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如果愛錯了,也隻能將錯就錯

第11章 如果愛錯了,也隻能將錯就錯

文梅吉

是在一次歡愛後,孟浪說要為我介紹一個男朋友。空氣裏都是悶熱,孟浪濕漉漉地壓在我的身上,我的喘息還沒有平複過來,就突兀地停頓了一下。

有幾秒鍾,我忘記了呼吸。

然後,他從我的身體裏抽離出去,我的心髒,就變成了一口黑洞,無邊的沉。

愛是一片荊棘地

孟浪給我介紹的男朋友便是文可言。從孟浪那裏知道,文可言是警察,他正在調查孟浪的父親,孟浪希望我能在文可言那裏打開一個缺口,阻止他繼續調查下去。我想,孟浪的父親十有八九是有著經濟問題。

是很早以前就開始喜歡孟浪。彼時,我還是穿白衣黑裙,清純而羞澀的女生,勤工儉學,拿獎學金。而據說孟浪是仗著他在省政府做官的父親才勉強進入這所大學,他囂張,霸道,不可一世,穿寫滿髒話的體恤,鬆垮地一塌糊塗的褲子,典型的紈絝子弟。

可我總覺得他的身上有魔力,我就被施了咒語一樣陷了進去。

陽光安好的午後,我站在二樓的窗口望下去,可以看見孟浪,和他身邊形形色色的女孩。女生們在夜談的時候總是會提到孟浪,說他為了追求外語係的係花,在她的課堂上,命人送了大束的玫瑰花;為了討得藝術係一個女孩的歡心,在她宿舍外的梧桐樹上,掛滿了氣球;還有,他為了和學生會主席談戀愛,還沒畢業就先給她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

但是,沒有一個女孩能在他身邊呆上三個月。他是那種不負責任、花心又濫情的人。

沒想到有一天孟浪會把我堵在圖書館的門口,他睨著眼睛看我,臉上帶著壞笑,他說,走,遊車河去。

我知道,我應該離他遠一點,我知道和他靠近無疑是飛蛾撲火。但我說,我要先把書包放回宿舍。

那一天晚上,孟浪就吻了我。他的舌象一把火焰一樣,在我的唇齒間燃燒,滾燙滾燙的。我的手緊緊地、就那麽緊緊地抓住他胸口的衣服,生怕自己會跌倒下去。那個吻後,孟浪輕浮地吹了聲口哨,他調笑著說,別人都說你難追,其實不過如此。

我沒有做任何的抵抗,甚至沒有讓他做出任何追求我的動作,就接受了他。從心,到身體。一個星期後,我在他奧迪車的後座上,完成了一個女孩到女人的過程。我不記得有沒有疼了,因為我一直看著頭頂上的那一片逼仄的空間,茫然而憂傷。

結束以後,是孟浪為我係上文胸的扣子,他很冷靜地說,你想要什麽?

我張了張嘴,我想說,愛情。可我覺得這太酸了,而且會嚇壞了他。於是我說,讓我留在你身邊,我需要……需要靠山。

我的聲音在哆嗦,我的身體,很涼。

在孟浪看來,象我這樣從小縣城出來的女孩和他在一起定然是為了走捷徑。他隻要用錢和權勢就能滿足我。

他的輕薄,就肆無忌憚了。他也同其他女孩在一起,空閑的時候會來找我。一個月,或者幾個月。有時候僅僅隻是身體的空白期的需要罷了,而我清楚的知道原因,卻還是讓自己表現得波瀾不驚。

對孟浪,我沒有任何的期盼,我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有結果。誰叫我愛錯了人呢?我隻能一味地錯下去。即使,他是一片荊棘地。

忍住了咳嗽

我在孟浪的安排下見到了文可言。是很端正剛毅的男子,話語不多,很冷漠。倒是孟浪變得刮噪,說我是他在學校裏認下的妹妹,如何的乖巧和勤奮。

見過麵後孟浪一直怪我,說我不主動,不熱情。他把文可言的電話抄給我,讓我約他看電影或者品茶。

他狠狠地盯著我說,如果我父親出事了,我們都會一無所有!

我別過頭去,不想讓他看出我眼裏的情緒。我幾乎要掩不住我的疼痛了,是誰說過,愛情和咳嗽一樣無法掩飾,可我隱忍住了咳嗽,拚盡全力。

大學畢業,孟浪果真給我安排了很好的工作,一家外企做企宣,收入高,還分了房。在這座均價在上萬平米的城市要想買一套房子,對我這樣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是天方夜譚,但孟浪幫我實現了。

