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什麽？”沐七冥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夏夢道：“我能進去說嗎？”
說完，她徑直從沐七冥身側走進了他的房間。
“你剛才說什麽？”沐七冥轉身追問。
夏夢環顧四周，發現這個和自己的房間格局相似的宿舍，已經被重新布置過了。從家具到擺設，都顯然更加高檔典雅。每一個細節，都在訴說著沐七冥的家世。
而沐七冥本身呢？
他穿一身淺灰色家居服飾，看上去十分悠閑簡潔。然而這份悠閑，配上他可以說是美豔的容貌，又透出幾分不甘平庸的味道。
當然，如果不是他表情中略顯急切和不安，也許就更完美了。
夏夢越發優雅地笑了。
“我知道最近對沐家來說並不容易。”夏夢終於道，“我可以坐下嗎？”
“當然。”沐七冥指著靠外的一把紅木座椅，“請坐。”
“還記得上次在拍賣行我跟你說的嗎？沐家還有機會。”夏夢直言，“武靈丸或許是一個轉折點，對沐家打擊很大。但是這世上並不是隻有武靈丸一種丹藥。”
看得出來，沐七冥在聽到她這麽說的時候，有一點點東西。他的目光略微一閃，但很快便歸於平常，似乎他對她所說的並不感興趣。
夏夢好奇地看著他，問：“你不感興趣？”
沐家道：“不，我很感興趣。但是我很難相信你。”
“怎麽？因為我不是幾大家族的人？因為我隻是一個地元學院靈修部的一年級學生？還是……”
沐七冥打斷她，“因為你隻有十三歲。”
夏夢愣住了。她雖然外表隻有13、4歲的樣子，卻很難控製住自己。她總是不自覺地表現出二十幾歲成年人的風情和習慣。
進而不自覺地忘記自己的實際年齡！
她略微尷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狀況。
沐七冥站起身來，看著夏夢，用一貫冰冷卻不缺乏禮貌的聲音說道：“首先，我要為我之前在拍賣行的失禮表現而道歉。”
夏夢皺了皺眉眉，忙道：“不，你不需要。你的家族在極速衰落，而你無能為力，所以你會感到沮喪和壓抑，想要找人傾訴……”
說到一半，夏夢注意到沐七冥看自己的眼神。
然後她意識到自己又做了這件事——說些不符合一個13歲女孩的話。
沐七冥道：“不論如何，我可能引起了你的誤解。夏夢，你要做的就是上課、學習，其他事情不用理會。那不是你的事。你什麽也不知道……”
“不，我知道足夠多了。”夏夢道，她索性放棄去考慮自己的行為與外表的差異。畢竟在這個時代，不乏成熟得可怕的孩子，“你也清楚。如果上一次我們的談話還沒讓你明白，我不介意再說說看為什麽沐家找到的煉丹師必須死，為什麽是南宮家出手。為什麽城主會突然與其他三家合作……”
“好了。我知道了。”沐七冥打斷她。
夏夢說。她清晰地感覺到沐七冥在故意抵觸她，試圖將她隔絕在外。
夏夢看向沐七冥：“其實你不需要相信我。你隻要相信這個。”她不緊不慢地拿出一個盒子放在桌上，然後緩緩推到沐七冥的眼前。
沐七冥看了看她，便徑自拿過盒子打開。
這個長條形的紅色盒子，外表看上去十分普通，但裏麵卻裝著三顆夏夢煉製出來的，靈氣最為充裕，也最穩定的聚靈丹。
“這是什麽？”沐七冥看到丹藥的一瞬間，目光就發生了變化。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三個銀灰色球體不但圓潤完滿，而且蘊含有極大量的靈氣。
夏夢沒有回答，而是捏起其中一顆對沐七冥說：“你可以試試看。”
“怎麽試？”
“用地元武技，靈氣外放。讓自己的靈氣包裹著它，就像我們在鑒別靈草和靈物的時候那樣。”
沐七冥點點頭，立刻心領神會地坐直身體，開始驅動體內的靈氣。
夏夢看到他的表情從一開始的嚴肅，變為疑惑，而後逐漸轉化為欣喜和激動……
“它叫什麽名字？”沐七冥忽然問道。
“聚靈丹。”
“聚靈丹？”沐七冥邊思索，邊喃喃念叨，“聚靈丹……好名字。聚百草之靈，成造化之丹。”
夏夢笑了。她倒是沒想到沐七冥一上來就把這聚靈丹拔得如此之高，要是以後他見到了自己煉製出的其他丹藥，又會說出什麽來呢？
“你也能感覺到。這聚靈丹裏的靈氣比普通靈草所蘊含的靈氣高出幾十，甚至上百倍，而且穩定持久。也就是說，將靈草煉製成丹藥之後，可以更好地保存靈氣供以後吸收使用。我大概估算了一下，這樣的一枚煉製完整成功的聚靈丹，可以供一個三階武修快速恢複三分的靈氣。”
夏夢的這個說法極其可怕。試想，在兩個武修的戰鬥中。勢均力敵，雙方靈氣耗盡而占城平手。這時，其中一名武修拿出了聚靈丹，快速吸收恢複了百分之三十的靈氣。那麽他必將會取得戰鬥的勝利！
