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南波一來文的國家賣的米豆死苦

和大刀最後的鬥爭之後的再後來竟然真的隻有我一個人做了檢查,也不知道政教處主任是怎麽想的,按說當時我老子換到現在他應該也是惹不起的,當然現在看來那時還沒有關於官二代的概念,我估計我那滿腦子都是心眼並且在學生麵前以整蠱專家自居的主任當時是這樣想的,小飛他爸看起來很凶悍,吉光他爸有事學校的老地主,大刀他爸雖然看起來好欺負可大刀媽不用看都知道不好欺負,剩下的隻有看起來文鄒鄒的我老子,他還是當官的,畢竟不敢太牛比。於是我就成了**裸的替罪羊,直接讓人家給烤了全羊。

由此看來當時的世道無論人心多麽不測還是有底線的,換了現在,你竟然敢讓局長的兒子做檢查,媽的明天就帶著槍蹦了你,蹦完還得說槍是仿真的。

在一個周一升旗的儀式上,我站在國旗下,在一個星期新開始的第一天,拿著老驢寫好的檢查,在全校師生當然也包括大刀的矚目下,我一邊回想昨天看到法製節目裏的犯人在鏡頭下對受害者懺悔時的表情一邊把檢查讀的聲淚俱下。當然中間也有斷斷續續的時候,因為老驢為了杜絕因為我不好好學習而導致把他寫的檢查裏一些各種高深的成語念錯,於是他很多字都注了拚音,壞就壞在我把拚音當成了英文字母,於是邊念邊在心裏咒罵著老驢這種棄祖國和我的榮譽不顧的行為。最終勉強過了關。那也是我人生中所經曆的最大的一個舞台,下麵有全校將近幾千名粉絲。

而這個檢查也算是拉開了我和大刀和解的序幕,當天下午,我和老驢、老虎蛋、小飛、西貝、大刀、阿強、吉光幾個人在學校附近的一條河邊見了麵,當然這次見麵是本著雙方友好磋商的前提進行的,算是對這件事的一個告終和總結。

當時主要討論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我和大刀到底誰牛比的問題,第二個問題是西貝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的問題。當時大刀給了我一根香煙,我看牌子是當時市麵上已經賣到三塊錢一包的小紅河,頓時心裏暗歎還是大刀牛比一些竟然每天抽這麽貴的煙,小飛他四叔也不過抽兩塊錢一包的梭羅。

大刀自己先點上,然後有點藐視的問我,會抽麽?

我說我草,我抽煙的時候你還抽樹葉呢。於是對著大刀的火機點上,結果剛抽一口就劇烈的咳嗽起來,罵道,媽的怎麽跟樹葉一樣。

大刀哈哈大笑說,傻比,你還不會往肺裏吸呢。你看我。

然後大刀深深吸了一口煙,往外一吐,從鼻子裏直接吸進了肺裏,頓時我覺得大刀又比我牛比了一些。

大刀把香煙發了一圈,發到小飛的時候小飛說他不會抽,當時我很奇怪小飛很小就會偷他老子的煙偷著抽怎麽到現在說不會。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西貝不喜歡抽煙的男生。這也不難理解為什麽後來西貝離我而去歸附了小飛原來是小飛早就做起了收複西貝的準備工作,就在我在台上做檢查的時候小飛已經在台下從大刀手裏拿到了西貝的一手資料。

雖然我嘴上不服,但心裏已經承認了大刀的主導地位,大刀像個大人一樣給我點了根煙然後拍了拍我肩膀就算是泯了恩仇。其實說到底我和大刀最後也就是勢均力敵,主要產生對抗的是吉光和小飛,我和大刀就像是靜水速度,吉光和小飛是順流速度和逆流速度,順流速度和逆流速度加起來再除以二才是靜水速度。也就是說倘若他們倆不除以二而是相加的話那麽我和大刀即便有再大能量也產生不了靜水速度,後來很多事情都證明了這個原理,隻要吉光和小飛一起去做一件事情,那麽產生的永遠是海嘯速度。相比於這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到是糾結了一些,一直在我心裏十拿九穩的西貝突然讓我措手不及,就在吉光問我和西貝到底是什麽關係的時候,我自豪的表情還沒有在臉上綻開就被西貝的一句沒關係給打了下去。

