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夕何夕(1)

空客A320降落在首都國際機場的時候將近晚上七點。

在雲層之上,譚柏鈞和沈念秋能看到夕陽西下,等飛機落到跑道上,他們都清楚地看到了兩旁堆積的冰雪。

隻過來兩天,他們都沒帶多少行李,一人提了個小小的旅行箱便直接走出去。似乎譚柏鈞的朋友都來接他了,出口處一下撲出來十幾個人將他團團圍住,握手、擁抱、捶打,鬧得不亦樂乎。譚柏鈞沒那麽活潑,就隻是站在那裏開心地笑,溫和地叫出每個人的名字。那些大男人有的在政界,有的在商界,個個都是社會精英,這時卻都像是孩子,無拘無束地鬧成一團。

鴻圖偉業地產集團的董事長嶽鴻圖跟譚柏鈞有些相似,也是個高大健碩的男人,隻是身上充滿北方男子的豪氣與爽朗,與譚柏鈞的清冷截然相反。他大力拍著譚柏鈞的肩,熱情地說:“兄弟,好久不見。”譚柏鈞愉快地笑,“是啊,好久不見。”

沈念秋站在他身後,微笑著看著這讓人感到溫暖快樂的一幕。等大家笑鬧夠了,譚柏鈞才回頭示意她上來,介紹道:“這是我的助理小沈。”那些人全都爽朗地跟她打招呼、握手,熱情地問:“到過北京嗎?這裏冬天挺冷的,還適應吧?”“以前來過,沒問題的。”沈念秋輕鬆地笑著,眉目間明媚動人。

那些人招呼完,一迭聲地說:“走走走,去喝酒。”就擁著他們上了一輛商務車。

他們這車連司機可以坐七個人,其他人就到後麵去開自己的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沿著機場高速往城裏疾馳。一路上譚柏鈞都在跟他們天南海北地閑聊,又談起一些好久沒見的共同的朋友,就是沒說工作上的事。沈念秋坐在最後排的角落,默默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他們兩人都感覺比較疲倦,這些日子天天加班,很多個周末都是在公司裏度過,今天也並沒有休息,而是一早就到公司照常工作,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起出門,由張卓駕車送到機場。他們在飛機上都沒吃東西,抓緊時間睡了一個多小時,準備應付到北京後的應酬。

夜很黑,風很烈,隻能在路燈光裏看到清掃到一旁的積雪,隱約能夠聽到呼嘯的風聲,更反襯出車內氣氛的熱烈。

他們順著四環到達城南一家規模巨大的海鮮城,進入事先訂好的豪包後就嚷嚷著“上菜,上菜”,然後推拉著讓譚柏鈞坐在主客位子上,又招呼沈念秋坐到他旁邊,這才各自落座。

一頓飯吃得熱火朝天,十幾個男人全都喝烈性的二鍋頭,隻有沈念秋斯文地喝紅酒,偶爾有人客氣地敬她一杯,過一會兒她再回敬一下,其他時間主要就是譚柏鈞跟他們拚酒。

沈念秋笑吟吟地剝著蝦殼,掰著蟹腿,吃著美味佳肴,看著譚柏鈞水深火熱,理所當然地袖手旁觀。

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除了他們那輛商務車的司機不沾酒外,其他男人都是酩酊大醉。酒至半酣時,還有人搞怪,又叫服務員換了一種似乎有壯陽功效的帶藥酒性質的新產品,硬灌著譚柏鈞喝了二兩裝的一整瓶。沈念秋不懂那酒的效用,隻是對他們的狀態有些擔心,“你們等下不能開車了吧?這樣能回家嗎?”“小妹妹,你盡管放心。”嶽鴻圖連比帶劃,“每次隻要一喝了酒,我們就會發現,這馬路也變寬了,車子也變少了,速度也變慢了”“來,喝,喝。”其他人都哈哈大笑,拍著桌子齊聲高唱,“我隻想喝個爛醉,我隻能不醉不歸,喝多了大不了就在馬路上睡。我隻想喝個爛醉,忘記了自己是誰,我相信有一天不用再那麽累,不用再喝醉”唱得興起,又舉杯痛飲。

