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必須一口咬死她

第39章 必須一口咬死她

意識到遊本昌小命不保,我心裏咯噔一下,他也見過小女孩,難道所有見過她的人都要死嗎?

情況危急,我顧不上許多,緊緊跟著瘋狂扭臀的史明傑。

恍惚間就順樓梯跑到了三層。這之前,我腦海閃耀著血紅的光芒,還摻雜著遊本昌掙紮的麵孔,都沒注意身邊的情況。

直到史明傑猛地停了下來,我一下撞到了他石板一樣的後背上,麵部的麻木才讓我清醒了一下。忙問他怎麽了。

“沒帶鑰匙!”他咬了咬牙,像是拿定了主意,突然又往樓下跑,邊跑邊說:“太危險,等著我!”

我還不知道危險,我得跟著你。

可這肉球嘰哩咕嚕就滾沒影了。

望塵莫及啊!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牽住了我的心神,就好像有個人在你身邊撕心裂肺地慘嚎。

我聽得毛骨悚然,就這工夫,渾身都濕透了,再環顧四周,一股寒氣猛地往上翻,從腳底板一直衝向頭頂。

聲音仿佛越來越大,就像聲源在慢慢接近。在此之前,真不知道警報聲是如此瘮人,再經刺眼的紅光烘托,很快就被這頻率給和諧了。若是再聽下去,肯定會瘋掉的。

突然,那紅光和聲音一同消失了,周圍瞬間暗了下來,猛地就是死一般的寂靜,仿佛一下變成了另外一個國度。

應該是史明傑關了警報。沒了恐怖的聲響,我一咬牙,如履薄冰地走向剛剛閃亮的房間。

路過313的時候,看著那被水泥封閉的門體,都害怕會突然從裏麵竄出什麽。若是有一丁點響動,肯定得把我嚇癱的。

索性並沒什麽意外。

我已經模糊的看到了307的門牌號,緊走兩步,透過門上的小窗,謹慎地向裏瞄了一眼。

隻能看到遊本昌的背影,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怎麽了,但他正躺在地上抽搐著,像是被割喉後的動物,本能地做著最後的掙紮,一定是到了垂危之際。

雖然看不到他的正臉,但是之前我們長期接觸,他神叨叨的笑臉立即盤旋於腦海中。

刹那間,救人的欲望強烈,一下將恐懼感驅除,顧不上許多,退後兩步,咬牙就用肩膀頂了上去。

肩頭著力的時候,我立即意識到,這門根本沒鎖,甚至隻要稍微留意,不是如此急切,肯定會發現門隻是虛掩著的。

遺憾的是,我是趴在冰冷的地上那一刻,才想明白這些的。

遊本昌“額……額……”的慘呼掙紮著鑽入耳際,來不及多想,慌張地爬到他那裏,顫顫巍巍伸出雙手,左手扶著,右手伸到他頸部,緩慢抄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腿上。

他雙眼瞪得很大,看上去卻很空洞,如同被宰殺後死羊的那種神態。應該是受到了驚嚇,並不致命。

讓人舉手無措的是,他緊咬牙關,順嘴角正在往外溢血水,一股一股的,像是五髒都碎了,不時還有黑紅色的血絲從牙縫擠出來。

一大片血汙濕透了他的病服,地上也有,橫七豎八的劃痕密布。

我一直呼喚著他的名字,他似乎知道是我,左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衣領,像是鋼鉗一樣哆嗦著。

他的嘴張張合合的,不會是想跟我說什麽吧?

我附耳聽了一下,他好像隻是不斷的重複一個字,因為虛弱,根本未發聲。

聽不到,卻可以看出嘴型,應該是——跑!

有什麽危險嗎?!

我驚慌環顧了一下。

室內比較空曠,除了一張亂糟糟的病床外,連隻蚊蟲都看不到。

樓道裏終於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轉眼就看到史明傑撞倒了門框上。他隻向裏掃了一眼,就像隻冰壺一樣滑了過來。

四下看了一下,他馬上把遊本昌搶了過去。那真是搶過去的,就像搶回自己的老婆,十分暴力。

到手之後,也沒觀察遊本昌的狀態,立即扔地上放平,又是胸外按壓,又是人工呼吸,動作非常嫻熟,像是天天都能遇到這種情況一樣。

遊本昌在我懷裏時還在掙紮,被他一折騰,受力時候才會挺一下,眼看人就要不行了。

越是這時候,越不能過度驚慌,穩了穩心神,突然想起了被惡少選定的那隻大金毛,它被吊起來嗆水時就是這個模樣。

現在他已經溢血,估計肺葉恐怕是不保,加上史明傑暴力的急救措施,不死才怪。

我下意識地摸了下口袋,手機還在,還是趕緊打個急救電話吧。

時間不大,B區的值班人員先趕了過來,我們馬上把遊本昌轉移到A區。

剛巧急救車呼嘯而來,未做停留,又馬上往醫院趕。

雖然胸外按壓一直持續,史明傑的厚嘴唇子也沒離開過遊本昌黑紫的嘴唇,但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沒了動靜,基本上就是一段木頭,任人幾個白大褂繼續折騰而已。