當時我隻顧著自己抑鬱,後來回憶這段事情的時候才隱隱的感覺到,小飛在聽到沒關係的時候小心花的小怒放。

餘下的時間就剩下一起討論各種細節,比如那些磚頭和那些拳頭倘若再狠一點或者再軟一點是什麽效果之類的問題。比如吉光是怎麽招人去堵我和小飛而我和小飛是怎麽騎著自行車去追大刀之類的問題。討論到快傍晚的時候彼此才發現原來臭味是這麽相投恨不得擁抱在一起懷疑對方是不是自己多年失散的表親。

這期間西貝和小飛並沒有怎麽參加討論,西貝是因為插不上嘴,而小飛是因為一直看西貝插不上嘴以為西貝是安靜的女孩於是自己也裝的很安靜。我承認小飛當時已經比我提前一步發育了,已經到了去廁所整理頭型然後大步往西貝的方向跑然後快到西貝跟前的時候減緩步伐調整呼吸讓風吹起頭發沉默的從西貝麵前走過隻為了讓她多看一眼的階段。

在大家討論的間隙,西貝終於差了一句嘴說道,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於是沸沸揚揚好幾天的鬥爭就這樣以西貝一句大水衝了龍王廟宣告結束,就像三個小孩過家家,一個演爸爸一個演媽媽一個演孩子然後演爸爸的孩子打了演孩子的孩子一下說你怎麽比我還像爸爸,然後演媽媽的孩子因為看演孩子的孩子比較順眼於是護住演孩子的孩子對演爸爸的孩子說你怎麽能打孩子,然後這個演孩子的孩子不比演爸爸的孩子矮多少於是也還了演爸爸的孩子一拳。於是演爸爸的孩子和演孩子的孩子扭打在一起,打完之後演爸爸的孩子和演孩子的孩子不分勝負,於是演媽媽的孩子說打什麽打都是一家人。當然這個比喻隻做娛樂並不恰當。

會議結束之後老驢和老虎蛋先走了一步,吉光和阿強帶著西貝回了家,剩下我和大刀小飛。初中的年齡是沒有尷尬的,因為一個棒棒糖叫十幾個人打架然後再給這十幾個人一人買一個棒棒糖的事比比皆是。不計算成本和支出,並且沒有仇恨。

大刀走在中間,換到幾天前大刀還在想著怎麽用兩隻手掐我和小飛的脖子,現在已經到了兩隻手分別摟著我和小飛的脖子的境界。三個人摟著肩膀回到學校拿書包,一路上頻頻遭到了解這件事內幕的同學們疑惑的目光,要知道早晨我做的每一句檢查都充斥著誓於大刀鬥爭到底的中心思想,隻半天就投了敵。可見數據和文本的東西永遠無法證明真正的現實,證明的隻是些沒有實現的現實而已。

當時的大刀雖然年少,但已經貫徹了毛主席關於對朋友要像春天般的溫暖對敵人要像冬天一樣冷酷的方針。並且大刀已經升華到對朋友要像夏天般炎熱的境界,在大刀跟著我和小飛一起去教室取了書包之後,本來要分手,結果大刀神秘的對我們倆個人說,你們先別走,我帶你們去我的秘密基地看看。

