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萬花

萬花農場的場部與他們的公司駐地隻隔了一座小山和幾片果園,雞犬之聲相聞,步行走小路可以方便來去。

早晨六點半,場部大樓上的四個高音喇叭響起了雄壯的進行曲,然後是電台的新聞報道,男女播音員慷慨激昂的聲音在黎明清亮的天光中遠遠傳開,響徹雲霄。

顧影猛地驚醒,心髒怦怦亂跳,嚇得差點從床上摔下來,躺在那裏好半天才弄明白,自己沒做夢,也沒穿越。那聲響簡直就是穿腦魔音,殺傷力驚人,讓她根本沒辦法再睡,隻好起來去浴室衝涼,然後換上淡藍色的短袖T恤、淺灰色薄棉休閑褲和運動鞋。她把頭發梳好,用黑色發帶在腦後紮個馬尾,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從高音喇叭裏傳出的廣播聲更加響亮,“新華社消息……”就是不想聽,那字正腔圓的話仍然強硬地往人的耳朵裏鑽。

顧影歎了口氣,關上門走下台階,慢慢踱到水邊,一邊深呼吸一邊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伸伸胳膊,彎彎腰,踢踢腿,轉轉脖子,讓全身的零件活動活動。

放眼四顧,這個水庫果然不大,水麵最多隻有十畝,上遊有座小橋,將河兩岸連接,下遊是座小水壩,把河水攔截住,這才在這個低窪的地勢上形成了一個蓄水的地方,看上去人工的痕跡很少,就像是天然形成的大池塘。他們住的地方三麵環山,一麵臨水,周圍的山勢很陡,一般人很難從這裏上下,通常都是走昨天他們經過的那條羊腸小道或者乘船從水麵過來,平時有保安二十四小時守衛,相當安全。

顧影打量了一下地形,便走出去,沿著水庫轉了一圈。周圍全是土路,即使可以通車的那條鄉間小路也是黃土鋪就,一下雨就崎嶇不平,現在也有大大小小的坑,走起來得特別小心。她一邊慢慢晃著一邊看著那些掩映在樹林裏的小房子。與高大的椰子樹相比,這些房子看上去很袖珍。裏麵的人基本上都起來了,大人準備出去幹活,小孩在外麵蹦蹦跳跳,有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背著書包往外走,顯然是去上學。一看她的穿著就知道她是內地人,於是每個人都打量她半天,用當地話議論紛紛,她一個字也沒聽懂。

她走到水壩那裏看了看,那裏有一條溝,流出的水量不算多,但應該要以保證下遊的農田灌溉。過了一會兒,她又轉回來,站在橋上看那條注入這個水庫的小河。河兩岸全是野生的樹叢,十分茂密,水流潺潺,從垂下的枝葉間流過,看上去清澈見底。靠近橋頭的地方生長著一大片野花,正在盛開,粉紅的色彩嬌豔欲滴,更襯出旁邊大蓬綠樹的生機盎然。自然風景的美麗與那些零星閃現的牆麵斑駁破舊的小土房形成鮮明對比,令她印象深刻。

走回公司駐地,正碰上嶽鴻圖從樓上下來,一見她就說:“起這麽早?”

顧影歎了口氣,“我也不想的,可那個喇叭實在太響了,吵得沒辦法。”

嶽鴻圖失笑,“是啊,我也沒料到現在居然還有早廣播這種事,還以為回到軍營了。”

顧影知道他當過兵,似乎每個公司都有特別關心老板八卦的人,把搜集到的零碎資料傳來傳去,漸漸就以訛傳訛,她一向聽過就算,並不關心,更不追問,這時聽他主動提起,便隨口問道:“嶽總在部隊裏是什麽兵種?”

