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想請你來北京
五一聚會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長假過去沒幾天,徐兆倫便興奮地給嶽鴻圖打電話,“總局讓我們過去匯報這個項目的有關情況。”
嶽鴻圖立刻從北京南下,顧影和徐兆倫北上,與他在海口會合,盧裕跟著做後勤保障。考慮到嶽鴻圖的需要和節約費用的問題,顧影沒有開自己的車,而是開著嶽鴻圖的那輛大吉普前往海口。
盧裕先訂好了酒店,他們一到海口就去登記入住,然後到機場接嶽鴻圖。本來顧影讓農場幹部們都在酒店休息,但徐兆倫卻堅持要一起去接。
這些日子以來,嶽鴻圖一直在馬不停蹄地來來去去,卻從來沒有顯露出疲憊之色,始終精神抖擻,笑容滿麵,看上去隨時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樣,讓人感到很靠得住,很放心。
到了酒店,他先跟徐兆倫單獨談了一個多小時。吃過午飯後,他把顧影叫到房間裏,溫和地說:“農墾總局在我們這個項目的立項問題上分成兩派,主要是支持我們的,但也有人提出質疑,因此我們要去做一個詳細的說明,並回答他們的提問。你把那個PPT重新修改一下,把新農墾建設、科學發展觀、城鄉一體化、可持續發展這些概念技巧地揉進去,重點提一提。”
顧影一點就通,“好,我這就去改。”
“嗯。”嶽鴻圖神情鄭重,“這次匯報很重要,明天由你先介紹,我主要回答他們的問題,你可以根據情況進行補充。”
“好。”顧影點頭,回到自己房間就開始工作。
做策劃的都得與時俱進,把新概念、新口號、新政策記熟吃透,然後與策劃案有機地結合起來,這樣才能得到領導的重視與支持。顧影對這些已經駕輕就熟,很快就理清思路,剩下的就是選圖、處理、做文字、做效果,並沒有多大難度,就是太花時間。等到全部做完,再從頭到尾理順,已經是晚上了。
嶽鴻圖在這方麵完全信任她,從來不會要求聽她試講,以免她把激情提前用完。顧影知道嶽鴻圖的性格,做完了也沒打電話到他房間去,而是上床休息,以養足精神應付即將到來的挑戰。
第二天一早,他們吃完早餐就去了農墾總局。從海秀路轉進海墾路,兩旁的大廈上都有醒目的公司標誌,一大半都以“農墾”開頭,可見其家大業大。
顧影看著沿途那些公司名稱,忍不住說:“農墾挺厲害的,有這麽多企業。”
“嗯,全國各地都有農墾,不過規模最大的還是新疆、黑龍江和海南。”嶽鴻圖笑道,“與新疆和黑龍江不同的是,海南農墾所處的地理位置最好。海南的地,最好的首先在軍隊手上,那是不能動的,其次就在農墾手裏,他們擁有的土地資源既多又好,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你別看現在不少農場都很窮,其實他們手裏的地都很有價值,如果用好了,馬上就能富起來。”
“哦,原來是這樣。”顧影幫萬花農場寫項目建議書時曾經研究過有關海南農墾的資料,但對全國農墾並不清楚,也不太了解海南土地資源的分布情況,聽嶽鴻圖這麽一說才明白,“徐場長說過,要用我們這個項目為新農墾建設摸索出一條路子來,看來也不是套話。”