我和史明傑在急救室外坐著。他一直唉聲歎氣的。我沒心思開導他,腦子裏早就攪成了一鍋粥。

小女孩就算是鬼,她如何影響視頻傳輸的,這似乎不可以妄加揣測。她又能瞬移,冷不丁出現後,那怨毒眼神現在還記憶猶新。

之前還認為313是人禍,現在,無鬼論動搖了,太過匪夷所思,人類根本做不到。

遊本昌瀕死時讓我跑。

所以,他並沒瘋,至少在揪住我衣領的那段時間沒瘋。那時候,他表情很痛苦,似乎是在掙紮,現在想起來,除了痛苦,似乎還有悔意,像是在後悔沒有和我全盤托出。

最後一刻,他竭力對我說了個“跑”,絕不是動詞,應該是離開的意思。和夏阿強死前的善言一致:想要活命,馬上離開!

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麽。但我清楚自己的情況,我害怕了,我選擇相信自己的懦弱。離開,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去他媽的真相,我才不在乎。這一切可以交給更專業的人,譬如說劉誌斌。

迷迷糊糊地想著,突然發現身邊多了個人——張靜靜。

不知道她什麽時候來的,史明傑正和她一五一十地敘說著。

再次見她,第一感覺還是華貴中透著撫媚。

她似乎是在平靜的聆聽,可狐狸眼眨個不停,一看就知道是在分析事情的真實度。

也多虧史明傑非常了解她,連“咻咻”的鬼笑聲都直說了,並一個勁地自我批評,才換取了這女人冷淡的點頭。

她了解情況後,起身離開幾步,掏出手機不知給誰打了個電話。不過她聲音很小,也沒聽到她說什麽。沒說幾句,掛了電話,又撥了另一個人的電話,也沒幾句就掛了。

她向我們勾手,那意思讓我們跟著她,然後轉身往外走。

坐在她的本田商務上,還是無法徹底平靜,恍惚間看到窗外景象,發現她要帶我們回療養院。

我深出了口氣,鼓足勇氣說:“方便停車的時候,把我放路邊吧。”

這話一出,連耷拉著腦袋的家夥怪異地看了我一眼,但他最終選擇了沉默。

張靜靜麵露怒意,冰冷地問:“幹什麽?”

“天亮了。”

“如何?”

我瞪了她一眼,“下班了。”

“加班!”

“那我請假!”

“理由?”

我想都沒想,“做手術。”

“什麽手術?”

“人體無副作用組織群體切除術。”

她愣了一下,“說人話。”

“理發。”

“不批!”

這女人真是麻煩。

我皺眉說:“我用你批準嗎?”

“很不巧。”她從後視鏡鄙視了我一眼,怪聲說:“張靜怡失蹤了,從今天起,A區也歸我管。”

“那我辭職。”

說完我心裏痛快多了,這下你管不著我了吧。

豈料她怪異一笑,“批了,現在帶你回去辦手續。”

這話噎得我不輕,好像我橫豎都得回去的樣子。

就在我打算發飆的時候,忽然發現身邊的家夥一個勁地給我使眼色,好像在說:人家不辭咱就行了,你就別找事了。

我惡略地看了他一眼,並沒壓低聲音:“你是傻逼啊?!為錢陪鬼玩,工資不低嗎?!”

他臉色突變灰暗,但還沒說話。

就聽張靜靜不屑地說:“你帶著上墳的心情來上班,還嫌工資少,沒發你冥幣就不錯了!”

“還不如直接發我冥幣呢,反正再幹下去也是個死,到時候還得忙著兌換外匯。”

說著就到了療養院。下車後,她都沒看我,就急著要走。

那你還跑的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險些給她拽個人仰馬翻。

她皺眉穩住身形,惡略地瞪著我,指了下胸前起伏,“怎麽,還沒斷奶?”

我哪想到手伸的不是地方,又沒聽過這種潑辣的言辭,瞬間感到臉頰火熱,下意識就鬆手了。

她用地主婆娘的不屑眼神瞟了我一眼,扭臀就走,說等她方便的時候再辦手續。

我還是太嫩了,這樣下去天黑都走不了,必須來個爆炸式的轉變。

攥著拳頭跟了她半天,總算找到她方便的時候,馬上衝進去,“可以辦手續了嗎?”

