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帝國的榮耀
華仲勳前進的方向並沒有得到林希的指引，事實上，以他現在的精神力，根本無法像林希那樣真切的看見幽綠的影子，他隻是有種感覺，一種血脈相通的感覺，就在前麵，就在某處，那裏有著被遺忘塵封的重要東西。
林希用手抵著他的胸膛，不願意太過親切貼近，可他卻像沒有感覺一樣，狠狠地按緊了她的屁股，讓她不由自主的往他懷裏倒。她想要抗議，但感覺到他身上瞬間迸發的陰鬱的氣息，隻得作罷。
或者她還是打暈他直接溜走比較好？
隻是前麵那個不知名的存在恐怕沒那麽容易放過她，再忍忍，就快到了。
很快，兩人來到一處近千米寬的深坑前，在這幽暗的環境中，深坑底部不斷發出的信號光芒，讓人可以隱約看清周圍的環境。
“這是？”華仲勳蹙眉，滿臉凝重。
林希也偏過頭，打量那坑底之物，原來那是一艘造型古老的戰艦。
雖說它的樣式給人古樸的感覺，但造型無比流暢，放在現在也是頂尖的設計，且這艘戰艦整體用最堅固的金屬製造，輕易不會被氧化，因此在此不知過了多少歲月，外殼依舊如鑽石般奪目璀璨，光滑如新。
若不是艦身上那明顯經受過激烈戰鬥而顯露出的殘缺，還有那墜毀時的明顯經過高熱而融化的邊緣，說這是一台最新款的戰艦也沒人會懷疑。
而且這艘戰艦的風采，就算是再華麗再強大的重型戰艦，也難以掩蓋其一絲光芒。隻是，在這個孤獨的深坑中，經過歲月蹉跎，所有的榮耀和輝煌都隨著時間的長河煙消雲散，留下的僅剩其從未減弱的威壓和傲然。
“華家的旗艦……”華仲勳看著這艘破損嚴重卻光潔如新的戰艦，放下了林希，鄭重地行了個禮，再腳踩著坑壁，試圖滑下去仔細查看，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合成音突兀響起。
“你回來了。”
好像家常便飯一樣，隨意的說了出來。
華仲勳停下，滿眼疑惑。
林希則以背貼著身後的岩壁，警惕地看著下方，從對方突然冒出後，機械人洛洛就陷入死機狀態，沒有錯，就是這個聲音，指引他們過來，要求她把華仲勳帶過來的神秘強大的存在。
“不記得我？”
嗖的一聲，深坑上方投影出一個簡單的人形，讓林希感到詫異的是，這個人和華仲勳居然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臉龐微微側著，表情沉靜，一頭柔順的黑發微微遮住俊美的五官，不同的是，看起來年紀更大，目光也更為滄桑而已。
“你是誰？”華仲勳冷冷地望著對方。
對方靜靜地望著華仲勳，沉默起來，身形的投影也漸漸模糊。
就在林希以為對方要消失的時候，那個身形卻再次凝聚成形，發出聲音：“你身上的波動……原來如此，你的試驗恐怕已經成功。你問我是誰，我是你的夥伴，過去你稱呼我為十三，這是我的代號，屬於我們機械生命的獨一無二的代號。”
林希從來沒有想過，機械是有生命的，雖然對方的聲音冰冷沒有任何感情，但她居然從中感受到一絲寂寞，或許是那股精神力的原因，但她更沒有想到那股強大的精神力居然是由機械生命發出的！
“十三？”華仲勳仔細回想著這個名字，但在他的生命中從未接觸過這樣的存在，甚至他根本沒有接觸過如此智能強大的機械生命，卡斯星人的確能製造高級機器人，不過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他僅僅是站在十三的下方，就能感受到戰艦內部蘊含的那種可怕的力量，就好像一柄等待出鞘的寶劍，一旦見光便所向無敵。
“是的，我是十三。偉大的星河征服者華久天，你是來取回這塊核心嗎？”
一塊紅色的光團從深坑底部緩緩升起，紅色的光芒時而劇烈時而柔和，就像是人的呼吸，像是一塊鮮活的生命。
然而華仲勳卻怔怔地看著上空那個與他模樣相似的投影：“華久天？華氏的開國皇帝？”
就如那些受壓迫的地球人都堅信神級機甲會帶給他們自由，將神級機甲的傳說刻印在心底。幾乎所有的卡斯星人都熟記當年開國皇帝的偉大事跡，那是讓他們膜拜敬仰的遙遠傳說。
當年，是年輕有為的皇帝陛下將他們帶到了宇宙深處，是強大的他將他們的地位從一支流竄的宇宙流民變成了宇宙數一數二的存在，也是那位皇帝陛下開創了卡斯星人的輝煌時代並且將這份榮耀延續至今。
華久天不僅僅是個名字，更代表了一個時代。
半空的投影緩緩地下降，逼近華仲勳，仔細地打量他：“是的，華久天，這塊核心是你寄放在我這裏的，是偉大的掌控者三給予你的禮物，收回還是繼續寄存？”
機關轉動的聲音轟隆隆的傳來，無數石柱從商亮跟前升起，他望著漸漸沉入地麵的一些支架，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父親！”
華季曼停下了腳步，微微側臉，少年的臉上凝著深沉，冷聲道：“誰是你父親？”
商亮臉色一白，咬緊了牙：“你不能拿走那塊核心！”
