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好一個攬雀尾
“哈哈,是香雪丫頭啊,怎麽今天這麽有空來看望你外公啊,平時你是一個月都見不上一回的啊。”老人看向莫逍城,“喲,這個是你男朋友呀,挺不錯的,身材適中,骨骼精奇,有幾把力氣,不是弱書生呀。不錯,真不錯。”
“呀,要死呀,他哪裏是我男朋友啊,外公勁會吹牛,平時還老說自己是火眼金睛,他是人家的老師都看不出來,羞羞。”秦香雪臉上一紅,向老人吐了吐小香舌。
“啊?他是你老師?你不會是帶著男朋友不敢回家,來外公這裏把關,想要幫你說兩句吧,哈哈。”老人爽朗一笑,思想倒是開明。
“討厭啊,外公,他真是我老師,出來任教不久的。”秦香雪解釋道。
“真是老師?那我孫女更牛啊,連老師都勾搭上,不是,都談上了。”
“哎呀,外公,你說什麽呢,再亂說我不理你了!”秦香雪看到莫逍城一臉的黑線,以為他生氣了,拽著老人的手拚命搖,快急出眼淚來了。
看樣子真是誤會了,老人拍拍秦香雪腦袋,“不是就不是,急什麽呀,丫頭。”轉眼對莫逍城笑道,:“哈哈,實在不好意思,讓老師見笑了,請問老師貴姓?香雪平時在家裏調皮了點,但是她成績一向優越,老師莫要怪她剛才沒有說清楚,讓我誤會了哈。”
“不會,敝姓莫,莫逍城。秦香雪同學平時在學校活潑生動,學習也很優異,還是班長呢,我怎麽會怪她呢?”莫逍城笑道。
“哦,莫老師看起來好年輕啊,不過二十五吧,唉,隻是應了一句話呀,知識改變命運。有了知識,年紀輕輕就能育人子弟了。哪像我這種老粗啊,快七十了,還要靠教拳吃飯呢。”老人感歎道。
“哪裏哪裏,我也沒讀過幾年書,我在學校裏不是教書的,而是教體育方麵的。”莫逍城道。
秦香雪插嘴道,“外公,莫老師不是教書的,他可厲害呢,他是教我們太極的。他太極打的可好了,那天莫老師站著讓班裏的一個男生打,那男生還是學校散打隊的副隊長呢,挺能打的。老師說隻要對方能使他移動半步就算贏,都讓莫老師贏了呢。那時你沒看到啊,那一個叫精彩啊。”
秦香雪說的頗為自豪,仿佛那天的不是莫逍城而她似的。
“嗯?還有這等事?莫老師,你是精通太極的?”老人驚訝了。
“哪裏哪裏,說不上精通,隻是會耍兩手罷了,太極博大精深,實在不敢說精通二字。”莫逍城嚴肅道。
“哈哈!”老人大笑,“莫老師過於謙虛了,能不移半步擋住散打的攻擊,功力著實不淺啊。”
“不值一提,我聽秦香雪同學說你是練形意拳的,這次跟隨秦香雪過來是想見識一下你的形意拳,還不知道閣下大名呢。”莫逍城拱手道,頗有武林意味。
“哈哈,好說好說,我叫胡有運,我們這一派管形意拳叫心意拳,練了幾十年,自問有些底子,開了個小武館混口飯吃。”胡有運哈哈一笑。
莫逍城一驚,沒想到眼前這個老人就是上海市有名的胡有運!
