蒼天之下,卻佇於萬萬人頭之上的絕頂感受,不是什麽人都有機會品嚐得到……
身負穿越者雙重使命的野心家殷揚,非但一步步的試圖掌控未來大勢,還將自己的班底悉心栽培,傳授殷零《吸星大法》光吸鶴筆翁一人,教給一百飛鷹衛華山《紫霞神功》的爆發技巧,以及《聖火令功》的暗殺藝術,並且成立武廠這般的特勤組織,為的不就是劉邦的那句“大丈夫當如是”,項羽的那句“彼可取而代也”麽?
目標明確的殷揚,幾乎是帶著一股子狂熱,參合到民族崛起的戰役當中……
三年之後,落入四麵楚歌境地的元朝軍隊,由於朝政亂成一團,在野不得民心,鬥誌喪失之下,逐漸被各地義軍分割包圍,蠶而食之。
這些年來,利用職權逐步掌握全軍,此刻正準備直搗黃龍、親征大都、奠定自己霸主地位的殷揚,騎著駿馬,懷抱美人,高高位於距離京都城外不遠處的山坡頂端,遙望那座易守難攻的城池。
“在想什麽呢?不會……又是你的那些情人吧?”
懷中的趙敏,到了這時候,早就知道唐詩、韓昭、楊音、周芷若、朱九真、武青嬰等女的存在,要說絲毫不妒那是不可能的。但她自幼耳濡目染,對於這種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
更何況……
殷揚雖在私底下跟她承諾,以後會封自家兄長成為新的蒙古之王,替他管理草原事宜,可心智若她,卻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始終敏感特殊,有些事情總是爭不得的。
再說了,那個唐詩自幼陪伴殷揚長大,為人溫柔似水,與之感情最深。而韓昭,則是出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女她也見過,生得明眸皓齒,桃笑李妍,年紀雖稚,卻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猶如曉露芙蓉,甚是惹人憐愛,趙敏心裏倒是很喜歡的。
相比起,殷揚對那性情清淡的楊音多情,亦或是,對於當年遠在西域,消愁解悶的朱武二女的美色籠絡……那位姓“周”的峨嵋掌門,不知為何,反而總讓她有些不喜。
隻能說,是天生八字不對頭吧……
聽見趙敏詢問,回過神來的殷揚,口花花道:“還能想什麽,不就是想你昨天答應我的第三個條件麽?”
俯視聞言以後,偏過頭去的趙敏,那兩瓣愈加嬌潤的烈焰紅唇,要不是正有十萬大軍在後,恐怕殷某人一時忍耐不住,當場就要兌現約定。
對上殷揚熾熱有如實質的侵略目光,趙敏止住胡思亂想,嬌羞無限的垂下頭去,瞧得誌得意滿的殷揚,又是一陣縱聲大笑。
如今江山在望,美人在手,殷揚的心中自是說不出的暢快。
回首,望了眼完全繼承鶴筆翁一身玄冥內功的錦衣親衛殷零、百位身具二流高手實力的飛鷹鐵衛,以及十萬名隨著殷揚南征北戰的馬步精銳……
不論如何,赳赳史書終將有我殷揚的大名書寫其上!
“功名利祿皆在眼前,跟隨本帥攻城!!”
猛轉過頭,一聲令下。
殷揚輕擁佳人,鞭策坐騎揚蹄俯衝,一路快馬當先。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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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本《倚天屠龍飛鷹記》,整整寫了一年時間,終究還是完本了。
老猛的心裏,有些輕鬆也有些不舍,最多的當然還是欣慰。畢竟這一年走來,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嗬嗬,各位書友的支持,確實是我一直前進的動力所在。
想當年,初來起點看書的時候,老猛追得最歡的就是武俠同人。
《笑刑大唐》、《隨想天龍八部》、《射雕之楊康列傳》、《倚天屠龍反轉記》、《顛覆笑傲江湖》、《笑傲之田伯光大傳》等等,都是那幾年裏,難以忘卻的深刻回憶。
不曾想,如今的同人類別非但不能簽約,就連新人榜都沒辦法上了。在這種題材沒落的大環境下,把這本書圓滿碼完,總算也是一件頗不容易的事情……在這裏,還是要謝謝諸位同道,多靠大家的鼎力堅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