“當然不是。”嶽鴻圖笑了笑,“其實現在提的很多概念都是有實際意義的,以前我們也一直在做,隻是並沒有公開提出,但領導一說出來,大家就都認為是口號,嘴上倒背如流,實際卻不在意,這是錯誤的。我讓你在PPT裏重點提出科學發展觀、城鄉一體化、可持續發展之類的概念,並不是單純地喊口號,其實你在概念性策劃裏提出的就是這些東西。譬如,控製核心小鎮的人口規模,在未來五年內計劃容納十萬人,在未來十年內容納十五萬人,最多不超過二十萬人,還有保護環境、保護當地人的生活方式、汙水處理、垃圾清運、拆掉工廠以消除汙染源等等,實際上都體現了那些口號中所包含的東西。我們不是憤青,也不是投機商,用那些口號來包裝我們的理念隻是為了讓工作進展得更順利,最終我們還是要實實在在地做事。”
“嗯,我明白。”顧影對那些口號並沒有憤青式的排斥,很讚同嶽鴻圖的話。項目策劃與廣告策劃有根本性區別,標新立異並不是最重要的,關鍵的東西其實就是充分利用現有的外部條件,無論是政策、口號還是人脈、資金、市場,都必須進行整合,從而達到推動項目順利實施並最終取得社會效益、經濟效益和環保效益的目的。
在徐兆倫的帶領下,他們很快到達農墾總局的會議室。等了一會兒,領導們便陸續進來。嶽鴻圖與他們熱情握手,禮貌寒暄。裏麵有好幾位都曾經參加過五一聚會,便隨口提起嶽鴻圖的爺爺當年為解放海南而犧牲的英雄事跡,其他幹部對他的印象頓時有所改觀,氣氛大為融洽。
閑談幾分鍾後,會議正式開始,嶽鴻圖說了幾句開場白,就讓顧影放PPT,對項目的總體策劃進行說明。顧影和盧裕先去關門、拉窗簾、關燈,室內變得一片黑暗,投影儀打出的幻燈便清晰地出現在牆上。
雖然這不是顧影第一次講解,但她仍然激情四溢,每句話都很誠懇,同時又充滿信心,配上極富衝擊力的圖片和文字,具有很強的感染力。在她說明的過程中,其他人都沒有出聲打斷,很專注地傾聽她的講解。等到最後一幀圖片打出“謝謝”後,她謙虛地說:“我的匯報就到這裏,請各位領導指正。”然後和盧裕起身開燈、拉窗簾。
會議室裏的氣氛又活躍起來,每個人都笑著說“不錯”、“很有想法”,然後才按職務高低開始提問。
農墾的各位領導有的是本地人,有的是海南大開發時從內地過來的,但每個人都不含糊,說起話來言之有物,提出的問題很實際。嶽鴻圖有問必答,態度謙和,同時又很有底氣,充分傳達出鴻圖偉業集團的雄厚實力、開發項目的原則以及與農墾合作的誠意。
顧影基本沒說話,隻是不停地在本子上記錄他們的談話要點。領導們的問題涉及方方麵麵,有些深刻的意圖隱藏在政策性口號之後,需要用心解讀才能明白。她一點也不敢鬆懈,始終全神貫注地傾聽。
會議一直持續到中午下班時分,農墾領導們的問題大部分得到了比較滿意的解答。最後歸納起來,原則上農墾總局對這個項目持肯定態度,但有三個關鍵性問題必須在雙方的合作協議裏得到落實。顧影把這三個問題記下,後麵打上括號,寫上自己的理解。一是農場職工的根本利益,實際上就是拆遷補償方案和安置就業問題;二是科學發展觀,主要指的應該是環境保護和治理汙染的具體規劃;三是可持續發展,意思就是不願意單純賣地,隻拿一次錢,而是要求農墾一直都能有收益。
嶽鴻圖和徐兆倫都表示一定會按照領導們的指示重新規劃與談判,拿出讓他們滿意的方案。會議結束後,嶽鴻圖邀請他們一起出去吃個便飯,卻遭到領導們的一致回絕。他也不勉強,便與各位領導握手道別。
徐兆倫沒有與嶽鴻圖一起走,而是跟隨領導們離開會議室,以表明自己是農墾的人,跟嶽鴻圖隻是合作夥伴,並沒有太深的關係。嶽鴻圖自然明白他要避嫌,也沒有招呼他,便帶著顧影和盧裕走了。
三個人上了車,找地方去吃午飯。嶽鴻圖與顧影正在討論從剛才的會議裏獲得的信息,顧影的手機就響了,她拿出來看了看,見是一個陌生的北京號碼,不由得心裏一跳,趕緊接起來。
話筒裏傳出來的是軟軟的童聲,“姐姐,我是妞妞。”
聽到不是劉定國,顧影暗自籲了一口氣,開心地笑道:“妞妞,你好啊,在做什麽?吃飯沒有?”
