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震撼的絕對強悍
好難過……喘不過氣來了……
這是哪裏？
好像過了一瞬，又好像過了幾個世紀那麽漫長，感覺才逐漸回歸渾渾噩噩的林希身上。
她明明閉著眼睛，但周圍的景象居然逐漸清晰，就像用眼睛真實看見的一樣。她明明沒有自主去呼吸，異常清新的空氣卻源源不斷地湧入了她的體內。此刻的她，仿佛就在一個無重力的奇異空間，肢體沒有任何行動，卻能清楚感受到外界的一切。
“嗚嗚嗚，不要殺我媽媽，不要——”突然灌入耳中的哭聲讓林希腦海裏一震嗡鳴。
心念一動，眼前的景象自動轉到了遺址內那些金屬柱的圖像上，哭喊的小孩被卡斯星人的大手高高拎起，然後被一把光刃無情地劈開，飛濺的鮮血驚出更多孩子的哭聲，一名卡斯士兵正在向他的上級報告。
“西南麵還有第三處藏匿點。”
“撒拉弗王命令，全部挖出來，一個不留！”
“是！”
卡斯星人還是發現了藏匿點，林希清晰地“看見”這一切，死去的人那一張張熟悉的稚嫩麵孔，帶著對生的渴望，不甘願地倒在輕易切割肉體的能量光劍之下。
飛濺的血光讓林希心裏充滿了難以抑製的憤怒情緒，想要真正的張開雙眼，眼皮卻如壓著上噸的重物難以睜開，想要動動手指，身體也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此刻的她就像是被裹在繭中，明明能感知外界一切，自己卻不能動彈分毫。
“媽媽——救救我——”兩個不到三歲的孩子，環抱著母親，皆把頭藏在寬大的麻布長毯中。臉色青白的婦女根本連看都不敢看那些猙獰的外族，盡管身體再顫抖，也緊緊抱著孩子。
“媽媽沒能力，救不了你們，但是，”她在絕望中又帶著希望地顫聲道，“林殊哥哥會救大家的，一定會！一定會！”
林希心裏一緊，心髒像是被狠狠掐住，窒息得難受。
“比起所有人，我隻想保護你……”林殊臨死前的話猶在耳邊，對比那些帶著希望的族人，顯得是那樣的諷刺。所有人都憧憬並相信的林殊，不會再去拯救他們，或許滅亡隻是人類的最後歸路。
哥哥死了，不會再回來了。
所有人期盼的哥哥，就為了她，那樣死去……
她隻覺得自己臉上淌下滾燙的水，從眼眶裏不能控製的流淌，或許她也根本沒想去控製，滿心的悲痛除了這樣，無法溶解半分。她隻覺得心跳律動越來越快，全身的燥熱感如那沸騰的火山熔岩，激烈、狂躁。直到那種危險的熱度，瞬間奪走了她的意識。
哢！
刺耳的嗡鳴響徹在這片荒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伴隨著轟鳴、震顫的聲音，荒原上大地裂開，丘陵崩塌，一座座大廈的殘骸緩緩沉入更深的地下，逐漸被深不見底的深淵吞沒。
夜幕完全降臨的荒原中，一艘巨大、古老的飛船散發著恒古滄桑的氣息，從深淵底部逐漸上升，散發著刺眼的銀色光芒，仿佛是一輪圓月落向地麵。
卡斯星人抬頭望向上空，隻見在那飛船的底部，有一隻肉紅色的繭，直徑二十米以上，蛛網般纏繞在飛船上，繭的律動激烈而有節奏，就像是生物的呼吸和心跳的頻率。
短短一瞬，撒拉弗王已經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無情、殺戮的紫光交織衝上半空，天空中的戰艦排列成有序的攻擊位置，隨時準備第二波的發動。
讓人驚訝的是，所有的攻擊靠近那古老飛船半徑三十米開外的時候，皆詭異地往地麵墜下，消失在那些龜裂開的荒原裂縫之中。
“超重力場。”撒拉弗王冷靜漠然地望著繭附近隱約扭曲的空氣，他迅速、果斷地改變了命令，所有士兵和機甲部隊返回戰艦，戰艦集中能源，發射粒子炮。
