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是兒時
是兒時
樂璿生於同延126年仲秋 東延國允州城
夜半時分秋露深重萬籟俱寂,眾人皆在酣睡,隻有樂府不時傳出陣陣琴聲,時而清婉時而潤遠時而激蕩。更聲剛過兩下,“哇~~哇~~哇~~~~~”樂府大院裏傳出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琴聲驟止。
丫鬟打開房門,樂瀟雲放好琴快步進屋,就見穩婆雙手抱著個碎花小繈褓站在產後有些虛弱的夫人床邊。“老爺,生了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穩婆興高采烈,溝壑縱橫的臉笑得跟花似的,允州城裏有個規矩,但凡哪家府上接生是個男童那穩婆還有額外的打賞,就衝這穩婆賣力的很嘴上直誇:“老爺,您瞧瞧,小少爺一看就是福相,又白又胖,聲音響亮,勁兒也不小呢。”
樂瀟雲走上前去安撫了夫人後從穩婆手中接過嬰孩,小家夥麵相氣色確實不錯,小小軟軟的粉色身體四肢彎曲,小拳頭緊緊的拽著,皺著小鼻頭閉著有些腫脹的小眼睛一個勁地哭,聲音清亮,樂瀟雲簡直愛不釋手,抱著小娃來回輕晃,一雙朗目上下打量,忽然發現小娃的左耳旁邊張了一個小肉粒,驚道:“李大娘,你快來看看這是什麽?”
穩婆聞聲望去這才看見小娃左耳耳屏處有個小小的凸起不細看真察覺不了,這雖不常見但李大娘接生經驗豐富倒也是見過的,便解釋道:“老爺,不必驚慌,這叫弼馬樁,可是大福之兆啊,坊間有兩種說法:弼馬樁耳是官相有此耳今後必定官運亨通,還有一種說法叫‘米口袋’說是能存糧食,這民以食為天,能存住糧食就代表永不愁吃喝,一生無憂啊。”樂瀟雲聽罷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不管民間說法怎樣隻要不是異相就好。
“翠藍,領李大娘去樂伯那裏支十兩銀子作生產費,另外再打賞二十兩。”李大娘一聽臉上蘿卜絲便堆在了一起,一張闊嘴都快裂到耳根了,道過謝後緊跟著小丫鬟樂顛顛地走了。
明霞拂麵,綠塘搖灩粼粼翠水中芙蓉隨風輕曳,一旁觀雲亭內言笑晏晏,兩人並肩而坐對著一個嬰孩評頭論足。
“雲弟,我看璿兒十指骨骼勻稱指甲形長,長大手指必定纖長,樂家琴藝後繼有人啊。”一個麵目英挺三十左右的藍衫男子說道。
樂瀟雲滿臉自豪之色溢於言表嘴上卻說:“哪裏,哪裏,季弦兄過獎了。璿兒還小,以後的事誰說的清楚呢?不過不管他天資聰穎與否,作為我世代琴師之家學琴是必然的,將來有沒有作為全憑他的自己努力了。”
名為季弦的藍衫男子是樂瀟雲的摯友,少時學琴師承同人,但季弦並未直接拜師所以不能算得同門隻能算得摯交。別後數年四處遊曆見識,琴技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現在已算的上東延數一數二的古琴大師,聽聞樂瀟雲喜得貴子專程前來道賀。
“雲弟實在謙虛,樂家幾代都為宮廷琴師,曲樂熏陶自不比其他普通人家,弟妹家也是書香門第,這麽優秀的血脈豈會有犬兒?愚兄雖不才拜別後曾四方遊曆見識,琴技也有一些突破,我看璿兒喜歡得緊,若他以後有心向琴那雲弟不妨將他送到霧山我在那裏有座琴廬一般二五八月會在那裏研琴。如果他願拜我為師,我定當傾囊相授,讓他在曲樂上有一番作為。”
樂瀟雲聽後喜出望外忙說:“我聽聞季弦兄琴技已經超越師傅與如今琴藝宗師繁落柳並駕齊驅,如果我兒以後能拜你為師那真是他的福氣,雲弟在此先謝過了。”
