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公堂之上,武之剛烈
第56章 公堂之上,武之剛烈
武者修行,難免會身處險境,戰鬥是時常的。
如現在修院的一兩千弟子,均參加過天機玉榜的試煉,哪一個都殺過不止一隻凶靈。
但凶靈非屬真正的生靈,絕大多數的凶靈被斬為兩半,也無血水流出。
隻有實力允許,一位嬌柔女子也敢擊殺凶靈。
而傷人、殺人,是另一碼事兒。
噗……
飆飛的血水,是那般的刺目。
血水拋灑在地上,還在騰騰地冒著熱氣。
場麵死寂得,隻有那位莫家子弟的慘叫聲,聽著滿是淒厲。
溫千嵐卻不被此般場麵所懾,戰戟掄起,以一對四,他又是進攻。
鐺鐺……
當日在武閣,他曾說過,“一報還一報,別把人惹急了。”
被莫寶慶等人盯上了,他難以低調,索性耀眼。
近些日以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不是他怕莫家子弟,隻是自身的實力低微,硬磕沒好處且不值得,拚不出個子午卯酉。如今反擊的時機已到,他不再避讓,站在自衛的道理上,他要胡作非為。
玩橫的,耍渾的,死磕到底。
莫力鋒等人仗著實力欺辱打傷他,他便仗著實力打殘其他莫家子弟。
此乃一報還一報,明目張膽的報複。
鏘!
又一位莫家子弟的手臂,被戰戟從中斬斷。
哪怕是正麵拚殺,三重一階的莫家子弟,仍不是溫千嵐的對手。
這時,莫力鋒三人才衝了過來。
其實在剛剛,他三人並未打算殺掉溫千嵐,隻是想將其手腳打斷,再在其頭上碾幾腳罷了。
此刻見兩位同族兄弟被斬了手臂,他仨人已經紅眼,殺心暴起。盡管為了儲物戒,他仨仍然不能殺溫千嵐,但定要斬其一條手臂或一條腿,來血債血償,否則,三人的恨意難消。
鐺!
刀戟交擊,火星迸濺。
僅僅二重二階的溫千嵐,對戰三位三重九階的武者。
可以說,他完全不是對手。
雙方的力量與速度,差別實在太大。
但等待他的,真的是一敗塗地、任人宰割,想切哪塊切哪塊?
還是他得暴露龍斬與仇風,決一死戰?
溫千嵐不是魯莽之人,他真正目的,是扳倒莫寶慶與殺雞儆猴,單單是莫力鋒三人,不配讓他去同歸於盡。
他的依仗,一是實力,二是在此時此刻,他不會死,某些人為了儲物戒舍不得他死。
而長兵器的好處是,攻擊範圍夠大。
鐺鐺鐺……
天藍戰戟如龍翻卷,對戰兩刀一槍。
三人的攻勢狂猛,力大難當,溫千嵐在且戰且退。
實力有限,他實難傷到莫力鋒三人,他直奔另三位莫家子弟殺去。
撕拉。
唰。
溫千嵐的背部中了一刀之時,他已將一位莫家弟子的側腹劃開。
而他的暗血戰袍,乃是入了品階的武袍,雖不能如何削弱襲來的力量,卻格外堅韌。對方一刀,隻是將武袍與筋肉破開,未能傷及他的脊椎。暗金光芒微轉,武袍的破口就已彌合如新。
他有仇風在身,背後傷勢不會因戰鬥而惡化。
鐺……
溫千嵐反身再戰。
天藍戰戟好似活了一般,大開大闔間,翻、攪、掃、劈、橫,如怒江奔行。
他施展的,正是掌握得略有小成的,四品武技《龍江斷海》。
他的守護兵更是戰戟龍斬,讓他更善於以兵器戰鬥,臨摹於人兵合一。
《龍江斷海》一展開,如有天藍亂龍,拱衛在他的周身。
憑如此實力與本領,哪怕他完全戰不過莫力鋒三人,卻不被三人的進攻所碾、所壓。橫戟抵擋之時,借力而退,他退得更快,對方三人難以將他包圍,進行困獸宰割。