就在這個時候，繭開始孵化了。
先是一隻手臂從其中舒展開來，泛著銀白色的光澤，有著類似人類的臂膀的形態，但那外露的強健的肉紅色肌肉組織和關節處纏繞凸起的尖銳的類金屬銀白色物質，又昭顯著這不是單純的生化結構。
緊接著出來的是腿、上半身，最後是頭，仿佛一個身形修長完美的巨人撐開了母體，帶著濕漉漉的黏液，緩慢地直起身來。類似女王蜂的腦袋上布滿了防禦型的鋒利金屬利刺，細長的複眼散發著幽幽的紅光，掃視著下方的一切。
沒有推進助力，沒有機翼，這個身高近二十米的龐大大物，就那樣憑借對重力的控製而懸浮空中。
卡斯星人還來不及感慨這個不知實力的詭異東西，就隻覺得他們眼前一暗，殘破繭殼的下方的巨人突然失了蹤影。眨眼間已到了一艘戰艦下方，雙手高舉，隔空將巨大的戰艦舉起來，戰艦發出刺耳的哢嚓聲，不受控製的改變了航向，被不斷提升高度，飛旋一圈，狠狠朝迎麵的戰艦群砸去！
主艦控製艙的指揮官瞳孔急劇收縮，突然發現自己的思維速度跟不上變化了。擔任艦隊總指揮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情況，一個身高不超過二十米的東西，居然徒手托起上千米長的戰艦！
這難道就是地球人傳說中最強的龍神機甲的威力？
“上校，攻擊。”撒拉弗王冷靜的聲音突然從通訊中響起。
指揮官從震驚中清醒，一道命令下去，其他戰艦待發的粒子炮直接對準了被拋來的戰艦。轟然一聲巨響，荒原上空爆起一團熾烈火球，在強烈的爆炸中，戰艦上的機械零件漫天飛射。
然而這種恐怖的衝擊，沒能破壞掉龍神機甲，卡斯星人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在機甲中最小型號的機體，用生化組織和金屬相纏繞的雙臂護住頭臉，全身散發著血紅色的光芒，雙腳一前一後，就這樣硬生生地挺了過來！
“全體撤退！”
指揮官發出命令，他們這次行動還是低估了這個傳說中的最強機甲的威力。對於這樣不明底細的敵人，與其硬碰，不如先搜集詳細數據。
如潮水般後退的紅色戰艦，使得天空的連雲層都一掃而空，露出皎潔又清冷的月亮。潔白的月光灑在泛著血光的龍神機甲上，映照出詭異而淒迷的顏色。
布滿銀白色金屬利刺的腦袋，仰天嘶叫，發出憤怒的野獸般的嚎叫，遠遠地傳開，龍神機甲手臂上的肉色組織迅速蔓延膨脹，居然豎起弓弩般的形狀，肉色組織逐漸從柔軟變得堅硬，一束血紅色的能量光束在其中凝聚。
哪怕漫天的卡斯星人，目標也隻對準了一個。
撒拉弗王。那個殺死林殊，下令屠殺的卡斯星人！
即便現在是無意識，也從心裏記得那份抹不去的恨意和那個冰冷無情的高大機甲的身影。
能量光束如一枚短箭，飛射而出。
麵對急速而來的危險，數架機甲直接挺身去擋，無數炮火形成交織的能量網，結果被那不到一米的短箭直接貫穿，沒有絲毫停留。
眼見到了撒拉弗王麵前，隻見他在空中站定，橫起手臂，凝聚的紫色長槍在瞬間刺出，紫色和血紅色在空中碰撞開來，掀起道道狂風。
碰撞的能量散開後，撒拉弗王突然失了蹤影。
“殿下？！”指揮官猛地站起，卻聽見通訊裏那漠然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我沒事。”
在龍神部落的上空不到十米處，撒拉弗王迎風站著，他的一條機甲手臂已經因為衝擊殘破不堪，剩下的一條緊握著顏色變得黯淡的紫色長槍，他仰頭望著上空的龍神機甲，冰冷的視線深處，閃動著劇烈的風暴。
“想殺我？來啊！”他挑釁地動了動指頭。
龍神機甲那金屬的腦袋偏了偏，血紅色的複眼極為劇烈地閃動著，那類似人類的手掌，小心翼翼探入機體的胸腔，掏出一個小小的人類頭顱，抱在懷裏。
