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重逢

第5章 第五章

 重逢

如果注定要相遇,能不能給我個時間,給我個地點,讓我做好麵對你的準備。

----陳芹

中醫裏把疼定位為一種由心而起的感覺,透過神經線,慢慢的轉化。

陳芹覺得自己的疼,是在心裏,好像拿了幾把刷子,狠狠的刷,狠狠的刮,卻怎麽也轉化不出來,隻是憋著。

這種感覺有點像女生肋腰帶,哪怕是悶的幾乎要窒息,都不能吭一聲。

邱備的形象是清晰的,她的逃脫也是明顯的。甚至沒見到他轉過的側臉,自己就已經奪路而逃。

吧台上的人繼續曖昧的挑逗,也許在白天,這裏所有的人都是天子驕子,可現在,糜爛是對這種夜晚最佳的詮釋。沒有人能承受住太重的壓力,毀滅自己的釋放倒顯得那麽理所當然。

舞台上,樂手吹著薩克斯風,曲風悠揚,哀怨,動人,竟開始讓她想起了那種迷迭香的味道,流蘇的圍巾,也想起剛才在自己身邊輕喚邱備的女子。

以前,是否自己也是這麽輕聲喚他,隻是當時,他的回應好久都像耳鳴一樣充斥著自己的神經。是的,當兩年前他那麽偉大,果斷,堅決地在係舞會上給她幾乎致命的一擊時,所有的千絲萬縷都已經斷了。

她低頭抿嘴,像月牙般的彎度悄悄的形成了一抹勾人的淺笑。

還記得那時她沒這麽優雅,邱備在台上和樂隊一起表演,她通常都是一蹦三尺高的給他加油。除了那次,那是大三的係舞會,她卻沒有往常一樣在台下亂蹦,隻是穿著一件淺藍色連衣裙,深情款款的注視著舞台上的男友。

剛才,就在剛才,他吻著她的臉頰,在床頭抱著她耳語,他說謝謝你把第一次給了我,等會,我會把一句最重要的話告訴你。

她笑,輕輕的親吻他下巴上的湛清色胡須,刺刺的,卻有種很真實的感覺。

其實她不要什麽重要的話,隻要他能對著自己笑,把悲傷與她共擔,把快樂與她分享便已足夠,可他既然說了,她也就那麽自然的點頭,然後換上了自己很少甚至幾乎不穿的裙子,安靜的等著。

一首披頭士的歌曲唱罷,邱備在話筒上清了清喉嚨。

“各位同學!”他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尋找她。

第一次,他有點看不到她,直到她在台下揮手,人群中宛如一朵嬌豔的水仙,安靜而又芬芳,又似一朵淡菊,寧靜而悠遠!

曾經的她和他,低吟相擁海邊,多麽簡單而又快樂

他看到她笑了笑,帶著一絲甜蜜和些許的期待,他也笑了笑,然後目光凝聚,深邃如迷。

他說,“我,邱備,在這裏宣布,和陳芹分手,在我成為他的第一個男人之後!”

一字一句,剛勁有力,略帶譏諷,略帶嘲笑,略帶滿足,然後看著她的臉如預期般從白裏透紅,變成一種蒼白。

原本響著的音樂停了下來,周圍一片死寂般的沉靜,陳芹有點轉不過彎,隻覺得耳朵裏嗡嗡嗡直響,好像幾萬隻的蜜蜂朝自己蜂擁而來,人卻仿佛是十字架上的耶穌,即使用了再大的力氣,還是無法動彈。

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是一切還好好的嗎?怎麽一瞬之間,隻剩下下殘磚破瓦。

是自己糊塗嗎?為什麽所有的眼睛都無端端的帶著一種蔑視和譏笑。

她想問他,為什麽,為什麽我如此愛你,把你放在心中,你卻將我踐踏!她還想問他,為什麽,為什麽我對你付出一切,把你看的比自己重要,你卻將我無視到這種地步!她還想問他,為什麽,為什麽我把自己給了你,把你當成所有,你卻當我如此低賤。ァ新ヤ~⑧~1~中文網ωωω.χ~⒏~1zщ.còм

可她最終還是什麽也沒問,因為她無法移動腳步,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臆想,直到黎夏衝到舞台上,賞了邱備一巴掌,重重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來時,陳芹才終於抬頭看他。

“打的真好,陳芹,這巴掌算你給我的,我們兩清了,你情我願,大家好聚好散。”他的話再度從擴音器裏傳了出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與你的愛情不是這樣的,它該像水一樣的清澈,該像花一樣的鮮豔,該像陽光一樣的燦爛,該像天一樣的蔚藍,而不是這樣,不是如此不堪,不是的,也不該是的。

她在他即將離開大廳時抓住了他,那麽用力,那麽勇敢的抓住了他,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不在乎周圍的人怎麽看她,她隻要他,“不是的,邱備,你告訴我為什麽,不該這樣的!”

