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心中刺

第310章 心中刺

我想著,慢慢起身穿鞋,我覺得我有必要和老黃說一下,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念頭,或許就像出門前要和家人說一下,類似這種心情吧,人總是要抒發一下的,我不能告訴墨家人,也隻有這一個朋友了。

我把手機扔在床上繼續充電,錢包在這裏也沒用,不如放在裏麵,我該把背包還給他。

我走到門邊,手停在門把手上又放下了,老黃的確是我現在唯一的朋友,但他也是墨家幕僚,我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麽,別說隻是個幕僚了,他就算是墨家高層,也是站在我這邊的,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墨家的一份子看,這不昨晚還偷偷把青銅片拿出來了,他心裏要是有一丁點自己屬於墨家的意識,也不會這麽幹。

老黃就是老黃,不管在什麽環境都限製不了他本身,說實話我還挺羨慕他的,活得瀟灑自在,我從前的擔憂根本就不存在,他就算當了墨家幕僚,本質也沒變,如果墨家知道了這些事,怕是要氣得吐血。

這麽一想我還有點幸災樂禍,墨家哪裏是找了個幕僚,分明是收了個間諜。

走廊裏一個人都沒有,我走到老黃門前敲門,敲了有十幾秒都沒見動靜,我不由生疑,難道他不在房間裏?

“媽的,誰啊!這才幾點?”老黃的大嗓門隔著門板衝進耳朵,冷不丁嚇了我一跳。

“是我。”我的聲音弱弱的,我都忘了現在還是清晨,老黃的生物鍾肯定比我準,現在還不到起床的時候。

“大澤?”

老黃的聲音立時變了,我聽到裏麵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他肯定在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我正想著,隻見眼前的門呼地一下開了,帶起一陣風。

“你怎麽了?傷口疼?”老黃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

“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我無奈地說了一句,老黃隻穿著一條大褲衩,還光著膀子,怎麽看都是他比較狼狽。

他的目光停在我手上,愣了一下,聲音有些不自在:“這不是我的包嗎?”

“是,他們還給我們了。”我從他身旁擠進房間,也沒客氣,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了。

“怎麽?什麽意思?怎麽突然還給我們了?”老黃還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此刻開始手忙腳亂地穿起衣服來。

“我們現在又不用封閉訓練了,他們憑什麽不還給我們?你就是個幕僚,我連幕僚都不是,還我們應該的。”

老黃一怔,這個表情我太熟悉了,他肯定也像我剛聽說這個消息時那般不自在,他對墨家的感情應該和我差不多。

“哦,是應該的,”老黃情緒不高,接過包翻了一下,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大澤,其實這次要不是為了救你,他們根本就不會讓我參與,都是被我鬧騰得受不了了才答應的,你訓練了那麽久好歹用得上,他們根本就沒打算用我,從一開始我就是陪著你去的,其實我不訓練也行,他們就是怕我太無聊。”

這次輪到我發愣了:“什麽意思?誰跟你說的?他們那時候明明說的是讓你好好練習,以後自會有用。”

“都是搪塞,我又不傻,哪能看不出來?他們是怕你堅持不下去,又怕你不合群難受,所以才帶上我的。”

“誰說的?”我已經有點惱了,這樣根本就是在否定老黃的價值,他明明比我厲害多了。

老黃看了我幾眼:“沒人說,我真是,和你說這些幹什麽,忘了忘了。”

這家夥!

“你說清楚,誰說的我去罵他,是不是阿川?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誰這麽無聊?你才是墨家的幕僚,比我有用多了,他們才不會隨便收個幕僚。”我越說越來氣。

“別瞎猜行不?真沒人說,我自己猜的,而且我這個幕僚……”老黃說到一半卻不肯說了。

這個表情我很熟悉,當初我們剛從溶洞裏出來的時候他就是這副表情,落寞又無奈,我一直覺得他是被墨家逼迫著當幕僚的,那時候就窩著一股火氣,現在這副表情又出現在他的臉上了。

隻能是墨家的問題,我不知道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老黃為什麽非要當這個幕僚,他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都是為了騙我,他們藏了一個秘密,而現在它又一次浮現出來了。

阿川明確告訴過我有秘密,但就是不能說,連老黃也緘口不言,再想想他剛剛說的話,他肯定不是心甘情願做這個幕僚的,墨家也不是真的需要他,隻是因為某個原因,他不得不掛上墨家幕僚的名頭。

