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由同盟的問題
米切爾老師帶著幾位學生在湖泊邊等到暮色降臨，依舊沒有穆淩的影子，他心裏焦躁，但麵上平靜如水，讓幾次想要詢問的露西都開不了口。
維斯星球的夜間更加滲透出一種陰森詭異的氛圍，你似乎感覺到周圍有無雙眼睛緊盯著你，但卻什麽也發現不了，對於有精神力的星能師還好一些，至少能感受到周圍的動靜。對於隻靠AT戰鬥的驅星者們來說，獨身在這種環境實在讓人心裏發毛。
“刷！”
“誰？！”露西警覺的轉頭，結果什麽都沒有。
米切爾老師做了個噓聲的動作，低沉說道：“有人！回你們的AT去。”
眾人呈嚴謹的隊型分布周圍，呼吸都漸漸放緩，那隨之接近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直到一個黑影從密林中竄出來。
嗖嗖幾聲，數把長刀破空砍來，卻聽穆淩的聲音響起：“是我！”
硬生生收手，看見真是穆淩，露西高興地從機體中跳出來，想要拉住穆淩的手看看她有沒有受傷，但下一刻手在半空僵住了。
她看見了什麽？！諾德居然在穆淩身後？
“混蛋！你！”露西拔刀就要刺過來，卻被米切爾老師製止，她瞪著眼，咬牙道，“你還有臉回來！你居然把一個新生推進洞穴自己逃走！滾！我們沒有你這種隊友！”
“學姐。”穆淩不著痕跡地擋在諾德麵前，抖抖身上的水滴，眼神略帶黯然地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諾德學長其實是救了我。”
“什麽？”眾人皆是愣住。
“學長扔出我吸引怪物的注意，他自己轉到另一邊用電流麻痹怪物，接著和阿爾在水裏與怪物肉搏，我當時傳給你們訊息，就是學長讓我傳遞的。那時候怪物已經奄奄一息，所以我們有把握回來，隻是水下黑暗，為了找路耽誤了不少時間。”
米切爾老師的怒火隨著穆淩的解釋，漸漸平息，帶著幾分欣慰看著諾德問道：“你真這麽做了？”
諾德從剛才到現在都很沉默，直到米切爾老師盯著他發問，才重重地點頭，然後又繼續沉默起來。
露西覺得奇怪，這家夥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叫囂著自己多有主見多有能力，不僅救了學妹還殺了怪物，可惜諾德好像被什麽附身似的，魂不守舍。
“阿爾呢？”迪克維多敏感的注意到少了一個人。
穆淩垂下眼簾，聲音有些嗚咽：“那怪物死前突然暴起攻擊我，阿爾為了救我，他……他……”
在許多家族中，擔任小姐護衛的都是與她最親近的，也是和她第一次發生的親密男人，對女人來說，無論她經曆過多少，那第一個男人對於她來講，是刻骨銘心難以忘懷的。露西本來就心軟，見到穆淩難過的模樣，想起若是諾亞死去，她又是什麽心情，眼底不禁也黯然下來。
一把摟住穆淩，露西拍拍女孩的肩頭說：“他既然選擇了救你，你就要好好活下去，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為了你放棄生命，所以你要更珍惜你自己。振作點，現在咱們還有任務在身，回去再說。”
“唔……”
懷裏的穆淩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呻吟，露西偏頭，奇怪地看著穆淩問：“你怎麽了？”
“沒……沒事。”穆淩隱藏在黑暗中的臉，麵上一片潮紅，有個不安分的東西正在她衣衫裏到處遊走，時不時撩撥一下她敏感的部位，讓她呼吸都緊了。
“再亂動，把你扔出去！”穆淩低低地臉紅道。該死的，幹嘛非要藏在她衣服裏！他是龍嗎？和他族人的體型相差太多了，明明就是條長了爪子的蛇吧！
腰間有一對爪子盤繞著，微涼濕潤的蛇一般的條狀身軀在她身體各處有縫隙的地方纏繞著，偶爾摩擦一下她兩腿之間細小的縫隙和翹著的屁股，她耳邊仿佛總是能聽見他暗自得意的抵笑。