“偵察兵。”嶽鴻圖微笑著說,“我一直在偵察連裏幹到退役。”

“怪不得。”顧影連連點頭,“嶽總對項目的前期評估非常準確,原來是專業出身。”

嶽鴻圖愉快地笑道:“也算是有一點專業吧。劉總跟我是戰友,也是偵察兵。”

“哦,真厲害。”顧影脫口而出,“我一直以為那些偵察兵啊、特種兵啊都是傳說中才有的,沒想到居然能看到活的……呃,不對,是沒想到能看到真人。”她太放鬆了,把平時跟朋友在一起閑聊的習慣用語說了出來,對老板似乎大不敬,趕緊亡羊補牢,一張原本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變得緋紅。

嶽鴻圖哈哈大笑,“沒錯,我和劉總都是活的。”

顧影的臉更紅了,想要解釋,又覺得再說什麽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越說越錯。心裏窘了半天,她才稍微恢複冷靜,剛要開口表示歉意,嶽鴻圖溫和地說:“去吃早餐吧,徐場長就快來了。”

“好。”顧影醞釀好的道歉便咽了回去,跟他走進食堂。

早餐很豐盛,桌上放著一盆豆漿,旁邊靠牆的矮櫃上有個非常大的高壓鍋,盛著熬好的綠豆粥,主食有饅頭、包子、油條、麵包、蛋糕,還可以讓廚師下麵或者煮餃子、餛飩。盧裕和財務部經理朱舜、出納丁躍文都已經坐在桌邊,一見他們進來便熱情招呼。

嶽鴻圖隨口吩咐,“給我來碗炸醬麵。”盧裕跳起來便奔向後麵的廚房,交代廚師立刻下麵。

顧影說:“我喝粥就行。”拿起桌上的小碗自己去盛。

財務部的經理和出納都是從北京公司調來的,嶽鴻圖跟他們比較熟,隨口問道:“來多久了?感覺怎麽樣?習慣嗎?”

朱舜是位嚴謹的中年人,勤勤懇懇的老會計,對他的問題一一回答,“剛來半個月,感覺不錯,這裏的氣候比北京熱,而且潮濕,習慣還是很習慣的,沒有問題。”

嶽鴻圖點了點頭,看到顧影過來坐在旁邊,便轉而問她,“適應這裏的氣候嗎?”

顧影微笑著說:“成都的空氣濕度非常高,比這裏潮濕,我覺得很適應。”

“那就好。”嶽鴻圖再看向從廚房回來坐下的盧裕,“執照辦好了嗎?”

“營業執照和稅務登記證都辦好了,昨天就拿回來了。”盧裕立刻匯報,“股東是您和劉總,您是公司的董事長,劉總是總經理,名片還沒印。”

“很好。”嶽鴻圖想了一下,又吩咐道,“你現在就著手辦理公司資質等級,先辦個二級吧。總工程師、總會計師、總經濟師暫時都由集團總部的三個總師兼著,需要填什麽表,需要提供哪些證件,你都跟集團的總裁辦主任聯係,他會安排。”

盧裕馬上點頭,“好,我今天就辦。”

顧影慢條斯理地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個麵包,便有一個服務員用托盤端著一大碗炸醬麵過來,小心翼翼地放到嶽鴻圖麵前,靦腆地用海南普通話說:“嶽總,請慢用。”

“嗯。”嶽鴻圖轉頭看向她,親切地問,“你是本地人?多大了?”

這裏的服務員都沒穿製服,那個女孩穿著色彩鮮豔的衣褲,如花一般水靈,有些膽怯地低著頭,輕聲說:“我爸媽是農場職工,我今年十七歲。”

盧裕趕緊在一旁幫著回答,“她叫阿蘭,另外還有三個姑娘在這裏工作。她們都認識,全是農場職工的孩子。有的已經結婚了,阿蘭還沒有。”

“哦。”嶽鴻圖點頭,“讀過書嗎?”

“有念過初中。”阿蘭仍然不敢抬頭看他。

嶽鴻圖不再多問,也不來“好好幹”之類的領導訓話那一套,隻簡單地說了聲“好”。阿蘭的臉已經漲得通紅,見他不再有問題,便趕緊轉身回廚房。

嶽鴻圖大口吃著麵條,忍不住讚道:“這麵真香,廚師的手藝不錯,哪兒請來的?”