那時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刀這麽牛比原來上麵有組織。

小飛的表情也變的嚴肅起來,我們跟在大刀後麵,我還在想,也許大刀要帶著我們倆個人拜到一個滿身紋身的大哥門下,那時我們正對紋身的男人敬畏不已。比如小飛的四叔,當時後背就紋了一個孫悟空。當然不是七龍珠裏的超級賽亞人而是西遊記裏齊天大聖。隻是要在後背紋出一個活靈活現並且五顏六色的孫悟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比當年孫悟空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的時間還要長,需要不斷的補刀和加工,小飛的四叔剛紋了個輪廓就疼的受不了,弄了個豆腐渣工程,於是小飛每每看去都會惋惜不已的說,孫悟空沒看出來,就看出來是個猴兒。更讓人扼腕的是,有一次小飛四叔跟人家飆車,結果出了重大交通事故,在地上滾出了十來米,等到康複回家的時候四叔對著鏡子破口大罵到,媽的紋身也給我搓沒了。

想著想著一抬頭竟然跟著大刀到了學校的廁所,大刀扭著頭,小聲的說,到了,跟我來。

跟著大刀後麵往前走,才發現男廁所的旁邊竟然有一條很不經意的小胡同,從小胡同穿進去竟然豁然開朗,有塊半個小籃球場大的空地,這個空地看起來非常的正點,三麵都是牆,隻有小胡同一個出口,真是曠課和打架的最好去處,如果除去了廁所的味道那還真有點世外桃源的味道。不用說,這肯定又是某個大學生工程師的敗筆,可見當時房價和地皮是多麽的便宜,倘若現在又這麽大一塊的空地,開放商肯定立刻拔地而起一個小高層。

這個地方爽吧。大刀說。

爽。雖然沒有像我和小飛想象的那樣碰到一個紋身的大哥,但找到一個娛樂場所也是聊以欣慰的事情。

我總是在這裏抽煙,說著大刀又給我和小飛散了一根煙,這時西貝已經回家,小飛馬上熟練的點上一根。

不用在想著打架,還認識了幾個牛比的朋友,大刀一掃最近的緊張,邊抽煙邊高歌一曲,我記得那時羽泉剛剛出名,大刀大聲唱到,我寧願你冷酷到底……

我和小飛還沒來得及和大刀同唱一曲,也就是大刀剛起了個頭,一個正在上廁所男老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了進來,原來這個秘密基地早已經不是秘密,男老師把我們集體帶進了辦公室。不過他的理由卻不是因為我們抽煙,而是指責大刀的歌聲讓他剛剛治愈的便秘再次複發。

而後這個老師果然冷酷到底,當即通知了每個人的家長。這又讓我在學校裏創造了處分當天就叫家長的記錄,這讓我很長時間無法死心塌地忘記。

這讓政教處主任也很尷尬,因為我是留校察看的處分,學校在還沒來得及察看我的時候我就又被抓了個現行,結果主任就像球場上的黑哨一樣,說了句這次不算。於是糾結了這麽多日子的整個事情終於以我又挨了我老子一頓暴打徹底宣告結束。

和大刀化敵為友之後才終於感受到上學的味道。從開學就被大刀壓製到最後被大刀收複,初一的半個學期就這樣結束了。而這個時候我和小飛才開始逐漸認識了班裏的其它同學。甚至還認識了一些其它學科的老師。

這裏有必要再詳細介紹一下我所在的這所初中和所在這所初中裏的一些老師和學生。雖然我對這裏的人和物並沒有太多感情,但我對這裏的三年時間卻一直保持像初戀一樣的情感,用安妮寶貝的話說就是,我愛的不是你,是和你的這一段時間。這所學校的全名叫某市第11中學。當然它不是因為排名十一才叫十一中學,這就跟許多古代裏一等一的俠客卻取名叫馬六王五趙三十四一樣,不一定每個牛比的人物都有一個牛比的名字,比如有一次因為飯莊的事情去工商局辦事,當時我通過關係得知工商的局長叫李宏敏,並且為了拉近和領導距離我進了他的辦公室直接就問道,請問李宏敏李姐在麽?然後一個禿頂的老男人對我說,李宏敏李姐不在,這裏隻有一個李宏敏李哥……

