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1章 暗潮

第0091章 暗潮

孟嫣兒是齊國臨淄人,還是墨家的人,墨家提倡“兼愛、非攻”,手持三尺劍,心懷天下,所以尊崇墨家的絕大多數都是一些浪跡天涯的俠客。

墨家思想在戰國時代也據有一席之地的,有“非儒即墨”的說法,也就是說天下賢才不是儒家的,就是墨家的,不外如是,現在也差不多,儒、墨、道為三家之顯學,在戰國亂世占據了主流思想。

在得知孟嫣兒的身份的那一刻,這審訊就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遊俠嘛,無非是看不慣宋國坑殺四萬齊軍降卒的事情,氣不過這才行刺張烈的,如果可以的話,相信連子偃這個國君都不要放過。

過了不久,宋君偃又回到了那個牢房裏,手裏還拿著一份竹簡,在孟嫣兒的麵前晃了晃,淺笑道:“孟嫣兒,你們墨家的人也不過如此。”

聞言,孟嫣兒反而輕蔑地道:“人心隔肚皮。地裏的莊稼尚且有大小好壞之分,兵器也有長短之別,心性如此,我又怎麽會苛求別人跟我一樣不畏酷刑,不畏生死呢?”

“哈哈哈哈!有意思,你可真是有意思!”子偃大笑了幾聲,說道,“老實說,寡人真的很佩服你們的勇氣,憑著一腔熱血,竟然能幹的出行刺一國重臣的事情,墨者,不容小覷也!”

“暴君,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孟嫣兒昂著頭很是倔強地道。

子偃的嘴角掛著一絲玩味的笑意,說道:“你怎麽知道寡人就一定要殺了你呢?你這麽一朵嬌豔的花兒,寡人可不忍心摧殘呢,征服你這種小烈馬,寡人覺得很有成就感!”

聞言,孟嫣兒蔑視地“呸”了一聲,啐道:“好色之徒!暴君,我勸你不要癡心妄想了!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就算我嫁給一條狗一隻雞,也絕不會委身於你的!”

“喂喂喂,這樣說就過了吧。”宋君偃有些哭笑不得地道,“難道寡人堂堂的一國之君,連雞跟狗都不如?沒想到姑娘你的口味兒那麽重!”

“哼,你連畜牲都不如!”孟嫣兒還是一臉的傲嬌。

矯情的小女人!子偃哧笑了一聲,說道:“小美人兒,你就這麽想死?哈,寡人可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不瞞你說,寡人會的東西不多,但是能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還是信手拈來的!”

孟嫣兒聞言,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哈哈哈,小姑娘,你以為淩遲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嗎?這可不是車裂五馬分屍那麽簡單!”宋君偃一臉恐怖的神色,說道,“淩遲,就是千刀萬剮!淩遲刑的處刑方式很殘忍哦,簡而言之,就是將人身上的肉一塊塊地割下來。”

子偃蠱惑地道:“一、二刀切雙眉,三、四刀切雙肩,五、六刀切**,七、八刀切雙手和兩肘間,九、十刀切去兩肘和兩肩之間部分,十一、十二刀切去兩腿的肉,十三十四刀切兩腿肚,十五刀刺心髒,十六刀切頭,十七、十八刀切雙手,十九、二十刀切兩腕,二十一、二十二刀切雙腳,二十三、二十四刀切兩腿。”

“寡人聽說,這淩遲也有好多種,行刑的劊子手多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在沒活剮一千二百刀之前,犯人是不能咽氣的!寡人聽聞古時候在秦國就有一個犯了重罪的大臣,被活活剮了三千六百刀,到第二天吃了粥,還繼續被活剮,直到剮了整整三千六百刀才被梟首的!那滋味兒,嘖嘖……”

聽到宋君偃說的繪聲繪色的,孟嫣兒也有些害怕了,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上,這個暴君說起了淩遲的刑罰,該不會是要對我用淩遲了吧?

子偃見到了孟嫣兒有些害怕,卻強忍著不敢說話的樣子,就跟鴕鳥一樣,不由得覺得很好笑。這就是口是心非啊,淩遲誰不怕?或許能熬的過這些酷刑,但是碰上了淩遲之死刑,咳咳,就跟孟嫣兒現在這樣,聽聽都感到毛骨悚然了!

“當然了,寡人是不會對你用淩遲之死刑的,在寡人看來,你也罪不至死。所以寡人要對你用的酷刑,乃是‘餓刑’!”子偃有些神神叨叨地道。

“餓刑?什麽是餓刑?”孟嫣兒跟個好奇寶寶一樣,全然忘記了自己剛剛是多麽痛恨這個暴君的了。

宋君偃笑了笑道:“過幾天你就知道了。來人,把這位姑娘給寡人抬回宮裏!”

……

就在宋國正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上上下下平緩地過渡到冬季的時候,一股暗潮也在魏國的都城大梁湧動起來了。

這一天,在魏王的禦書房裏,迎來了一位名動天下的貴客。

魏王席地而坐,一襲冕服穿在身上也遮掩不住龍鍾的老態,魏王是一個長壽的君王,今年已經七十三歲的他,經曆的大風大浪不知道有多少。

魏的一生大起大落,當過諸侯霸主,魏國在他的手裏盛極而衰,他這一輩子也是精彩無比。徐州相王,遷都大梁,興修汴河,開通鴻溝,屢破強秦,破邯鄲,威服趙韓!