“為什麽，我的研究已經進入最後關頭，唯一的問題是供能不足，隻要有了這東西，我一定能完成。”華季曼說著，再次邁步向前。
“不行！星盟的人已經盯著帝國，我提前將東西轉移到太陽係現在還無人發現，若是你使用了，一旦被人知道我們的精銳藏在這裏……”
“那又怎麽樣？”華季曼笑了起來，“隻要我完成研究，星盟那幾個老家夥就再也沒有辦法對付我們，我會讓華家的精銳力量更上一層樓！”
“可如果你失敗了……”
“沒有如果！”華季曼的臉色沉了下來，沒有轉身，身後的觸手一抽，就將商亮卷起來，愈加勒緊的力度讓那個身材健碩的軍人呼吸困難。
是的，沒有如果，他不會再失敗！一萬年前，他曾以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就是機械，隻要有高智能的機械，他們就算離開那片土地，也能在宇宙中找到他們的第二個歸所。他的信念在遇到獸神星人後瞬間崩塌，那是他第一次發現，生物體與機械融合之後的力量，強大得驚人。
真正以戰鬥出名的獸神星人，強大的個人戰鬥力，如同人造的毀滅性的生化兵器。引以為豪的艦隊在一個獸神體的攻擊下幾乎全軍覆沒，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帝國卻不得不在獸神星人控製的元老議會下俯首稱臣！
星際聯盟，說是聯盟，實際真正掌控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王。
不是沒有試圖反抗過，但他反抗的結果，是帶著野心的永遠流亡。
他的征途在星辰大海，絕對不會因為某個存在而停下腳步，一時的失利不代表永遠，他說過，會再回來！
如今，他終於回來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不斷研究不斷改進，找尋可以和獸神星人抗衡的力量，現在終於到了關鍵的時候，絕對不容許有人將他這漫長時間的努力一句話否定。
“主人，您再繼續會殺死他。”華薰麵無表情地提醒道。
華季曼笑了笑：“寶貝，我都忘記頸椎斷裂會致死了。”
商亮被華季曼扔到地麵後還不斷咳嗽，強烈的窒息感讓他差點沒有吐出來。模糊的視線裏，少年孤傲清冷的背影熟悉又陌生，他伸手去抓，卻什麽也沒有，華季曼已經跳入了更深的地下，留給他的不過是個殘影。
他翻身橫躺在地麵，大口喘息，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兒時仰望的偉岸的背影。
“父親，我長大後一定會像您一樣強！”
“嗬……”背光的男人麵容模糊看不清，溫和而平靜的臉上，一雙火熱的眸子深邃黑亮，“那就試試來超越我吧，隻要你能做到，我便將帝國送給你。”
商亮狠狠的拽緊了拳頭，雙臂撐著爬起來，嘴角滿是自嘲的笑意。
有些人明明還在，卻隻能永遠的留在回憶中，他無法忘記母親驚慌失措的那天，那顫抖的雙臂和語無倫次的話語。
“你的父親瘋了……他瘋了……永恒神殿裏有什麽……他自殺了……不，他是把自己切碎了！！”
林希的臉此時狠狠地逼近那個投影，投影中的人深深地打量著她，她隻覺得渾身不自在，伸手將手擋在那投影麵前：“等等，我和卡斯星人沒關係，你不用對付我！”
她剛才可是看得很清楚，華仲勳直接說了句“我不是他”之後，就被這個投影穿胸而過，接著便咚的一聲倒地，要說這個有著詭異強大精神力的機械沒有做什麽，她打死也不相信。
“你，不是獸神星人。”對方打量半天才得出這樣的結論。
“對，我也不是獸神星人，我是地球人，如果你非要糾纏，我就打碎你的戰艦出去！”林希揚起手腕，銀色的刻印隱隱發光，躁動的次元空間縫隙在這個空曠的深坑前蕩開強烈的風。
“地球人？宇宙邊緣星球的低端住民。我曾經在漫長的宇宙旅行中聽說過，你們最出名的是，明明連走出自己的星係都困難，卻是降臨者最後出現的地方，你希望用降臨者的東西來威脅我，但是你明顯不能完整的操縱它。”十三的話沒有帶任何感情色彩，平鋪直敘卻直中要害。
林希仰頭，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可以試試。”
“我是機械生命，講究實事求是，你不用采取訛詐的手段，也不要否認。我能感覺到次元空間裏的呼喚，那是你沒有完整操縱的機械的寂寞。”
十三伸手，點點星光落在林希的頭上，他的手指點在林希的眉心之間：“有的東西，你不能觀看，但我也不能放任你離開，你的精神力和獸神星人太相似，我無法確保你不是他的敵人。”
沒有痛苦的，林希隻覺得一股異常溫暖的氣流襲遍了全身，她緩緩地倒下，視野最好的景象，是發紅的光團漸漸靠近了華仲勳。
以及有些斯裏歇底的少年悲憤的叫喊：“為什麽又是他，為什麽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