當時我想他肯定已經習慣了,否則在我們偉大的國度裏無論職位高低隻要有職位的大領導小領導甚至一個菜市場的治安管理員都不會跟老百姓有這樣的幽默感的。

當然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在我來這之前,這座城市裏流傳著一句話,進了十一中,就等於一條腿邁進了清華北大。一個初中,從畢業到升大學期間還有六年的時間,這是一段世界杯之後再盼歐洲杯的漫長時間,別說一條腿,就是一個膝蓋能進了清華北大就已經是了不起的事情,但就是這樣,十一中在這座城市裏硬生生的打出了這樣人人皆知的招牌,先不管他的升學率到底怎樣,單憑這吹牛逼的功夫,就已經不能小覷。可見現在這個社會,你要不會包裝自己提高身價賣出翡翠的價格,那就隻能把自己裝包裏一輩子混跡於小商品批發市場。當然網上那些走炫富炫車路線的排除。我的一個在五星級飯店停車場泊車的朋友,他幾乎所有的照片都倚靠在各種奔馳寶馬保時捷的名車上,當然也包括他的微信頭像永遠是四個圈或者一個圈裏裝一個人或者一排英文字母。他每次在上傳照片的時候都會溫柔的說一句,真傻比。也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這一個人還是在罵圍觀的那一些人。

學校的配備基本上是最高配置,從辦公樓教學設備到師資力量。尤其是師資力量,絕對是學校吹牛比的硬件,比如我的政教處主任,我三年來一直給他起著對回族人民不敬的小名,當然事有正反,因為我喊的太頻繁,他在學校無意中也成了一些回民學生最敬仰的人。就是這樣一個說髒話的頻率都要高過大刀的男主任,竟然是北京師範大學的本科學曆。這就像一條穿髒了的**扔在糞池裏,你本來覺得這是多麽集各種醃臢之物於一身的東西,可你再定睛一看,我草,這個**是CK的。於是之前的已經嘔到了嗓子眼的飯菜頓時被咽了下去,甚至整座廁所都美好了起來。

而其他各種猥瑣高大健康老弱年輕病殘美麗****等等類別的老師,隨便拉出一個,就像隨便找個廁所蹲下去就拉一樣的隨便,都是國家中級到高級不等的教師職稱。我記得在第一節英語課的課堂上的我的長著一張大臉盤子的女英語老師教我們的第一句英文就是,南波一來文米豆死苦。並且在授課的過程中整個大臉盤子上全部寫滿了驕傲,甚至連大臉盤子上的小麻子上都是驕傲。可惜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記住這句英文,後來隻好用諧音法,有一個叫南波一來文的國家賣的米豆死苦。

各種老師的分支下就是各種學生,除去從各種小學裏挑選的各種連襪子都會穿反的高成績的考試工具,剩下的學生就比較五顏六色。比如大刀和大剛這種占地生。彭鵬這種富二代。還有一批數目不少的高官子弟。我和小飛這種底子並不殷實卻依舊掏錢上學的學生夾雜在這其中。沒占地生蠻狠,沒富二代有錢,沒官二代權勢,甚至也是老師遇事最先開刀的一類學生,隻剩各種飛揚跋扈的擠壓,這才導致從初一開始就一場接一場的打架。

當初我還挺疑惑,為什麽吉光和阿強這兩個從小到大就甜蜜蜜我笑的多甜蜜的同學竟然不來這裏就讀而去了中專。長大後有一次和吉光他老子喝酒才明白,吉光他爸的考慮很現實,上中專最不濟還能學到點技能,倘若到十一中這樣的學校,如果學不到知識,那學會的,就隻剩下各種惡習了。

這句話很有道理,我也盤問了一下自己,我學到了些什麽,並且很快得到了答案,我學會了抽煙喝酒搞對象打架被人打。而那時的優秀學生的標準是,不抽煙不喝酒不搞對象不打架不被人打。也就是說,我除了沒學知識,什麽都學會了。

於是初中的生活就這樣和大刀一起肩並肩手牽手的開始了。

下一個被大刀收複的,是大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