“雲弟真是見外了,你我摯交你兒也就是我兒,他拜得我門下如果能將我蜀派琴技發揚光大,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哦對了,璿兒也快滿月了,我在這裏不過兩日便要離開這滿月酒我是吃不成了,為了表示我這個伯伯和未來師傅的誠意,這玉鎖片是小時候母親為我打造的,本想送與我兒可至今未能覓得佳妻,這就將它贈與璿兒吧,一來有祝福之意二來今後他來拜師也算得個信物。”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雙麵雕鏤空荷花玉鎖片,親手戴在了小娃的脖頸上。
玉鎖片剛佩戴時冰涼的觸感讓小娃感到不適,就在樂瀟雲懷裏掙紮起來,小頭搖來搖去嘴巴一扁像是要哭出來,樂瀟雲趕忙站起來換個讓小娃舒服的姿勢,左右來回輕輕搖晃,不能讓他的哭聲驚擾了夫人,自從生了樂璿之後夫人身體一直不好,勞累不得,平日裏隻要樂瀟雲不去宮裏操琴這閑暇時間多是自己帶孩子讓夫人臥床休息,樂璿要是一哭夫人也就安睡不了。
輕搖了幾下,玉鎖片也因為體溫慢慢變得溫潤,沒有了不適感小娃兒嘴巴終於不扁了,眨巴著水光氤氳的大眼睛四處亂瞅,一雙小手伸向空中胡亂揮動,季弦見他模樣著實可愛,站起來靠近俯身想去親一下小娃胖乎乎的小臉,“啪”一聲脆響,就見季弦臉上出現了一個不成形的小紅印,原來小樂璿無意識擺動的小手不湊巧的揮到了他未來師傅的俊臉上,真是罪過啊,看似柔若無骨的小手勁兒可真不小。
樂瀟雲想笑不能笑,差點憋出內傷,他忘了告訴季弦自己兒子目前沒有表現出其他天賦,到是甩人巴掌的本事與生俱來,自己也深受其害再也不敢隨意去親吻小樂璿看起來紅撲撲香甜可口的蘋果臉。
秋去春來,小樂璿已經開始呀呀學語。
樂瀟雲坐在妻子床邊,小樂璿正在床上爬來爬去,嘴裏不時發出“啊、呀”之聲,樂瀟雲有喜有憂,喜得是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乖巧可愛,憂得是妻子的身體最近越來越不好麵色蒼白唇甲青紫時常咳嗽喘息,請遍大夫都說是喘病因為痰阻肺肺氣不得導致呼吸艱難,憋悶不暢治不了根隻能密切注意病患的身體言行不能激動不能得風寒。
“哎…”樂瀟雲一聲輕歎。樂母聞聲微笑拉過樂瀟雲的手說道:“相公不必如此哀愁,我的病沒有大夫說的那麽嚴重,隻是偶有不適而已,你看璿兒一天天長大,我們也該教他說話了。”
樂瀟雲知道夫人是不想自己擔憂而轉開注意力,不過樂璿快半歲了也是時候叫他說話了,於是把正在努力爬向床尾的小樂璿抱了起來“璿兒,來,爹娘今天起教你說話了。”
小樂璿聽不懂他爹在說什麽,任由他爹抱著隻把大拇指含在嘴裏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四處亂轉完全不把他爹放在眼裏,樂瀟雲把小樂璿的手指從嘴巴掰了出來,要說話堵住嘴可不行。
“來,跟爹說,‘娘’”要學的第一個字當然是要叫娘,感謝母親的養育之恩。“呀..”小樂璿隻能發出無意識的單節音。“是娘。”樂瀟雲糾正道。“咦..呀....”這次比上次有了進步起碼音調升了一些。“娘...” “羊...”“niang...娘”。“啦....羊......”
此後樂瀟雲每天在家時候的主要任務就是教小樂璿說話和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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