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01

融入 01

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息夾著滾滾的男性雄厚味道撲麵而來,透著強烈的原始陽剛狂野味道,再被滾燙厚實的胸膛緊緊擁抱,孫誌新隻覺得呼吸一窒,說不出是喜歡還是厭惡,但本能的把納魯推開,用才學會的話道:“放開!”

又見納魯的熱情被淋頭澆了一盆冷水而臉色黯了下去,心裏微微升起一絲不忍,孫誌新又轉頭對他說了一句:“還會……隻有……隻會,嗯,很少……一點點。”

孫誌新並不結巴,但要一邊想著發音,一邊又要組織語言,著實不容易,隻能變成結巴。

縱然這樣,納魯還是高興到了極點。畢達拉察阿蘇不再不說話,而是開始學習說這裏的話,是不是代表著他開始喜歡自己,喜歡自己的部族?

納魯興奮得雙手互搓個不停,馬上就忘記了孫誌新的排斥,道:“畢達拉察阿蘇,真聰明!”

布庫也道:“爸爸,畢達拉察阿蘇真的很厲害,才教了一天就會說很多東西。”

孫誌新偏頭仔細的聽,大致聽懂了一半,通過布庫的猜到了另一半,便厚顏無恥衝納魯一笑,神情很是得意。

這樣的孫誌新納魯從來沒看到過,在以前孫誌隻會擺著一張臭張給他看,要不就是動不動就以命相搏,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帶著親近的氣息衝自己展顏而笑。納魯看到他麵帶笑容,神情飛揚,精神從沒像這般煥然一新。夕陽的橙紅光芒照在孫誌新的臉上,那精致俊美的臉蛋兒上便被染上一層紅中帶金的光輝,兩隻漆黑的眼瞳裏泛著反射出來的橙紅金光,就像點著兩把火焰,配著俊美的容顏就像古老傳說中的人物一樣。這樣的人,這樣的長相,配合著散發出來的與眾不同的氣息,除他以外,自己從來沒有看到像這般好看的人。

納魯微微有些呆楞,目不轉睛的瞪著孫誌新看。

孫誌新被看得既不耐煩,又心裏發毛,那樣的濃情眼神他隱約有些懂,又更多是不懂,心裏卻是忌憚得很,當下屁股又隱隱作痛,張嘴便怒噴:“看個毛!”情急之下,說的卻是中文。

跟在納魯身後的一群野男人哄的一聲笑了,雖然聽不懂,可心裏明白是納魯被罵。大家便在納魯背後用拐來拐去的古怪的發音學孫誌新說話:“看個毛!”

兩種語言的發音規則明顯不同,腔調發音那幫子人學了個四不像,噴人的口氣倒是學了個十成十。幾十號粗人用千奇百怪的語調罵人,那場景是極有趣的。孫誌新呆了呆,忍不住放聲大笑。頭一次,他覺得這幫野男人其實挺可愛的。

納魯知道孫誌新在罵自己,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孫誌爽快的笑聲他就是覺得很開心,便也咧著大嘴笑得沒心沒肺。就隻有他那大兒子奧格,先是驚異孫誌新的能力,隨後又撇嘴,顯然不像布庫那樣喜歡孫誌新。

接下來就是分配獵物,打獵歸來的勇士趁這個時間休息會兒,由族裏的老人、婦女熟練的將獵物去皮,男人們再將獵人分割來,堆到納魯麵前安靜的等他分配。

孫誌新搞不懂納魯是通過什麽方法來計算獵物的總量,但他總是可以做到很平均的將獵物分配下去,每一戶所得到的量並不是絕對相等,但大體上都差不多,就像心中有一個很準備的計量器。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是好看,孫誌新看著用莊嚴態度分配獵物的納魯,心裏不得不讚同這個觀點。那男人將獵物快速的分配出去,眼神專注而神情認真,雖然滿手都沾著肉塊的血跡,可那認真的模樣配合著他刀削斧躁一樣的側臉,孫誌新就是沒來由的覺得心裏一顫,竟微微有些臉紅。