我不願重提舊事,還是這樣一件不開心的事,這件事在我心裏憋了太久了,老黃剛剛說的本和它無關,但我卻直接想到了它,雖然時間過了很久,它卻一直是我心中的刺。

老黃從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這是他唯一隱瞞我的事情,他已經搪塞很多次了,還不如阿川直接說不能告訴我來得爽利,每一次想起我都如著了魔般地拚命探尋真相,但這一次不會了,我不想再提,我明知道這是老黃不願麵對的事情,我也該守護他一次。

“算了,我回去了。”我迅速轉身離開,我怕自己忍不住刨根問底。

“嗯。”老黃也沒攔我,應了一聲就去給手機充電。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貼著門滑坐在地,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這件事就是一道溝壑,硬生生地把我倆分開了,沒有它哪裏都好,一旦聊起這件事就注定沒法談下去,我相信老黃是有苦衷的,也一直在等他主動告訴我。

“我擦……”

走廊對麵傳來老黃的聲音,傳到耳中已經很微弱了,我們當初是被敲暈帶去無名島的,我沒什麽朋友,他卻不一樣,他還有很多生意上的往來,突然失聯了一年,那些人說不定還以為他已經死了呢。

我已經能夠想象到他手機裏會有多少未接來電了,再想想自己,突然覺得有點悲哀,沒想到我活了二十多年,到最後竟然還是隻有他一個朋友,當初因為血咒和所有人都斷得幹幹淨淨,現在卻感到孤獨了。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不曾出現了,因為有老黃,哪怕不聯係任何人都可以,現在和老黃之間有了裂痕,孤獨感自然而然地就來了。

我長歎口氣,隻聽到門外傳來老黃的笑談聲,他肯定在給曾經的朋友打電話,我聽不出他的笑聲裏有幾分真假,就算離開俗世一年,他也不會有任何不適,隨時都能重新融入進去。

我突然覺得有點別扭,他都沒想著我,我還惦記他做什麽,真是吃飽了撐的,我走到床邊拿起手機,看著空蕩蕩的聯係人列表又是一陣失落。

老黃那邊還沒完了,聲音越來越大,很明顯聯係的不止一個人,我有點煩躁,他怎麽能過了一年與世隔絕的生活,還能談笑自若?

或許隻有天賦才能解釋吧。

還是沒有網絡,我點開了電子書,在一片琳琅滿目的書名中猶豫不決,最後到底是沒點開,我現在心煩意亂,哪裏看得進去。

我一眼就看到了屏幕角落的切水果遊戲,不假思索地點開,手指在屏幕上亂七八糟地劃著,好像劃的不是手機,而是老黃的臉,我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此刻就像發泄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對麵的電話粥總算停了,我的手一抖,屏幕上頓時出了個大大的“GameOver”,周圍太靜了,我竟有些不適應。

我扔掉手機,坐在床邊愣愣地發著呆,我什麽都沒想,隻是靜靜呆坐著,出神的感覺很像在高中課堂的時候,好像一瞬間回溯了很多年。

吃飯,玩手機,睡覺……這幾件事貫穿了接下來的生活,墨家人還是遵循每日一餐的規矩,我卻不用,但身體的習慣一時難以改變,我每一餐都吃得很少,後來幹脆告訴他們還是每日一餐就好,但他們沒聽,依舊按照三餐的標準給我送來。

九餐了,我隨便撥拉了幾口眼前的飯菜就推到一邊,已經三天了,我一直憋在這個小房間裏,老黃沒來找我,也沒發出聲音,我連他是不是還在房間裏都不確定,來送飯的是個不認識的人,年紀不大,和十一差不多,怯生生的,每次我看他都會別開目光。

我問過他幾句,他的回答都是不知道,後來我也懶得再問,十九他們就像消失了一樣,一直不見蹤影。

那個地下要塞到底有多複雜,值得他們搜查那麽久?我真想飛過去看看,我知道他們有多謹慎,如果我是那個人,一定會把重要的東西藏在最隱蔽的地方,他們肯定在一點點排查,說不定連牆壁裏都沒放過,直接拆了它也有可能。

我每天都在希望和失望交替中度過,我明知道擔憂什麽都解決不了,還是沒法控製自己去想,我已經忘記了新鮮空氣的味道,現在的生活和被綁架的時候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