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因她而心動
“華仲勳！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大執政官閣下的高聲喝斥拉回了林希的注意力，這個長期在強大的華氏帝國過慣了養尊處優生活的皇族，難得的扭曲了表情，吹胡子瞪眼，要不是距離華仲勳遠，恐怕恨不得馬上掐死這個不懂事的侄兒。
“三叔沒有聽清楚？阿懶作為我的扈從，沒有我的允許，不得任意離去，不管是誰征調也不行。”華仲勳的語調很平淡。
“荒唐！你知道堯九這樣的人才對帝國的重要性嗎？他應該立刻調入帝國戰備部！怎麽能在這種荒涼偏遠的星係殘度餘生？！”
華仲勳掃了蘇臻一眼，平靜的說道：“蘇準將，我們卡斯星人一直都是遵守和平守則的模範，千萬不要因為某些不當言辭而產生誤會。”
蘇臻碧色的眸子閃了閃，笑笑說道：“這是當然。”
大執政官臉色變幻不定，被華仲勳的態度氣得梗不過來，好半天才指著華仲勳：“你說清楚，什麽是不當言辭？”
“星盟提倡和平共處，極力消減戰備行為，不知三叔調用阿懶的用意是什麽？”
華仲勳說著，冷著臉反問道：“是故意讓阿懶這樣的帝國人才去即將被消減的戰備部消耗青春，還是無視星盟的宗旨一意孤行準備戰爭？”
大執政官被突然扣了兩頂大帽子，還無法反駁，頓時臉色鐵青，差點沒一口氣上不來暈過去。好在人老臉皮也厚，不過眨眼功夫就清咳一聲，擠出勉強的笑容：“仲勳說得有道理，倒是老頭子一時心急想要將堯九推薦給陛下，言辭不當。”
“三叔早說嘛，推薦給陛下很簡單啊。”華季曼臉上泛起一絲奇怪的笑意，手指繞著自己的長發，眨了眨眼，“我們自然是貫徹聯盟的精神，但這樣優秀的人才也不能因為沒有戰事就讓他掩蓋了自己的光芒。”
大執政官頓時覺得華季曼的話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不由得稱讚道：“三少爺說得極是！”
“隻要讓堯九跟你回去母星，陛下想見什麽時候都可以，我想太陽係也沒什麽需要用到重型機甲部隊的機會，哥哥不是說了嗎？咱們卡斯星人可是聯盟最忠誠的成員，嚴格貫徹聯盟的精神呢，這麽一個偏遠星係，遠達不到使用這種等級武器的程度。”
雖然華季曼從始至終語調都緩慢妖嬈，但每一句都針對著華仲勳。甚至將華仲勳用來堵大執政官的話反過來“還以彼身”。
“對，對！”大執政官見華季曼與自己一條戰線，頓時底氣都足了幾分，“我也有這個意思，就是不知道仲勳你還有什麽要事留著堯九嗎？”
雖是問句，但也幾乎是肯定的語氣。
如果華仲勳真如自己說的那樣不擴充戰備，他就沒有任何理由留下一個極其優秀的戰鬥機師。
“要事？自然有。”沒想到華仲勳想也沒想就給了答案。
大執政官頓時像是逮到了偷腥的貓，一臉迫切：“哦？不知道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華仲勳伸手指向林希：“阿懶必須教會我的奴扈飛船駕駛。”
“什麽？！”大執政官的聲調都拔高到啞聲，“你要我們的人去教一個低賤的奴扈飛船駕駛？”
林希也是一驚，但她對上華仲勳警告的眼神後，很識時務的躬身行禮道：“承蒙主人厚愛。”
“住嘴！好大的膽子，地球人有什麽資格學習？！”大執政官火氣上來，衝林希喝斥道。
“所以，承蒙主人厚愛，希林此後一生，定當生死相隨，常伴主人身邊。”林希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對她來說無關緊要的誓言。
華仲勳的眼神卻閃了閃，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心間蔓延，甘甜舒爽得連他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小奴扈，我也可以教你，你是否也要對我生死相伴？”華季曼哼笑一聲，插白道。
