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咖啡館的貓
第4章 咖啡館的貓
早晨被糊糊叫醒，緊接著手機鬧鍾響了起來，七點五十五，糊糊簡直和鬧鍾一樣準時準點。
耷拉著腦袋，睡眼惺忪，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跟隨糊糊到陽台，看看它的貓碗和水盆，果然快吃幹淨了。我給它續上水，添滿貓糧。糊糊總是吃剩半碗貓糧的時候就會來叫我給它添滿，從不會把碗裏的貓糧吃個精光。就怕我哪天突然加班聚會晚回家，沒人給它加貓糧，以備不時之需。想來，它比我還會未雨綢繆。
加完貓糧我揉了揉眼睛，今天真冷啊，打了個寒顫。往窗戶外望去，一片白茫茫的，銀裝素裹，哇，昨晚下雪了，應該還不小，都已經積雪了。像個孩子一樣，看見雪多少還是有點興奮。
“早上好，小家夥們，今天好冷啊！”出門上班前，一如往常地喂流浪貓。今天隻有四隻，比平常少了一隻。我也沒多想，也許它換地盤流浪撿食了也說不定。
待流浪貓們吃完了地上的貓糧我才離開。
小區裏有很多流浪貓，當然愛貓人士也不止我一個。有很多小區居民租客都會喂流浪貓。但也有很多人討厭流浪貓。所以喂食流浪貓時別給其他小區居民租客添麻煩就行。如果撒在地上的貓糧沒吃完，物業的保潔工阿姨定會邊清理邊罵罵咧咧的，因此我才要守著它們吃完才離開，沒吃完的話我就會自己清理幹淨。
以前冬天害怕流浪貓冷，有人會在小區樓房角落裏蓋上小屋給流浪貓住，結果兩三天就被物業拆了。在草坪裏鋪上皮墊子毛毯子幫它們驅寒，不出一日，也給你當垃圾扔了。你也說不上誰對誰錯，但多少還是會發生些不愉快。
我不蓋小屋，也不亂鋪皮墊子，我是把地下室的窗戶打開，裏麵放了幾個貓窩。真有流浪貓會進去住，每次我打開地下室的門，就聽見裏麵一陣亂，嗖的一下，在裏麵的貓全都從窗戶逃走了，警惕性十足。
昨晚下雪了，現在地下室估計有不少流浪貓躲在裏麵吧。
傍晚下班和黃璐碰頭，他帶我去了一家新開的貓咪咖啡館，裏麵也有簡餐，所以為了擼貓，晚飯就在那裏解決了。
邊吃邊聊著，餐桌上躺著一隻布偶貓，懶洋洋百無聊賴地趴著，似睡非睡，眯著眼看我。我懷裏抱著一隻花狸小矮腳，似乎知道我在吃東西，它總是不安分地想往桌上跳，前爪趴在桌邊，十分可愛。
“真可惡，所以那碾死貓的車主停都沒停車就跑了？”我把前晚遇見的雜毛貓的車禍告訴了黃璐，他聽完表示義憤填膺。
“嗯，或許那司機以為不過是碾過一塊石頭吧。”
“不，也許他是故意的。你家門口那條小路不應該開那麽快，尤其是晚上，兩邊停了那麽多車，還能開那麽快進而碾死貓！貓怎麽可能躲不過正常在那條路緩慢行駛的車！”給他分析得我也認為那司機就是故意而為之了。
“也許是酒駕。真希望他被抓起來。”我附和。
“希望他出車禍才對，如果他是酒駕的話！”黃璐比我更歹毒，“不說肇事司機了，後來呢？你想埋了那隻貓，結果屍體卻不見了？”
“是的，聽路邊一個跑黑車的大叔說，屍體被一個男人撿走了。”
“他撿走貓的屍體幹嘛用？”黃璐發出疑問，撫摸著懷裏的暹羅貓。
“有可能是為了吃貓肉。”一個男人從鄰桌走了過來，回答黃璐的問題。身材挺好，大長腿，未經修飾的臉仍然掩飾不住帥氣的五官輪廓，亂糟糟的短發和胡渣隻是讓他更顯男人味而已。“我等的朋友還沒來，能在你們這兒玩一會兒嗎？”聲音也很有磁性，爺們，他等的絕對是個女生。
我和黃璐麵麵相覷，不知這男人搭訕我們為何，但聽見他先前說的話，我並不想讓他和我們坐一塊兒。
“不好意思，恐怕不方便，我們在聊私事。”我婉拒了他的請求。
他卻像沒聽見我說的話一樣，拉開椅子坐在我的左邊，餐桌側邊。這是個六人位的餐桌，上下各兩位，側邊各一位。所以這男人離我也不算近，隔著一個座位的距離。
“抱歉，你們聊，我無意打擾你們，我主要想和這隻布偶玩玩。你們當我不存在就行。”說完，他把下巴擱在桌上，與一直趴在桌上的布偶貓對視。
“你也很喜歡貓啊？”黃璐默許了男人的亂入。我想，真是廢話，不喜歡貓來這兒幹嘛？
“是的，尤其喜歡布偶，緬因這樣的大貓。”男人微笑著回答，手就沒離開過布偶貓，一直撫弄著它。
“那他家的貓你應該也會喜歡，獅子貓。”黃璐指著我告訴男人。
無緣無故的，這個陌生男人加入了我們的話題。黃璐莫名的興奮，又把前晚我的經曆說了一遍與男人分享。