嶽鴻圖一聽是自己女兒打來的,不由得一愣,隨即笑著微微搖頭。
妞妞嬌憨的聲音聽上去非常可愛,“姐姐,我今天生病了,可以不去幼兒園。”
顧影大為關切,“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頭暈暈的,有時候還要咳嗽。”小姑娘輕咳兩聲,“爺爺奶奶說我感冒了。”
“那你去醫院看病了嗎?吃藥沒有?”顧影很關心。
“去看了,醫生叔叔說沒有關係。”小姑娘很認真,“我在醫院打過針,都沒有哭。”
“妞妞真勇敢。”顧影很溫柔地笑,“生病了就要多休息,多喝水,按時吃藥,聽見沒有?”
“嗯,聽見了。”妞妞開始撒嬌,“姐姐,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來看我呀。”
顧影慷慨地答應,“國慶節吧,一放假我就去北京看你,陪你玩,好不好?”
妞妞很失望,“要那麽久呀。”
顧影輕笑,“妞妞乖,姐姐要上班,隻能等放假了才能去看你。”
妞妞仍然很失望,忍不住繼續撒嬌,“姐姐,我好想你呀。”
顧影想了想,“等姐姐晚上下了班,跟你視頻通話好不好?”
妞妞立刻高興了,“好,那姐姐晚上我等你。”
“好。”顧影柔聲叮囑,“你要記得吃飯,下午要睡覺。”
“嗯,知道了。”妞妞很聽話地答應著,這才掛斷電話。
他們的車還沒停,盧裕每看到一家飯館就征求嶽鴻圖的意見,嶽鴻圖卻都不滿意,最後還是決定去海鮮酒樓吃點好的,以補充剛才大量消耗的腦力。
顧影講完電話,嶽鴻圖才微笑著問:“妞妞給你打電話啊?”
“是啊。”顧影有些納悶,“她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
“我跟她說的。”嶽鴻圖解釋,“她一直纏著我問,我就給了,還以為過後就忘了,畢竟是小孩子嘛,多半都是三分鍾熱度,沒想到她這麽執著,還真的給你打電話,希望不會打擾你。”
“不會。”顧影立刻說,“我很喜歡妞妞,她太可愛了。”
嶽鴻圖很高興,“妞妞也喜歡你,除了她爺爺奶奶、我和偉業之外,我沒見她這麽喜歡過一個人。”
顧影笑出聲來,“妞妞很迷人,雖然一直被大人寵著,卻沒有什麽壞毛病,非常難得。”
“是啊,教育很重要。”嶽鴻圖輕鬆地說,“我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在孩子的教育上是比較嚴格的,雖然很愛妞妞,但不會慣著她。我以前被我奶奶慣壞了,連大學都沒考上,我父母堅決不讓妞妞走我的老路。”
顧影一聽他說自己小時候的劣跡就覺得好笑,可又不敢褒貶老板,隻能努力忍著,對他父母的話表示讚同。
他們在前麵談話,坐在後麵的盧裕聽得清清楚楚,也知道妞妞是大老板的掌上明珠,這時卻裝聾作啞,麵無表情,就像根本沒聽到他們聊天的內容。
吃完午飯,他們就離開海口回公司,著手進行下一階段的工作。
隻要項目還沒動工,前期工作就大部分是顧影負責的部分,目前最重要的除了與萬花農場重談合作模式及簽訂有關協議外,就是項目的總體規劃設計。
像鴻圖偉業這樣的地產集團,總會有幾家固定合作的設計公司,同時還有很多公司想要與他們建立合作關係,而嶽鴻圖從來不會墨守成規,死守著與自己曾經合作過的公司,而是綜合考慮項目的具體情況,邀請幾家國內外有名的規劃設計公司前來,一是考察現場,二是聽他們的想法,三是讓他們對工作量有個數,這樣才能合理報價。
顧影謹慎地沒有提恒亞-鏡像,而是先接待了嶽鴻圖邀請過來的幾家設計公司。為避免撞車,盧裕為他們安排行程時都錯開了日期,所以是你方唱罷他登場,一直比較冷清的公司忽然熱鬧起來。
