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夏夢一眼就能看出這幾個人的實力都在二階以上。
怎麽辦？她不用想也知道。如果兩方打起來，她沒有一點點勝算。就算是剛才她沒有經曆過一場惡鬥，靈氣沒有消耗，也不可能打得過他們。
蹭蹭！
幾個男子雖然身材魁梧，卻行動十分迅速，三兩下就從高處來到了夏夢眼前。甚至沒有一聲招呼，為首的男子瞬間出招。一柄寶器飛劍旋轉著騰空而起，向夏夢直衝而來。
飛劍的速度極快，若是普通人看來，恐怕隻能看到一道流光。但是夏夢畢竟有了一階的實力，能勉強分辨出飛劍的形態和路線。
但是能看出來是一回事，能躲避又是另一回事了。
夏夢在重生之後，第一次感覺到死亡是如此的接近自己。她分明已經看到了飛劍，分明知道它會插進自己的大腦中，分明想要躲開它！
但是……
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夏夢卻感覺自己的雙腿僵掉了，根本不聽自己的使喚。之前自豪的靈活的身體也不複存在，仿佛與她的大腦徹底隔絕。
她知道，這是因為她的身體反應能力還不夠，跟不上大腦指揮的速度。
如果時間允許，夏夢一定會冷汗涔涔渾身顫抖。然而這幾分之一秒的時間裏，任何生理上的反應都還來不及出現。
夏夢隻能強睜開眼睛，甚至感到自己有些麵目猙獰。
在生死一瞬的關頭，她第又一次體會到了自己的無力無能和無助……
那飛劍已經與夏夢終於越來越近，不過三寸的距離。她猛地閉上眼，仿佛這樣就能逃避即將到來的死亡一般。
一秒，兩秒，三秒……
死亡即將降臨？
不！沒有！
夏夢卻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有死——她還活著！
啪啪地兩聲傳入耳中。她睜開眼，發現飛劍已經被打落，掉在了地上。而眼前的幾個男子正麵帶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身後。
他們的表情不再如之前那般凶惡，顯然也是對這一突發狀況感到意外。
“幾位修士，我的這位朋友不知道這裏是你們的地盤才無意闖入。不知可否給我個麵子，不要計較了？”
羅笙！？
夏夢驚訝的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竟然是羅笙。刀鋒山狹窄的山脊小路上，已經不是剛才微風不起的景象。山風席卷著碎葉在天空中慢舞，吹起衣衫的同時，也似乎打破了凝滯的空氣。
羅笙仍是那副溫潤如畫的模樣，見自己看向他，也隻是微微點頭，笑著示意，似乎沒有認出自己來。
他什麽時候來的？是他救了自己？
夏夢知道自己此刻並不是平時模樣，而是已經換做了白衣蒙麵的樣子。她於是也對他點點頭，眼神中透漏出幾分感激。
羅笙雖然看著年輕，可是沒有人會單純根據年齡來判斷一個人的實力如何。即便是夏夢也能感覺到羅笙此刻溫和的外表下，隱藏著多麽強大的實力。夏夢這個一階武修感覺到了無比大的壓力，而那幾個男子恐怕也是如此。
她定睛看著他們的模樣。都是穿著黑色衣衫，手腕上纏著黑灰色的布條。他們臉上星星點點，畫著幾個暗紅色的圖樣，看上去頗有幾分威懾力。
這些人是幹什麽的？這裏是他們的地盤？
不論如何，羅笙的話，或者是他的實力壓迫起了作用。那幾個男子衡量之後，終於小心翼翼地，後退著離開了。直到最後消失前，他們都警惕地看著羅笙，似乎生怕他突然出手，取他們的性命一般。
“你還好嗎？”他們一走，羅笙立刻詢問夏夢。
夏夢點點頭。她難免有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全身好像虛脫了一般鬆軟，幾乎要站不住了。隻是憑著一股意誌力，她告訴自己，不能在此刻摔倒，不能讓羅笙看出任何異常之處！
“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
羅笙好奇，一雙眼中滿是探尋：“難道你不知道這裏是他們的地盤？”
“他們是誰？”夏夢使用了變聲的技法，完全換了一副沙啞的聲音。
羅笙似乎有些驚訝，隨即道：“他們算是守衛者吧。這些試煉之地的邊緣之地，就是靠他們來維護的。”
“那他們為什麽要攻擊我？”
“你不知道嗎？他們當然不會義務工作。這些人每天花費大量的精力和時間維護試煉之地的完整安全，但是同樣的，他們也要求報償。那就是在他們維護的試煉之地中，有一塊是完全屬於他們的。其他人不可以進入。如果有人進入了，格殺勿論。”
