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慘敗

第145章 慘敗

無盡黑暗中,我內心平靜,如深潭中的一滴水一樣隨眾安寧著。

當火夢炎的背影出現後,我開始焦急起來。人一旦焦慮,就會胡亂發力,還真就讓我誤打誤撞拚湊起了所剩無幾的記憶碎片,慢慢回憶起來。

在最後一刻,我知道自己衝過去也是徒勞,即救不了她,還會搭上自己的性命。我還是衝了過去。

那麽,結局顯而易見。

我死了。

但我為什麽還有思想呢?

我試著聯係身體,發現自己真的隻剩下靈魂了,非常空虛。

似乎,能陪伴我的隻剩下黑暗和孤寂。

轉念一想。不對,我可不是孤零零死去。

就算感覺不到火夢炎,總該碰上幾個身著白袍的“奇人異士”吧。

想到這裏,我開始努力向前,想要穿出這片黑暗區域,尋找些許光明。

我這樣徒勞地努力很久,久到記不清自己在做什麽,要做什麽。

雖然魂虛魄離,但奮力後總是有結果的。某一時刻,我突然聯係到身體主幹了,然後是四肢,末端。但是,最先響應的是眼皮,雖然不受控製,要像拔河一樣與其僵持,可模糊的光影還是鑽進了腦海。

欣喜的同時,我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此,竭力將自己的意識協調一致。

事情往往都是這樣,看不清時,想看清,一旦看清,心情則無法平複。因為,看清的時候,往往與逾期有差別,而且差別巨大。

疲憊睜開雙眼後,經一段時間的觀察和推測,我最終判斷:我可能在外星人的飛碟裏。

我躺在一張床上,因背部升起,可以看到自己的身體和眼前事物。但所見之處統一的白亮金屬,空間小,布局緊湊。

視線內沒有人,也沒有門窗,給人感覺非常淒涼、壓抑。

一段時間內,我一直不停的思考。可能是從聖壇直接沉到這裏的,不然就是聖壇是個傳輸裝置,是外星人故意把人運過來搞研究的。但無論如何,像我這樣躺在床上,肯定是有外力幫助的。所以,就算看到的古怪的外星人都行,別再讓我這麽孤零零的亂想了,實在太熬人了。

我就像老人與海裏的那條被拖上岸的骨架,知道自己很悲催,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承認,我被打敗了,慘敗。

連自己都保不住的人,除了失敗,我想不到其他詞語來形容。

前一段時間忙著作死,以至於感覺很充裕,現在靜下來了,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個窮鬼,依舊什麽都沒有,甚至還少了些什麽。

仔細想想,應該是夢,也就是說,現在窮的連夢都做不起了。

一個做不起夢的人是不敢輕易閉眼的,閉眼就是無盡黑暗之中,會一輸到底。更恐怖的是,雖然有知覺,可無論你如何努力,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這件事是非常嚇人的。

我知道自己肯定不會植物化,但自脖子以下癱瘓可不能排除。

我不喜歡接受幫助,可殘疾人是做不到的。

現在甚至在祈禱能半自理,千萬別是個純粹的廢物。

自私之後,我忽然意識到,我還有她,有惡少,火星娃……

我被外星人控製了,也許其他人都在這裏,隻是房間不同,見不到他們吧。

不對,惡少和火星娃不會吧。他們沒碰到聖壇裏的**,或許他們應該在哪所醫院裏休養。

我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他們了。永遠。

我正胡思亂想著,忽然有聲音鑽入耳畔,我仔細聆聽許久,覺得很熟悉,可就是聽不出是誰在說話。

直到一聲尖銳而淒慘的驚叫出現,火星娃馬上鑽入了我視線內。他用分離的眼神查看我許久,問我感覺怎麽樣。

我沒法說話,隻得轉動眼球,想要他解釋一下我的處境。

他的反應很合理,合理得讓我理解了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感同身受,刺沒紮在他身上,他根本不知道你哪裏會痛。