每家公司都很重視這個大項目,派來的團隊都有聲名顯赫的大師級人馬壓陣,先放PPT進行自我介紹,然後去看現場,再整理自己的思路,大致把這個項目總體規劃的框架說一說,然後就離開,接著報價過來,設計費從一百萬到一百五十萬不等。
顧影走馬燈似地忙了半個月,最後卻沒有對那幾家公司發表任何意見。嶽鴻圖心裏有數,等他們都看完離開後,便把她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很幹脆地說:“這幾家公司都是沒拿出什麽具體的思路先就談錢,我不喜歡這種風格。我會再找幾家設計公司過來,你如果有認識的比較好的公司,也可以請他們過來看看。”
顧影便順水推舟地提出,“我有個好朋友在恒亞-鏡像設計公司做總監助理,他們公司在規劃設計方麵很出色,最近在搞他們那兒翠湖開發區的規劃設計,那個開發區的規模比我們還要大,依山傍水,跟我們這個項目有點類似。這家公司是恒亞創造和意大利鏡像中國公司合並而成的,集中了兩家公司的精英,羅馬總部的設計總監安東尼·桑蒂更是國際知名的設計大師,我覺得可以請他們過來談談。”
“好啊。”嶽鴻圖很感興趣,“那你馬上跟他們聯絡,請他們盡快過來。”
“好。”顧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起電話就打給她的好朋友。
陳佳穎很興奮,立刻跑去報告老板,很快就回複她,“我們虞總出差了,謝總會帶隊過去。你把你們那個項目的資料給我發過來,我們先熟悉一下。我馬上訂機票,明天就飛三亞。”
“行。你訂好機票就把航班號和起飛時間告訴我,明天我去機場接你們。”顧影頓了頓,忽然想起,忍不住問道,“聽說你們老板謝恒亞是個美男子,是不是真的?”
“是啊,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陳佳穎微帶戲謔地告誡,“人家已經結婚生子,你可不能惦記啊。”
“你知道我的原則是絕不跟有家室的人發生糾葛。”顧影笑道,“我隻是好奇問問,對你家老板可沒有別的意思。”
“我也是跟你開玩笑的。”陳佳穎愉快地說,“你的脾氣我還不清楚?別說你,我也不會考慮有婦之夫的。天下男人那麽多,何必要找顆歪脖子樹吊死?”
顧影被她的話逗笑了,“行了,我給你發資料過去,明天見。”
萬花農場隻有一個條件比較簡陋的招待所,盧裕給每家設計公司人員定的都是三亞的酒店,費用自然由對方出。考慮到恒亞-鏡像公司來的人比較多,顧影他們開了兩輛車到三亞鳳凰機場。
雖然五一長假已經過去,仍然有大批遊客過來,每架飛機降落後,都有好幾個旅行團一起湧出來,顧影好不容易在絡繹不絕的人潮中看到陳佳穎的身影,便伸手向她揮了揮。陳佳穎眼睛一亮,連忙對身邊的男子說了一句,指給他看顧影的位置。那人轉頭看過來,禮貌地笑了笑。
他長身玉立,俊美的臉精致秀氣,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溫文儒雅的高貴氣質,整個人就像精雕細琢的藝術品,讓人一見便覺賞心悅目。周圍有很多人都在看他,他似乎早已習慣,目不斜視地走出來,向顧影伸出手去。
陳佳穎趕緊跟上來,“這是我們謝總,這是顧總監。”
那男人微笑著自我介紹,“謝恒亞。”
顧影也報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對旁邊的盧裕做了個手勢,“這是我們公司的行政部盧經理,你們的酒店就是他訂的。”
“謝謝,謝謝。”謝恒亞禮貌地與盧裕握手,“盧經理,辛苦了。”
盧裕客氣地說:“別客氣,歡迎你們來。”
恒亞-鏡像一共來了四個人,除了謝恒亞和陳佳穎外,還有策劃部經理郭立秋和設計部經理張以辰,兩人都很年輕,還不到三十歲,卻是這一行的精英。
顧影問他們,“是不是先去酒店?”