同樣的，在人類與野外異種生物，變異生物對抗的過程中，聚靈丹同樣可能起到起死回生，救人於絕境的效果。
沐七冥聽得心砰砰直跳，激動不已，此刻他再也顧不上之前說的什麽“相信不相信了”。——天知道他那段話有多少是真心的，多少是欲擒故縱。
他仍強壓著這份激動，對夏夢道：“這聚靈丹，是你們家的東西？”
“不是。”夏夢斬釘截鐵地否定了。
也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口氣過於強硬和反常，夏夢又立刻補充：“這是我機緣巧合得到的。”
“一共有幾顆？”沐七冥追問。
“這要看你有多少靈草了。”
沐七冥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你有丹方？”
夏夢笑道：“也許在地豐城丹方是很稀罕的存在，但是在中天城，已經有不少丹方出現了。”
沐七冥將信將疑。他聽說過這個說法。同時他也知道之前武靈丸的煉製者也是從中天城來的。但是畢竟，除了夏夢之外他還沒有聽說其他人能煉製這種丹藥，甚至是同類的丹藥。
雖然作為靈修間的秘聞，煉丹這個技能已經存在很久了。但是大多數情況下，煉製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丹藥。類似聚靈丹之類可以存儲靈氣的，可以讓人迷醉的，但用處都不大。
除了武靈丸。
但是眼前這個小女孩又拿出了一種，可能會引起小規模轟動的丹藥。雖然比不上武靈丸，卻足以引人注目。
她怎麽會有丹方？甚至能煉製丹藥？她還隻是一個一年級沒有畢業的靈修而已。
沐七冥不自覺地想到了夏夢的家庭。他調查過，夏夢所在的夏家，也算是中天城中，與金家類似的大家族。隻是夏夢這一支血脈遠離夏家中心，十分凋零。
如果這丹方和丹藥都是夏家的，那就解釋的通了。
夏家想和沐家合作？想進入地豐城？盡管夏夢否認了與夏家的關係，但是不足為信。
沐七冥難免想得越來越複雜，半晌沉默不語。
“怎麽樣？”夏夢追問。
沐七冥將聚靈丹放回到桌子上，說：“如果僅僅是聚靈丹，恐怕還不夠。我需要考慮一下。”
夏夢道：“當然不僅僅是聚靈丹。還記得我說的衝天草嗎？”
沐七冥點頭：“你說沐家要收購衝天草，是因為煉製聚靈丹需要？”
“不。”夏夢道，“如果我說還有另外一種丹藥，類似武靈丸，可以提高修士的體質你相信嗎？不是那種提高天賦潛力，而是直接將體質提升！”
沐七冥瞳孔一縮，強壓下內心的激動。
但他仍然道：“我需要考慮一下。”
“當然。”夏夢起身道別。
忽然，她好像想起什麽，回頭看了一眼房間裏的擺設，然後又將視線放回到沐七冥身上：“如果你有興趣，或者說沐家有興趣……我還想要一些其他的東西。”
沐七冥站在門邊看著她：“我會記得。”
“哦，還有。”夏夢道，“幫個忙，即便你們不同意合作，不需要，也收購以下衝天草吧。反正這對你們沐家來說隻是小事一樁。”
沐七冥忽然笑了：“你好像忘了，沐家已經衰落了。”
“是啊，一個仍然擁有地豐城接近三分之一房產的衰落家族。”夏夢道，“沐家隻是暫時在競爭中落了下風罷了。就算再衰落，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所以你作為沐家的一員，隻是沮喪和抱怨，並沒有即將覆滅的危機感。”
“我該說謝謝嗎？你這麽相信沐家。甚至還認為沐家還會有機會？還要找沐家合作……”沐七冥道，“究竟你哪來的自信。”
夏夢道：“不管你怎麽想，雖然你不相信我，但是我相信你。”
或者說，夏夢相信的，是前世的記憶。
沐七冥關上門，從窗戶中看著夏夢回到自己房間裏。一個女子從房間的一角走出來，幾乎就像是從虛空而出一般。
她看上去三四十歲，裝扮華貴雍容，儀表端莊。而她的美眼中，那份美麗又不缺乏高傲的神情仿佛與沐七冥如出一轍。
“很聰明的女孩。即便她不屬於任何一個家族，隻是旁觀了整件事，卻也已經猜到了全部的過程。”女子說道。
沐七冥看著她，道：“這難道不是你讓我關注她的原因嗎？母親。”
“當然不是。”女子，也就是沐七冥的母親抬手，在他的額角輕輕拂過，“關於她還有一些別的什麽，我暫時還看不清。不過，我有預感，她會給你帶來驚喜和無限的可能，她代表著另一種未來。”
“我不太懂。”沐七冥無法理解。
“你不需要理解。孩子，你隻要用心去做就好。我回去之後會安排人去收購衝天草。你找機會去和你父親談談聚靈丹的事情。”女子道，“記得，隻找你父親。我受夠了沐家其他人的愚蠢。”
沐七冥笑著點頭。
女子輕輕一抬手，隨即又憑空消失，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