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的心
懵懂的心
眼睜睜看著心中在意的人被人擁著上了車，車尾部高高揚起的塵土一如陳子昂此時的心情，滿滿的都是灰暗。
“柳笑塵……”低喃，手掌不自覺摸在了胸口上，他喜歡他，很喜歡，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了，苦澀的笑起來，愛上仇人，愛上血親，他這是做了什麽孽！可是他……放不開……
想到剛剛柳笑塵的樣子，心裏放不下，猛的轉身向停車場跑去，他今天開了車過來，現在趕上去應該還來得及。
“你去哪！”一把抓住陳子昂的胳膊，手指在無意間收緊，陳子謙的臉上布滿了陰霾。
“我……”仰頭，呐呐的說不出口，柳笑塵是仇人之子，這個事實自他懂事起就清楚的認知過。
“你想去找他是不是？你在擔心柳笑塵，是不是！”脖子上青筋暴起，深深吸了口氣，陳子謙鐵青著臉用力拉著陳子昂走到了角落處，然後一把將陳子昂推到了樹前，雙臂支著身體，高深莫測的看著被困在方寸之間的弟弟。
“你喜歡他？”低低的，如同呢喃的聲音夾雜著暴風雨前的寧靜，讓陳子昂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我才沒有！”脹紅著臉反駁，既然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內心，那麽他就不能讓哥哥有機會傷害到柳笑塵。
其實……陳家的仇人隻是柳笑塵的母親，而柳笑塵並沒有傷害到陳家每一個人不是嗎？所以，不管是從哥哥的角度上還是……從愛人的角度上，他都不能再讓大哥做出傷害柳笑塵的舉動。
“是嗎？”顯然並不怎麽相信，卻又不知為什麽沒有說破，陳子謙定定看了陳子昂好半晌，最終軟下了聲音緊緊將弟弟擁進了懷裏，“小昂，你是我的弟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所以……不要欺騙我，永遠都不要欺騙我和……離開我……好嗎？”
“嗯，永遠不。”在陳子謙的懷裏重重點頭，鼻子有些酸酸的，從小到大哥哥一直是他心目中的神，他從沒欺騙過哥哥什麽，隻除了這回……
想到以後也許還會因為同一個原因再次欺騙哥哥，陳子昂就有些不太敢麵對哥哥的眼睛。
“那就好，那就好……”再次收緊手臂，將下巴抵在弟弟的腦袋上，陳子謙開心的笑了起來，陽光透過樹葉星星落落灑在了他的臉上，那一刻的他快樂的像得到了整個世界。
醫院
“好了，燒已經退下來了，記得以後小心點別再讓傷口感染，應該也就沒什麽大礙了。”假做無視病人手腕上深長的傷口，大夫在單子上又寫了幾幅藥名，將單子交給了一旁的護士之後就轉身走出去了。
刹時間，寬敞的病房裏隻剩下了陸逸風、丁默、歐陽浩生和柳笑塵四個人，除了還在昏迷當中的柳笑塵，還有出去買東西的卓亦凡，其他三個人或坐或站半天都沒有出聲。
久久，實在不想再玩沉默遊戲的丁默受不了的先開口，矛頭直指向閑閑望著窗外賞風景的陸逸風。
“逸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要保證你會如實的回答我。”
“什麽？”輕輕回身，然後了然一笑，“你是想問我對柳笑塵的想法？”
“對，隻要不是傻子的人都看得出來，你對柳笑塵的態度很不一般，最起碼，如果是我發燒感染了你就不會緊張的抱著我誰也不讓碰。”說到這裏還微有些吃味的哼了聲，但請注意，他可不是對陸逸風有意，隻是不滿他們這麽多年的友情卻比不過一個‘廢物’罷了。
“嗬嗬……這麽簡單就被你看出來了？我該高興結交了如此了解我的好友嗎？”挑眉，陸逸風笑的溫柔。
“把你臉上的假笑收起來，我可不是那些胸大無腦的花癡女，一見你溫柔的笑容就被迷的什麽都不知道了，說，你到底想怎麽對待柳笑塵？別告訴我你愛上他了想和他過一輩子，沒人會信。”
“為什麽不信？難道我們不般配？”不悅的收起了臉上溫柔的麵具，陸逸風撇嘴。
“這不是般配不般配的問題，而是你陸大少可不可能短短時間就交出自己的心的問題，據我所知，你以前很討厭柳笑塵，對他轉變態度也是從今天開始的，換而言之，你之所以會如此重視他，和你昨天去他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我說的對吧？陸、大、少！”磨牙，裝吧裝吧，本少爺看你陸大少能裝到什麽時候。
