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高高掛起

第12章 高高掛起

我突然意識到,雖然已經是白天,可怪僻的情節似乎還沒結束。

“我沒用力,開著開著就掉了。”司機顫音解釋。

開著開著就掉了,可能嗎?吉普車的確老舊,以至於它的減震效果不好,油耗也高,但相比其它車它還是有優勢的,最重要的就是純機械的越野性能,這越野性能可以用“結實”兩字來形容,不然如此崎嶇的山道也不會選它出戰。就算是輛普通的老年代步車,隻要你不是專業人士,給你準備專業工具也沒那麽容易把方向盤拆下來,更別提用手扯下來了。

事情明擺著,在我們去黑靈潭邊的時候,有人把我們的車動了手腳。山路側崖最淺也有20米深,坡度最緩處也得有60度,就算有灌木叢減速,非死即傷。我不知道誰有這個動機,但他至少想要我們其中一人死亡,隻是我們比較幸運,司機在不足一成的平緩路途扯下了方向盤,並及時將車急停在路當中。如果趕上那剩下的九成彎路,司機肯定來不及做任何措施。也就是說,我們幸運的趕上了“九死一生”的那一生。

原以為西山隻會溺亡,現在看來,硬傷也是可以出現的。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的想起了何達,並主觀認定就是他要害我們,或許是我在西山認識的人實在太少了,以至於一出事馬上聯想到了見過的人。又或許是我對他的失蹤的確懷有愧疚的心理,極想給他按個王八蛋的罪名,這樣就能心境平和地離開西山了。

我們幾個對視了一眼,他們麵色也都是狐疑的,但他們不會和我一個想法。反正苟大山不是,他顧不上自己的麵目全非,馬上給我們前麵的劉誌斌打電話,讓那幾輛早已不見蹤影的警車原地停車,檢查車況。

我認為苟大山是多此一舉了。警車可不是我們這樣的啞巴吉普,如果有人能動它的手腳而不觸動警報,那他多半就是鬼了,真正的鬼。

西山至黑靈潭的路上一個月也不見幾輛車,所以吉普車被拋棄在了原地。幸好距離療養院沒多遠了,我們步行十幾分鍾就看到了漆黑的大門。

這時候我突然尷尬了起來。已死的夏阿強和失蹤的何達都與我沒有後續關係,不管是誰想害誰,我還活著,事情結束了,無論如何,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我腦子裏還盤旋著313的畫麵,有些抵觸那扇漆黑的大門,本意是不想再進去了。

夏阿強沒保住,何達失蹤,進去準是一頓臭罵,之後被轟走。何苦呢?

在我思考的時候,史明傑毫不猶豫地扶著苟大山走了進去,司機和另一白大褂也跟著,隻剩我一人躊躇著,也不知如何開口道別。史明傑無意中發現了我的窘相,馬上猜出了我的心理,朝我勾手,示意我跟過去。

我一想也是,走之前,應該跟苟大山解釋清楚,不然就有逃跑的嫌疑了,於是便跟了上去。

苟大山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折騰了半宿一天,幾乎是癱坐在辦公椅上,眼皮都支不起來了,低沉的哀歎聲卻從未間斷。死了一個人,家屬勢必要療養院負責,怎麽也得損失一大筆賠償款。

他不說話,我也不好開口,就枯燥地半靠在客椅上打著盹。

史明傑可不一樣,像菲傭一樣忙得不可開交,沏茶、打洗臉水。噓寒問暖的,就是不提昨晚的事,也不說離開,仿佛非等挨罵才肯走一樣,奴性極強。

沒過多久,苟大山扛不住了,婉轉地說讓我們去找張靜怡。

史明傑倒是識趣,也不做心理慰藉了,比我還先出去。

和張靜怡再次見麵,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非常別扭,甚至有些厭惡。包括她嘴角的紅痣,都覺得像是爛了一塊,非常惡心。

她還是掛著習慣性的淡笑,輕拍額頭,似乎非常慶幸,“幸好你們倆都沒事,不然我的心態肯定會受影響的。”