他查看了一下,轉頭說:“來來,看看,林哥好像沒事了。”

劉睿聰馬上出現,憨厚的看了看,隨即欣慰點頭。

在我焦急等待中,一個胖乎乎的身影映入眼簾,我眼珠一下就定住了。

我生活中從沒出現過這麽胖的人,或是這麽圓的一個球。他左手托這盤什麽東西,正在用粗暴的右手從裏麵抓,急切地往嘴裏塞。他的注意力全在吃的上,根本沒注意看我。

雖然他胖得沒人樣了,但我能肯定這隻“哼唧”著的豬就是惡少,因為這副餓死鬼投胎的吃相別人學不來。

“他是你兄弟啊,你倆兒從小玩到大的……”火星娃比劃著說對惡少說。

惡少揮著他油膩的手就是一大耳刮子,打得火星娃直接撲到了我床上。

我的視線晃了晃,再穩當後,看到惡少正嘟嚕著滿臉油光,一副寡人不死,爾等終究是臣的表情,熊掌伸向火星娃,像是在討要什麽。

一旁的劉睿聰淡定地看著我,卻熟練地從背包拿出盒飯遞給他。他一把奪過來,繼續用手拿著裏麵的餃子吃。

聞著韭菜餡餃子的香味,我眼淚不由自主流了下來。

很明顯,因為我,他傻了,傻到隻剩下吃。

他原來的骷髏眼眯成了線,神態遲鈍,根本沒看過我哪怕一眼,分明就已經不認識我了,也根本不關心任何事情,一顆心都埋在餃子裏了。

要是我肯聽他的,要不是我非要去療養院,要不是我求他去拉火夢炎……

“沃特?”剛緩過來的火星娃見我流淚,疑惑問:“你也想吃?”

劉睿聰馬上扯開背包,像展示鱷魚牙齒一樣,憨態可掬表示已經沒有了。

火星娃真是認為我餓了,但他雙眼轉移到惡少那,揉了揉紅腫的耳根,立刻泄氣。

然後他似乎突然想到什麽,用手去掰我玩具一樣的下顎,凝眉嘀咕:“你現在也吃不了東西啊,難道是想火夢炎了?”

聽他提起火夢炎,我異常激動。

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沒事,她應該也無大礙吧?!

“法克!”火星娃惡鬼一般瞪著我,“要比不要命。走了!”

說完這話,他起身就走,劉睿聰緊跟著他,惡少也隨之而去。

我麵前僅剩金屬色,心裏猛然間空虛至極。這心情讓我聯想到火夢炎走進聖壇是“幸福”的表情,這種被拋棄和被漠視的感覺非常燒心,隻不過,這次他們再走掉,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我屏息聽了一陣,他們聲音漸遠的時候,火星娃吼道:“你往兜裏裝它幹嘛?”

“你管呢。”惡少的聲音憨重了不少,“我有個兄弟,就愛吃韭菜餡餃子。我給他留倆。”

“別留了,他死了!”火星娃不悅的說。

因為他知道惡少是要留給我的,隻是他現在很生氣。

一頓之後,惡少急了,“怎麽死的?!”

火星娃似乎被惡少控製了,聲音沙啞地說:“沒死,就是和小妞私奔了。”

惡少似乎想了一陣,才嘟噥道:“都有對象了。沒和我說呀。”

他們的聲音逐漸消失,雖然失落,想起惡少的話,心裏多了些許安慰。雖然他傻了,但至少還記得曾有個兄弟,他愛吃韭菜餡餃子。

我這次丟了不少,甚至丟了命,但絕非什麽都沒剩下。

至少還有他。

之後幾天,惡少不再來看我了。火星娃說送他回家治療了,因為這裏實在沒辦法幫他恢複記憶。

我心疼,可我現在幫不上忙。

養了一陣,能說話了,我腆著大皮臉,含糊不清地問了火夢炎的事。當然,是迂回的,不然火星娃肯定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