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波十裏戲蓮叢

小鏡湖雖名為小鏡,實際卻是個麵積極廣的水湖,隔數州而分,中有美景無數。流經姑蘇府時匯聚而成一片繞城水域,又延伸至山圍溝隅,鋪天蓋地的俱是田田蓮葉。

正值蓮花繁盛之日,城中泛舟采蓮之人不勝枚舉,倒把個小鏡湖鬧得十分熙攘熱鬧。沈天璣三人本是高官貴女,自是不好露臉於眾多生人之前,隻在郊外尋了一處僻靜無人的支流水湖,落得個安靜自在。

此處離姑蘇城中有些距離,兩岸青山環抱,山色空蒙旖旎,湖水碧透盈澈,波光粼粼。田田的荷葉高低不一,構成翠色欲滴的重巒疊嶂,微風過處,送來陣陣涼爽清風,伴著清淡的芙蕖花香,沁人心脾。

長夏陰陰萬木棑,杖藜轉過別峰來。

三個人俱是撇下了丫頭,親自劃了小巧蘭舟,蕩舟於十裏清波之上。

姑蘇府的女子們都極愛采蓮,故而自小就學了一手劃舟的好功夫。立在隻能容納兩人的小小蘭舟之上,手持一長竿,悠遊於瀲灩湖光之上,看盡遠山空翠,看盡紅蓮碧葉,真是愜意的很。

隻沈天璣卻不如另外兩人那麽愜意了,因為她是去年才學會的劃船,如今一年過去,又生疏不少。一隻棠木蘭舟歪七扭八地跟著柳清萏和沈天媱,倒讓前麵兩人取笑了一陣。

沈天媱便出言提醒了幾句,沈天璣本就極聰明,過了一會兒便逐漸上手,趕上了二人。

湖中芙蕖朵朵,柳清萏便想要夠過去摘,不想卻驚起幾隻雪白的鷗鷺,撲棱棱地飛走了。

“別人家裏采蓮,采的是蓮子,你倒好,非得采花,這花兒長得這樣好,你也舍得!”沈天媱淡笑著怨道,“瞧,把睡眠的鷺鳥都給驚了。”

柳清萏反身指著沈天璣,笑道:“媱姐姐就別說我了,你看看,妍兒可比我還暴殄天物呢!”

沈天媱一看,卻見沈天璣的蘭舟正停在層層疊疊的荷葉之中,沈天璣放下了手中的竹竿,正扭身折一隻碧翠小巧的荷葉。

因要劃船,沈天璣特意換了一身輕便的齊腰襦裙。緋紅的薄絹蟬紗,上麵有廣葉蘭花的暗繡銀絲,絳紫的腰封將那身段勾勒得愈發玲瓏有致,細腰仿佛一折即斷。腰封下懸著兩枚玉綬帶,是雪白清潤的一對和田玉麒麟。

她將那荷葉折下之後,就笑嘻嘻地往頭上扣,轉頭看向沈天媱兩人,“長了這麽些,咱們摘一點也算不得什麽。二姐姐要不要也來一個荷葉帽子?”

“你喲!”沈天媱笑著搖頭,“這般調皮,到時候回了京,看大伯母怎麽治你!”

“哎哎哎!噓!”

柳清萏忽然喊住了二人,聲音壓低,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獨眠的小小鷗鷺,細聲細氣道:“你們等著,待我去把它抓來!”

沈天璣一看,那隻鷺鳥毛色一片雪白,正停在一朵芙蕖邊上,那芙蕖開得熱烈,粉嫩動人的色澤,亭亭立在水中,十分惹人喜愛。

二人俱是摒住呼吸,卻見柳清萏悄悄靠近那隻鳥兒,伸手遇抓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笑,“哈!我摘到了最大的一朵!”

鷺鳥旁邊的芙蕖竟忽然被人折了去,那隻雪白鷺鳥撲的一聲,飛遠了。

重重疊疊高過頭頂的荷葉對麵,摘花少女正嗅著荷花香氣,笑著轉身朝後麵揮手:“崇哥哥!快來呀,這裏的花兒開得可好呢!”

跟在少女蘭舟之後的,是一隻稍大的小舟,上頭兩個仆役打扮的人劃著木漿,當中立了三個錦衣華服的男女。

當先被那喚做崇哥哥的男子約摸二十歲上下,五官俊逸,豐神俊朗,一身暖玉藍白色暗繡竹紋絲緞錦袍更襯得麵容如玉,身子挺秀如竹,一雙眸子沉靜溫潤如此刻的碧波湖水。他旁邊的男子亦是俊朗不凡,精致的眉眼裏帶了幾分如春的笑意,一身隨意的棕色鳳鳥紋衣袍也被他穿出幾分俊逸瀟灑來。兩名男子中間還有一名年紀尚小的女孩兒,此時正把玩著手裏的一隻荷葉。

方才摘花的少女看上去大約十三四歲,正滿臉得意得拿著剛摘的荷花朝那中間玩的女子驕傲一笑,眉眼中有幾分倨傲和炫耀。

中間那女子卻隻看她一眼就低頭玩自己的。

納蘭崇並未回答那少女的話,隻吩咐手下將木舟劃過去,又笑著與旁邊男子道:“此處風景當真不錯。”

旁邊男子笑得爽朗,“那是自然,早就與你說過的,在京城可沒有這樣風景宜人又清幽僻靜的去處吧?”