“你早就知道療養院鬧鬼的事?”我不禁發問。

“當然了,整個療養院的員工都知道。”她答的很從容,根本沒什麽愧疚的意思。“隻是我不相信真的鬧鬼,應該是人禍,所以……”

“人禍?!”她成功複燃了我心中的怒火,我用手指著她的鼻尖,毫不客氣地說:“見鬼的事我就不說了,但313焊成了鐵籠,小貓都鑽不出去,兩個大活人卻飛了,早上找到一個,還是個整塊的,現在應該被冷凍了。我也知道是人禍,那你怎麽不去那守夜!”

“唉,嘖,人家張主任是女人,不適合去……”史明傑忙插到我們之間,為他的一萬二做著最後的努力。

“你給我滾犢子!”我一把推開他,怒罵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她是在騙我們,招聘的事根本就是假的,就為昨晚而已,你以為他們真舍得用一萬二雇你個棒槌。”

我一說,史明傑臉上怒意一閃而過,隨後轉過頭,“張主任,他說得也不是沒道理,不論結果如何,我們也算是盡了最大努力了,沒功勞也有苦勞吧。你說要沒點……沒點……”

張靜怡克製能力很好,雖然臉色灰暗,卻沒還口。打個暫停的手勢,氣呼呼拉開抽屜,把什麽東西抽出來摔在桌子上,打斷了史明傑的話。我開始還沒在意,混不吝地瞪著她。但我沒堅持到獲勝的時候,因為史明傑突然發出了猥瑣的笑聲。我從沒聽過如此另類的笑,讓人很想插死他,尤其是在當下並不穩定的氛圍。

我皺眉瞥了他一眼,剛要罵,發現他正在翻看什麽。我定睛一看,應該是合同書,剛好是基本工資那頁,明確寫著約定好的數額。再一看合同有效期,竟然是三年。

我啞然了,緩緩地吐了口氣。合同上是我最初的訴求,盡管被誆了一宿後,怒火很旺,可看到後還是有些心動。隻是都鬧到了這份上,再去簽字,實在沒骨氣。

“謝謝張主任,謝謝張主任。”史明傑激動得都要跳了起來,趴在桌子上就去簽字,一副奸計得逞的笑意堆積在他胡子拉碴的肥臉上。

我尷尬地看看張靜怡,又看看桌上的合同書,心中做著計較。是服軟去簽個字,還是衝過去給丫一大嘴巴子,然後揚長而去。

張靜怡深出了口氣,出乎意料有些愧疚地說:“有警察在,我覺得不會出事,所以才讓你們去的。沒想到……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埋怨我也沒用,我隻是按要求去招人,並沒有存心害你們。現在,我能做得就是幫你們爭取實際的利益。”說著,她又從抽屜裏拿出兩個鼓鼓的信封,緩慢推到了我們麵前後,接著說:“每人一萬五。若是肯留下來,就當是上發薪,若是被嚇破了膽,就當是精神撫慰金。”

史明傑順暢地來了個海底撈月,死死攥住一個,把另一個粗暴地揣進了我的懷裏,並朝我使眼色,小聲說:“又不是天天守夜,先幹兩天看看,簽上。”

見我還是不肯動,他一下把我推到桌邊,把著我的手就去簽字,給我的感覺是被強行畫押了。直到這時候,我才知道他有牛一樣的力氣,簽兩個名字,我手都麻了。在我揉手的時候,又稀裏糊塗被不斷道謝的史明傑給拉了出來。合同一式兩份,我們每人帶走了一份,同時還有一萬五上發薪。

史明傑一路上喜氣洋洋的,極像大婚當天的張飛,大牙一直呲著。等公交車的時候,我終於沉不住氣問他,“你有這麽高興嗎?”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笑意更濃了,反問我,“你以為我沒心沒肺?”

“我沒那麽認為。我隻是覺得,聰明的人不應該如此失態。”

“可不敢這麽說。”他朝我搖手指,撓頭說:“其實咱倆配合得不錯。”

“配合?”我很是驚詫,發自肺腑地表示了難以置信,“我有配你?”