他回頭看了她一樣,眼睛如磐石般堅硬,沒有往日的深情款款,更沒有一覽無遺的純真,有的似乎隻是憤恨,他用力的甩開她的手,“為什麽,陳芹,在你踐踏我自尊的時候,我就在想,有天,我也要同樣的回報你。”

“如果不懂,我可以再說一次,我在耍你,聽懂了沒有,耍你!”

啪!重重的一聲,很大,很用力。

紅紅的五爪深深地印在他臉頰,手變的有些麻木,隻知道那時的心,幾乎是麻木了,失去知覺。

她是那麽卑微的愛他,為他,她把自己變成了塵埃,可終究她在一場大雨後,掉落土裏,掩埋在了地裏,陪同那種愛人的滋味埋葬了。

接下來的事,她已經忘記,隻是覺得自己一直那麽固執的抓著他的手臂,就像要把自己的指甲掐入他的肉裏,然後和他融為一體一般。

黎夏說陳芹,你放手,這種人是人渣,可她不能放,因為一放就沒了。所以她一直努力的抓著,就算怎麽樣,她都不能放。

”陳芹,你瘋了是不是!”他甩開了她。

重重跌回地麵的時候,沒有疼,隻是感覺輕飄飄的,仿佛是浮在了半空中,她最終還是鬆開了手,原來幸福是她怎麽抓都抓不住的。

她聽到旁邊黎夏一直在叫著,“陳朝,快點來啊!”

不!別讓他來!可她終究來不及說出口。

醒來的時候,陳朝正幫她擦著眼角的淚珠,而周圍,隻是一片安靜的白色,旁邊白色的**緩緩的進入她的身體裏,有些略微的疼。

他調著點滴上的開關,**向下的速度漸漸放慢,她看到他的手正輕輕地撫摸那個壓著針頭的白色膠帶。

迷迷蒙蒙的狀態下,她似乎能感受到他寬大的手掌覆蓋在自己額頭的溫度,低低淺淺的聲音在耳邊回旋。

“陳芹,愛過了,痛過了,是不是我就有機會了呢?你知不知道,有一種親情是以愛情為基礎的,你痛了,我也痛!”

“可我痛了,你卻不知道!”

是,她是不知道為什麽愛上一個人的結果是這樣!

“他真的不要我了!”她有如夢囈般的喃喃自語,淚卻無聲無息的滑落,溫溫的在臉上留下痕跡,一次一次幹掉,然後覆蓋。

其實他也不是沒見她哭過,可沒有一次,她哭的如此讓人心疼,錐心刺骨。

記得他5歲時,她出生,爸爸指著那個哭的稀裏嘩啦的女娃說,這是司令的女兒,5年後,他10歲,她5歲,她叫他哥哥。

他平時很少對她凶,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可是這次,他實在是有些憋不住了,緊鎖的眉頭間,一團火焰正不斷燃燒,她的每次自言自語,每次無意識滑下的淚滴,無疑就似火上澆油,陳朝覺得現在的自己,就跟定時炸藥一樣,隻要一碰,就會爆裂。

“為什麽,為什麽他要這麽對我!”

“什麽為什麽,你覺得你們可能嗎?你認為爸媽會同意你們在一起嗎?他爸現在還在牢裏蹲著,他配的上你嗎?陳芹,你醒醒吧!愛情不是這樣拿來傷害的。”陳朝用力的按著陳芹的肩膀,在她又一次的自言自語時猶如一頭發火的獅子,怒瞪她,力道大得那雙修長的手指頓時青筋爆現。

其實他不想的,隻是看到病**的她,一臉蒼白,氣就不打一處來。而她的話就似那導火索一樣點燃了他,所以他第一次沒有節製的,像在法庭上把對手逼到無路可逃一樣的對她。幸虧他還是忍住了,“作踐自己”這四個字始終沒從他嘴巴裏說出來。

離開家以後再想起這些,陳芹總會覺得自己那時挺傻,可又挺勇敢的。從小她是被嗬護長大的人,順風順水,唯一的一次跌倒,幾乎是摔的半殘,可她卻也憑著小強的特質活了回來。

往臉頰上撲了撲水,對著鏡子捏捏,然後把回憶潑水一般的灑出去,生活其實很簡單。

魚說,我的悲傷隻有7秒,因為7秒之後,我的眼淚沉入水底,當我遊弋到另一端時,你隻知道我的快樂,卻忽略我的悲傷。

兩年的生活,不僅是在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痕跡,更多的是讓她懂得,放了別人,才能放了自己。

路過通道的時候,邱備已經不在,她望著那個空空的座位很久。

沒有失望,有的隻是點點的惆悵和惘然若失。

回過頭,就看到小秋在舞台那邊使勁朝她揮手,嘴巴一張一合的胡亂喊著什麽,音響很吵,所以她根本聽不見。

快速的穿過舞池,等她走到小秋邊上的時候,她與韓瞳已經背好包了,“走了?”她疑惑的看著她們。

小秋點了點頭,“是啊,看到想看到的了,當然就走了!”