脖頸後有溫熱的氣息磨蹭，有腦袋在她發際間聳動。雷德裏克的聲音帶著笑意：“濕漉漉的，很舒服。”
穆淩一把扯住自己的防護服，由於動作過激，讓周圍的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她，她努力平複下呼吸，背轉身，心跳越來越快。
“淩。”米切爾老師喊住了她。
“嗯……”穆淩淡淡應了聲，沒有轉身。她雙腿突然有些夾緊，不過黑暗中沒人注意到她的不適。
“阿爾的事，等我們回到帝伽星球，我會向你的父親尼古拉斯總督大人匯報，希望他能給阿爾一個標準的葬禮，”米切爾老師正色道，“現在人到齊了，我們要計劃下一步行動方案。”
他沒有半點痛心，其實是心想，或許阿爾並非真的死去，那個偽裝阿爾的聖族大人或許厭煩了和他們的旅程，獨立離開了。雖然少了依仗很可惜，但聖族大人的行蹤豈能是他決定的？
“可是向導不見了。”露西說道，“穆淩失蹤後他恐怕去找她了，我們需要等他嗎？”
“我們沒有那麽多時間了，你看天空，”米切爾老師嚴肅道，“暗星族派來的戰艦越來越多，我們從紅熊暴動的區域出來，隻是暫時安全，在沒有見到接引人之前，我們的任務都算沒有完成。穆淩！”
米切爾老師的聲音很嚴肅，穆淩終於轉過頭，答道：“我在。”
“你有聯係向導的方法嗎？”
才從菲利克斯那裏出來，穆淩可不願意再去招惹那個生育狂。她搖頭說：“我不知道。”
“現在兩個方案，第一，等你的寵物報信息回來；第二，我們單獨前進，隨即應變。”
諾德突然說道：“那太危險了。前方到底有什麽我們不清楚，如果再陷入紅熊的包圍，我們很難擺脫它們。就速度來說，我們誰也比不上那隻鷹。”
米切爾老師用奇怪的眼神掃了諾德一眼，這個孩子，什麽時候學會冷靜分析了，或者是過去他對赫雷羅家族偏見過多，沒有真正了解過諾德的實力？
“你的顧慮是對的，依你所見，我們該怎麽做？”米切爾老師盯著諾德問道，這個赫雷羅家族的直係血脈，或許他真的是小瞧了他，常年都把他當做一個驕縱慣了的大少爺。
“紅熊的巢穴偽裝程度高，我們從戰艦上很難獲得它們具體位置的資料，就算是派出微型機械人，在這個生態環境中，也很容易被強大的土著生命吞噬或者損壞。”
“這些我都考慮過，你的意思是？”
諾德指著身後的密林說道：“入鄉隨俗，我們利用生態環境中的生物的趨避性前進，我和小……淩就是靠它們從湖泊中一路走來的。”
“可以試試。”米切爾老師點頭，讚賞道，“赫雷羅少爺，你非常不錯。你快要畢業了，若是能安全離開維斯星球，我會在你的推薦材料給你注明一筆。”
露西則注意到諾德措詞的細節，她惡心地抖抖肩頭，厭惡地看著對方：“小淩？你居然叫她這麽親密？告訴你，別把主意打到尼古拉斯家的女兒身上，就算你再有權勢，也不能隨便擁有一個對星盟大有用處的星能師。”
沒有爭鋒相對，諾德隻是黯然地看了穆淩一眼，沉聲道：“我知道，我不會奢望她，這樣已經夠了。”
男人對女人的想念是深沉的，那種情緒往往會讓一個普通人都散發出滄桑落寞的特有韻味，更別說是諾德這種外貌本來極佳的貴族公子。他刀削似的英俊輪廓藏在黑暗中，透出若隱若現的寂寞，看得露西突然不忍心再說什麽。
“淩，走了。”
“好。”穆淩應答了聲，微微垂首，咬著唇，低聲道：“你夠了，再動我真扔你出去了！”
但鑒於某人過於興奮重新有了自己的身體，化成原形的縮小版，死賴著穆淩的身體不離開。接下來的幾天，穆淩還是沒少受他撩撥的折磨。以至於在路途中，她養成了見到蛇狀物必狠狠斬殺的壞習慣。
一路上，眾人無言，小心地觀察著周圍的生命跡象和生態環境，偶爾交流下彼此的意見以此決定方向。
時間緩緩流逝，穿過密林翻過高山，他們獵狩可食用的生物，偶爾和暗星族的隊伍碰上，免不了一些衝突。在激鬥和行進之間，眾人的配合程度越來越高，讓大家都厭惡的諾德也越來越受到眾人的信任，將他當成了副隊長一般的角色。