“嗬嗬好了好了，我承認我對他感興趣是從昨天才開始的，嗯~~怎麽說呢，他引起了我強烈的興趣，我本以為自己對他的感覺隻是朋友，可是從今天自己的態度來看，有待深究啊。”感歎的搖一搖頭，這就叫潛意識嗎？這麽說柳笑塵在自己的心裏是不同的？不懂，感情上的事情他承認自己是個白癡。
聳肩膀，其實他們這些大世家的少爺們在感情上都是白癡，一生當中床伴會擁有不下百個，但愛人……最大的可能是一個都不會有。
“那你打算今後怎麽和柳笑塵相處？死過一次的他絕對不會做別人的寵物，大概你也沒想過拿他當寵物養吧？”馬上就要高中畢業了，在這種時候動心，也不知道是陸逸風的幸還是不幸了。
“該怎麽相處就怎麽相處，順其自然好了。”再次聳肩，歪頭看一眼病床上少年蒼白的臉，他發現隻是這樣注視，自己的心口就會變得暖暖的，嗯~他喜歡這種感覺。
“好吧，你當我什麽都沒說。”泄氣了，但也安心了，做為朋友他能做的隻有這麽多，剩下的就隻能看老天的安排了。
“為什麽會動心？”一直沒有出聲的歐陽浩生突然間開口，半低著頭，垂下的發稍遮住了眼簾，讓人看不清他眼眸中的情緒。
身形一頓，顯然歐陽浩生的這個問題有些出乎陸逸風的意料，默然了一會之後隻見他輕輕的笑起來，“為什麽不會動心？”
“你應該知道動心之後的危險。”歐陽浩生緩緩抬頭，炯黑色的眼眸好似平靜無波卻又夾雜著某種複雜的情緒。
“浩生，我現在隻是有些喜歡他，八字還沒一撇哪，再說了，就算我們走到一起也不會擔誤我娶妻生子的大事，這肩膀上擔了多少責任我自己心中自然最清楚。”灑然一笑，他從不認為天底下會有那種能夠讓人不顧一切的愛情，愛，太廉價，也許幾萬塊錢就能讓一個前一刻愛你愛的死去活來的人，下一瞬就絕情的拋棄你，所以他不信愛，更加不信愛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
“……你能夠清楚就好。”掏出口袋裏的煙點上，慢慢的吸著，歐陽浩生再沒有出聲，寬敞的屋子再次陷入了沉靜裏。
“唔~~”細碎的□□斷斷續續響起，病床上瘦弱的少年緊緊閉著眼睛，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父親……”
夢裏，他似乎又回到了爺爺病重的那晚，父親重重的耳光打在臉上好疼，他打的不是他的臉，而是心。
“笑塵？”彎腰將耳朵貼進柳笑塵的嘴唇，直覺告訴陸逸風，剛剛柳笑塵低喃的話有古怪。
“為…什麽……”失血的嘴唇一點點顫抖，破碎的低喃好似染著濃濃的哀傷，能將人的心都揪得痛起來。
“什麽為什麽？”緩緩皺起眉頭，眼簾裏少年哀痛的樣子好讓人心疼，他……是夢到了什麽嗎？
“我…沒有……沒…有……”夢裏，爺爺冷淡的眼神，父親、母親、小妹失望的表情像水紋一樣，一圈圈蕩漾在前眼，讓他躲不開也逃不掉。
他沒有故意不救爺爺，他沒有冷血無情到連家人也可以犧牲，不要再這樣看著他了，他想大喊，但與那天一樣，他什麽都喊不出來。
“笑塵？笑……”陡的禁聲，眼眸沉了沉最終黯然的垂下了眼簾，陸逸風起身再次站回到了窗台邊。
剛剛，如果他不是一直望著柳笑塵，幾乎都發現不了那個少年竟然，哭了……他在夢裏到底都夢到了什麽？怎麽會哭的如此哀傷如此的，絕望……
甩掉手中的煙頭，歐陽浩生在陸逸風走開之後也跟著離開了病床邊，靜靜坐到沙發裏的他表情依然平靜，隻是那眼神……透著太多讓人看不透的情緒。
皺眉，丁默不止想皺眉，更想狂跑出去，突然間他有些羨慕出去買東西的卓亦凡了，這裏，真不是正常人該待的地方。
咦？無意間移動的視線掃到了柳笑塵的臉龐，他的臉……未免也紅的太不正常了吧？
不對！手臂探直輕輕一拭，“哎呀不好了，柳笑塵好像又發燒了。”
“什麽？”窗台邊的少年心驚著轉身，眼神掃到柳笑塵的臉龐之後，猛的一愣，然後想也沒想快步跑了出去，“我去找醫生。”
直到關門聲響起，丁默才呆呆的轉頭，“那個……剛剛跑出去的真是陸逸風？”
不是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實在是……陸大少的舉動有些太驚人了，難道他不知道醫房裏有警鈴嗎？還是說他已經急的六神無主了？那麽……暗歎，看來柳笑塵在逸風的心中，並不如他想像的那樣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