“哎呀!說得可真惡心。”他扭了扭臀,收斂了肆無忌憚的笑。“那我問你,如果我也像你那樣硬邦邦的,事情會怎麽發展?”

“還怎麽發展,大嘴巴子摟他!”

“摟誰?誰是罪魁禍首?”

我被他問得一愣,是啊,打誰啊?打張靜怡,她按要求去招人,按約定履約。何達,這丫的都不知死哪去了。劉誌斌,估計他正挨批鬥呢。苟大山,他比我還要窩心。打溺死那貨,他疼不疼不知道,我是肯定不敢下手的。罪魁禍首必然是那個“鬼”,可他到底在哪呢?坐公交車能到他家不?見麵打得過不?越想越不是滋味,還有些發毛,就想馬上把它們通通忘掉。

史明傑見我神態遊離,換成了教授身段,一本正經地給我上課,“你顯得硬一些也對,按張靜怡的話就是爭取利益最大化。可我就不能再硬了,咱倆都硬,怒氣相互影響,最終肯定是要惹禍的,所以我才會擺出唾麵自幹的姿態,你說對不?”

我點點頭,“對是對,可你那不是姿態,而是本性。還有你太雞賊,隻唱白臉,三番四次把我當槍使喚。”

“哪有的事,咱倆這叫配合,國外叫拍檔。你別以為他們轟你走我會留下,隻要他們不按照招聘現場說的履行,我一變身,能嚇死你!”

看著他咬牙切齒的樣子,再想起他的力氣,他不全是為了寬慰我。他太油了,遇事總要前思後想,多小的事都會做到極致。活這麽累的人,一般都會有苦衷。我試探性地問:“你很缺錢嗎?”

“豈止是缺啊!”他歎了口氣,用眼神示意我看他一直捂著的口袋,“今天要不把它帶回去,我媽的藥就斷了!”

我見他眼窩一閃,猜想他媽肯定是危重病,也沒詢問,將信封掏出來,抽出一半錢遞給他。

他先是一愣,緊接著把錢推了回來,很正經地說:“你這樣的話,會奪走我最後一絲自尊。”

“你有嗎?”見他欲反駁,我皺眉說:“要不是你,我昨天就惹禍了,現在沒準都轉到拘留所了。錢也是你要出來的,實在不行就算借你的,你要是還不上錢更好,反正我還沒女朋友呢,寂寞時候……讓我配合一下就行啦。”

他噗嗤一笑,把錢攥在手裏,難為情地說:“你不是也很缺錢嗎?”

聽到這話,我心裏突然一股異樣,忙問他,“你怎麽知道我缺錢?劉誌斌他們說的?”

“還用他們說。”他將頭埋在胸口,“要是不缺錢,昨天就不可能進療養院。”

我一想也是,要不缺錢,到門口就被王師傅轟走了。這麽說來,我們都是苦命人。如此分析,就不難發現,在招聘現場的時候,張靜怡看中的不僅是我們身體魁梧,還分析了我們苦逼哈哈的著裝。窮人,為了錢,什麽都會妥協,因為身窮的人,大多伴隨誌窮。

史明傑更窮,他在我之前妥協,不過執意要數數錢,然後給我打個欠條。我沒見過這麽較真的人,在他還沒數完的時候我就下車了。

下車後我馬上給惡少打了電話,約他在好運來見麵。這次不是慶祝,口袋裏的錢不足以讓我忘記昨晚的驚心動魄。我腦子裏亂糟糟的,必須和他分析一下。“拿人手短”並不能管製我的思路,更約束不了我的決策,再說張靜怡說得明白,這筆錢可以看成撫慰金。

等我趕到小飯館的時候,天都黑了。惡少還是比我先到,照舊坐在把角的位置聚精會神地剝大蒜,見我後,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說:“沒缺胳膊短腿啊?”