“三少爺！”大執政官頗感頭疼的阻止了華季曼繼續說下去，他冷眼瞧著林希，“我原來不知道，一個殖民星球上的土著已經放肆到敢直接與我對話的地步！”
林希一笑，抬頭看著大執政官的逼真影像：“這是因為主人您的胸襟開闊，大度豁達，能容許我這樣低賤身份的人當麵向主人及您高貴的種族表達我的忠心，沒有出言打斷我的話。哪怕就此死去，也算是我不虛此生。”
大執政官雖說頂著一個大頭銜，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帝國母星上是怎樣的地位，否則也不會成為派遣到這種偏遠星係的特使。任誰都喜歡聽奉承好話，哪怕對方說的話誠心度有待考驗，不過他原本難看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幾分。
“用不著你在嘴上掛忠心。”大執政官冷哼一聲，“既然你是華仲勳的人，我也沒權決定你的生死。不過，你那點小事犯不著留下一個優秀機師來處理，難道太陽係就沒有任何會駕駛飛船的卡斯星人了？”
卡斯星人從出生開始就會學習宇宙常識，駕駛飛船和吃飯喝水一樣融入他們的生活，能力強的甚至年僅幾歲就考上了機甲機師的資格，猶如當年十歲轟動帝國的阿懶，大執政官這話顯然是明知故問。
卻不料華仲勳緩緩說道：“他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大執政官瞪著眼：“你，你居然為了個奴扈……”
華仲勳忽略掉華季曼目光中隱約的諷刺意味，冰冷的表情中多了幾分柔和：“他想學，我便讓他學。這是我的奴扈，我樂意寵他，有何不可？”
是的，若不是深受寵愛，林希又怎麽會有資格站在華仲勳身後看他主持比賽開始？大執政官頓時啞口無言，當時華仲勳對林希的一係列貼心小動作還被他看在眼裏後嘲笑過，隻是沒想到居然把一個人類寵到這種地步。
“三叔還有什麽問題？”華仲勳隻當沒看見大執政官的表情，冷淡漠然地問道。
大執政官咬了咬牙，最後點頭道：“華仲勳，關於你的一切情況，我會如實上報陛下。”
“多謝三叔。”華仲勳也不顧對方鐵青的表情，直接率先切斷了通訊，接著轉頭看向華季曼，“要和我一起返程嗎？我的弟弟。”
最後一句話，他咬著重音，語氣冰冷而機械。
華季曼這次倒沒有多做糾纏，款款地走向門口，然後斜依在門邊，目光落在林希身上，笑得猶如一隻狐狸：“下次，我會再來找他玩，哥哥可不要拒絕。”
“不送。”華仲勳根本沒有回答，動了動身子，將林希擋在身後，“希林。準備替換衣物，我要去主艦。”
林希頓時得到解脫一般，深吸口氣，跟在小機械人洛洛的身後，逃似的離開了這個房間，全無冷靜之意。
華仲勳目送林希的倉惶，心中一緊，轉頭靜靜地盯著自家弟弟，抬起手做了請的姿勢。
“哥哥，來日方長。”華季曼優雅行禮，翩然離去。
貼身隱藏在通道角落裏的林希，眼角餘光看著華季曼提著那猶如長裙的睡袍漸行漸遠，原本掛在臉上的慌亂頓時收斂起來，她不喜歡這樣刻意的弱者姿態，可為了保全自己，獲得華仲勳的憐憫，她必須如此。
她並非不會害怕，在華仲勳身邊暗潮洶湧的麵對一切的時候，她也並不是心如止水的平靜，可是她會不斷告訴自己，必須從容，必須沉靜，一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其實在這個時候，她心裏的那股沸騰的熱血還未平息，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馬上趕到獲勝的阿懶身邊，再親手觸摸那台被自己改造過的機甲。想起林殊當初坐在床邊的笑聲，她的眼眶又不覺濕潤了。
如果哥哥能親手去做，能親眼看見這一幕，是否也會猶如她這般激動。
或許他會比她更清楚，獨立改造機甲性能的恐怖逆天之處。
“哥哥……”林希沉默的閉上眼，不希望眼底的那絲哀慟被任何人看見。
“希林？”
熟悉的女聲讓林希轉過身，迎麵便是張慶瑤那精致美麗的五官。她金色的長發比起初見時少了不少光澤，臉頰都瘦的凹下去一圈，這才不過幾日啊！
