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罷朝:雲妃有孕(1)

高太後斥責皇上之後兩三天,靜如死水的朝堂紛紛起了漣漪。不少朝中重臣開始紛紛上表請奏請皇上以大局為重,從輕處罰以“通敵”罪名下天牢的十幾位朝廷命官。蕭鳳溟每次上朝,都有朝中官員以死諫言。他幾次想要結束朝會,都沒有辦法,最後隻能拂袖怒而離開。朝堂紛擾,遠離京城的行宮也似漸漸察覺到了不安,淑妃與雲妃幾次上表請求回宮。蕭風溟都按下奏表,不下聖旨。

聶無雙冷眼看著,對於朝廷重臣的反應,她知道這一切都是高太後在逼皇上讓步,而淑妃與雲妃又因何要回來湊熱鬧?

她問楊直。楊直低聲歎道:“淑妃就不必說了,這次罪臣中有幾位是她父親的屬下。而雲妃父親雖然是清流一派,但是京城世族之中早就抱成了一團,已經無法分開,更何況這次禍及九族,實在是牽扯太大了。”

楊直既然這樣說,那一定是十分嚴重了。聶無雙這才真正感覺到蕭鳳溟身上的壓力。蕭鳳溟一連幾日上了早朝,每次怒都是而下朝,到了第五日,他幹脆下旨罷朝三日。舉朝皆驚。

亭中琴聲,參天大樹遮蔽下,滿亭的翠色陰涼,聶無雙素手輕撚回轉,悠揚的琴聲已經從指間傾瀉而出。她看著對麵躺在涼榻上閉目養神的蕭鳳溟,指間輕撚,琴音越發空靈悠揚。林中安靜得猶如世外桃源,聶無雙看著滿目的翠色,不由悠悠出神。三天了,蕭鳳溟在她處已經閉門不出三天,他與她不是對弈就是品茗,夜夜召宮中的舞姬前來獻舞,絲竹聲不絕。

第一天罷朝,龍案上的奏章堆積如山。

第二天罷朝,曾經的太子太傅前來請皇上上朝,顫巍巍的耄耋老人經過聶無雙的身邊,中氣十足地罵道:“妖女!”

第三天罷朝,三朝元老重臣紛紛跪在永華殿前長跪不起,大呼冤枉,請皇上從輕處罰依然在刑部中關押的罪臣。蕭鳳溟統統視而不見。聶無雙漫不經心地撫著琴,此時此刻,那十幾朝廷重臣恐怕已經在她的永華殿前,在炎炎烈日下跪得昏死過去了吧。

“錯了,彈錯了一個音。”閉著眼睛的蕭鳳溟忽然開口。聶無雙停了手,笑道:“原來皇上裝睡呢。”

蕭鳳溟從玉片涼榻上起身,笑道:“好久沒有這樣偷得浮生半日閑了。”

聶無雙隻是笑,他雖說得輕鬆,但是心中一定不輕鬆。手中握著幾千條的性命,上頭有太後壓著,下麵有臣子反對著。他連睡都不安穩。幾次夜半聶無雙醒來,都看見他在內殿中徘徊。挺拔的身影在月色下竟隱隱有淒涼蕭索的意味。

“皇上,行宮來的上報。”林公公在亭外接過匆匆而來內侍手中的竹筒,遞給蕭鳳溟。

聶無雙停下手中的琴,蕭鳳溟接過,淡淡道:“不會又是要鬧著回來吧?”

他打開才剛看了幾行字,不由臉上大喜,捏著手中薄薄的一張紙,來回在亭中急急踱步。

“皇上?……”聶無雙試探地問:“到底是什麽事呢?”

蕭鳳溟哈哈一笑,純黑的眸中帶著她從未見過的光彩:“是喜事!哈哈……”他說完,轉身大步離開。林公公連忙跟上。

聶無雙看著他行走如風的背影,還未回過神來,就看見他過於歡喜落在地上的那張紙。楊直走了進來。聶無雙一使眼色,他立刻撿起,奉到她的麵前。才看了幾行,聶無雙不由微微變了臉色,許久,她才淡淡地道:“把這張紙燒了。”

楊直見她麵色難看,不由看了一眼,上麵第一行字寫著:“妾已有孕一個月有餘……”底下的署名是“芙”。

芙是雲妃的閨名。她複姓慕容,單字芙。據說皇上當初迎雲妃入宮,特地將她住的延福宮更名明芙宮,取起“容色明豔,皎皎如芙蓉仙子”之意。他對她的寵愛可見一斑。雲妃盛寵三年無子,如今卻在行宮中查知得了身孕,這對蕭鳳溟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訊,所以一向不喜怒形於色的蕭鳳溟也激動難耐。