血羽回來之後的半個月，他們終於來到一片峽穀中，巍峨高聳的山峰氣勢逼人，直指天幕，下方亂石密布，奇花異草叢生，在峽穀中綻放出一片絢麗的美景。
穆淩轉頭問血羽：“就是這裏？”
血羽哼了一聲：“我會找錯地方嗎？”被穆淩冷冷地掃了一眼，它隨即用腦袋貼上穆淩的臉頰，反複地蹭著，討好地用喙理順她略微淩亂頭發。
“米切爾老師，這裏似乎還沒有人來過。”諾德半跪在地，經驗老道地查看周圍的痕跡。
冷不丁周圍回蕩起一陣笑聲：“不，有人來過，隻是被我打發走了。”
長著犄角的羅傑，緩步從峽穀中走出，看著灰頭土臉的幾人，他勾起一絲優雅的笑容，行了個標準的貴族禮：“我是羅傑，遠道而來的純種們，辛苦了。”
是他？穆淩心頭一緊，這個邀請她加入自由同盟的家夥，居然是他們的接頭人，那麽這次他們要找的東西就是自由同盟給的？
米切爾老師收起他的嚴肅，揚起他慣用的笑容，回應道：“我們依約前來，你們是否也該遵守約定把東西交出來？”
“不要著急，”羅傑雙手一攤，說道，“回答我一個問題，若是不滿足這個條件，你們也將和那些家夥一樣，可以滾了。”
沒有被激怒，麵色也沒有任何改變，米切爾老師笑道：“好，請問。”
“如果我問星盟的機密，你也有回答的資格？”
“我沒有，但皇帝陛下給予我權利，若是我不能回答的，我可以聯係星盟總部給你答案。”米切爾老師說道。
“很好，”羅傑滿意地點頭，說，“我隻問一句，你們之中，有姓‘穆’的嗎？”
眾人愣住，以為羅傑要問什麽大事，沒想到隻是問姓氏，這太奇怪了。
穆淩身子微微動了動，但她忍住了。隻是視線一直停在羅傑身上，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
看著沉默的眾人，羅傑攤手笑道：“看來是沒有了，我找的也不是你們，你們可以回去了。”
“不行，”米切爾老師拒絕道，“你們答應的事怎麽可以反悔？”明知道這樣問很幼稚，但他不能不以諾言來試圖約束羅傑。
羅傑看著急速逼近自己的冰刺，沒有退縮，也沒有驚慌，用手指擋住刺向自己咽喉的鋒利，說道：“答應過什麽？我們隻是提出，想要解藥，派出你們的學員來取，但我們沒說一定要交給你們。”
明顯是詭辯，但米切爾老師卻沒法反駁，因為他知道那沒有任何用處。
“對了，你們也不要試圖綁架我，要知道我和那份東西相比，根本算不上什麽。”羅傑仰麵看著越來越多的暗星族戰艦，勾起笑容說道，“你們還是早點回去吧，否則暗星族再來人，你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其他人不知道那是什麽，而讓米切爾老師就這樣離開，他真的不甘心。
“請問，”穆淩突然開口問道，“為什麽一定要找穆家的人？”
“嗬嗬，”羅傑笑道，“沒有為什麽。”
“如果認識穆家的人，能算數嗎？”
意味深長地看了穆淩一眼，羅傑突然仰麵笑道：“哈哈，小姑娘，你倒是可以有資格跟我去拿。”
米切爾老師有些傻眼，這也行？難道剛才他也隨口說句自己認識穆家的人，也能有資格？正待開口，卻被羅傑打斷了。
“好了，我也等了很久了，就由她跟我去吧，你們在這等著，”羅傑說完，笑道，“對了。注意安全，這裏經常會有其他暗星族到來。”
穆淩沒想到這麽容易，不可能會這麽兒戲把一件暗星族和天星人都重視的東西就交給她了，哪怕羅傑曾經誇獎過她有天分，還試圖拉攏她。
在她看來，完全沒有任何合理的理由，為什麽羅傑會突然如此，他知道她的身份了嗎？他找穆家的人是做什麽？宇宙這麽大，穆姓的又不是隻有她一個。
怔怔地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之間，穆淩已經看見羅傑向她紳士的伸出手，語氣溫和輕柔地說道：“現在，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