說著,男子朝當先那少女投去淡淡一瞥,眼神有著責備的意味。

雖說此時納蘭崇是微服,可到底煊赫的身份擺在那裏,那句“崇哥哥”的確不是她能叫的。

少女卻絲毫不把哥哥的責備放在心上,仍是笑臉盈盈地喊著,“這裏麵定還有很多鳥兒呢!瞧!”

少女笑著撥開重重疊疊的荷葉,看到的不是鳥兒,卻是薄怒的柳清萏。

她能不怒麽,剛才即將到手的鳥兒被驚飛了,如今還被人拐彎抹角地說成是鳥!

“是你!”那少女臉上的笑意瞬間沒了,怒瞪著柳清萏道,“柳清萏,你怎麽會在這裏?”

柳清萏也想對天哀嚎:搞了半天,原來又是冤家路窄!

此女名為蘇雲若。柳清萏在京中時與她結過梁子,這次回姑蘇也是因兩人走的一條路線,路上時常衝突,才讓柳清萏的腳程慢了許多。

這會子竟然又碰上了,可不是冤家路窄!

“我家本就在姑蘇,我怎麽不能在這裏?”柳清萏反唇相譏,“倒是你,你跑來姑蘇做什麽?”眼風一瞟,看見對麵幾人,繼而笑得意味深長道:“啊,原來是追著男人來的啊!真不害臊!”

柳清萏出言向來不計較斯文,這話理直氣壯一出口,倒把那少女羞得滿臉通紅。

“你……你才是不害臊呢!”蘇雲若急的雙眼通紅,轉身就朝納蘭崇身邊的男子喊道:“二哥!有人欺負我!”

“嗬嗬。”柳清萏叉腰大笑,“除了找人告狀,你還會做什麽?”

兩人口舌相爭之間,沈天璣和沈天媱劃著小舟向前,也逐漸將對麵數人看了個清楚。

蘇雲若!

沈天璣雙眼微凝,眸間驟然掀起暗波。

這是她前世的小姑子,她怎麽可能不認得?

蘇雲若乃是晉遠侯府嫡幺女,自小就驕縱天真得很。前世裏,婚前沈天璣為了能製造與蘇墨陽的見麵機會,暗中沒少給蘇雲若好處,她每回都把好處收下,可卻從未盡過什麽心,婚後沈天璣遭蘇府虐待的幾年裏,她卻是上門來嘲諷最多的。

說不上多恨,可也絕不會覺得她好。

反倒是此刻她帶給自己的負麵記憶,讓她心生不悅。

納蘭崇,她自是認得的。真人瞧著,似乎比記憶裏的樣子還要俊一些。沒想到,隨便出一趟門,也能碰上此次秋闈考官,不知豐寧樓那些舉子們知道的話,得多羨慕。隻可惜她不是應考的舉子,白白浪費了這樣一個絕好的投帖問路的機會。

再往納蘭崇旁邊的男子看去,沈天璣險些握不住手裏的竹竿!

蘇墨陽!

不……不是蘇墨陽,隻是長相與蘇墨陽有幾分相似而已。蘇墨陽亦是翩翩如玉的少年公子,可眸中總是藏著幾分幽深,讓人探不到底。而眼前這位男子的眼神比蘇墨陽來得更純澈明亮。

旁邊的沈天媱低聲提醒道:“那棕袍男子是晉遠侯府的二公子,蘇墨阡。他旁邊那個小女孩兒是晉遠侯的庶弟,如今任常州知州的蘇禮,蘇大人的女兒,叫蘇若菥。但不知旁邊那位公子是……”

沈天璣一笑,也低聲道,“那人正是如今城中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安親王世子,納蘭崇。”

沈天媱心頭微驚。

蘇雲若找蘇墨阡哭泣,蘇墨阡沒法子,隻得上前來,對柳清萏輕輕一拜,“姑娘,方才我家小妹並不是有意諷刺,還望姑娘不要計較。”

沒想到蘇雲若卻將他一推,怒道:“是她出言諷刺我,你倒什麽歉?”仿佛忽然又想到什麽似的,她飛快地看了一眼納蘭崇,臉上憤怒的神色瞬間消弭,變成了滿滿的可憐和委屈。

“哼,變臉比變天還快。”柳清萏嗤笑,“真會裝委屈,繼續給我裝!”