場麵是,三人在追攻溫千嵐,溫千嵐在追攻其他莫家子弟。
撕拉。
撕拉。
溫千嵐的背部連中兩刀,深可及骨。
一杆長槍如鑽,至攻擊與抵擋的空隙爆刺而下。
噗。
溫千嵐抵擋不及,肩窩被刺中。
半個槍頭,沒入他的肩膀。
在此個時候,戰鬥電光石火的變化,他哪來得及考慮什麽,唯本能反應。
戰戟一別,槍頭豁開他的肩膀,刺偏到了一旁。
鏘。
溫千嵐揮戟一掃,一位莫家子弟的背部中招,血肉翻卷。
此場戰鬥,激烈得就是廝殺。
瞧著飆起的鮮血,莫說是在附近看熱鬧的眾弟子,便是十位武師都嚇住了。
當見到溫千嵐等人用了兵器,他們就知道糟了。
在獸兵靈三院,弟子打鬥對毆是常有的事,但眾弟子至少二十歲,大多是知道分寸的,打歸打,幾乎不會動用兵器。幾乎都是施展守護附體或是守護武裝,來赤手對博。用兵器或守護兵的話,稍不留神,就會出現傷殘。
現在,還哪是一不留神,已經開殺了。
而弟子出現了傷殘甚至是死亡,還是在修院,武師有再多理由也難逃過錯。
十位武師豈敢再看著,再遲疑,就要出人命。
而能擔任武師的武者,最低要有地玄二轉一階修為,速度那是飛快。
一武師出言製止:“住手!”
他們先後疾馳趕到,以元力震退分開廝殺中的弟子。
此場紛爭,從交手到結束,總共不到百息工夫。
結果是,四位武者被打得昏死,現依舊不省人事。兩位武者被斬掉手臂,一個武者被開腹,一位武者險些被開背。
溫千嵐中了五刀、兩槍,雖都不是致命或致殘的傷,血水仍將戰袍染紅一片,濕漉漉的。
“快快,快止血。”
“丹藥,金創元丹、金創續丹!”
十位武師忙得暈頭,傷勢嚴重,血要是止不住,會要命。
而像斷臂之傷,隻要處理得及時,倒還可以續接上。
“放開我,我要宰了他!”莫力鋒三人還要去撲殺,武師更得去製止。
溫千嵐則沒像三人那般歇斯底裏,他吃下兩顆丹藥後,雙目冷然地掃視一圈,接著持戟就去離開。
“站住,持兵行凶,你還想逃?!”一位武師怒然叩住他的肩膀。
“逃?哼!”溫千嵐掙脫對方的手掌,“我何罪之有,為何要去逃,我就去武院正殿,討一個說法……”
……
修院弟子拚殺,多位弟子傷殘,這在整個武院,也是一年不發生一次的惡劣事件。
獸院不能自行處理,隻得移交至武院的正殿。
正殿,其實就是公堂,處理各類重大的糾紛案件。
武院的正堂,掌有生殺予奪大權,可對大武師、武師,除十大天才之外的所有弟子,依據院規處以懲戒,包括處斬、廢除修為等等。正堂做的判罰,連西風城的城主府也是無權否決,若不服判決,得上啟寧風府院。
今日之事,十分惡劣,轟動了獸兵靈三院。
大量弟子聞聲趕去,沒過多久,萬人聚集在了正殿之外。
正殿的建築,為四四方方的殿宇,卻無殿門,常年敞開。
殿內掛著一塊石匾,方正大字寫著正公明道。
在主位的,是武院的副院主、正殿副殿主羅威,在旁位的,有獸兵靈三院的副院主及大武師。
莫寶慶是靈院大武師,更是莫家子弟的長輩,他自然在場,此時他麵色鐵青。
在被審問與問詢的,是莫力鋒等十五位涉事的莫家子弟,另一人是溫千嵐。
莫滿雙等八人受傷很重,頭上或身上纏滿藥布,或坐或躺在竹架上,因止痛麻醉的緣故,有幾人在昏睡之中。
溫千嵐赤著上身,肩膀、胸背同樣纏著白色藥布,浸出的血水將藥布染紅。
他低垂眼簾瞧著鞋尖,神情冷靜,異常的冷靜。
事情發生的過程很清楚,千數弟子、十位武師,目睹了全程,誰也別想撒謊。
啪!
