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群情激奮,急轉直下

第57章 群情激奮,急轉直下

單就今日一事而言,誰是誰非,其實不難分辨。

溫千嵐以戰戟傷人,才導致了事態的急劇惡化。

而就武院的院規來講,弟子拳腳私鬥尚且是明令禁止,遑論是持兵器行凶。無規矩不成方圓,此等惡事,若不嚴懲,如何以儆效尤。否則,眾弟子日後紛紛效仿,每每傷人流血,武院豈不是成了狼窩。

正是考慮此點,副殿主羅威才是欲治溫千嵐的罪。

不過,話說回來,不論是國法還是家規,都不能單以其中某一條來做度量。

法理不外人情,人心民意,才是立法立規的根本。

不論今日之事,是否為溫千嵐預謀,他之所做,都是被迫而為。

被莫力鋒三人含怒三腳踢出十丈之遠,此恨此危,反擊殺人也是人之常情吧。

從頭到尾,他均是在受害。

要怪隻能怪,莫力鋒等莫家子弟欺人太甚,換做本份的弟子,溫千嵐也預謀不了。

他在殿內所言,也正是殿外大部分弟子,敢想而不敢說的話。

眾人一聲乍喝之後,再起一聲:“誰能屈我武之剛烈!”

火氣與血性被挑起,六七千人群情激奮。

“莫家人欺人太甚,該死!”

“這些武院毒瘤,就該鏟除!”

“溫千嵐無罪!”

“倘若要治溫千嵐的罪,這種武院不待也罷!”

“倘若要治溫千嵐的罪,這種武院不待也罷!”

六七千人,最低也有一重九階修為,嗓門是何等之大,或齊聲或雜亂的連成一片,隆隆作響。

偌大的正殿,都被震得嗡嗡的。

眾人熱血翻騰,聲勢之浩大,頗有排山倒海之勢。

一向愛湊熱鬧的賀流風,差點跟著高喊一聲,意識到陣營不對,他才悻悻地閉嘴。

而如他、薛靈妍等天才弟子,家世雄厚、身份高貴,看熱鬧也是站在最前排,結果人群一湧,把他們擠到殿內了。

殿內——

聽了溫千嵐所說,羅威怒意更盛。

以他的見識眼力,怎會看不出溫千嵐是扮豬吃老虎,是有預謀的進行報複。

今日之事本來可以不發生,隻因其要進行報複,莫力鋒等人是被以暴製暴以惡製惡地利用了。

所以站在羅威的角度,去治罪溫千嵐,其實並不偏頗,且他沒說不治莫力鋒等人的罪啊,鬧事雙方沒一個好東西。然而,見六七千弟子要造反了,他不得不重新考慮,暫歇怒氣。正殿存在的根本目的,是為了平穩武院的凝聚,以懲惡肅正公道,凝聚人心。

一城城、一院院的都這麽做,順民意,寧風府才能安寧。

盯著溫千嵐,羅威冷麵之下暗暗合計,看來,真不能重罰此妖子。

殿內殿外吵吵鬧鬧,莫力鋒等人忍不住臉色發白。

情況要糟啊,此事惡劣,正殿定會嚴懲一方,來起震懾之用。此刻看來,他十五人要倒黴了。

這麽大的事,他們沒準要被逐出武院,沒了武院的修煉地,他們的修為將更難突破與進展。

莫力鋒等人不敢亂說話,畢竟他們自知沒一點理,狡辯更糟。

他們隻能低著頭斜著眼睛,怨毒的盯向溫千嵐。

身後數千人的高喊聲,讓溫千嵐心底多了份安全感。

他確實有預謀,但事態的發展,從在別院開戰時,便與他的計劃出現了偏差。

原本,他是要充當一個顯而易見的受害者,麵對身殘危機,不得不取戟自衛,趁機再砍了幾人。誰也說不出什麽,知道他是設計報複也得吃啞巴虧,這樣正殿必定站在他一邊。豈料,事實與計劃的偏差,成為了變故。

好在,他的胡作非為依然占著理。

理直則氣壯,他敢在正殿之上撒野自辯。

而見羅威等人目光交流,未製止眾弟子的喧嘩,莫寶慶的臉色青白不定。

他知道溫千嵐不是善茬,悶了這麽久定沒憋什麽好屁,但他也沒料到,對方竟敢這麽幹。

莫寶慶是靈院老資曆大武師,他是正殿的一名議參。因涉及本家子弟,為了避嫌,他未參與羅威等人的商判。這會兒,風向朝溫千嵐逆轉,他坐不住了。本家的十五位子弟挨了砍,還要受重罰,讓他的老臉往哪放。

六七十歲的人,他是老油條一根,怎麽被將住。

啪!

他拍案而起,怒斥道:“妖言惑眾!”