沈念秋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接著問身旁滴酒未沾的司機,“真的不要緊嗎?”那個老實的中年男子輕笑,“沒事,他們經常這樣,喝了酒反而手藝更好,平時倒車怎麽都轉不進去的地方現在一把就能進去,等明天清醒了一看,一準兒傻眼。”沈念秋被他詼諧的用語逗得差點笑出聲來。

等他們買了單,深一腳淺一腳地互相攙扶著出去,明明說話都大著舌頭,身體完全失去了控製,駕車出去的時候卻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麽異樣,沈念秋暗暗稱奇,覺得他們都像那種古代的武林豪客,已經練成類似乾坤大挪移的神功,隻要一開車,那身體構造就異於常人。

正在感歎,譚柏鈞的幾個死黨陪著他們上車,將他們送往一家著名的四星級酒店。嶽鴻圖醉得不輕,卻竭力保持清醒,一本正經地回頭對後麵的沈念秋說:“小沈啊,今晚你好好照顧譚總。我給你們訂的是套房。譚總來之前讓我訂兩個單間,我還以為跟他來的是秘書小張,結果他說同來的是個女孩子。這兩個男人當然要分開住,免得辦起事來不方便,既然是帶你來的,還訂兩間房幹什麽?那不是浪費嗎?”“對對對。”另外的人大大咧咧地笑道,“我們跟譚總都是好兄弟、好哥們兒,大家都是過來人,有什麽不明白的?譚總單身這麽多年,交個女朋友很正常嘛,不交才不正常。你們放心住著,這年頭沒人管這些了,酒店裏安全得很。”沈念秋哭笑不得,看一眼譚柏鈞,隻見他已經倒在座椅裏睡著了,便隻好笑而不答。跟一幫醉漢講道理,她沒這本事。

到了酒店,嶽鴻圖在身上摸索半天,才把房卡找出來遞給沈念秋,又叫司機幫忙把譚柏鈞攙扶上去。沈念秋背著電腦包,提著兩隻箱子,跟他們客氣地道別,這才進了電梯。

進房間後,那位司機把譚柏鈞放到臥室的床上,禮貌地對沈念秋說“再見”,便鎖上門離開。

終於清靜了,沈念秋把門反鎖上,關上外麵的燈和裏屋的門,這才借著床頭燈柔和的光,用力把趴在床上的人翻過來。

譚柏鈞的臉色緋紅,口鼻間噴出的都是酒氣,看上去倒還平靜,不是很難受的樣子。沈念秋略一遲疑,便伸手脫他的衣服。

扒掉大衣和外套還比較容易,脫毛衣時很費了些勁,保暖內衣跟著一起被卷起來,從頭上扯開,接著解皮帶的時候還沒什麽,可當長褲連著保暖褲一起拉下來時,卻讓沈念秋怔了一下,臉慢慢地就紅了。

長到這麽大,除了嬰兒之外,她還沒見過男人的**,這時有點猝不及防,給她很大衝擊。她來不及多想,便快手快腳地從他身下抽出鋪在床上的被子,將他嚴嚴實實地捂住,然後衝進浴室用熱水打濕毛巾,出來給他仔細地擦了臉和手,後來想了想,把心一橫,牙一咬,將他渾身上下都擦了一遍。

譚柏鈞覺得舒服些了,神智漸漸恢複一點,隻覺得嗓子幹得冒火,便動了動,迷迷糊糊地說:“水”桌上有個小小的飲水機,沈念秋趕緊拿杯子兌了溫水,過來扶起他,喂他喝光了滿滿一杯水。譚柏鈞睜開眼看了看,喃喃地說:“小沈,我們回酒店了嗎?”“對,你好好休息。”沈念秋放下杯子,將他扶著躺下,給他把被子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