夏夢明白了。其實在試煉之地裏，雖然有規定修士之間不能私鬥，不能互相殘殺，但是殺人奪寶的事卻屢見不鮮。
這群人，也隻是將私鬥合法化了。也就是說其他修士若是殺人若是被發現了，會被懲罰。但是他們如果在屬於自己的地盤殺了人，卻不會有任何懲罰。
夏夢有點不甘心地看向山頂，似乎還在思考著怎麽上去。
“你還想過去？”羅笙好奇，“想找什麽？”
夏夢猶豫了一下，說道：“衝天草。”
“衝天草？”羅笙驚訝，“你要它做什麽？”
但是很快，當他看到夏夢沉默的樣子時，便不再繼續追問，而是道：“跟我來，我知道衝天草在哪裏。”
夏夢眼睛一亮，跟著往羅笙的方向邁了兩步。卻沒料到剛剛的戰鬥和緊張情緒，已經讓她脫力到了極點。一步剛賣出去，就徹底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你沒事吧？”
羅笙立刻走過去要扶她，卻被夏夢猛地推開了。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倔強地，艱難地一點點站起來。被麵罩覆蓋的臉孔上，能看出幾分疲憊和蒼白。汗水順著她的額頭滴下來，在她露出的眼眶旁邊滑過。
她的眼睛是紅色的，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哭過了。
“慢點，小心點，不著急呢。”羅笙笑著說道，“你放心，我帶你去的地方沒有人知道，衝天草絕對能采到的。”
夏夢將信將疑，甚至還有些謹慎地跟著羅笙。
也隻是因為他是羅笙，而且又剛剛救了她，夏夢才會如此大膽，否則，她絕不會跟著一個陌生人去什麽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就在前麵。”
從刀鋒山山脊上下來，底下的路越發平坦好走。兩人走得很快，大約二十幾分鍾後，終於羅笙指著前麵說道。
夏夢有些奇怪。她是知道這個地方的，這裏並不是什麽人跡罕至的地方，反而是很接近入口處的一片草地，旁邊豎立著幾個怪石，幾乎和界門連成一片。平時人們進入和離開刀鋒山的地方就在這裏。隻是現在仍然是中午時分，該進入的人早就進來了，而返回地豐城的修士恐怕不會這麽早回來這裏。
衝天草在這裏？
夏夢看著羅笙繼續往前走，然後徑直繞過返回地豐城的界門，從旁邊的兩個石頭縫中穿了過去！
“快來！這裏有好多衝天草呢！”羅笙的聲音從石縫中傳來，顯得那樣歡快和單純。
夏夢心念一動，沒有再猶豫，也順著那石頭縫走了過去。轉身間，夏夢看到那一片翠綠茂盛的草地中央，兩株葉片肥大，顏色呈深綠色，上麵有褐色斑紋的植株十分搶眼。
衝天草！她眼睛一亮，再也顧不得其他，徑直衝了過去。
“小心！”羅笙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
夏夢：“？”
“看。”
羅笙指著的方向，在那衝天草的附近，一隻不怎麽顯眼四腳蛇正停在那裏，虎視眈眈地看著衝天草。“它也想要衝天草。”
夏夢不是笨蛋，自然很快注意到四腳蛇的目的。甚至她還從自己擁有的知識看出了，這隻四腳蛇已經是一階九級的變異生物，即將突破等階成為二階——隻要它成功吸收這顆衝天草。
夏夢問：“這裏是什麽地方？還是刀鋒山？”
羅笙回答：“確切的說，不是。這裏已經是刀鋒山的邊界之外，任何可能等階的異種生物都會出現。”
夏夢點點頭。
羅笙道：“這隻四腳蛇快要升階了，我們等一等。把衝天草讓給它。”
她迅速在心中做了個權衡，然後看向羅笙的方向：“我要衝天草。”
羅笙驚訝地看著她：“二階四腳蛇的價值比一階大很多。而衝天草不過是一種靈氣普通的一階靈草罷了！”
夏夢問：“難道你從來都沒有疑惑過？為什麽它需要衝天草升階而不是其他什麽靈草？”
羅笙道：“衝天草顯然比普通綠靈草要好一點。”
“難道青芷草的靈氣不充足嗎？”夏夢指著不遠處，一株顯然更成熟，靈氣更充足的青芷草說。“看看草地上的痕跡，四腳蛇是從青芷草那邊爬過來的。”
羅笙仔細一看，果然如夏夢所說。以他的聰明，之前是沒有注意到，而此刻他也意識到這裏的奇怪之處。
“難道這衝天草有什麽特別之處？”羅笙問，“你為什麽想要采集衝天草。”
夏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四腳蛇的每一次升階過程，都是身體急速變強壯的過程。有人推算過，四腳蛇升階變強的倍數，是其他生物的幾倍，甚至幾十倍。如此大的變化讓它們必須借助一些特別的外力，來突破這種生理上的限製。”