臨了臨了,這個遲暮之年的老魏王還要見證著自己的國家漸漸地衰落下來,就像他的年紀一般,無可挽救了。

在老魏王旁邊坐下的,是魏國的相國,惠施。

“鄒相,你可真是稀客呀。”魏的精神還是很飽滿的,一點都看不出是一個七十幾歲的老人家,看著對麵峨冠寬袖的鄒忌,擺著君王的姿態說道,“自馬陵之戰以來,齊國已經很久沒有跟我魏國打過交道了。不知道齊王此次派遣鄒子前來,有何貴幹呢?”

遠道而來的鄒忌向著魏王一禮,說道:“鄒忌此來,乃是為了給大王送一份大禮的!”

“哦?大禮?”鄒忌語出驚人,也勾起了魏王的好奇心,後者不由得詫異地道,“齊王想要給寡人送什麽大禮呢。嗬嗬,鄒相莫不是特地來消遣寡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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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我王的這禮有多大,全在這張羊皮卷上!”鄒忌隨即拿出了一張古樸的羊皮卷,遞給了魏。

以羊皮卷作為大禮?這倒是一件稀罕事兒,隻怕裏麵大有玄機啊!魏瞟了鄒忌一眼,在他打開羊皮卷跟一側的惠施一起看的時候,鄒忌道:“大王,這是陽亢之地的詳細地圖,在這張羊皮卷上,清清楚楚地畫出了陽亢六百多裏的山川地貌,乃至於宋軍在陽亢之地的兵力布防!”

“陽亢之地,十七座城池六百多裏的疆土,就是我王要獻給大王的大禮!”鄒忌抑揚頓挫地道。

聞言,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跟旁邊的惠施對視了一眼。

惠施道:“鄒相,你何出此言啊?這陽亢之地的兵力布防圖你是怎麽弄到的,果真不假乎?”

這是在疑惑了,鄒忌早有準備。他這個沒什麽本事,就是嘴皮子厲害得很!

鄒忌道:“這陽亢之地的地圖我們早就有了,這宋軍的兵力布防,則是被我們混進宋軍當中的探子刺探得到的,殊為不易!請大王和惠相放心,這份布防圖絕對是不假的。”

“駐守陽亢之地的宋軍不超過兩萬,主將是為幹驁。此時,若是魏國派出大軍數萬,依著布防圖上麵的宋軍之薄弱地帶,就可以一戰而下陽亢,勢如破竹,拔十七座城池想必不成問題。”

“現在宋軍的常備軍應該是六七萬,然則宋國吳郡叛亂不斷,去鎮壓的宋軍必定不少,至少需要三萬的兵力才能駐守吳郡。大王,宋國所能調動的常備軍隻有那麽兩三萬了,而且好多都是新卒,戰鬥力堪憂的那一種。這是上天賜予大王和魏國的良機啊!”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老實說,魏王被鄒忌的這番話給說動了。宋國他還不放在眼裏,雖然幾度大敗齊軍,但是怎麽看都是險勝,因為宋軍也是幾度被逼到絕境的,在魏王看來,是齊人急於求成了,不然不一定會戰敗得這麽慘了。

而且經過連番大戰的宋國,其軍隊還能有多少的戰鬥力?哦不,應該是隨著大量的新鮮血液的輸入,雖然是以老帶新,但是宋軍的整體戰鬥力應該還是有夠的孱弱的。

魏王還想說什麽話,惠施就搶先一步說道:“鄒相,你這話說得倒是輕巧。現在的宋國已經不是當年的宋國了!據我所知,在宋君偃的帶領之下,宋國已經開始雄起了,他們可以征召十多萬的兵力投入戰場,這些都是新卒,但是守城的話還是綽綽有餘的,這要是,萬一宋君偃瘋了一樣,把宋國的戰爭潛力調動起來的話,隻怕不知道要多少的魏國將士投入陽亢戰場了。”

魏王點頭道:“對啊。鄒子,宋國不是衛、魯、薛、滕這些小國,宋國是有一戰之力的。現在我們魏國的大部分軍力都受製於河東,跟秦人對峙,國內沒有多少的常備兵力可以東征陽亢之地的了。若是過多地抽調國內的兵馬,甚至把河東的一些兵馬都抽調過去,寡人唯恐得不償失啊。”

聞言,鄒忌搖了搖頭道:“大王有這個想法是不對的!外臣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有了這份陽亢之地的宋軍布防圖,魏國隻需要出兵五萬,就能一戰而下之!兵貴神速也,到時候魏軍已經攻占了陽亢之地,固以工事,宋君偃想要調動兵力北上收複失地,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考慮到這一點,宋國甚至會吞下這枚苦果,認了你們魏國占據了陽亢之地的事實!當然了,如果宋人不自量力,還是派兵北上的話,有四五萬的魏軍駐守的陽亢之地,難道還不能抵抗住十數萬的孱弱的宋軍的攻打嗎?魏王,你們魏武卒的戰鬥力還沒孱弱到這種地步吧?”

“曾經的魏武卒,打遍天下無敵手。如今魏武卒雖然眾多,但是待遇不再,戰力不再,這便是你們魏武卒衰落的原因!大王、惠相!魏國這些年是連戰連敗,西敗於秦,東敗於齊,南敗於楚,接連丟城失地,接連損兵折將,如今的魏國正是需要這樣的一場大勝,來振奮國家的人心,來提升軍隊的銳氣!大王可要三四啊。”

聽到這話,魏王黑著臉道:“鄒相言之有理。隻是軍國大事,幹係重大,寡人還需要跟大臣們商議商議。”

“諾。我這就回去,等候大王和魏國的好消息了。”鄒忌微微一笑,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看著這對魏國君臣的樣子,不出意外的話,魏國攻伐陽亢之地是肯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