“正殿之外誰再喧嘩鬧事,絕不輕饒。”莫寶慶的怒喝聲,如浪卷開,直接將殿外的聲潮蓋壓。

地玄三轉九階的修為,當是恐怖。

眾弟子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不由得閉上嘴巴,吵鬧一熄、頓時安靜。

麵對大武師的發怒與威嚇,六七千弟子很是惱火與抗拒。但莫寶慶終究是大武師,有武力、有背景、有權威,眾弟子是敢怒不敢言,誰也不願在此時伸頭忤逆。他們或低頭隱藏,或以不服回視,場麵得以繼續安靜。

羅威、朗軒等人,則暗有不滿。

強硬壓製眾弟子的激憤,若不拿出充足的理由安撫,隻會適得其反。

羅威等人倒沒說什麽,停下商議,看向對方。

目光迫人地掃視一圈後,莫寶慶走到殿中,站在溫千嵐三步之前。

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捋著胡須,神情一副厭惡,他道:“好一個歹毒小子,巧舌如簧、混淆視聽、強詞奪理!”

見其出場,溫千嵐臉色的冷意漸濃。

他站得筆直,不為對方氣勢所屈。

莫寶慶接著說道:“你剛才所言,似乎在理,但你可是那麽做的?!”

“無奈被逼反擊,你說得還真是委屈。”

“我且問你,莫力鋒他們,為何不欺壓旁人,偏偏欺壓於你?”

“他十五人入院二年半,毛病雖有,但不曾犯大錯。為何你入院不到兩月,便與他們兵戎相向?”

“你說,這是為何?”

莫寶慶在質問,卻不給溫千嵐開口回答的機會。

“你這賊子,在清池鎮天機玉榜試煉之初,便仗著有點力量為非作歹。”

“莫寒五人,去給清池鎮新晉武者湊八十整數,壯大試煉之勢。而你,卻慫恿眾人排擠他們。隻因莫寒與一女娃談笑幾句,你就妒火中燒、借題發揮。其後,你用狩獵練的那點本事,先敗莫寒,趁他認敗又險些將他掐死。”

“此事,你說有是沒有!”

“鴻運當頭來臨,你貪得無厭,屢次針對莫寒進行爭搶。為了搶一個最大的多彩龍穴,你以弓箭險些將他的頭顱射爆。之後,你痛下狠手將他打得麵目全非,又打傷其他十幾人,獨占多彩龍穴。此事,你說有是沒有?”

在他疾言厲色說此些時,莫寒就在殿外。

周圍投來的目光,讓莫寒麵皮發紅,隻覺身旁女伴看他的眼光,都帶著異樣。

可為了讓七爺爺搶來道理,治住溫千嵐,他哪能去否認或辯解什麽。

他隻能紅著臉,喘著粗氣,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樣子。

殿內,莫寶慶還在說:“此幾件事,皆有旁人在場,可用來喊來作證?”

“你人緣極差,清池鎮的同齡人,哪個願與你為伍?”

“莫寒求老夫懲戒於你,老夫卻念你頗有武道資質,又是戰亂遺孤,十年孤苦,脾性狠些、毒些情有可原,勸誡你一番,準你入武院修行。你且倒好,來武院第一日稍遇不順,竟大鬧武閣。”

“你還當莫家沒人了是吧!”

“莫家獵險起家,家風一向彪悍。如若不是老夫再三叮囑,僅憑你霸淩莫寒一事,莫家眾子弟早將你的狗腿打斷。莫力鋒他們咽不下這口氣,才在修院擠兌你,懾於老夫吩咐,輕易不敢出手教訓你。”

“而你呢!”

“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更加懷恨在心!”

“你小小年紀,一副蛇蠍心腸。”

“你先是欲擒故縱,借此韜光養晦,等有了點實力,又來了一出苦肉計,歹毒殘害同院弟子。在正殿,又是妖言扇動人心,你好深的心機啊,好歹毒的脾性。早知今日,老夫當初定不該同意你入武院。”

此番話說出,羅威等人目光閃爍,殿外的萬數弟子已是議論一片。

如果真如莫寶慶所說,溫千嵐真是罪不可赦。

“沒想到他是這樣,差點被他忽悠了。”

“姓溫的心機真重,好歹毒啊。”

“怪不得他那麽強呢。”

“敢在武院無法無天,必須重重治他的罪。”

適才群情激奮的氣氛,幡然崩散。已有不少人將矛頭,重新轉向了溫千嵐,其處境急轉直下。

聽著黑白被混淆、是非被扭曲,溫千嵐心中的怒氣是騰騰而起。

他越怒,反倒越冷靜,他聲音如常地說道:“放屁。”

“你竟敢辱罵老夫,找打!”莫寶慶一怒,抬手就要教訓。

“你敢?!”溫千嵐雙目冷冽,寒星點點,“這裏是正殿,不是清池鎮,你再對我動私刑試試。”

倘若今日在正殿,他被莫寶慶動私刑,而羅威等人不阻止,那他定會讓此仇記下,算在每個人頭上,除非他死。

與此同時——

“住手!”

一直沉默不言的朗軒,怒然開聲。

他是獸院的大武師,修為同為三轉九階,守護為怒血白猩。

因守護的緣故,五十餘歲的他,體魄極為魁梧,朝天鼻四方口,有幾分凶神惡煞。

他與莫寶慶積怨已久,哪願見其得勢,他不悅道:“莫武師,我獸院弟子,輪不到你來管教吧。判罰未下之前,他尚是無罪之身,自認被汙蔑,一時激憤口無遮攔罷了,還要被你教訓一頓?”

“哼。”莫寶慶惱哼一聲,緩緩地收回了手掌。

“肅靜。”朗軒嗬斥一下殿外弟子,又盯向溫千嵐,“小子,事到如今,你可還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