“你……發生什麽事了？”林希見對方腳步虛浮，趕緊上前扶住。
張慶瑤擺了擺手，使勁拽住林希的袖口，低聲道：“拿著！”
林希茫然地看著手裏小塊芯片：“這是？”
“我的主人還在找我，李先生他們的情報無法精準到你的位置，我找你花費了太多時間。”張慶瑤微微喘息，然後抬眼仔細端詳林希，很快眼底露出一抹欣慰的表情，“你過得還好，我就放心了。”
也不管林希是否有話說，張慶瑤敏捷但身形卻有些沉重的躲避監控設備，快速離去。丟下微微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林希。
說起來，林希與這個女人，不過幾麵之誼，算不上有什麽交情。可張慶瑤看林希的眼神，讓林希想起久違的被人關心照顧的感覺，哥哥、二叔他們也曾經這樣看著她，讓出他們僅存的食物騙她吃下去，隻是為了她不挨餓。
林希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沒有交情的張慶瑤會有這樣的眼神，隻有一個原因。
她對林希有期待，如李先生一樣，相信林希一定會改變一切，哪怕這個結果無比虛無縹緲。
林希或許不是一個擁有哥哥那樣拯救世界覺悟的人，但她的確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從小長大接受了不少人的幫助，現在也受到這些陌生人的照顧，無論他們心懷怎樣的目地，對林希來說，她隻要懂得回報即可。
張慶瑤不願意說，林希也沒機會追問對方身上發生了什麽，她按照當初約定學習的一些方式查看了芯片的內容後，很快就毀了這東西。
芯片上的暗號隻有她能看懂，在她給華仲勳拿回衣物的時候，目中凝起了森寒。
“希林，”此時房間隻有華仲勳與她兩人，背對她的這個男人聲音柔和了幾分，“喜歡宇宙嗎？”
“主人，對於一切未知的東西，我們人類都有恐懼。”靜靜地走到華仲勳身後，林希高高舉起了衣物，恭敬奉上。
“你會喜歡的。”華仲勳伸手穿上了林希遞來的衣物，緩緩地扣好，目光不自覺的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腦子裏想著其他事情的林希，沒發覺今日的華仲勳話比頭兩天多了許多，更沒有在意他那一掃而過的炙熱眼神。她還在回憶張慶瑤給她的資料，上麵記載有關卡斯星人弱點的列舉和證據。
卡斯星人鼻尖和嘴唇之間的位置，有著一種特別的神經且非常脆弱，如果給予重擊，會讓他們因為神經傳導的短暫停滯而陷入休克窒息狀態。
看似簡單的一個情報，林希知道張慶瑤恐怕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且這情報若是屬實，對她來說也極為有利，試想如果有一天她在沒有機甲的狀態下被高大的卡斯星人包圍，不懂得太多武器操縱的她，想要對卡斯星人一擊則中很有難度。
林希抬頭，華仲勳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中，室內的燈光映照他的臉，露出深邃而冷峻的俊美輪廓，明明是奴役人類的外星人，諷刺的是長了一副人類男性極好的皮囊。卡斯星人與人類如此相似，在遙遠的過去真的沒有任何關聯？
或許是她認真探究的目光太過專注，冷不丁華仲勳突然回頭，和林希的視線相交，一瞬間竟似有火花一般的東西在飛濺。
華仲勳低頭俯身，目光深邃的盯著眼前這個小東西，心跳在不自覺之間加快了許多。他想，初次見她的時候並沒有仔細看過她，注意力更多在她那青澀的異性身體上，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看的太仔細了些，竟然隱隱有種無法言喻的魅惑動人。
越看越是移不開眼，心頭一暖之下，華仲勳竟然笑了。
而林希因不習慣他的危險靠近，下意識伸出手阻擋，位置正是卡斯星人弱點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