“就在三亞招聘的,有兩個廚師,一個是北方人,一個是四川人,什麽都會做。”盧裕見老板對自己的工作滿意,心裏很高興。

“不錯。”嶽鴻圖邊吃邊說,“這裏的汙水是直接排到水庫裏嗎?”

“不是。”盧裕答道,“我看過圖紙,有排汙管道進入地下排汙係統,最後排進場部附近的那條河。”

嶽鴻圖想了想,“那條河最後流向哪裏?我記得這裏有個萬花湖,是流到那個湖裏嗎?”

“是的。”盧裕知道這個大老板的習慣,提前做足了功課,有問必答,“是流向萬花湖。”

嶽鴻圖有些詫異,“那不是對湖水的汙染很嚴重?”

“是啊。”朱舜忍不住感歎,“不但是生活汙水,這裏還有幾個小工廠,類似於作坊,基本沒有汙水處理設備,工業廢水都是直接流進湖裏,另外還有農場醫院、綜合市場,也是什麽都往湖裏排放,汙染很嚴重。”

“哦。”嶽鴻圖點了點頭,“那我們這裏用的水是從哪裏來的?”

朱舜沒吭聲,看了一眼盧裕。這事是行政部負責的,盧裕答道:“我們有兩套供水係統,一個是從場部接的自來水,另一個是打的井。自來水有時候會停,我們就用井水。我已經把水送到衛生防疫站去化驗過,是符合飲用水標準的。”

“好。”嶽鴻圖風卷殘雲一般把麵吃光,又盛了一小碗粥來喝,再幹掉兩個饅頭,這才飽了。

顧影對他的好胃口暗自咋舌,嶽鴻圖卻發現她吃得很少,不由得有些詫異,“怎麽了,小顧?怎麽才吃這麽一點?我們今天要去現場,上山下河鑽林子,沒體力可不行。”

“我知道。”顧影微笑,“吃不動了,沒辦法。”

朱舜關心地勸道:“顧總監,再吃一點吧,要是半路上餓了,沒地方吃飯的。”

“哦,好。”顧影沒辦法,隻得多喝半碗豆漿,吃了一塊小蛋糕。

嶽鴻圖看了看表,“差不多了,小顧去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走。”

“好。”顧影起身回房,換了一條薄型彈力牛仔褲,然後把頭發重新紮緊,戴上一頂牛仔布做的石磨藍棒球帽,將數碼相機和錄音筆裝進包裏,很快走到公司的停車場。

嶽鴻圖跟她的裝束差不多,米色T恤、薄型牛仔褲、藍灰色登山鞋、米色棒球帽,隻不過他的每件東西都是名牌,價錢比她身上的衣飾貴幾十倍。他的身材高大勻稱,臉形棱角分明,無論什麽成衣穿在他身上都像是天生為他定做的,顧影很少見到這位隻是驚鴻一瞥便讓公關部、售樓部那些漂亮姑娘傾慕不已的大老板,這時站在客觀公正的角度去看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相貌堂堂、氣質出眾的男人。

兩人走出小道,來到那條稍寬的土路旁,便看到徐兆倫的車已經等在那裏了。嶽鴻圖笑著說:“徐兄,坐我的車吧。你指路,我來開。”

“行啊。”徐兆倫爽朗地答應,與一個看上去年約五十的男人一起走過來,介紹道,“這是我們農場的汪書記。”

嶽鴻圖立刻跟他握手,“汪書記,幸會,幸會。”

那位萬花農場的黨委書記個頭不高,很瘦,皮膚黝黑,是地道的海南人。他沒有內地那些書記特有的官氣,很實在地說:“嶽總能來,我們都很高興。徐場長的想法我是很支持的,希望我們兩家能夠合作。”

“謝謝書記。”嶽鴻圖很誠懇地微笑,然後讓他們等著,返身回去,開出一輛最適宜野外探險的大吉普來,“我們坐這輛車吧。”