響聲乍然震耳。
原來,正殿的副殿主羅威手掌一拍桌案。
他神情肅穆威嚴,沉然低喝道:“溫千嵐,你藐視院規、惡毒心腸、持戟行凶,於獸院之修院,斷人手臂至殘廢,破人腹背至重傷,證據確鑿,千人為證,你可還有話說,你可知罪!?”
殿內空曠,聲音回蕩隆隆作響。
在外觀看的萬數弟子,也能聽得真切。
聞言,眾人起了一番**。
正殿一向嚴明公正,此點不需質疑,哪位弟子到了這裏,也要規規矩矩。看來,事情鬧到此個地步,已不是莫家子弟欺壓溫千嵐了,那是小打小鬧。而溫千嵐動用戰戟,砍傷四人,這才是惡劣之處。
“弟子不知罪,弟子還有話說。”撩起眼簾,溫千嵐沉然開言。
“放肆!”羅威又是一拍桌案,喝道:“此事來龍去脈皆已清楚,你休得狡辯!”
“弟子不敢狡辯。”溫千嵐上前一步。
他側身看了莫力鋒等莫家子弟,又看了看殿外烏泱泱一片的弟子,尤其是殿門外的薛靈妍、賀流風等人。最後,他轉回身,抬頭正視羅威,他沉然道:“院規嚴明,弟子自當敬畏。但,弟子更知,法理不外人情、公道自在人心。”溫千嵐頓了頓,接著說:“弟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人刁難欺壓淩辱,忍無可忍,奮起反擊,這可是罪過?其後,修為達三重九階的他仨人,聯手襲殺弟子,弟子麵對殺身殘廢危機,取出傍身兵器,可是罪過?強敵凶橫,弟子自保無望,欲與奸人之夥魚死網破,以示不屈,這可是罪過?”
他一口氣說了三個罪過,隻見羅威的臉色瞬間變黑。
“如若此些皆是罪過,難道我等弟子就該被有財有勢之人,肆意魚肉,待身殘身死之時,再請院規還我公道不成?”溫千嵐提高了聲音,質問道:“難道,我等弟子,隻能被他人傷殘,命賤該死?難道,我等弟子麵對欺壓,隻能跪地求和,反抗是罪?”
此時,溫千嵐越說越是憤懣,隨即又高聲說道:“我還要問問,光天化日修院之內,我被攔路欺淩辱罵,手扇腳踢,武師在哪裏,院規在哪裏?武師不管、院規不懲,難道,我隻準抵擋,抵擋不成隻能乞求?”
“如果是這樣,我練武何用,武院存在又是何用?”這種質疑聲,讓眾人都靜靜地秉著呼吸。
“我更要問問,究竟是誰,為何指使他等,累月地欺壓於我!究竟是誰,在這正公明道的大殿之中,斷章取義、隻手遮天、顛倒黑白!”溫千嵐說了此些,念及多月以來的種種,亦是怒從心頭起。
“放肆!”羅威拍案而起,大聲怒喝道:“武院正殿,豈是你撒野的地方。”
“撒野?”溫千嵐笑了,接著麵色倏然一冷,道:“如果今日審判黑白混淆、烏煙瘴氣、沆瀣一氣,我還真要撒野不可!追尋武道、滌盡鉛華、問心無愧、堂堂正正,我看,誰能屈我武之剛烈!”
“說得好!”
殿外的孫百裏,最先暴吼附和。
“說得好!”
幾千人不約地齊聲一喝,聲響如道驚雷平地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