羅笙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衝天草能幫助它們突破這個限製？”
他話音剛落，就看那四腳蛇已經對衝天草張開了血盆大口。它那細長的嘴巴一瞬間變大了三倍有餘，幾乎能將整株衝天草吞下去。
夏夢不再理會羅笙，也顧不得自己的等階限製，極速向著那顆衝天草飛奔而去。
然而她剛起步，就看到一道藍色的光影閃過。
緊接著，她看清了那是羅笙的身形。他應該是將靈力集中在了腿部，並且用極快的速度運動到了四腳蛇的旁邊。
等階的力量差距，讓四腳蛇幾乎無法抵抗羅笙。但是它同樣有自己的優勢——它的速度更快。
感受到恐懼的四腳蛇在羅笙出手攻擊的一刹那扭頭就跑，強健的四肢讓它瞬間跑開，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羅笙似乎也並沒有抓它的意思。他隻是單純地想嚇跑它。這可憐的小家夥想要升階，恐怕還要再另外找機會了。
羅笙聳聳肩，看向夏夢：“你的衝天草。”
夏夢從善如流，輕輕走到跟前，以小心細致的手法將衝天草完整挖出。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靈草采集工作，夏夢做這件事的技巧已經非常熟練。
羅笙在一旁靜靜看著，忽然問：“衝天草對我們人類也可以起作用嗎？”
“嗯？”
“它能幫助四腳蛇升階，突破等階限製，使它更強壯。那麽人類是否也可以利用它來變得更強壯？”
夏夢聽了不由一震：羅笙不愧是羅笙，竟然這麽快就舉一反三，聯想到了衝天草的作用。
“一切皆有可能。”夏夢沒有否認，“否則也不會出現武靈丸這樣神奇的丹藥，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它的使用方法也是提煉丹藥？除了武靈丸，還有其他丹藥！？”羅笙很快抓住了重點，“是了，怎麽可能隻有一種。應該如此……”
夏夢躲在麵罩後麵的臉孔，露出幾分笑意。“你永遠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少我們不知道的奇妙。”
說完，她也有點意外。似乎是因為羅笙救了自己，又幫她找到了衝天草，她對羅笙也不如之前戒備和反感了。
羅笙問：“你知道衝天草的用法？”
夏夢道：“我不知道。”
羅笙並不相信。他有些失望地看著她。
夏夢一邊慢慢采下另一株衝天草，一邊道：“但是我知道沐家可能知道。”
“沐家？”羅笙驚訝。
“嗯，我聽說他們在有意收購衝天草。”夏夢道。
羅笙地看著她，喃喃自語：“真的？怎麽我沒有聽說。”
夏夢心道：那是因為我還沒有告訴他們。
很快，采集完衝天草的夏夢與羅笙告別：“我完成任務了，要回地豐城。”
“這麽早？”
“嗯。”
羅笙見她堅決，也不再說什麽。他忽然拿出一個盒子，送到夏夢麵前：“給你。”
“什麽？”夏夢不明所以。
“這是我準備送給一個朋友的，但是她好像不會接受了。”羅笙道，“你和我這個朋友很像。”
他說著，幾乎是將盒子塞到了夏夢的手裏。
“我先走了。”說完，他毫不留戀地向著遠離刀鋒山的方向而去。
夏夢驚訝不已：那裏不是任何試煉地，而是完完全全的，可能有各種變異生物出現的地方。而盡管羅笙已經達到三階武修的境界，一個人去那邊還是很危險。
但是不等她說什麽，羅笙已經消失在她的視野之中。
夏夢低下頭，忽然發現手裏這個盒子十分眼熟——這，不是之前薛氏拍賣行的慶祝拍賣會上，賣出的那種極品武靈丸嗎？！
羅笙竟然把這種東西給了自己？一個蒙著臉，素昧相識，甚至不知道姓名的人？
從界門出來，夏夢立刻找到買家，講變異山雞的尾羽和身上的羽毛脫手了一部分。並將一大部分肉類食材賣掉。
這些東西一共給她換了不到五六個中級晶石，算是不錯的收入。
過兩天，等息壤土地裏的植株再次成熟，夏夢便又有一筆進賬。隻是最近她為了煉製聚靈丹，消耗了不少青芷草和元元草，而這兩種靈草的價格最近都不算便宜。
所以總體來講，她還是窮得叮當響。
有了這一次的晶石收入，夏夢先為自己更換了一套更完整的防禦寶器。這件寶器她已經看中很久。它分為上下兩件，十分貼身柔軟，同時防禦能力也打到了二階三級以上。對現在的夏夢來講是非常合適的寶器。
隻是它的價格偏高，兩件下來要將近十個中級晶石。這並不是因為商家和靈修想要賺錢，而是本身用來製作這件寶器的材料，都來自二階以上變異動物，價格本身就十分昂貴。
夏夢咬咬牙，用身上的剛換來，還沒捂熱的晶石先買了一件上衣。
返回地豐城之後，夏夢沒有耽擱，徑直回到宿舍，敲開了沐七冥的房門。
她看著樣子有些慵懶的沐七冥說道：“你們沐家從今天開始，要收購衝天草。”