“不。”謝恒亞彬彬有禮地說,“我想先去你們公司,看看現場,談談項目。”
“好。”顧影本來就是工作狂,對他們的要求並不覺得出奇,也不會客氣地請他們先休息,立刻帶著他們到停車場。
郭立秋和張以辰上了盧裕的車,謝恒亞和陳佳穎上了顧影的車,一前一後駛出機場,穿過三亞市區,從東線高速的一個出口轉下去,開進山裏。
謝恒亞一分鍾也不耽誤,沒給陳佳穎和顧影敘舊的時間便問了一係列有關這個項目的問題。顧影答得很詳細,駛過三亞時會告訴他萬花農場距這裏有多遠以及海棠灣的開發趨勢,下了東線高速後又告訴他萬花農場的情況,指給他們看那些村落、橡膠林、果園以及萬花湖。她直接將他們帶到現場,在山上眺望大海,俯瞰項目所在區域,到鎮上仔細考察每個地段,讓他們充分了解實際情況,這才帶他們去公司。
謝恒亞他們在飛機上吃了一點東西,看現場時又很興奮,時間拖得有點久。等他們到達公司,已是午後兩點多。顧影一出機場就打電話向嶽鴻圖匯報行程,讓他不用等,可嶽鴻圖卻一直在公司裏等著。謝恒亞聽說嶽鴻圖為了與他們共進午餐,到現在還沒吃飯,不禁有些感動,對這位地產業钜子有了很好的印象。
嶽鴻圖一看到走下車的謝恒亞就是一愣,讚賞地笑道:“謝總真是光彩照人,幸會,幸會。”
謝恒亞微笑著握住他的手,“一直聽朋友提起嶽總,可惜沒機會見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哦?”嶽鴻圖好奇地問,“哪位朋友啊?”
“信誠地產的老板孫信誠,他的項目基本上都是我在做設計,我們是很好的朋友。”謝恒亞愉快地說,“誠哥一提到你就讚不絕口,我很希望能與嶽總合作。”
“哦,原來是信誠兄啊。”嶽鴻圖點頭,“我與他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不過一見如故,是莫逆之交。他很講義氣,夠哥們兒,在地產這一行也做得很好,你既然一直在跟他合作,那肯定錯不了。”
兩人寒暄著,一起走到員工食堂旁邊的包間。盧裕讓廚房做了一大桌菜,財務部和策劃部的員工也都沒吃,全部過來,圍著桌子坐得滿滿的,氣氛十分熱烈。
嶽鴻圖與謝恒亞談起他們剛才看過的現場,又詢問了他們正在設計的翠湖開發區。兩人聊海南,聊旅遊,聊熱帶雨林,聊高爾夫,感覺彼此的理念很接近,談起來相當投機。
直到此刻,陳佳穎才找到機會,低聲問顧影,“最近好嗎?”
顧影笑道:“很好。”
陳佳穎欣慰地點頭,“那個……沾愛了嗎?”
顧影微笑著說:“工作就是我的愛人。”
“那是不夠的。”陳佳穎搖頭,“你啊,還是要找個好男人照顧你,不然你一個人,實在叫人不放心。”
“別擔心。”顧影看向她,“你呢?什麽時候結婚?”