“出去!”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忙捂上耳朵,硬著頭皮說:“你不是說方便的時候再說嘛……”

“滾!!!”她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嘶吼,紅唇都哆嗦了。

“這可是你讓我滾的!”我嗬笑著點頭,關門前做了個自便的手勢,轉身便走。

總算完美了。

療養院的大門是敞開的,好像是知道老子今天要走似的,搞了個默默歡送。

我哼著小調,邁著**步,從未感覺如此輕鬆過。

這地方留給我的恐怖的情景很多,或許多年後還能憶起,可以當做荒誕離奇故事哄孫子用,說起來也是不錯的。

突然,一輛黑色車猛地衝了進來,嚇得我倉惶貼在鐵門上。

它發出一聲刺耳的急刹車聲時,我皺眉看了過去,就是這一眼,悔得腸子都青了。

車門被暴力推開,苟大山焦急地鑽出來,扶了下眼鏡框,看清是我,忙朝招手。

我平生最看不得老人無助的眼神,就蔫蔫走了過去,沒用他問,就把能說的都說了一下。

當他得知我要離開,顫巍巍地雙手就伸了過來,無力地攥著我的手,誠懇地勸我不要離開,最起碼不用在療養院急需人手的時候離開。

他老眼內渾濁一片,也不好當麵拒絕,就順口說先考慮考慮。

“我也是剛剛得到醫院通知,遊本昌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要不是你和史明傑,估計這下就又出人命了。”他稍鬆了口氣,急切地拋出橄欖枝,“張靜怡無故曠工,肯定是要把她辭退的。A區隻有你工作熱情度高,有責任心,昨晚又立了大功。先別走了,幫我管理幾天,工資待遇按主任的標準發。也甭著急推辭,昨晚受累了,休息幾天,恢複恢複再過來。”

我淡淡地點點頭。

誰還在乎這些?隻要你現在讓我走,保證你以後聯係不上我。就算更名改姓,換個地方生活,也不能再往死裏折騰了。

這時候他電話鈴響了,說是什麽精神鑒定的問題,好像之前請了鑒定專家來,現在出來這麽大的事,他不好意思地解釋著,順便朝我擺手,示意我先走。

原本就沒什麽留戀的,更多的是恐懼,一刻也不願停留了,所以轉身就走

往車站走的時候,給惡少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那邊怎麽樣,可惜他沒接。

看到站牌的時候,不適感徒然消散,就覺得自己像朵雲,很輕,很自由。

應該哼個小曲,卻忽然發現相熟的曲目太少了,竟然找不到符合此刻心情的。

稍微耽擱了這一下,那雲一樣的感覺沒了。

斷然不是微風吹走的,像是化學反應,隻是千分之一秒,就覺得自己變成了水銀人,正打著旋往地心鑽。

另我魂不守舍地是個女人,她正從對麵款款走來。

一身雪色過膝長裙,薄紗束出完美的曲線;黑發及腰,不著裝飾的自然披散於背後;脖頸上一條簡約的鏈墜,因流光閃爍而不失淡雅;蓮藕臂交叉在胸前,緊緊摟著亮綠色公文包;臉上無粉黛修飾,抒著淡淡的笑容。

這笑容是為我流露的嗎?

肯定是,因為她就是我苦等已久的人,可以付出一切的人,我的愛人!

她每一步都那樣輕盈,傳到腦海中卻是如此震撼,心跳隨著她的步伐,一次重過一次。

但有一點非常遺憾,甚至讓人惴惴不安。

她並不是個美女,按具體容貌和第一感覺來說,她應該是個仙女!

仙女的淡笑一直未變,猶如夏日的海風一般吹入了我的心靈,這種感覺非常幹淨、清爽、祥和、超凡。

她並不張揚、不誇耀的裝扮,更襯托出她優雅淡靜的氣質。這氣質降服了我,同樣也給了我一悶棍。

她不會輕易接受我。

我們明顯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前襟的小黃人就是最直觀的證明。

短暫的失神加失落後,最先回過神的,自然滿腔的愛意。

在她麵前,我怎麽做都會顯得粗魯,那還就沒必要裝犢子了。

隻要她不打110,今天就讓她愛上我!

無論如何,搭訕是必然的。

昂然挺起胸膛的小黃人,雙手從下巴捋到後腦勺,雙眼緊盯源泉,雙腿卻因緊張導致步伐不穩。

很多時候,往往就是因為你要的太少,別人才索性什麽都不給你,結果你一無所有。

所以,必須獅子大開口,必須一口咬死她。

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