“報仇……報仇！”甕聲甕氣的合成音喃喃地念叨著，一道極為強烈的紅色能量團在機甲腦袋處凝聚，並不斷擴大。
而撒拉弗王抬起手臂，忽然再次消失不見。
可此時龍神機甲的攻擊並沒有停下，那恐怖的光團還在凝聚擴大，帶著憤憤地怨恨之聲。
“殺了你！”
剛剛逃過一劫的老祭司在族人的攙扶下，站在了空地上，對著天空大喝道：“停下！林殊！卡斯星人已經走了！”此刻的老人從未想過，控製龍神機甲還可以是其他人。
“殺了你，殺了你——”怒吼聲越來越清晰，光團沒有停下，反而有種蓄勢待發的狀態。
有人驚恐的道：“不好！他現在根本沒有意識！”
“快停下！這塊荒原都會被你給毀了啊！”祭司濁淚縱橫，好不容易從卡斯星人手下死裏逃生，難道他們部落就注定要滅亡嗎？而且還是死在自己的“希望”手中！
“林殊——”
荒原上空閃耀著赤眼的血紅色光芒。這股光非常明亮，雖然已經由遠在幾公裏外的偵察機器人傳輸回圖像，可卡斯星人主艦控製艙的軍官們還是覺得眼睛生疼，幾乎飆出眼淚。
光芒閃過後，圖像一片模糊。
“上校，機器人信號中斷。”
指揮官扶著額頭揉了揉，揮手道：“這群地球土著先不管，殿下情況怎樣？”
“報告！撒拉弗王因為強行啟動機甲內還不穩定的空間轉移裝置，造成控製艙嚴重擠壓變形，據目前統計，胸膛被穿入5厘米以上機甲碎片十塊，5厘米以下碎片二十五塊，肺部嚴重穿孔……”
“行了！”指揮官打斷了下屬的匯報，頓時覺得頭更大了，撒拉弗王的冷靜判斷力和決斷讓人欽佩，但最麻煩就是，那位殿下太喜歡一意孤行！
“殿下受傷的消息嚴密封鎖，泄露者軍法處置！艦隊在最近據點規整，另外派人將這裏的情況秘密通知商亮上校。”
“是！”
“唉，殿下何必冒險去當那東西的誘餌啊！得不償失！這下商亮又要發火了……”指揮官倍感頭疼的搖了搖頭。
“錚”地一聲清鳴，血紅色的光團緩緩消散。龍神機甲肩頭不知何時多了個單臂的男人站立著。
他伸直的手臂就這樣按住了那銀白色的金屬腦袋，健碩有力的肌肉冒起根根青筋，黑色的軍褲微微鼓蕩，一種無形的力量從他的身軀周圍散發，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石子，激起的無盡漣漪。
蘇臻那碧色的眼睛閃耀著幽光，屬於人類的瞳孔形態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野獸般的線狀，壓抑克製著凶殘而又野性的氣息：“給我控製住自己！”
銀白色的金屬腦袋發出被壓抑的顫抖，猛地一聲吼叫，全力向蘇臻撞去。
蘇臻淩空躍起，一個翻騰，利落地踩在龍神機甲的手臂上，他筆直地站著，穩穩地在呈傾斜角度的手臂上保持平衡，然後背著手，一步步往上重新走去，他的動作仿佛在冥冥之中有著奇異的規律，每一步落下，都與龍神機甲裏的類似心跳的律動完美契合。
“原來如此，你已經沒了意識。”他蒼白的臉色並沒有好轉，聲線更顯得低沉飄忽。
龍神機甲表麵的紅色越盛，看起來越是痛苦，人類聽著心悸的恐怖嘶吼在這片荒原遠遠回蕩。
機甲表麵的銀白色金屬的光澤，逐漸被那些肉紅色的組織覆蓋，蔓延伸展的肉色組織就像吸血的毒瘤，瘋狂擴散。
蘇臻時不時偏頭側身，從容的在那些揮舞的肉條之間閃避，望著此種場景皺了皺眉，最終握緊了拳頭，低聲道：“想死我就成全你。”
陡然空中騰起巨大的陰影，那是一個超出人類想象的巨獸的輪廓，騰空而上瞬間遮蓋了月亮的光輝。
失去光亮的瞬間，隱約隻見強健的爪子狠狠地砸中了瘋狂失控的龍神機甲頭部，爆出讓人耳朵嗡鳴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