“你!”蘇雲若氣得伸手就要抓柳清萏,卻身子一歪,險些摔倒。

蘇墨阡嚇了一跳,若是這位妹妹在姑蘇出了什麽事情,隻怕爹娘又要責備他。

柳清萏叉腰大笑,便是有外男在場,行事也無一點收斂。沈天媱聽說對麵有納蘭崇,暗想這少女定然也不是好惹的,上前拉住柳清萏的手,朝她搖了搖頭。

“妹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過驚飛了一隻鷺鳥,何必如此?”

柳清萏輕哼一聲,“我就是瞅她不順眼!”

蘇雲若此時已經穩住身形,她自小嬌身慣養,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轉眼看看納蘭崇,對方神情平淡,似乎並無給她幫忙的打算,瞬間心頭愈發憤怒,喝到,“柳清萏,不要以為你爹是鎮西大將軍我就怕了你了!等我大姐坐上皇後的位置……”

“放肆!”蘇墨阡厲聲一喝,“越說越不像話了!”

聞言,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天璣唇間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來。別人或許聽不懂這話,可經曆重生的沈天璣卻知道。當今昭武帝登基八載,從未立妃。此次北征得勝之後,朝中大臣紛紛參本勸上立妃,蘇雲若的大姐蘇雲芷,就是第一批入選的妃子之一。此時冊妃之事尚且沒有傳開來,約摸還是在醞釀中,蘇雲若大概是從家人議論中提早知道了這事。

前世,當謝府一步步走向衰落時,蘇府卻是一步步走向強盛。而今生……

沈天璣眸光微厲,她必不會讓曆史重演!

長長的眼睫垂下,她微微低首,掩下萬般情緒。

沈天媱一直溫聲勸著柳清萏,本就是小事,柳清萏便也逐漸消了氣,隻斜眼瞅著蘇雲若,滿眼的看不起。

蘇雲若被蘇墨阡吼得住了嘴,猶自氣衝衝看著柳清萏。

此時的納蘭崇,卻為對麵少女的曼妙風姿暗自喝彩起來,如玉的容顏在陽光下俊美無儔。

柳清萏,鎮西將軍獨女,果然有幾分將門虎女的瀟灑肆意,甚至可以說是潑辣。另外兩名女子不知是姑蘇府哪家千金,一個懂事知禮雅致芊芊,獨有一番魅力,另一個……

風華絕代,容顏無雙,竟將他在京中所見的諸多美人秀麗都比了下去。

特別是她那雙靈動的眸子,一會兒疑惑閃爍,一會兒沉靜溫婉,一會兒又深沉如秋水,讓人完全看不透裏麵在想些什麽,真是有趣得緊。

蘇墨阡又向柳清萏道歉,沈天璣見那蘇墨阡還算恭敬有禮,今日好不容易出一趟門,實在沒必要為此壞了興致,便也上前去勸柳清萏。

“清姐姐,我看這位姑娘已經氣得很慘了,你就放過她吧!”沈天璣言笑晏晏,眼神靈動得瞧了一眼蘇雲若。

“哎,這話我愛聽。”柳清萏一笑,“你看,她滿臉的白粉妝,這會子都花了!”

那蘇雲若今日的確是特意打扮過的,臉上化的正是時下極流行的“雪花妝”。這種妝需在臉上塗抹大量白色水粉襯底,弄得不好就很容易刮掉,本就是在外遊玩,極易出汗,又是一氣一怒的,如今蘇雲若臉上的情形的確不大好。

蘇雲若被沈天璣那一眼一激,心道,鎮西大將軍的女兒麵前我受欺負也就算了,你這麽一個小小姑蘇城的小姐,竟然也敢來嘲笑我?

她朝著沈天璣就是一陣輕蔑的笑,“既然有本事說大話,那有本事把你父親的名字報上來麽?我讓他立刻被朝廷除名!”

蘇墨阡扶額,他有點頭疼。

哎,這個妹妹,是被寵的無法無天了,如今說出的話都是不經大腦的,十四歲的年紀了倒比七八歲的孩子還來得不懂事。

他幼時在京城小住,無意中與納蘭崇相交。此次納蘭崇來姑蘇,他本是想讓他領略一番江南美景,可蘇雲若卻像個牛皮糖一樣整天跟著!

轉頭看向好友,卻見納蘭崇麵上無甚表情,隻一雙眼,沉沉看向對麵的沈天璣。

蘇墨阡一瞧,心裏也生出幾分疑問:姑蘇城哪家竟有一顆這樣的奪目明珠?