是嗎?陳芹下意識的望向遠方,那裏昏暗的燈光下,某個嫵媚的女人正嬌憨的躺在一個背影修長的男人懷裏。男人的臉是背對著自己的,所以她看不清楚,可女人的臉卻很清晰,蜷曲的長睫毛,閃著銀灰的亮光,很妖冶的五官,嫩白的胸部**在鎂光燈下,有種市場上五花肉的美感,市場的小販總說,越白質感越好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走吧!”小秋拉了拉陳芹的袖子,“喂,你剛才掉馬桶裏了啊,進去快一個小時!”

剛才?坐在那個狹小空間裏發呆的時候可沒這個感覺,眼見韓瞳高瘦的身影已經沒入人海,兩人飛快的拿起背包,緊跟上去。

一路上,韓瞳沒再說話,時速快的跟自己頭頂上經常飛過的大客機一個樣,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大概預感不對,小秋也一改呱燥的性格,安靜的和陳芹坐在後麵,任憑車子起起落落,狂奔似馬,依舊端莊賢淑,坐的跟個總統一樣鎮靜。

站在公寓樓下,看著那輛揚長而去的車身,一陣空虛襲上心頭。

往回走的時候,陳芹一直想著小秋說的那幫人,陳朝,柯輝,騰震。

其實他們和自己,都是一個院子長大的,對他們,自己並不陌生。如果說人生來注定得到一些,那必定失去一些,得到什麽,失去什麽,或許隻有自己才明白。

隻是時光如梭,晃一晃就過了,就像油畫,時間久了,褪色了,輪廓猶在,記憶猶存。

一個人的宿舍,洗了澡,擦了頭發,隨便搞搞,也就12點了。

正準備睡覺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小秋打來的。

陳芹側躺在**,蓋了半邊身子的棉被,一手還壓著眼角做按摩。

“怎麽了!”她問。

“陳芹!”小秋故意壓低了聲線,“我剛才把騰哥的手機偷了!”

啊?

“我怕我姐發現,就放你包裏了,等會無論它怎麽響,你都別接,急死他,誰讓他帶個三八女出現在我姐麵前的,活該!”

“這樣不好吧!要是人家有什麽重要的電話呢!”

“三更半夜有什麽重要電話,有也是女人的,沒事!就是,陳芹,不好意思哦,明天我就還他,晚上就暫時寄放你家吧!”

“好了,我姐來了,就這樣了!”新八一中文網首發 www.(x81zw).com m./x81zw/.com

啪的一聲,速度挺快,耳邊立刻一陣忙音。

掛了電話,順勢把身子一歪,在包裏摸索了半天後,還真的發現一台嶄新的nokiaVertu,富豪就是富豪,陳芹搖了搖頭。

這款機子她見過,在北京一次手機的展覽會上,那時的主持人說這是世界上最貴的手機,不僅按鈕的接觸點均有紅寶石鑲嵌,機麵顯示屏更是由寶藍色水晶製成,就連外殼都是配以名貴金屬如黃金、白金等作修飾,拿在手上,時刻充滿超級富豪味道。

攤在手上比了比,和自己的1100其實也沒什麽本質區別,能接能打,偶爾能做下拇指運動,在陳芹眼裏已經是號稱功能齊全了。

轉了身,把床頭燈一拉,整個房間籠罩在屋外機場的塔燈下,舒舒服服的扒著抱枕入睡了。

“真愛”酒吧裏,少了三個女生的空間依舊吵鬧,相比於剛才,音樂甚至更high,舞者更賣力,露出的肌肉也更白嫩。

沙發上的男子搖晃著手裏的酒杯,黃色透明的**清澈見底,這是一瓶1926年的蘇格蘭威士忌,略帶芳香的酒感,入口甘甜,齒頰留香。

這裏的男人很多,可喝得起這種酒的男人並不多,就像這裏的女人很多,要得起的這種男人的並不多。

“這丫頭,老搞這種把戲!”

“怎麽?”對麵的男子低抿一口手中的酒杯,“真把你手機拿了!”

“是啊!估計又為她姐鳴不平呢,小孩子,總是要摻和到大人的世界裏!”說話的時候,剛才躺在他懷裏的女子已經不見,敞開的A&F襯衫極大限度的展示他標準的身材,線條硬朗的胸肌,和他那孩子般的臉不怎麽搭調。

“喂,剛才韓瞳是不是來了哇!我剛在路上差點和她的車刮擦,牛啊,那車踩著黃線就過去!”一個男子伴著嘈雜的音樂迎麵而來,不過聲音夠大,連那種迪斯科的音樂都沒法把他的聲音震懾住。

陳朝看了他一眼,狹長的眉毛高高挑起,“柯輝,你什麽時候能把你200分貝的音量調小一點,美女都被你嚇跑了!”

話一說完,柯輝就樂嗬嗬的蹭到他邊上,衝懷裏就是特男人的一拳,“變不了了,啥時候我要淪落到為了女人改變自己,那人生就廢了。”

哈哈哈!三男子拍案而笑,一致公認這話說到點子上,罰一杯。

“喂,你真不關心一下你的手機!”

“哪能啊,我讓小K告訴韓瞳了,小秋這個月滿勤,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