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路不止一條

第7章 路不止一條

我盡量表現的不那麽讓人難以接受,平靜的對他說道:“豐年,你也不小了,先生在書院都教了你什麽?難道人家兩軍對峙,你就隻想到了前因,沒想到後果?前因就明擺著放在那裏,後果麽,你覺得又能有幾種可能?又或者,前因裏麵有幾分真幾分假?難道就僅僅是因為雙方互市的摩擦,南楚就要出兵像我國討伐?這可不是兩個人為了一顆糖果打架,哪有那麽容易就挑起戰爭?”

陸豐年越聽越震驚,他隻覺得兩軍對壘,就一定是要打起來了,至於為什麽打起來,打起來以後又會怎麽樣,他是真的沒有想過。

不過被我這麽一說,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打仗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恐怕兩方隻不過是互相亮亮獠牙,嚇唬嚇唬對方而已,若真為了這麽點小事打起來,糧餉就是個大坑,填也填不滿。

這樣一來,那瑞安王豈不是不用那麽忙?婚期到了,他就又可以照常舉行婚禮了?

想到這裏,我就鬱悶了,白高興一場,真沒意思。

陸豐年看我的臉色又變了,他自己的心事還沒消化呢,又開始操心我了。

“姐姐,你這臉色一時一變,還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你跟我說說,你剛才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一會兒笑,一會兒愁的?”陸豐年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看了他一眼,道:“我隻是在想,若是真的打起來了,瑞安王會做什麽,是去前線鼓舞士氣,一舉退兵,還是縮在寧安縣裏當個安穩王爺,縮頭烏龜?不管是哪一種,恐怕都不會合我的意。”

“管他呢?這又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姐姐,你隻管安心待嫁就好了,不管邊境的形勢如何,你隻需照顧好自己即可。”陸豐年安慰我道。

我以微微一笑回報陸豐年對我的關心,正色道:“豐年,你今年已經十二歲了,你可知父親對你是作何打算?要你這兩年就準備參加科舉考試嗎?”

“是啊,要不然這麽多年送我到書院讀書是為了什麽呢?姐姐,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我微微點頭,這是在我預料之中,父親是科舉出身,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兒子也是科舉出身,這樣才是書香門第應有的做派。

“豐年,除了在書院念書以外,你平時還做什麽?不會隻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看書吧?”

“不是啊,我還在外麵和其他的學子一起討論國事,討論時局,每天都有很多趣事,更能增長很多見識,真挺不錯的。可惜你是女子,否則我也很想帶你一起去的。”陸豐年有些興奮地說道。

我搖了搖頭,道:“隻這些還不夠,如果你科舉不中,又打算如何?準備準備,下次再考嗎?還是從此不再參加考試,務農還是做工?若是年年考試,年年不中呢?你想好退路沒有?”

“你什麽意思?”

陸豐年是個聰明人,我一點就透,他這樣問,顯然是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

我微微一笑,道:“有沒有想過,同時走幾條路?進,可入仕拜相,居廟堂之高,退,可匹馬江湖,居廟堂之遠。又或者,以其他的形式,左右朝局,雖不在廟堂,但是卻可以掌控廟堂之事,做一個白衣丞相?”

不知道為什麽,和陸豐年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我的腦子裏就自動跳出這些話來,似乎已經是我思慮了好久的問題,隻差一個把它們全都說出來的時機而已,而今天,時機到了。

陸豐年呆呆的看著我,似乎從不認識我一樣,眼神先是震驚,後是疑惑,然後是通明,顯然已經打開了他腦海裏從未打開過的另一個世界。不止如此,我還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認可。

陸豐年知道,父親寒窗苦讀數十載,才做到一個小小縣令,這其中的辛苦和付出又是何等的巨大?到頭來才換來一個縣令之位,父親多年來又是何等的鬱鬱不得誌?

若是有另外一條路可以走,父親又何至於如此辛苦?若懂得變通,父親是不是可以用其他途徑來謀得官職,造福一方?

這些,父親沒有對陸豐年說過,所以陸豐年的腦子裏就沒有這個概念。但是如今有人對他說了,讓他的腦子開了竅,那麽以後,陸豐年自己就會主動探索其中的奧妙,從而走上與父親完全不同的一條大路。

最後,陸豐年的眼睛裏充滿了探究,問道:“姐姐,你一個閨閣女子,是從何處聽來的這些話?又為什麽要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有此打算,今天才有機會對我說?”

我的好弟弟啊,你怎麽那麽聰明?

我滿意的看著陸豐年,說道:“父親是個正直的君子,行事作風講究端持、中正,從不屑於行那歪風邪道,所以這麽多年來,父親才隻是個縣令。我從前不懂,現在想來,瑞安王要娶我為妃,恐怕也是看中了父親的這一品質,覺得我可堪王妃之位。”

陸豐年點點頭,這一點他也是知道的。

“可是你不同,若是你像父親一樣,走他的老路,那你豈不是也要等到父親那個年紀,才當個小官,從此一步一步的慢慢往上爬嗎?難道父親也願意看到你如此辛苦?若非這樣,那你是不是可以在求學的同時,經營一下自己的另一條路?”

“那姐姐可想好了怎麽做?”陸豐年問道。

我沉吟了一下,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應該怎麽做,畢竟我的記憶有限,所知道的事情也有限,能給陸豐年提供的幫助和建議實在匱乏得很。

看到陸豐年那期待的眼神,我說道:“經商,積累足夠的財富,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錢以後,才能做進一步的事情。然後是成立自己的勢力,組織起一批人馬,收集情報也好,為達官顯貴做事也好,或者就隻是一股江湖勢力,不與朝政相關,主要看你想往哪個方向發展。不過你也知道,我空有一腔想法,但是我的記憶隻有這短短的一兩個月,所知甚少,具體要怎麽做,還是要靠你自己,我是幫不上什麽忙的。不過我這裏的零花錢還有一點,你若是缺錢了,我可以拿出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