河南一帶流行的形意拳多稱為“心意拳”,拳法以十大形(龍、虎、雞、鷹、蛇、馬、貓、猴、鷂、燕)和四拳八式(頭拳、挑領、鷹捉、粘手)為基本拳法。
據說心意拳是宋代嶽飛所創,到了明末清初,又在山西姬際可手上發揚。心意拳中的十大真形演練起來,起落鑽翻,束展開合;進退自如,動轉反側,隨心所欲;全身應敵,通體為拳。心意拳,講究心意想通,拳隨意動,勁隨心發。
“你老就是胡有運,久仰大名,真是沒有想到今天有緣見到胡老啊。”莫逍城也爽朗笑道。
“江湖上人家看得起我,給我幾分薄名,倒是見笑了,哈哈。”胡有運拉起莫逍城坐下。
“莫老師啊,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也練的那麽好啊,看你皮膚光潔,練到暗勁了吧。”胡有運道,“小虎子,過來,給這位莫老師倒杯茶來。”
“我老頭子練了這麽多年,才練到了暗勁地步,遠不能達到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化勁的地步啊。莫老師年紀輕輕,就練到了暗勁,不可小視啊,國術能有你這樣的人,是國術的慶幸呀。”胡有運唏噓道。
“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這樣的境界,我出道這麽久,也就看過一個人有這份功力,也不知道國內還有誰到達這樣的地步啊。國術國術,強國強種,到了現在,也沒有多少人肯真正去一心一意去傳承了啊,單憑兀自一人,上了天都難以發揚呀。”莫逍城搖搖頭,語氣裏充滿感慨。
“化勁者,在我們國內還是不少的,就我老頭子知道的就有好幾個,隻是他們都不喜拋頭露麵,不為世人所知罷了。對了,你說你見過以為化勁高手,他是誰,練的什麽拳法?”胡有運端過小虎子的茶,問道。
“莫老師,請喝茶。”小虎子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長得虎頭虎腦的,身體健碩得很,怪不得叫做小虎子。
“好,多謝了。”
“嗬嗬,這化勁的高手不是別人,是我的哥哥,我的一身拳法就是哥哥傳授的,他主練太極和八卦,形意也會幾手,詠春、洪拳多少有些涉及。”
秦香雪見莫逍城和爺爺聊起勁了,倒把她這個牽線的晾在一邊,嘟起小嘴,“外公,莫老師,你們聊著先,我去換武服了。”
“去吧。”“去吧。”莫逍城和胡有運同時不在意地招手道。
“你們,討厭,真當我不存在啊,不理你們了。”秦香雪跺跺腳走了。
“哈哈哈!”兩人大笑。
“到了化勁,不簡單啊,多少人當初都是卡在這個門欄上了,沒想到貴兄長也到了化勁,你的哥哥年紀不大吧,我知道那些化勁高手,大多都到了五十以上了。上海市有個見周斌勇的年輕人,也是形意拳的,才三十歲出頭,沒想到前段日子打拳讓人家打死了,要不他很有可能達到化勁的。”胡有運扼腕道。
莫逍城臉色有些尷尬,打死周斌勇的不是誰,就是他莫逍城,不過他也不好說出來。
“哥哥三十三歲,長我九歲,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叫做莫威城,江湖上人稱閃電手,我在他手下走不過五招!”莫逍城喝杯茶道。是大紅袍,他隻覺得一口甘甜從腔流入肺,口舌生津。
“閃電手?他不在上海市吧,恕我孤僻寡聞,並沒有在江湖上聽過這號人物。”胡有運搖頭自嘲道。
“嗬嗬,不是胡老消息不靈通,而是哥哥很早就過去美國發展了,在那裏當起了華人拳師,胡老不曾知道實乃正常。”莫逍城笑道。
“華人拳師?哈哈,佩服啊,把咱們的國術發揚到國外去了,讓他們美國人知道我拳頭的厲害,又是第二個李小龍呀。”胡有運讚道。
“可惜我已經是老胳膊老腿了,要不我老胡也過去威風一把,讓他們這些美國鬼看看,我們中國武術是如何厲害的!”
“哈哈,我哥哥說,美國人腦子不好使,一根筋,有些人特別崇拜咱們的中國武術,在那裏教拳,那錢才一個叫好賺呢。哥哥沒過去幾年,現在腰包可漲了,都成一小富翁了。”莫逍城說起哥哥也是滿臉的自豪,長兄如父,他們父母早亡,兩兄弟自小相依為命,何況他哥哥還傳授了他一身的本領,真是血濃於水的感情。
“賺的好啊,就要把美國鬼的錢賺光,也算為國爭光了呢,哈哈。”胡有運大笑。
“胡老,其實我這次找你,是聽秦香雪說你老是練形意拳的,想過來搭搭手,見識一下形意的魅力,咱們就切磋切磋,點到即止,如何?”莫逍城轉入話題。
“正有此意!”胡有運眼放光彩,大笑。
兩人說話都不小,旁邊的一幹胡有運的徒弟瞪開了眼,這莫逍城是什麽人物,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要和師傅搭手?