肉塊被分配下去,內髒則被拋棄扔到河邊等其它的食腐動物來取用。這個舉動孫誌新懂,就跟以前時空的原始部族一樣,對獲得食物的大自然感恩,自己無法取用的部份返還給大自然,心裏留存一顆感恩的心,感謝它賜與了生存的食物。

頭顱這幫人同樣也不懂食用,也被拋棄到略遠一點的河灘上,等它們自然腐爛,所剩下頭骨有完整而雄壯威武的就會被收撿回來,當作戰利品或是裝飾品,代表著某個勇士的光輝戰績。這其中又有一個原始的法則,隻有自己親手獵到的才有權利將它撿回來,別人沒那個權利,很淺顯的表明著這個部族樸素的榮耀觀:別人獲得的榮耀不相幹的人無權擁有,光輝的戰績隻有自己去親手掙取。

如此樸素的榮耀觀讓孫誌新忍不住動容,在看多了前世出現無數人卑鄙的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掠奪別人的成果這種卑鄙的事後,眼前這個部族表現出來的獨特榮耀觀無疑很打動孫誌新。孫誌新深深覺得這是一種非常寶貴的品質,禁不住再一次對這群野人刮目相看。

結果最後分配的剩餘表明,納魯心裏那個計量器也不見得當真很準。他分到最後,餘下的就是自己一家的,隻是那份量隻有別人的一半。

分配不均啊……接下來怎麽辦?重新分配?孫誌新微垂著頭,斜著眼去看納魯,看他要怎麽麵對這個結果。結果的結果,就跟孫誌新想像的一樣,納魯隻是笑笑,帶走了那份部並不足夠的餘額。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平靜,連脾氣不好的奧格,小家夥布庫也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是一種習以為常的神色,如同這樣的情況經常發生。孫誌新心裏動了動,突然覺得納魯那張平靜的英武臉龐又好看了幾分。這大約就是身為族長的義務吧,寧可自己吃虧,也不能叫族人吃虧。真是……挺可愛的人。

孫誌新心中動了動,轉身回到分割場地,拾起一副鹿腸,飛快的跑到河邊將它清洗好,又奔回來將還沒凝固的血液往裏裝,再理所當然的支使納魯拾起一起同樣也丟棄不用的內髒,剁碎了裝向腸裏。

像這種處理法孫誌新隱約知道大致如何做,並沒有真正的幹過,所以隻是試著看能不能成功。

納魯一家則不在明白孫誌新的意圖,納魯當然肯依著孫誌新的吩咐做事,雖然他不懂,但如果這樣可以取悅到孫誌新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做這個,反正又不累人。布庫看著父親忙碌本能的上來幫忙,而奧格隻是用一種輕視的眼光撇了孫誌新幾眼,就把一雙大腳伸進河水裏泡著消除奔波了一天的疲勞。孫誌新不經意看到光裸的腳上被磨出了血泡,有心想幫他處理一下,又見得奧格從頭到尾都沒正眼搭理過自己一下,心裏惱怒就懶得他。他可不是什麽聖母型的性格,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他沒這個興趣。

灌製完簡單的血腸,孫誌新正在水裏搓洗手掌,卻被納魯捉住了手,澆著水給他清洗。孫誌新的手掌修長而骨肉均勻,納魯的手掌則寬大而粗糙,指節分明,兩雙手合到一處時有種古怪的合諧感。整雙手被他合握著仔細擦拭,給人帶來的感覺非常奇怪,像被人憐惜著。身為男人被另一個男人憐惜?孫誌新又被惹毛了,一手肘頂開納魯,臉色微紅的自己搓洗。納魯吃了一手肘倒也不怒,自己去搓洗手掌上血跡,側臉看著孫誌新又露出那種陽剛爽邁的笑容。

你姥姥的……孫誌新暗自頭疼,別他媽笑得像隻大型犬一樣好不好……他對這種生物沒什麽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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