陳佳穎的臉有些紅了,眼中滿是喜悅,“打算國慶辦婚宴,你來參加我的婚禮吧。”
“好。”顧影點頭,“你定好了日子提前告訴我,我一定來。”
“嗯。”陳佳穎答應著,還想說什麽,顧影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陳佳穎本能地瞄了一眼,見屏幕上顯示著“大哥”兩字,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顧影並沒有兄弟姐妹,她很奇怪這個大哥是哪兒來的。
顧影拿起手機看了看,心裏不由得一震,隨即狂跳起來。她勉強保持鎮定,很自然地起身走出去,這才接起來,“喂。”
電話裏傳來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小顧,是我,劉定國。”
“我知道,劉大哥。”顧影走出很遠才站下,聲音也很低,帶著一種如水的溫柔。
劉定國低低地笑,顯然心情很好,“謝謝你給我買的CD,我很喜歡。”
顧影低頭,看著腳邊爬過的一隊螞蟻,輕聲說:“不用謝。”
劉定國停了一下,低低地道:“我也看了你給我父親的對聯,老爺子很喜歡,要刻在他的墓碑上,謝謝你。”
顧影的臉漲得通紅,很不好意思地說:“老爺子抬愛,我愧不敢當。”
劉定國輕輕地笑出聲來,顧影也笑,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過了一會兒,劉定國溫和地問:“你這個周末有空嗎?”
顧影略想了一下便道:“有空。”
劉定國輕描淡寫地說:“我想請你來北京吃飯,可以嗎?”
顧影一怔,半天沒反應過來,“去北京?”
“對。”劉定國低聲解釋,“本來我應該到海南去看你,可這邊工作忙,實在走不開,如果你有時間,我想請你來北京,行嗎?”
顧影張口結舌,劉定國耐心地等著,並未催促。顧影慢慢才回過神來,這應該算是約會吧?她的臉更紅,爽快地說:“好,我去。”
劉定國很高興,“那我這就訂機票和酒店,你周五晚上過來,周日晚上回去,可以嗎?”
“可以。”顧影答應著,忽然想起,便趕緊聲明,“我坐經濟艙就行,別買頭等艙,酒店也別定得太好,不要套房,單間就可以了。”
劉定國笑著說:“好。”他的聲音通過電話傳過來,仿佛低音提琴,美妙動人。
顧影十分歡喜,目光都不知道停留在哪裏才好,從水上的白鵝掃到岸邊的鳳凰木,隻覺得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劉定國溫柔地說:“那你先去忙吧,我訂好機票就把航班號和起飛時間發到你手機上,你到時候拿身份證直接去機場辦登機手續就行。”
顧影每次出差都是行政部訂機票,到時間直接去機場辦登機手續,行政部每兩個月跟代理結賬,她根本不用管什麽出票啊報銷啊之類的事,對這些程序很清楚,但劉定國體貼入微地告訴她,她就覺得很開心,乖乖地回答,“好,我知道了。”
劉定國沒再多說什麽,掛斷了電話。顧影興奮地抬頭仰望,看白雲在藍天上飄來蕩去,變幻成一個個奇異的圖案,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她回去坐到陳佳穎身旁,一聲不吭地喝湯。陳佳穎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你都歡喜到骨子裏了,還說沒戀愛?你騙別人可以,騙不了我的。我們是什麽交情,你還跟我隱瞞?我可告訴你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顧影淡淡地笑,聲音很輕,“真的不是,我和他隻見過幾次,而且都是跟著嶽總去的。”
“哦?”陳佳穎看了一眼正與謝恒亞談笑風生的嶽鴻圖,雖然有些疑惑,還是相信了,便不再追問。
顧影默默地盤算著周五之前要完成的工作,慢慢地把湯喝完,這才定下心來,凝神傾聽嶽鴻圖和謝恒亞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