“差點。”我心不在焉地說。

“咋了?”他看出不是開玩笑話,眼睛瞬間就瞪得老大,眉頭也皺了起來。

我把療養院的事簡單跟他敘述了一下。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我又不時闡明自己的揣測,將近一個小時才說完。可當我抬頭看向他的時候,這家夥正聚精會神的喝著拉麵湯,似乎根本沒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我當時就惱了,“你聽著呢嗎?”

“恩,恩,你說,你說,我聽著呢。”他抬頭表示沒分心,大嘴唇卻一直貼在碗邊。

“我說個屁,都說完了,等你出主意呢!”

他向我擺手,很快把湯喝完,抹了下嘴角,“你怎麽想的?”

“我要是有想法,還問你幹嘛?!這一宿都給我嚇傻了。”

“那你就聽我的吧。”他表情非常認真,看起來神叨叨的,甚至他還沒開口,我就信了。“早上不開心,就想想中午吃什麽。中午不開心,就想想晚上吃什麽。晚上不開心,就想想一覺醒來吃什麽。世上有那麽多好吃的,還有什麽好不開心呢。”

“大爺。去不去療養院上班跟吃東西說得上話嗎?”

“你隻不過是被嚇到了……”

“不是嚇到,真特麽是鬧鬼了!”我糾正說。

他嘴撇得像破瓢一樣,不忿地說:“我是不信,鬼啥樣?能吃不?肉質如何?不過你要是擔驚受怕的,就別去了。”

我聽到的隻是他後半句,遂問道:“要是你,你去嗎?”

他閉眼想了一下,認真地說:“要是我,肯定不服氣,就算不去複仇,也會去弄明白是怎麽回事。”

“可是太嚇人了。”我才不會像他那麽無聊。

“隻是嚇人,又不傷人。情況不對,你不會撒丫子啊。”他用兩根手指在桌子上比劃著快速逃跑的手勢,表情很是不屑。

我一想也是,史明傑也說過,大不了幹兩天就走,反正也是上發薪,心裏不覺得吃虧。想到此處,順帶想起兜裏的信封。我一拍大腿,馬上掏了出來,從中扯出一小半塞進兜裏,把信封扔到他麵前。他默不作聲將信封打開,向裏瞥了一眼,抬頭後,臉上工工整整寫著:一生不喜與人搶,該是我的不會讓。

我沒好氣地說:“給別人一部分。”

“跟你一塊那孫子?”他眯縫著眼問,顯然是在心疼他無故飛走的肉。

“恩,史明傑。你怎麽知道的?”

他白了我一眼,說:“你從小就討厭警察,除了他,你還能給誰。他人怎麽樣?”

我突然發現自己識人能力幾乎為零,無法明確評價,隻能將知道的情況說一下。“人還可以,挺聰明,就是他媽有病,很缺錢的樣子。讓錢磨得,看著有點兒沒骨氣。”

“唉!生活就是這樣,骨氣算個屁,要有人養著我,我天天管他叫爺爺都行。”說著,他將信封塞進了口袋裏,毫不猶豫下命令,“一會兒去把賬結了,錢別瞎花,自己換套衣服。草!看著跟要飯的似的,都影響我食欲。”

我心說你丫小時候總在孤兒院廁所偷吃東西,也沒見影響食欲。不過一看他穿的還是單衣,我眼窩就酸了。“兄弟,你也去買身新衣裳吧,好幾年老看著這隻流氓兔,視覺疲勞你知道嗎?再說也太邋遢了,白兔都變灰兔了。”

“管我呢。”他才不會用肉換布,撇著嘴,眼珠向下瞄了一下。“我就喜歡這狗日的兔子,餓了的時候,低頭看看他扛著皮搋子,就不那麽餓了。”

我實在不知道他是怎麽用皮搋子解決饑餓感的,隻得報以淡淡一笑。“我要是能堅持在療養院幹下去,收入夠我們開銷了,你以後就別再去工地幹活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瞪著大眼問我,“你怎麽知道的?”