別看胡有運老了,但他的實力擺在那裏,就算他的徒弟也沒有一個能打贏他的,雖然說拳怕少壯,胡有運總是一出手就放倒了對手,不和你拚體力。
在一幹徒弟的心目中,胡有運是很能打的。
所謂搭手,是兩個練家子之間,想要試探對方的實力,卻又不傷害彼此的一種比鬥。搭手中雙方的手都不碰到對方的身子,而是通過身法和手法的運用,把對方“放”出去。
“請——”
莫逍城的手和胡有運的手搭在一起,腳下一發力,手上一抓胡有運的前臂,推挪幾下,要把胡有運放出去。
胡有運下盤極穩沉,步調整齊,推著莫逍城走了幾步。他五指化爪,擠成一團,好似雞嘴,是心意拳十大真形中的雞形。雞頭向前一啄,如吃食,啄向莫逍城的手背。
“好雞形!”
莫逍城叫了聲好,手掌一翻,五指張開,化作一張鷹爪,要吞掉胡有運的雞嘴。
“好一招蒼鷹吞雞!”胡有運雞嘴落在莫逍城的鷹爪中,絲毫不亂,不等莫逍城發力完全,雞頭猛地一張,五指向外曲張,似雞頭爆炸了。
你不是要吞掉我的雞頭嗎,那我就送到你的嘴裏,然後在你的口裏爆炸,炸你個稀巴爛。
這一變化極快,一旁觀戰的徒弟都沒有看清,卻完全說明了莫逍城和胡有運的深厚和經驗。
莫逍城鷹爪被強力張開,不由放開了胡有運的手掌,他反應極快,鷹爪瞬間化蛇,絲絲漫行,如盤蛇出洞,悄然快速爬上了胡有運的手臂。
而手臂一抖,如被花蛇纏住的竹棍,要抖掉花蛇,反應之快,動作之自然,真是拳從意出。
“咦,好厲害!這莫老師真是厲害,不但與師傅交上了手,看起來還好像占了上風,追著師傅打!”
“怎麽可能?師傅是老拳師,一輩子都在打拳,到達了如此高峰,那年輕人怎麽可能與師傅搭得那麽輕鬆?!”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師傅平時還說我們不要恃武而驕,外麵的高手多得很,我們以前還不相信,現在總算見識了。”
“要是我上去的話,恐怕一個照麵就被放倒了!”一個三十多歲,耳大臉方,身材健碩的人歎道。
“什麽?大師兄!你可是明勁巔峰,師傅都對你讚歎不絕,說你很有武骨,連一個回合都支持不了?”
大師兄苦笑道:“你說我能在師傅手下走過一個回合嗎?師傅極有可能不是那人的對手!”
卻說到,胡有運抖開了莫逍城的手,一下改變拳勢,兩手並用,打出了一招“金魚抖鱗”要把莫逍城徹底甩出去。
他老了,體力不如年輕人,就這幾下他已感到勞累,決定一舉絕地反擊,把莫逍城放出去。
莫逍城隻感到手上一震,要被甩出去了,來不及感歎胡有運的奇妙,霎那以招破招,打出一招攬雀尾!
胡有運的金魚抖鱗如被拽住了尾巴,抖不了鱗,被一下甩了出去。
“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好一個攬雀尾!我輸了!”胡有運輸招不輸人,哈哈一笑,拍拍莫逍城的肩膀。
“哪裏,我勝之不武,欺負胡老老了,體力不夠啊,要是胡老年輕二十歲,輸的就是我了。”莫逍城擺擺手道。心裏也頗為驚訝胡有運的厲害。
“莫老師的太極運用的好生生熟啊,看得出你也是國術愛好者,平時沒少花功夫呢。”胡有運欣賞道。
“喂,外公,你怎麽和莫老師打起來了,你以為個個都是小虎子那樣的調皮蛋子,一天到晚都想著過招啊。”秦香雪早就看到莫逍城和胡有運在搭手了,隻是沒有製止,現在氣憤道。
“誒,我說師姐,我怎麽又成了調皮蛋子了?武館裏很多人都喜歡切磋啊,怎麽就說我呢?”小虎子委屈道。
“怎麽,師姐說你兩句不願意啦,好你個小虎子,以後別指望我介紹女孩子給你認識了。”秦香雪皮笑肉不笑道,臉上盡是威脅。
小虎子把頭都縮進脖子裏去了。
莫逍城會心一笑,對著胡有運鄭重道,“胡老,其實我這次來不隻是要找你搭手,我還想向你學習心意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