聶無雙忽然感覺心中某個信念在分崩離析。原來,寵愛於與寵愛之間,她並不是一直那麽獨一無二……

楊直見她清麗絕倫的麵上神色寥落,安慰道:“聶美人還年輕,一定還有機會的。”

聶無雙低頭不語,漸漸的,一滴一滴晶瑩的淚掉在琴弦上,許久,她掩了眼,輕聲歎息:“曾經,我也有過孩子的……”

雲妃有孕的消息頓時傳遍了後宮,為了不讓她貿然入京動了胎氣,蕭鳳溟連下了三道聖旨,命雲妃在行宮中好好休養。流水似的賞賜源源不斷從皇宮中運向行宮。要不是蕭鳳溟如今國事繁忙,他肯先定一早就到行宮中看望自己的愛妃。

聶無雙拜見皇後時,皇後神色亦是寥落,仿佛幾天不見她一下子老了十歲。“如今聶美人可謂盛寵了,皇上為了都你罷朝三日,本宮責令你好好回去反思!知道什麽才是該守的婦德!”皇後冷聲道。

聶無雙知道她不過是借題發揮,以發泄對雲妃有孕的憤怒,遂磕了一個頭,默默退下。

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秋蒙親自送她出來,寬言安慰:“聶美人不必難過,這幾日皇後娘娘心情不好。”

聶無雙淡淡一笑,握了她的手:“妾身知道,謝謝秋蒙姑娘。”秋蒙隻覺得手腕上一涼,一個重而沉的金鐲子就扣在了她的手腕間。

秋蒙不由又驚又喜,想要推脫,聶無雙卻早已按住她的手:“若有空,皇後娘娘還是得秋蒙姑娘開導開導,不然鬱結在心,對皇後娘娘的身子也不好。”

秋蒙歎了一口氣:“是呢。皇後娘娘就是憂思過重了。”她見四周無人,小聲對聶無雙說道:“其實,皇後娘娘真正擔心的是明芙宮那位。說到底,皇上心中最愛的還是那位娘娘,其餘的並不是那麽上心。如今那位有了身孕……唉……奴婢也不敢胡說。”

“聶美人年紀輕輕,又得皇上寵信,早晚也會有龍子的。”秋蒙恭維道:“不過,唉……就算有龍子又怎能越過那位去?”

她說完才覺得自己失言,連忙勉強笑了笑,扯開話題,又說了一陣,這才告辭離開。聶無雙看著她的身影離開,唇邊含了一絲冷淡的笑意。

秋蒙回了宮中拜見皇後,皇後看了她一眼,有氣無力地問:“怎麽樣?”

“一切按皇後娘娘交代的說了。”秋蒙連忙說道,她手心拿了一個澄黃的鐲子,恭敬道:“這是聶美人給奴婢的。”

皇後看了一眼,冷笑一聲:“居然是個玲瓏剔透的人。你收著吧。”

聶無雙回到了永華殿中,隻是冷笑。當她是傻瓜呢。派一個宮女說那番話就可以讓她傻傻入了圈套去對付雲妃?

楊直進殿中來,聶無雙自從住進永華殿之後,蕭鳳溟就依她把楊直調來做她宮中的內監總管。他揮退宮人說道:“皇上剛才下旨,令淑妃娘娘在行宮中照顧雲妃娘娘的飲食起居。”

聶無雙一聽,不由笑道:“這個聖旨一下來,那淑妃就算想要動手腳也是不行了?”

楊直也微微笑道:“是的,皇上這一招分明是要保雲妃娘娘腹中的龍嗣了。”

聶無雙聽了隻是冷笑:“我們就看著吧,反正自有不甘心的人出頭。隻要不牽扯到我身上就行。”

楊直歎道:“聶美人聖明。”

雲妃有孕,蕭鳳溟大赦天下。所有輕罪的人都釋放,老弱病殘在押犯人也一律放了。所有死囚押往漠北修築工事,取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意思。隻有在天牢中等待三部會審的“通敵”罪臣們,蕭鳳溟沒有任何旨意。八月中旬的應國京城,燥熱得仿佛空氣都凝固了。大家都期盼著這個季節下一場痛快的暴雨。但是天氣晴朗得沒有一絲雲朵,無端得令人心頭煩躁。

過了幾日,蕭鳳溟特準行宮的幾位妃子乘著車駕回了宮,唯獨缺了雲妃與淑妃。淑妃自然是要照顧雲妃,無法立刻過來,但是卻著人帶來了雲妃的信。信上說道,想要蕭鳳溟過去親自迎她回來。

這個消息是聶無雙從已經回來的玉嬪口中知道的,雅美人神色黯淡:“如今皇上肯定一顆心都在雲妃身上,唉……”

玉嬪不耐舟車勞頓,已經剪了兩塊膏藥貼在太陽穴上,懨懨地躺在床上:“如今那女人又該拿腔拿調了,還不知道這一胎是龍是鳳呢,就這樣矯情起來!”