“你說我怎麽知道的,一叫你出來,你丫身上就都是磚麵兒和水泥渣子,在古玩店能沾上這東西?”他特別能吃,也特別能吃苦。以前我們太缺錢,他經常用力氣去換吃的。要不把我逼急了,我都懶得說他。

他低頭看了看身上後,若有所思點頭,又突然吸溜了一聲,難以置信地問我,“你丫知道我的錢是怎麽來的,你還舍得花啊?”

看到他怒目如鈴,肯定又要動手,我忙將椅子向後挪了挪,“我也不想要,都是你硬塞給我的,其實我本意……”

正說著,他突然躥了起來,一個大耳刮子就抽了過來,我嫻熟地躲了過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慌忙講和:“哥們兒以後掙錢不是多了嘛,都給你還不行。”

“這話是你說的啊。”他一把輪開我的手,怒氣衝衝坐了回去,如法官一樣宣判:“我也不是黑心佃戶,每月你留兩千,剩下工資和獎金什麽的都歸我。你不知道我多餓呢,之前竟然還從我嘴裏搶東西吃,你也真狠得下心……”

聽他嘟噥著,我試探性地說:“你要是給我留兩千的話,那不夠開銷啊。要不你……”

“四千!”他瞪了我一眼,看表情是沒得談了,“這麽多年了,該我混個溫飽了。你就把我當你老家兒伺候,以後就算是交贍養費,等你找到好人家,嫁妝我出。”

我一看這事也就這樣了,就對他說:“我肯定去上班,不過之前這事太過詭異,你得幫我分析一下。”

“分析啥?事都完了,跟你沒關係了。”他大大咧咧,可不是沒心沒肺,隨即囑咐我,“申請去A區。”

“那何達和死了的夏阿強……”我不禁要問。

“你管那麽多幹嘛!是那個劉,劉……”

“劉誌斌。”

“對,那是他的事,礙著你蛋疼了。”他一下把問題推幹淨,眼神是在責怪我自找苦吃。

他並沒有開導我,隻是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總結起來就四個字——高高掛起。我試著不再胡思亂想,心裏的確安穩了不少。

休息了兩天,就開始正常上班,不過沒用爭取,就被分到了A區工作,惹得史明傑一個勁地後悔,說不如也硬氣一些了。

幾天時間內,市局的人進進出出,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據說,313室隻有我們5人的足跡,能夠排除其它人介入的可能。

攝像頭沒有拍攝到何達他們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因為當天斷電後,弱電配電室裏的設備就沒有從新啟動,安防係統用的是蓄電池,不久沒電了就處於休眠狀態,所以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大家隻能去猜測。

但有一點不容置疑,是何達把人都派到強電配電室看守的。起初想想是為了保證313室的一片光明,現在看來,似乎是有意使記錄裝置無法工作。這也就不難想到,為什麽何達消失了,我們三個卻睡得像豬一樣。

當天晚飯裏有沒有催眠的藥物不知道,隻是這豐盛的晚餐也是何達早就準備好的,傍晚安排人加熱後送進313的。他和夏阿強離開313後,室內連一滴菜湯都沒剩下,這點仿佛也是為了銷毀痕跡。

如果說前麵的幾點還可以為何達找到借口,焊工的事情就更離奇了。原本何達安排人去找焊工,可那人竟然一直沒找到。直到傍晚,一個頭戴焊帽子矮子來療養院大門口,說是何達安排的。具體是不是何達安排的不得而知,隻是這焊工從頭到尾都沒露出本來麵貌,能追查的隻是身高和體型,所以他的身份也成了迷。

活人自然沒法從焊死的牢籠鑽出,但如果沒旱死的話,或是故意留個出口,別說活人了,就算是頭驢也可以從容通過。隻要焊工水平高就可以了。

隨後小道消息也傳了出來,經查,患者死因係溺水而亡,從他肺葉中提取的水質化驗結果也是黑靈潭的水。但沒人說得清他為什麽自溺,或者說是不是那個失蹤的何達搞得鬼。

我聽從惡少的意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論是誰提及此事,絕不參與意見。管他有沒有鬼,誰是鬼,與我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