徐兆倫當然沒意見,抬手客氣地說:“小顧坐前麵吧。”

顧影卻很懂事,趕緊推辭,“徐場長坐前麵,我跟書記坐後座。”

徐兆倫還要客氣,汪書記發話了,“小顧不懂路,你坐前麵給嶽總帶路吧。”

徐兆倫便上了前座,顧影謙讓著請汪書記先上車,然後自己上去,坐到徐兆倫身後。

這時,一個保安飛奔而來,將手上提著的塑料袋遞給顧影,裏麵有數瓶礦泉水。顧影接過,對他說“謝謝”。嶽鴻圖一踩油門,將車駛出去,顛簸著開到大路上。顧影將礦泉水一一遞到三人手上。徐兆倫指點著嶽鴻圖將車向前開了幾百米,然後拐進斜對麵的一條土路。

這條路曲曲折折地向上,中間經過了兩個小小的村落,沿途能看到已近幹涸的小水塘、生機勃勃的芒果樹、椰子樹和香蕉樹,偶爾還有荔枝樹和龍眼樹。除了椰子樹外,顧影完全不認識,書記一路指點,如數家珍。她頻頻點頭,很有興趣地聽著,不時舉起相機拍照。

快到山頂時,徐兆倫讓嶽鴻圖把車停下,然後帶著他們站到山崖邊,抬起手臂向前一指,“你們看,前麵那片藍色的就是海,以下麵那條路為界,一直到那座離海最近的山,全都是我們農場的地。”

嶽鴻圖站到他身邊,放眼看去,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半晌沒有言語。

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當兵的時候去西藏受過特訓,到長白山搞過拉練,做房地產以來也看過很多現場,可以說什麽壯麗的風景都見過,卻仍然為眼前的景色所震撼。

他們腳下的這座山應該是這個地區的製高點,放眼看去,左右兩溜小山環抱著盆地,當中有個花朵形的湖,很大,一直向東南延伸,湖的盡頭不遠處就是東線高速,然後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天空無限高遠,一碧如洗,照得湖麵湛藍、海水蔚藍,猶如沒有一點雜質的藍寶石,顏色純正得令人心醉。除此之外,觸目所及便是深深淺淺的綠,從他們腳下一直鋪到一眼望不到邊的地方,雜亂無章的是原始的熱帶雨林或草地,成排成行的是人工種植的橡膠林和果園,到處是生機勃勃,讓人心曠神怡。湖邊的綠色之間隱約可見一些白色的房屋,那就是萬花農場的場部以及農場職工的主要聚居區,遠遠看去,仿佛童話裏的小屋,感覺特別美好。

顧影看著眼前的景象,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很久才拿起相機,可努力了半天,也無法將眼前的美景全部裝進去。她拿的是家用數碼相機,沒有廣角鏡頭,隻能拍近景,對於大自然如此壯觀的景色便無能為力。她很懊惱,但還是盡力拍了數十張照片,然後才放下相機,用眼睛將那些壯麗的景色全都裝進心裏。

過了好一會兒,嶽鴻圖讚歎道:“這裏真是太美了,那個就是萬花湖吧?”

“對。”徐兆倫點頭,“我們農場的名字當初就是根據這個湖來的。”

“徐兄,你住在這兒可以當神仙了。”嶽鴻圖很羨慕,“這裏到處都是綠色植物,氧氣含量高,空氣負氧離子也高,完全就是天然氧吧。”

“你說得對,可惜我是當不了神仙的,還要靠你老弟來鼎力相助才行。”徐兆倫伸手指向湖邊,“那裏是我們農場目前最大的一處果園,去年虧損兩百多萬,芒果豐收了卻賣不出去,都爛在地裏,老板今年都不想再種了,打算撤走。你想想,那是我們這裏做得最好的一個地方,情況都是這樣,其他人就更不行了。”

萬花湖像一朵盛開的花,花瓣與花瓣之間有向裏凸出的一些小山包,徐兆倫指的就是最大的一處形如半島的低矮圓形山丘,那裏一圈一圈的全是果樹,遠遠看去,仿佛是翠綠色的同心圓,相當漂亮。

“這麽好的地方用來種草種樹,實在太可惜了。”嶽鴻圖輕歎,想起他那番話中的含義,有些不解,“你們這裏的果園是向外承包的嗎?”