我一直跟著他,不管他戀愛還是結婚。我都覺得奇怪,那麽不願意受到束縛的孟浪怎麽會安心結婚。後來知道了,他的妻也有實力雄厚的家庭,他們的結合更象是一場政治婚姻。

但不管孟浪有多少的女人,他還是留下了我。

我會問他要錢,以各種理由。我知道這樣孟浪才不會有負擔,他覺得我想要的就是錢罷了。用錢就能打發的女人,頭腦簡單,沒有危害。

我還沒有聯係文可言,他先找我了。請我去看電影,是新上映的《集結號》,我的眼淚從開始就沒有停過,那麽多的委屈和悲傷,在黑暗裏汩汩地湧出。文可言輕輕地攬過了我,電影結束了很久,我們都沒有動,以依偎的姿態坐著。

我想,文可言是一個好男人,他能夠這樣很安靜,而妥帖地守在我的身邊。

我和文可言開始約會,是那種很純粹的約會。去公園散步,咖啡廳喝果汁,遊樂場坐摩天輪,或者去郊外爬山。文可言說,你有很重的心事,也許我能幫你分擔。

他的聲音很真誠,眼神很深情。我伸過手去,攬住了他的胳膊。

有時候我會去接文可言下班,看著他穿著深藍色製服那樣挺拔地朝我走來時,我會覺得很安心。我想,原來我和別的女人是一樣的,需要別人付出。

現世安好的一天

文可言送我到樓下,他說,天涼了,記得加衣。

轉身的時候,我踮起腳來,迅速地親吻了他的唇。我知道孟浪在窗口看見了這一幕。那天夜裏,孟浪不停地要我,他的手捏得我骨頭都要碎掉,他在我的脖子上重重地吮吸時,我一把推開了他。

我說明天我還要和文可言見麵,我不想讓他看見。

孟浪的眼神變得很凶狠,他的手在我的胸口肆意地揉捏,他說,你愛上他了?想甩掉我?我告訴你沒有那麽簡單,如果你不幫我辦好這件事,我會把你和我在一起的事告訴他,你以為他會要你這樣一個爛貨嗎?

我抬起手來,想也沒有想地在孟浪的臉上開出響亮的一個耳光。滾!我說。

文可言約我去他家,沒想到他的父母也在。他在我耳邊小聲地說,是我父母想要見你,不告訴你是怕你不願。

我知道,他真的愛上我了。

我在他幹淨整潔的客廳與他的父母聊天,他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忙碌,時不時出來插一句話。我想,這真是現世安好的一天。送我回家的時候,文可言說,涼茉,我是以結婚為前提和你交往的,我是認真的,相信我。

我低下頭去,難過不止。

我把文可言留了下來。我努力不讓他的臉對著鏡頭,把他壓在身下,用身體擋住他。等我們平靜下來的時候,文可言理了理我耳邊的發,他說,我知道你在房間裏藏了攝象頭,但我不在乎。就象我知道孟浪把你介紹給我是別有企圖,我也不在乎。因為愛上了你,就算我愛錯了人,也隻能將錯就錯,我別無選擇。

愛已到山窮水盡

孟浪歡天喜地來找我,說文可言已經找過他了,他父親的調查工作已經結束。他摟著我說,看來英雄還是難過美人關。他說,涼茉,這次你有重大功勞,我父親說了要送你一套房子作為感謝。

他說,你和文可言結束了,我們還象以前一樣。我現在覺得我離不開你了!

我依然覺得他身上有著魔力,讓我著迷的魔力,可我決定要抗拒了。

我是在一個很晴朗的早上離開這座城市的。我辭職,退房,給孟浪留下了一張銀行卡,那裏麵是這些年他給我的錢,我一分未動。

雖然孟浪說他離不開我了,可我覺得我的愛情已經山窮水盡了。曾經我以為不管他有多少的女人,不管他是不是有婚姻,也不管他怎樣輕視我涼薄我,我都可以不在乎,因為誰讓我愛上的就是這樣一個冷酷無情又自私的人呢?

可是當孟浪將我象商品一樣送到別人麵前,看著我和別的男人戀愛,上床,卻還是隻關心著自己的利益時,我終於明白了,他對我一點的感情也沒有,一點,一滴都沒有。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原來,我還是抱著那麽多的幻想,以為孟浪終有一天會明白我的愛情,會看到我的隱忍,我以為,隻要我夠堅持,夠努力就會把孟浪留下。但我留下的,隻是傷,很多很多的傷。

我累了,我想我不能再因為愛他而不愛自己了。

離開的前一夜,文可言有來找過我,他說,我辭職了,我們離開這裏重新開始,到一個沒有孟浪的地方重新開始。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他反複的說,反複地說。他的聲音抖得厲害,我隻是把行李一件一件地放進箱子裏,他又一件一件地拿出來,我們僵持了許久,然後他頹然地蹲了下去,如孩子一樣的哭泣。他的眼淚惹出了我的淚,我們都愛錯了人,我們都這樣絕望而無助,可我們無能為力。

直到現在我還愛孟浪,我知道這停止不了,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呢?已經錯了,那就將錯就錯吧。

我想,我不是那唯一一個愛錯的人,比如文可言,也比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