“我猜，就是某個飯店餐館的人把屍體撿走了，混在牛羊肉裏充當牛羊肉賣。”男人一副很有經驗的模樣淡然地說道，我和黃璐聽了感覺一陣惡心，看著自己懷裏抱著的小家夥，難以置信將它們做成盤中餐，更無法想象有人會點它們來吃。
“你愛它們並不代表別人也愛啊，想開就好。就像印度人不吃牛肉，我們卻很喜歡吃一樣，你現在覺得吃貓肉的人無法接受，就和不吃牛肉的人難以接受我們一樣。”聽起來貌似是這個理，但想想貓咪被宰殺的模樣，我仍舊受不了。
換了個話題，聊到我家糊糊昨晚的反常狀態。或許我和黃璐平日裏聊太多了，難得加入了個新人，我倆都不說話，聽著他發表意見想法。
“貓都很有靈性的，我讚同他的說法，是你的衣服惹糊糊不高興了。”男人指了指黃璐，表示同意黃璐昨天電話裏的分析。
“別他啊他的，我叫黃璐，他叫胡永一，你呢？”黃璐做自我介紹，打斷男人。
“抱歉，忘了介紹自己。我叫吳蔚。”隨意介紹完自己，吳蔚接著對我說:“你的衣服上或許有前晚那隻被碾死的雜毛貓的味道，所以糊糊非常警惕和不安。聞到味道了，卻不見其身影，糊糊可能感覺到房子裏總有那隻貓存在，進而壓抑了自己。當你把衣服扔了，它就安心了。”
吳蔚說得頭頭是道，仿佛真是那麽回事一樣。黃璐聽得出神，索性連我昨天早晨做的噩夢也告訴了吳蔚，想聽他繼續分析。
“這麽聽來，你是受那隻貓被碾死的事情影響心情而做了這個夢吧。”吳蔚邊說邊看我，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應該是這樣吧。“小孩應該就是那隻貓，手表是時間，手機是通訊。你不該丟下他不管，時間就是生命。既然你想丟下他不管，那就應該報警了你再走。”
“什麽意思？”我問，他的解讀有點表意及無厘頭。
“就是字麵的意思。如果隻是你潛意識影響你而造的夢，那就沒什麽了。如果是那隻被碾死的貓托夢給你，那你得注意一下。”吳蔚說完，起身去一旁接了個電話。
“托夢？開什麽玩笑！他腦子有病吧？”我對黃璐使了使眼神，看著這吳蔚人模人樣的，說起話來卻如此神神叨叨。真是人不可貌相。
“嘻嘻，我倒覺得他人挺有意思的。長那麽帥，看著那麽正經，說話卻那麽不正經，反差萌。”黃璐露出一副花癡陶醉的樣子，我想我應該收回之前說的話，我確實不知道黃璐的取向，反正他沒交過女朋友。
吳蔚接完電話回來，禮貌地示意他朋友到了，他得先走了。黃璐連忙站起來，掏出手機，“掃一掃留個聯係方式吧，你好像很懂貓，以後有問題可以向你請教。”我白了黃璐一眼，劇情反轉就是這樣。本以為吳蔚與我們搭訕是別有用意，其實人家就是為了桌上那隻布偶，現在黃璐這般德性，吳蔚應該會覺得困擾吧，被一個有點娘的男人要求交換聯係方式。
沒想到吳蔚竟然答應了。笑著拿出手機與黃璐互留聯係方式，“認識你很高興啊，有時間我們可以約出來一起擼貓。”
“沒問題。”黃璐顯然是興奮過度了。
吳蔚走後，我和黃璐繼續在咖啡館坐了一會兒才回家。
我走到一樓大門處，看見一隻黑白花色的貓蜷在牆角，是早上沒來吃貓糧那隻，臉半黑半白，身子全是黑色，隻有四個爪子是白色。我叫它踏雪。昨晚下的雪還沒化，看天氣預報明天可能會升溫，化雪的話就更冷的感覺。我打開一樓大門，抱起踏雪進去，走下地下室開門，把它放了進去，確認窗戶是打開的，然後關上地下室的門，進電梯上樓回家。
回到家我先把衣服脫了扔進洗衣機洗，然後再洗澡，洗去身上的別的貓味兒。光著身子晾衣服，完事了上床。糊糊早已在床上等我，爬過來靠在我腿上繼續睡。看來身上的貓味兒已經洗幹淨了。
睡前翻看朋友圈，看到黃璐分享的一條消息:昨晚，高速路上一司機為閃避突然在路中央出現的貓，撞上護欄，當場死亡。視頻播放著行車記錄儀拍到的畫麵，黑漆漆的，沒看到什麽貓啊。突然一陣晃蕩，應該是撞車了。這時才看見一隻貓跳上引擎蓋上，喵——！拉長聲音叫了一聲，然後跳走了。
我愣住了，空調顯示二十六度，卻止不住渾身的寒意。我聽到視頻裏喵的一聲的同時，也聽到了“報仇”二字。糊糊不知什麽時候坐在了我的枕頭上，喵嗚叫了一聲，把我嚇個半死。好像它也在看著我手機裏的視頻似的，可嚇到我的不是它突然的叫喚，而是我又從它的叫聲中聽到了別的內容:“活該！”
我動都不敢動，心怦怦直跳，手心出汗，身體微微顫抖著。糊糊仍舊一臉萌地看著我，歪著頭，張開嘴又叫了一聲。不，我沒聽見叫聲，而是人聲，確切說應該是漢語，“怎麽了，胡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