聶無雙知道她脾氣,淡淡笑道:“如果是龍子的話,這後宮多少女人要羨煞了眼呢。”

玉嬪隻是冷笑:“還不知道能不能生出來呢!”

這一句是大逆不道的話,一旁的雅美人嚇得連忙上前捂住她的嘴:“阿彌陀佛,玉嬪娘娘,你可不要胡說,萬一……”

玉嬪被她捂得胸悶,掙開冷笑:“怕什麽?有種她就過來找我的麻煩!孩子誰不會生啊,我的孩子要不是因為她……”她邊說邊流下淚來。

聶無雙在一旁看她激動起來,不由以目光詢問。玉嬪恨恨擦幹眼淚:“自然是有過節,那次我正懷了一個月餘的身孕,忽然半夜肚痛起來,我派人去找皇上,皇上那夜正在那賤人處過夜,我派去的人屢屢被她擋了回來,那時深夜,又無法出宮,我求告無門,又去請當時還是容嬪的淑妃,她也推托不能做主。”

“那皇後呢?”聶無雙問道。

“皇後當時出宮與太後一起去寺中祈福了。”玉嬪恨得咬牙切齒:“就是因為這個賤人故意刁難,太醫沒辦法及時救治,所以我的孩子就保不住……”

聶無雙看著她滿麵淚痕,心中不由一酸,可想而知性情倔強的玉嬪肯定無法原諒蕭鳳溟,認定當時一定是蕭鳳溟寵愛雲妃,所以自己的孩子才保不住。

雲妃的要求被皇後知道後,皇後在每日清晨的請安上當著眾妃嬪的麵上,亦是不悅:“有孕自然是好事,但是恃寵而驕就是越矩了。”

她特地發了一道諭旨去行宮,言語中帶著責備。過了兩日,淑妃派人十萬火急的消息:雲妃如今孕吐激烈,吃什麽吐什麽,人憔悴不堪,胎兒也有危險。

蕭鳳溟知道後大怒,責備皇後:“你明知道她經不得人說,還特地叫人去給她立什麽規矩,如今要是龍嗣有危險,你也脫不了幹係!”

皇後是蕭鳳溟的結發妻子,從皇上是太子的時候就與他結為連理,兩人一直相敬如賓,但是如今蕭鳳溟因為雲妃而責罵她,這簡直是史無前例的。皇後整日淚水漣漣,不思茶飯,隻能派人又帶了自己的諭旨前去安撫雲妃。如此一來,整個後宮都知道了雲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再也無人敢當眾對她議論。

八月的天悶熱難耐,永華殿中帷幔重重,夜間吹過的過堂風都是帶著熱氣,放多少盆冰塊都沒用。聶無雙不耐炎熱,叫夏蘭去冰庫中拿,但是夏蘭去了一會卻空手而回。

“冰庫那邊的內侍說,得備一些冰盆給雲妃回宮用。”夏蘭支支吾吾。

聶無雙揮了揮手,示意知道。楊直端了燉好的燕窩進來,聽了道:“皇後已經下了諭旨,雲妃回宮一定要弄妥當不許怠慢。所以六局中紛紛都為雲妃回宮而準備。”

聶無雙看著窗外沉沉的夜,淡淡道:“知道了,退下吧。”

夏蘭跟著探出頭去,笑道:“娘娘稍安勿躁,今夜一定會下雨解了暑氣的。”

聶無雙微微一笑,並不在意。雲妃如此囂張跋扈,以後若是跌下來肯定更難受。她何必與一個必敗的女子計較眼前的一些小事?冷眼旁觀,安安靜靜才是她現在唯一的出路。

大雨前的悶熱令人難以入睡。聶無雙索性抱了琴在殿後的花園水榭中彈琴。琴聲幽幽,倒是化去了心頭的幾許煩躁。聶無雙興致起來,索性不回殿中睡覺,隻一心一意撫琴。到了夜半,天空中忽然雷聲隆隆,下起了瓢潑大雨。雨勢很大,橫掃的雨點打入水榭中,濺了她一臉,聶無雙索性站在水榭前任由雨點橫掃。不一會,身上已經半濕。

遠遠的,有一個身影撐著傘走來,聶無雙以為是楊直,笑道:“我這就回殿歇息。”

那人從傘下抬起臉來,在水榭昏黃的宮燈下,聶無雙不由怔了怔,驚訝得忘記了跪拜:“皇上您……”

蕭鳳溟疾走到了水榭廊下,收了傘,笑道:“你竟然有這麽好的興致,夜半不睡,跑出來撫琴聽雨。”

聶無雙回過神來,含笑接過他手中的傘,拿出絲怕為他擦去臉上的雨水,柔聲問道:“皇上怎麽想著過來了?”