“隻是租地,不算承包。農場有那麽多人要養家糊口,經營起來很困難,沒辦法,我們請示了農墾總局,試行改革,分地到戶,自主經營,農場職工可以向農場租地,按工齡長短享受一定的免租優惠,然後自己經營,不受限製,農場也不再給他們發工資,社保之類的也由他們自己買。”徐兆倫詳細解釋,“這樣一來,農場的負擔減輕了許多,一些職工也能先富起來。”

“哦,這樣啊。”嶽鴻圖點頭,“你們農場現在的人均年收入有多少?”

徐兆倫對自己管理下的企業很清楚,張口便答,“勞均收入一萬二,人均收入四千一。”

“哦,確實很低。”嶽鴻圖沉吟,“這個盆地一共有多大麵積?”

“大約十二平方公裏。”徐兆倫指一指腳下,“路這邊不是我們農場的,屬於縣裏,是地方上的,去年給了一家公司,叫弘達旅業。他們在這裏做熱帶雨林觀賞公園,這邊的一片基本上都給他們了。我們的地都在路那邊,大部分是平地,他這邊都是山,隻有那邊從山腰到路邊有幾塊坡地相對平坦,他們好像打算做成別墅區,還要建一家小酒店。”

“哦?”嶽鴻圖很重視這個情況,立刻追問,“你確定農場的地沒有給他們?”

“確定沒有,我是場長,難道還會有別人給他們地而我不知道?”徐兆倫笑道,“他們老板叫錢弘達,來找過我,想要湖邊的地做酒店和別墅,我沒同意。”

“好,確實不能同意。”嶽鴻圖點頭,“徐兄的思路很清晰啊,佩服。”

“哪裏哪裏,我們都是摸著石頭過河,比不上你老弟。”徐兆倫很謙虛。

顧影是臨時接到調令過來的,雖然一下飛機就給扣了頂策劃總監的大帽子,卻並不知道具體要自己來做什麽,因此沒有提問,隻是拍照和傾聽,全方位收集基礎資料。

嶽鴻圖四下走了走,看看山背後的熱帶雨林公園建得怎麽樣。徐兆倫介紹說:“這家公司沒什麽實力,做得很慢。去年批準立項,他拿到地後修了一條路進山,卻搞得馬馬虎虎,坡度陡,急彎多,主要是為了省錢,開車上去很危險,因為他們公司在我們場部租了房子辦公,我們也熟了,給他提過意見,但他不聽。去年說今年五一開園,你看這樣子,根本不可能,他上個月說國慶開園,我們覺得也不太可能。聽說他打算先做別墅,搞搞預售,先賣點錢出來,再去做公園。”

“這不是挖肉補瘡嘛。”嶽鴻圖搖頭,輕描淡寫地說,“徐兄,資金方麵我們公司是沒問題的。過來之前,我跟劉總大概估算過,這個項目如果要做,總投資起碼要六十個億以上,前期三到五年都是投入,不會有盈利。我們目前能拿十多個億過來,另外還可以融資,渠道都是暢通的,問題不大。”

“好好好,我對你們有信心。”徐兆倫之前查過有關鴻圖偉業地產集團的詳細資料,對他們的實力是很有信心的。

看完全景,徐兆倫帶他們下去,先圍著萬花湖繞了一圈。嶽鴻圖在路上幾度停車,下去走到湖岸邊觀賞風景,一直讚不絕口。顧影也忍不住讚歎,在水邊留連忘返。徐兆倫和汪書記都很自豪。

從湖邊回來,他們到了場部,詳細看了這裏的職工宿舍區、市場、醫院、學校、工廠和旁邊的兩條河。

場部所在地是個小鎮,名字與農場一樣,也叫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