蘇雲若那句大話倒讓柳清萏笑地直不起腰來。雖說晉遠侯蘇府也是世家中排的上號的,可比起大昭世族之首的沈家來,就差了許多了。

沈天璣走上前,看向對麵三人,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不論家父是何人,也不論姑娘是否有本事讓家父除名,妍兒隻知道一條,凡事總要講究一個理字。姑娘你驚飛了我們的鳥兒,又出言侮辱我們,雖是出於無心,可是錯就是錯,小錯也是錯,要姑娘道一句歉,應該不過分吧?”

“我姐姐向來心地寬厚。”她笑著看了眼沈天媱,“可若是那個被寬厚的人還要大放厥詞,這就不值得了。此事本也是小事,可偏偏被這位姑娘你自己鬧大了,那我們還非要一個道歉不可了。就算是我們小氣也罷。事情再小也有個是非曲直,兩位公子還有兩位姑娘,我說的可對?”

她笑意盈盈,窈窕纖細的身子在背後青山綠水的映襯下愈發靈動,絕美的容色閃著奪人心魄的燦爛光芒。

倒是一直未曾出聲的蘇雲菥皺眉道:“若姐姐,你就道個歉吧!此事本就是你不對。”

蘇墨阡朝沈天璣躬身一拜,“姑娘,我代替家妹道歉如何?”

“不行。”沈天璣嬌美的聲音鎮定而淡然。

“你!”蘇雲若氣得臉色通紅,可身邊沒有幫她的人,她也沒有辦法,隻咬唇看著沈天璣。

“妍兒說得對。”柳清萏也一起攪和,“道歉!”

僵持了半天,卻是納蘭崇淡淡一笑,“這位妍兒姑娘說得對,凡事都要論一個理字。蘇姑娘,你的確應該向這位柳姑娘道歉。”

那蘇雲若見納蘭崇對著沈天璣滿臉欣賞,當下心裏更是委屈,隻從喉間嘟囔著說了一句對不起,就氣得轉身把船劃得飛快離開。

“兩位公子不去追蘇姑娘麽?”沈天璣提醒道,“此處僻靜,女子孤身一人有些危險。”

“幾位姑娘不也是孤身麽?”蘇墨阡笑著道。

“我們有三人作伴,況且家丁就在附近。”沈天璣回到,“不過,若是兩位公子想要繼續遊湖,那我等就先離開了。此地水湖狹窄,隻怕容不下兩舟而過。”

納蘭崇笑道:“還是我等離開,把這片湖光美景讓給三位姑娘吧!”

算你識相!

沈天璣在心裏默默地想。可嘴上卻溫柔有禮,“那謝謝兩位公子和這位姑娘了!”

納蘭崇吩咐仆從將木舟掉頭,臨走時又朝沈天璣看去,“姑娘,我複姓納蘭,名……明宣。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明宣,若是她沒記錯,納蘭崇的字就是明宣。他倒是坦白,竟然沒有絲毫隱瞞自己的身份。

沈天璣心頭暗暗思忖著,看向對方沉靜蘊含溫暖笑意的目光,亦微笑應道:“沈。沈天璣。”

此時夕陽西下,一片柔美霞光灑下青山綠水,罩在滿湖的荷葉蓮花上,綠的愈發翠色無邊,紅的愈發嬌豔無雙。可再多的美景,也隻是眼前這位絕色少女的陪襯。

特別是精致完美的臉色那動人心魄的笑容,連每一分彎曲的弧度都恰到好處,讓人生出佳人傾國傾城,遺世而獨立之感。

沈天璣。

納蘭崇在心中默默咀嚼著這個名字。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沈天媱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沈天璣,心想今日四妹妹在納蘭崇麵前的表現,似乎與平常的她不同。這兩年,四妹妹平日總是低調行事,如今卻似乎在故意引起納蘭崇的注意一般,卻不知她心裏打的什麽主意。

柳清萏則嘟著嘴不滿道:“妍兒為何把名字告訴那人?跟著姓蘇的人,肯定不是什麽好貨!”

“清姐姐。”沈天璣拉住她的手,溫言提醒道,“日後在外人麵前萬不可如此莽撞。今日幸而是遇上懂事知禮的,若是遇上些蠻橫霸道的,咱們三個弱女子,又哪裏鬥得過?”

“正是。”沈天媱也附和道,“你可知道,方才那藍衣男子正是此次的秋闈考官納蘭崇?若是一個不小心,隻怕父兄的前程也給耽誤了。”

柳清萏驚訝地啊了一聲,“你們怎麽不早告訴我呀!”忽然又唉聲歎氣道,“就是告訴我也沒用了,我從京城到姑蘇這一路上,不知道罵了他多少次了!誰讓他這一路都同那蘇雲若在一起!”

沈天璣和沈天媱對視一眼,暗自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