隨風搖曳的宮燈下,他眉眼淡然俊逸,純黑的深眸中映著燈火,似水榭外的所有風雨都在他眼中沉寂。

“因為聽到這裏琴聲,所以朕想,什麽時候宮中也有狐精在彈琴引誘書生前去一會?”蕭鳳溟握了她的手,順勢抱她入懷。

聶無雙見他說得有趣,不由咯咯一笑,摟住了他的脖子,媚眼如波:“要知道,狐精彈琴可是要吸書生的精氣!皇上怕不怕?”

“朕是真龍天子,怎麽會怕小小的狐精呢!”蕭鳳溟哈哈一笑,在她麵頰上落下輕輕一吻。兩人不由相視而笑。水榭四周雨如瓢潑,時不時有雨點打到兩人身上,但是聶無雙忽然覺得心中有一處地方安靜下來。

他自有他心中的傾城色,她也有心中無法逾越的溝壑。他與她都太過心思複雜,也許終其一生都無法心心相映,但是若現在這樣坐在水榭中,看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安安靜靜的也是一種難得幸福。

聶無雙坐在他身邊,依著他。忽然蕭鳳溟淡淡地開口:“朕剛才下旨了。”

聶無雙微微一怔,卻無法接口。國事她無法多問。

“朕下了一道聖旨,在天牢中的那些罪臣,斬首。其子弟流徙千裏,三代不能入仕。”他淡然的聲音和著水榭外磅礴的雨勢,聽起來竟有些威嚴。

蕭鳳溟自嘲一笑:“自古誅殺站錯位置的臣子,朕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聶無雙依著他,微微一笑:“皇上做的對。”

蕭鳳溟低頭看她,素白傾城的麵容猶如夜間盛開的一朵美麗詭異的花。他一笑,忽地深深吻住了她的唇。那一夜,他與她抵死纏綿。像是要忘記所有,忘乎所以地纏綿。汗水流入眼睛,聶無雙還不及擦去,他細密的吻已落下,溫柔地吻去,在極致的歡愉中,她聽到他輕輕歎息:“無雙……”

第二天,聶無雙醒來的時候,蕭鳳溟已經去上早朝。她起了身,忽然想起昨夜的糾纏,不由怔怔出神。夏蘭捧著熱水請她梳洗,等聶無雙梳洗完,這才低聲說:“聽說昨夜皇上下旨了……”

聶無雙看著銅鏡中的麵色嫣紅的自己,淡淡打斷:“知道了。”

蕭鳳溟突然下旨處置天牢中“通敵”的罪臣們,激起朝野中上下一致的震驚。但是這一次,蕭鳳溟也做出了妥協,隻斬罪臣,不禍及家人。相對應國以前君王的做法,這已是極仁慈。滿朝文武都知道這是皇上的最後底線。這位看似淡然從容的君王已經不能容忍滿朝文武都是一個聲音的狀況。

沉悶炎熱的八月就這樣沸沸揚揚過了快一半,過幾天已是快要到中秋節八月十五。早在八月初,行宮處淑妃就上疏請求回宮,蕭鳳溟擔心雲妃初孕胎不穩,一直沒有答應,如今眼看快到了團圓的節日,便下旨恩準讓行宮中的雲妃回來。

聶無雙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與玉嬪對弈。玉嬪冷笑:“總算回來了。不然這宮中人人的一顆心都落不到實處呢。”

聶無雙微微一笑:“聽說雲妃素來有心疾,不知這懷孕會不會對她有凶險。”

玉嬪下了一子:“她早年是有心疾的,後來將養了下,貌似好了些。”

聶無雙一笑,不慌不忙地下了一子:“這病那麽能那麽容易就沒的?要不就是根本沒病,要不就是永遠也醫不好的。我瞧著雲妃娘娘恐怕還是後者。”

雲妃容貌甚美,但是平日聶無雙看她麵色青白,走幾步都嬌喘籲籲,冷汗淋漓,所以她每次向皇後請安,都要肩攆抬入來儀宮。這實在不能怪她持寵而嬌,而是她本來就不能多走路。像她這樣的女子本來就不容易活過盛年,也就是所謂的“紅顏薄命”的命格。聶無雙幽幽歎了一口氣,也不能怪蕭鳳溟憐惜她,這樣的女子,恐怕比所有的女子更容易得到他的寵愛。

玉嬪一挑眉,詫異:“那她還要懷孕?這不是找死嗎?”

聶無雙聞言,眉眼帶著似笑非笑:“總歸是要一搏,博得過,她一輩子就安穩了,博不過了,那也許還能得到皇上的更多憐惜。”

玉嬪沉默。的確,在宮中沒有子嗣的妃子晚年境遇十分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